当然,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陆玉梅想一想,就是那时候,她好像和赵宝儿拥有了同一个别人不懂的世界一样,不自主的就觉得他亲近一些。她不欺负他了,也不许别人欺负他。年纪渐渐大了些,人也变得霸道开朗了起来。常有人笑话他们,说赵宝儿就是她的小鸡崽子。每当这时候,赵宝儿就会厌恶的皱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宝儿就不再和她说话了。

前几年,陆玉梅还会倔强的想,呸,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转眼,她就到了花朵似的年纪,开始明白男婚女嫁的事儿。心里老想着赵宝儿,竟是慢慢的变了味道。

这一次,她依然揣着一件谁也不能说,不能分享的心事。不是因为别人不懂,而是因为礼教的束缚,这个秘密绝不能说出去。若是说出去,肯定和从前一样,会有很多人笑话她。

可是再也没人能和她说,我不笑话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玉梅的亲事

她流着眼泪把这些说给陆朝阳听,可是她毕竟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怕她笑话自个儿,咧着嘴儿道:“哎呀,你看,我真傻。”

陆朝阳听着心里也难受,道:“不,你才不傻。”

陆玉梅僵了僵,不自然地道:“我咋不傻哪。小时候闹着玩儿罢了,狗,不就是狗吗…”

陆朝阳道:“不,他能对狗这么好,说明他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了,你看他还是这样,不管别人咋笑话他。你说,有几个男孩子能这样的?别说男孩子了,咱们村子里的男人,不都是好面子的。有些为了面子,还回家打婆娘哪。”

“玉梅,他说狗对人好,所以他对狗好。那他对人能不好?狗对他好,他都知道恩,何况是人哪!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玉梅,你真有眼光!我才不笑话你,我佩服你!”

陆玉梅的眼泪果然更汹涌的流了出来,可是却破涕为笑,道:“有你心里能知道我!我就高兴!”

陆朝阳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别哭了,我知道你的。”

陆玉梅用帕子狠狠擦了擦脸,眼泪却是干不了,道:“可是他又不中意我。他是好人,又能咋地。”

陆朝阳一时半会儿没坑声。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也不打紧啊。玉梅,你看你那么有眼光,能瞧上好人。那以后,肯定还能找到其他喜欢你的好人。”

这安慰可真是…

所幸陆玉梅认真的擦了擦眼泪。倒是不那么伤心了,只是道:“我知道了。”

陆朝阳拍拍她的背。

这时候,一只黑背大黑狗过来了,是之前陆玉梅从陆朝阳那抱来的小狗呢,已经长得很大了。还肥滚滚的,看来伙食也一直不错。而且似乎很粘人,黏在陆玉梅脚下撒娇蹭着。

陆朝阳笑道:“瞧你把它惯的。”

陆玉梅摸着它的脑袋。笑道:“我还把它洗干净了哪。我就爱惯着它,谁也管不着。”

陆朝阳道:“它叫啥啊?”

“叫花花。”

“…”

陆朝阳打起精神,继续约陆玉梅去自家看荷花,道:“…你不知道,开得可好看了,这么大的一片。”

陆玉梅有些犹豫。

陆朝阳斜睨着她,道:“怎么,你还心虚啊,不就是去我家看看花吗?就为那个臭小子,你难道舍得就不和我来往了?”

这话倒是把陆玉梅说得笑了起来。道:“我心虚啥啊,成。咱们这就去看看你家的荷花去。”

“哎呀,快把脸洗干净!”

陆玉梅答应了一声,飞快地去把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给洗干净了,并重新梳了头发。换上一身藕粉色的裙子。难怪诗人们要说,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陆玉梅今年十四岁,虚岁十五。在这个时代,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候。

这词还是陆朝阳和陆展瑜一块儿看书时学来的。那时候她还大肆嘲笑。因为这句诗是前朝诗人百无聊赖之下写来赠予一个少年妓子的。

现在想起来,正觉得好笑,却猛的绝对不对劲。陆展瑜是一个很重规矩的人。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提过男女之别的事,似乎尽量在把她当一个小妹妹那样对待。甚至读书读书的时候,偶尔看到和男女有关的句子,都是会跳过的。可是那天,怎么就一本正经地和她说起了这句词?

