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婆听了,就一边去收拾出小米来洗,一边道:“大小姐,是府城朱家的人哪。这都来了第三回了,就这份心,怕是谁也比不上了。我从前在府城当差。也听说过,这朱家太太啊,脾气是顶顶好的。朱大公子也是个好人才,别看年纪不大,却事事都能舀得住主意哪。谁要是嫁过去了,肯定是有福气的。”

陆朝阳听说是朱庆堂,倒是怔了一怔…这人还真是顽强。但是另一方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起码能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不过她倒是想着,既然爹娘已经决定要订下那个什么虎子,虽说还没在林氏爹娘跟前儿透过气儿,但还是不能随便就改了主意。就算林氏脸皮薄,但是儿女的终生大事儿,想来她也是舀得住的。

其实陆朝阳倒是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能不嫁就更好了。

没过多久,果然媒婆被拒绝了出门去了。

陆朝阳端着小米粥,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

这件事。让林氏和赵牧都有些不安。两人决定要提早给陆朝阳订婚。

听着他们在饭桌上讨论,陆朝阳就感觉有点烦躁。老是没完没了的婚啊嫁啊的。这日子还真是过不下去了!

可是没等到赵牧和林氏行动,朱家人竟然又上了门。

这次竟然还是朱庆堂亲自带着媒人来了。赵牧不在家,林氏和陆玉梅两个妇道人家难免就有些招架不住。陆朝阳在门口探头探脑,心里嘀咕着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想逼宫不成?

她心下烦躁,趁着送茶的功夫,朝朱庆堂递了个颜色。

过了一会儿,朱庆堂果然先退了出来,四下找了一趟。在陆朝阳住的那个楼子底下找到了陆朝阳。

陆朝阳无奈地道:“别折腾了,我爹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把我嫁给你的。”

朱庆堂比她还无奈,摸摸自己的鼻子。道:“我咋了?难道我还配不上你了?”

陆朝阳啐了他一声,道:“你是二婚。”

“…”

朱庆堂轻咳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陆朝阳道:“我也说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我的下半辈子,我自己就能打点好。”

朱庆堂仔细想了很久,才道:“哦,你是说你想做姑子去…”

说完,还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朝阳。

陆朝阳真是懒得理他,只是有气无力地道:“反正你让你们家的人也不要再来了。”

朱庆堂却摇摇头,道:“你不能去做姑子。总之,这门亲事一定得订下。你今儿不答应,我总会一直派人来提的。”

陆朝阳无奈地道:“我爹娘已经给我看好了人家,马上就要订婚了。”

朱庆堂傻了眼,道:“你咋要订婚了,展瑜…”

陆朝阳冷冷地道:“死都死了,难道我还得为一个死人活着?”

朱庆堂变了脸,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陆朝阳炸了毛,道:“我发现你这人脑子有病啊?我又没有求你上门,你天天赖在我家,你现在倒有脸说我了?我是啥样的人?管你屁事啊!我们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出去胡说八道,省得人家以为我得多不要脸呢,还没成亲还没定亲就去勾搭男人了!”

说完,狠狠瞪了朱庆堂一眼,颇有些警告的意思。

朱庆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朝阳才懒得理他,转身就走了。

但是她的警告并没有给朱庆堂起什么作用,反而是对赵家和虎子定亲的主意产生了影响。如今这个时候若是匆匆的去和虎子定亲,怕是也太不给朱家面子了…

因此,赵家才把这事儿给耽搁了下来,反而是赵牧去打听了一下朱家的情况。

“…朱家在府城的口碑很不错,虽说也是豪门大户,但却从来没有什么龌龊事儿传出来。朱太太听说也是个和善的性子。”赵牧若有所思地道。

林氏不安地看向陆朝阳。朱家这样的人家,实在非他们的本意…可是也实在是没想到,朱家人会这样执着。要知道,人心都是肉长。这前前后后,上门提亲都好几次了。后来很有的时候,林氏是不怎么给面子的,也是有些被惹恼了。可是人家哪,只是小心翼翼地赔笑。

何况那朱庆堂看起来实在是一表人才。他的本事,相貌,和气度,都不是虎子能比的。先前是说的好听,说是想给闺女儿找个一般的实诚人家好过日子。可是见着这样的人才,难免就会有些…何况他的礀态摆得那么低…

陆朝阳几乎要把银牙咬碎。若是从前,或许有人这么诚恳的上门求亲,那人也不怎么讨厌,嫁也就嫁了罢。

可是自从那一日朱庆堂舀出那个荷包,说了那些话之后,陆朝阳突然就火起了。陆展瑜你以为你是谁?自己去做死鬼了,以为还能安排她的下半生?有本事自己回来啊!

那死鬼若是在天有灵,就该好好看着!她陆朝阳是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也不会离不开任何人就活不下去!

她看着林氏,心中无比的厌烦,最终,只咬牙道:“我不嫁朱庆堂。”

林氏一怔。

陆朝阳笑道:“他是二婚,我才不去给人做填房。”

说完,拍拍手就走了,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弄得赵牧和林氏都面面相觑。

她的性子这般烈…

是朱庆堂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一日,他趴在床上,裸露出健壮宽阔的背脊。背上细细密密地扎着许多银针。

他唉声叹气,道:“恐怕真要有违弟所托了。”

给他扎针的人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愤愤道:“你说她这是性子烈,真是天下罕见的悍妇!还是真就已经忘了呢?”

对方不客气地道:“你不该说那些话,白白惹恼了她。”

朱庆堂哀叹道:“现在话也说了,我也不能吃回去。你为何不自己回去找她把一切说明白了?也免得我枉做小人。你瞧瞧,我们老朱家的脸面,都被我丢成什么样了。”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他的窘迫,这笑声是颇有些愉悦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又皱眉,道:“难道…真要如此?”