想到这个,陆朝阳面上突然绯红一片。

所幸她肤色比较深,陆玉梅也没有瞧出来,只是整了整自个儿的裙摆,然后就来拉她,两人一块儿出了门。

赵家的荷塘边,赵宝儿正带着工人们在拔掉过密的荷叶,免得太过拥挤,反而应先了花的生长。见着陆朝阳和陆玉梅,工人们热络的打招呼。

陆玉梅是第一次见着这满池子的荷花,不由得也有些看呆了。这硕大的花盘,从水里伸出来,婀娜挺拔的绿枝,竟然感觉分外清濯。最重要的是,那花这么大一朵,还是长在水里的,着实让陆玉梅新奇了好一会儿。

陆朝阳探身出去,就在池塘边摘了一朵递给她,笑道:“等到快眼看书月,给你送一筐莲藕和莲子,咱们吃个新鲜。”

陆玉梅喜不自禁的捧着那花,和她粉嫩的脸色和藕色的裙子竟然十分相配,她高高兴兴的把那花捧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周围的许多人竟然就看呆了。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你要是忘了,我可是要来自己来背的。”

陆朝阳竟然也有点不敢直视她,微微别开脸,轻轻咳了一声,道:“行。”

陆玉梅挽着她的手,道:“走,陪婶子说说话去。”

两人一起经过赵宝儿身边,赵宝儿戴着一顶斗笠,压得低低的,看不清神色。直到她们二人走远了,才冷冷地道:“都干啥呢,还不干活啊。”

众人这才嬉笑了一声,自己去干活了。

陆朝阳和陆玉梅一块儿去了林氏那里。天气热了,赵书耀穿得很少,光溜溜的在凉席上撒欢,样子非常喜人。两个女孩子挤成一团,去逗这个小孩玩。

林氏也是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陆玉梅,神色微动。这姑娘人生得愈发标致了,虽说不怎么干粗活,可是家里的活计她都能干好,还做得一手好绣花活儿。最重要的是,她和陆朝阳关系好,若她真做了自个儿的儿媳妇该多好啊,这么好的姑娘,而且也不用担心她和朝阳处得不好。

越想越就觉得这个姑娘好,心里难免就扼腕叹息。

晚上和赵牧两人上了炕要休息,免不了就提起来了,在赵牧耳根子边嘀咕了大半天,赵牧听了,自然也就渐渐上了心。

赵牧道:“要不,咱们找人去说说?”

林氏道:“那还得问问宝儿的意思哪。”

赵牧抿了抿唇,道:“问他,他肯定又说啥近两年不想提这事儿。”

林氏有些着急,道:“人玉梅那么好的姑娘,哪能就一直等着他?而且这不是没定亲不是?”

赵牧就说直接去提。

林氏反而有些犹豫,道:“不成,咱们还是再瞅瞅。”

若是赵宝儿有了其他中意的姑娘可怎么办?那不是成了乱点鸳鸯谱了吗?

赵牧就笑话她,道:“说着急的也是你,说不成的也是你,你说,你到底要我咋地?”

林氏就有些尴尬,道:“那不是,我也拿不准主意嘛。”

赵牧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笑道:“那就别瞎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林氏点点头,终于还是不说话了。

那日,陆玉梅从赵家出来,面上看着是没事儿,可是回到家里,又开始有些发怔。

连氏看着打扮得花一样的女儿,问了一句:“哪儿去了?”

“去朝阳家看荷花了。”

连氏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竟然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心中不免惊了一惊,半晌,才道:“今儿我到你大姑家去了,你大姑家,你四表哥你还记得吧?今年比你大两岁,正读书呢。你大姑隐约透了那么点儿意思,我瞧着也算满意。但是没明着说,想着回来先和你商量商量。”

说这些话,林氏并不需要避开陆玉梅,反而坦然的拿出来和她商量。她们母女俩,一直是这样相处的。

陆玉梅听了竟然是苦笑,道:“娘,你做主就行了。”

连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那行,等你爹回来了,我们再商量商量。不过最要紧的,还是你喜欢。”

陆玉梅点点头。

连氏道:“你不是在给你外婆绣被面吗?咋还没绣好哪?等天冷了,你外婆就要用的。”

陆玉梅道:“行,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就不出门了,先在家里把被面绣好。”

连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是,陆玉梅的婚事竟然以最快的速度敲定了!那天连氏到她大姑家走了一圈,回来问过陆玉梅之后,就和陆元宝商量。陆元宝很忙,可绝不是那种为了生意可以不顾家里的人的。因此对于女儿的婚事也是非常上心的。

据说对方小伙子人还不错。家境虽然一般,但是他们夫妻俩也并不想把女儿嫁到什么高门大户去,免得以后受气。对方家境还算殷实,但是比自家稍差一点,这是陆元宝和林氏最中意的。这样,女儿可以衣食无忧,嫁过去以后,有娘家撑着,就能当家。

而对方似乎也心急,一来二去,就对了八字,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亲事竟然就定下来了!

陆朝阳在饭桌上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傻了眼,想去问陆玉梅。复又觉得这种事情既然是从林氏嘴里说出来的,大约不会有假!

她看了看埋头扒饭的赵宝儿,不禁又生气,索性就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他一脚!

赵宝儿吃痛,却只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吭声,管自己是三两口扒完了饭,一抹嘴,道:“爹,娘,我先去休息了。”

陆朝阳一看,连忙也三两口吃完了饭,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的,就追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惊变

他们两兄妹这阵子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赵宝儿好像在躲着陆朝阳似的。陆朝阳每次去找他说话,他都闷头葫芦似的,直接把陆朝阳气跑。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陆朝阳反而非常想不通,赵宝儿成天都在想些啥哪?

这次追上了赵宝儿,陆朝阳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索性也不客气了,直接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喜欢玉梅吗?”

赵宝儿躺在炕上,双手垫着脑袋,闷不吭声的,不说话。

陆朝阳急了,直接大脚丫子踹了过去:“说话!”

赵宝儿拿手一挡,才闷闷的道:“我不知道。”

陆朝阳一喜,有戏啊!

赵宝儿道:“你就那么想她做你嫂子吗?可惜她已经定亲了。”

陆朝阳恨不得把他抓起来使劲摇两下,道:“定亲了,你也知道人家定亲了,早干啥去了啊!”

赵宝儿也恼了,一骨碌的翻身起来,道:“别闹了!烦着呢!”

陆朝阳索性坐在了炕沿上,道:“闹,我就闹!今儿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赵宝儿被她逼得没有办法,最终只好有气无力地道:“我和她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吵上。以后日子怎么过?而且…”

陆朝阳凑过去,道:“啥?”

赵宝儿抿了抿唇,轻声道:“这事儿我只和你说,你不能去告诉别人,好么?”

陆朝阳当然猛点头。道:“你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往外说啊。咱们俩,有啥话是不能说的。”

赵宝儿倔强的模样似乎这才有些松动,半晌。才颓了一口气,道:“我告诉你吧。我娘,就是我亲娘。她还在的时候,有一次偷偷带我去算命…算命的说我这辈子肯定得二婚。因为我命硬,得先克死一个,娶了第二个,才能安心。”

陆朝阳傻了眼:“你信?!”

赵宝儿苦笑,道:“这事儿,连爹都不知道。我是不信。我娘也不肯信,后来还偷偷摸摸带我去相过几次亲,结果都是那么说的。我娘让我千万别说出去,还改了我的生辰八字。爹忘性大,而且生我的那天他去山里了。不在家,也就不记得了。我对外报的生辰八字,都是假的。后来我娘病得快死了,还是放心不下,千叮咛万嘱咐我千万别漏出话去。”

陆朝阳万万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简直就急得头上冒汗,半晌,才道:“那你说这事儿咋办?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媳妇吧?”

赵宝儿道:“我也不知道,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日后的事儿,我也不去想了。”

是啊,那能咋办呢?难道先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等她死了,再去娶自己喜欢的吗?不,赵宝儿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两人都沉默了。

最终,陆朝阳还是不死心,问道:“你,心里有没有玉梅啊?”

赵宝儿顿时炸了毛,道:“有又咋地,没有又咋地!人家都已经定了亲了,你还在这儿胡说八道,就不怕说出去不好听,给人家添堵!”

陆朝阳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敏感的发现,赵宝儿的脸好像微微红了。

哎。

陆朝阳知道了真相,却觉得这真相滚烫滚烫的,好似烫得自己非常难受。古人姓命,而且她自己也有点…要他鼓励赵宝儿和陆玉梅去毛线,她也不忍心。何况,她也没把握陆玉梅就愿意。

赵宝儿终于清静了,陆朝阳总算不再烦他了。可是他好像并没有高兴一些,反而一天到晚的,更沉默了。

赵牧的神经比树杆还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是林氏有所察觉,有时候问起来了,也会问陆朝阳。可是这两个人都三缄其口,搞的林氏也有些郁闷。

赵宝儿和陆玉梅的事儿,好像就这么过去了。这两个人,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直到那一天,事情突然朝每个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那还是七月的尾巴,天气还热。有时候,有些妇娘子会在河边洗衣裳啥的,挽着裤腿,彼此一边唠嗑着说着话。可那必定是一大群人一块儿去的,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然而有一天傍晚,陆朝阳在又卖了一批小猪崽,打算在养一头母猪,走在村子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村里的小道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在高声讨论着什么,然后往某个方向蜂拥而去…

陆朝阳敏锐的抓到了“闺女”、“被糟蹋了”几个词汇。顿时她眉心一跳,以为是陆七那个混账又做下了什么事情,急忙跟着人群赶了过去。

却见人群最拥挤的地方,竟果然有个衣衫不整的闺女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聚了那么多人群在观看,议论纷纷的。这个时候,这条路上大多数是村子里的汉子,想上前去帮忙,反而有些尴尬。

陆朝阳眼尖,顿时吓傻了眼:“玉梅!?”

终于旁边冲出来一个妇娘子,手上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把陆玉梅一包,着急上火地道:“都看啥哪!村子里进了这下作的流氓,还不回家看着自己的老婆闺女儿去,还有闲工夫在这儿看热闹哪!”

那是泼辣的达子娘,一句话说得众人纷纷变了脸,竟然真的有不少人都往回跑了。

陆朝阳连忙冲上去,发现竟然真的是陆玉梅!她的鞋子也掉了一只,披头散发的,衣衫褴褛,好像是被什么人撕开的,达子娘紧紧抱着她,那宽大的衣衫下面还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小腿!

顿时陆朝阳大急,连忙帮忙搀扶着人往回走,一边道:“这是咋回事儿哪!”

陆玉梅满脸的眼泪,瞪大眼睛,似乎惊骇未定,也不答话,没命的往自家的方向跑去,似乎是怕什么人又追上来那样!

陆朝阳心中一凛,难道那采花贼还跟上来了不成?回头一望,身后却全都是看热闹的乡亲。她便也不再问,抓住陆玉梅一条胳膊,和达子娘两人把陆玉梅带回了陆家。

这连氏是刚听到的消息,刚要冲出门来,看到女儿这副模样,顿时骇得肝胆俱裂,失声哭喊道:“玉梅啊!”

陆朝阳半扶半抱陆玉梅进了门,急道:“婶,先别急着哭,咱们快帮玉梅瞧瞧,伤着没有!”

连氏哪里能停得住不哭,耳边听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竟然一路跟了上来,连忙摸了摸脸,先去把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陆朝阳抓住好像已经吓得傻了的陆玉梅,嘱咐达子娘,道:“您先去烧水!”

达子娘利落的应了一声,就跑去厨房里烧水了。

陆朝阳看她紧紧的抓着领口,也不强她,试着轻声道:“玉梅,玉梅,你别怕,快醒醒,瞧着我?”

陆玉梅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瞧了她一眼,最终,哆嗦着道:“朝,朝阳…”

陆朝阳道:“诶,我是朝阳,你别怕,咱们已经回到家里了。”

陆玉梅左右看了看,这才能确定自己是已经回到了自个儿的闺房中,顿时眼泪又落了下来,扑到陆朝阳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朝阳啊!朝阳,我活不了了,我不活了!”

连氏进门来瞧见这一幕,顿时也泪如雨下,走过来把陆玉梅抱在怀里也大哭起来。陆朝阳也有些害怕,就也站在一边跟着淌眼泪。

后来达子娘烧好了水,劝着连氏,好说歹说,这才起身把陆玉梅清理了一下,并想检查看看她有没有真正吃亏。

她身上有不少伤,脖子上还有一道掐痕,脸上也有五指巴掌印。脚上因为刚刚走回来的时候是光着一脚,那只光脚早就被尖锐物刮伤了好几道。

等到检查清楚了,陆朝阳的心一凉…

陆玉梅被糟蹋了啊!

顿时她怒气冲天,紧紧揪着陆玉梅,道:“谁干的!”

是不是陆七那个混账东西!

陆玉梅却说不出话来了,哭得嗓子都哑了!而且陆朝阳的话让她又想起来刚才那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整个人就又抽搐起来,又是抖个不停,直并拢腿往后退,一边伸手胡乱打着,嘴里嚷嚷着:“不要!不要!”

连氏的心都碎了!连忙扑上去抱她,哭道:“我的好女儿啊!你别怕,娘在这儿,娘给你做主!”

陆玉梅便又抱着连氏泣不成声:“娘啊!我活不下去了啊!”

顿时陆朝阳心中五味杂陈。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很久了,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最终,她先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怒气和哀痛,和达子娘一块儿,劝着连氏,先把陆玉梅抱出去清洗干净了。

连氏母女俩都失魂落魄的。陆朝阳想了想,气还是不顺。想着刚才陆玉梅像是从河边过来的。听她说起过,那时候她和赵宝儿在河边的事儿…难道她是跑哪儿去了,所以被人遇上了,才出了事儿?

陆朝阳心中怒焰难平,就招呼了达子娘在这儿照顾着,自己走到陆家院子里拿了一个锄头,怒气冲冲的往河边去了。若是让她找到那个采花贼,她不一锄头打死他,就枉她二世为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还是未遂吧

她是带着盛怒而去的,气匆匆的跑到河边,被河风一吹,才冷静下来。

这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陆朝阳握了握手中的锄头,在石摊上仔细看了看。首先看到的是一只女孩的鞋子。藕色的缎面,绣着莲花,显然是陆玉梅的精致和讲究。她把那鞋捡了起来,塞在自己怀里。陆玉梅大约再也不想见到今天这一身行头了,拿回去,也是丢出去的。但不能丢在河边,被人瞧见了,又会揣测一番,然后说些不好听的话。

虽然即使没有这鞋子,想来这也会是村子里的人最近这段时间的谈资。

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的树动了动。

陆朝阳一凛,难道那采花贼真还没有走?

她是能在山上打猎的人,即使光线很弱,耳朵也非常灵敏,并且可以比常人更容易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还没有回头,听见耳边的风声,她转身一锄头就打了出去!

锄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什么人身上,只听有人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跑。陆朝阳一看,这不心虚你丫的跑什么啊!看来十有八九就是那采花贼了!

“站住!”

陆朝阳拿着锄头追了上去,直恨刚才没有把那畜生一锄头爆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