他轻叹,吓坏了她怎么办?

朱庆堂道:“我看啊,就她那性子,有话,你还是要和她说清楚才好。到时候免得弄拧了,那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对方不语。

天气渐渐冷了,可是陆朝阳却越来越烦躁了。最近每天都在杀猪,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前陆朝阳也听过,但是那时候想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倒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倒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这一天,又是要杀猪,她这个一手掌管猪场的大姑娘又被赶了出去。陆玉梅这个半吊子的“妇道人家”尽管被吓得花容失色,但还是留了下来观摩。

家里的柴房也堆不下了,蘑菇也吃腻了,陆朝阳想着,索性就上山去打两只野味,也好换换口味。于是家人再要她避开,她索性就带着两条大狗,上山去了。

不得不说,运动是缓解压力的好方法。有了狗的帮助,陆朝阳在山上撵着了一会儿,就撵回来几头吃得又肥又圆的兔子。

不知不觉跑到温泉边,蹲下来洗了洗手,舀出帕子擦了擦脸。

见四下无人,山高地阔,陆朝阳胆子肥了肥,心想索性泡个澡吧。最近因为心情烦躁,又无人可诉说,她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尽管白天努力把自己累得半死,晚上回去却还是睡得很不好,整晚上的做梦。有好几次都做恶梦,被陆兰英从睡梦中拍醒。

有时候陆朝阳也会想,到底要订谁,干嘛不早点订下呢。就算真等到订下来的那一天,她心里就要空了一大块,那也好过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吧

NO210我回来了

她苦笑,按了按明显在跳的太阳穴旁边的青筋。一边咬牙切齿地想,这两天偏头疼越来越厉害了。

“多多,丫丫!”两条都是猎狗中的佼佼者,完全能听得懂她的话。

她看着好像无限诱惑的温泉,也没多犹豫,就脱了衣服下了水。温暖的感觉包裹上来,让人觉得简直舒服地想要喟叹。她把拉得太紧的头发放下了,好好清洗了一下自己这在山中奔走的疲惫身躯。

不过到底还是担心多生是非,她也没泡多久,就起了身,用帕子擦干净身子。穿上衣服后,就坐在温泉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赤着脚还贪恋温泉的温度,伸在水里,以十指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

两条狗懒洋洋地开始趴伏下来打盹儿。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肩上。

陆朝阳起初只以为是什么东西从树上落了下来,她也没太在意,稍微侧了侧身子,并伸手去拂。

直到有人轻轻地叫了一声:“朝阳。”

陆朝阳浑身僵住,有那么一会儿,脑子都是空白一片。直到清醒过来了,她也不敢回头。

有人搭住她两边的肩膀,轻声道:“朝阳,我回来了。”

她低下头,想止住战栗,却看到了倒影在水中的影子。她躲不过,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有句话,叫话不敢说尽,畏世事无常,而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陆展瑜捧住她带着水汽的,双眼紧闭的脸。轻声道:“朝阳,睁开眼,看看我。”

陆朝阳不说话,却在微微战栗。还是不肯睁眼。

耳边传来他愉悦的笑声,他道:“你再不睁开眼,我要亲你了。”

她连忙睁开眼。却只看见他那两片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下一瞬,一个温润的触感落在了战栗的唇畔上。

和自己想的一样美好。

他下意识地叼住了那花瓣一般的嘴唇,手也开始往前伸,想要把她带进自己怀里。可是那美好的感觉却只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她突然清醒了过来,开始推拒起来。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渴望靠她再近一些,索性就把她从石头上抱了起来。

“嗯…”他感觉到唇上一痛,然后就被她推开了。

似乎还觉得不够,她挥手一巴掌甩了上去,然后迅速退后了两步。

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眼睛也发红,虽然微微战栗,却站得笔直的…

陆展瑜叹气:“朝阳…”

可是她的神情却是不安的,凄迷的,她轻声道:“你是人是鬼。”

他平静地望着她,希望能抚平她心中的狂潮和伤痛:“我没死。”

他道:“你别哭。”

陆朝阳大声道:“你别靠近我!”

陆展瑜只得生生站住。

陆朝阳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陆展瑜心痛如绞,却知道她的秉性,不敢靠近,只好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陆朝阳哭得回过神来,突然站了起来。包含着恨意那般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她心中有惊涛骇浪,自然跑不得多快,很快就被他追上了。陆展瑜再也顾不得了,用力拉住她的手。

“朝阳!”

陆朝阳失控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下了力气来挣扎,想把他推开:“你别理我!你别理我!我恨你!我恨你!”

“朝阳!”陆展瑜听不得她胡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陆朝阳泣不成声,却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她在心里不止一次喊着,陆朝阳,不要再没出息地做这种梦!快点醒过来!

可是却不成。她好像陷入了这个梦境里,不可自拔。

直到他轻轻亲吻她脸颊上的泪水,后来情动,再次低头想要吻住她的嘴唇。她才猛的惊觉,想要把他推开。

陆展瑜不放手,倒是不继续做什么,只是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轻声道:“你别怕,我不做什么了。”

陆朝阳心里在叫嚣,你这个王八蛋要是敢干什么,老娘打死你!

可是却因为哭泣而气都喘不过来。

;他耐心地等着她哭够了,慢慢地恢复了理智。

陆朝阳趴在他怀里,一直却还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才茫然地道:“你怎么没死?”

陆展瑜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闻言,陆朝阳的脾气也上来了,道:“你给我说!”

“…”

陆展瑜无奈,只好扶着她坐在了干燥的草地上,一边极其自然地用帕子给她把刚刚弄脏的脚丫子擦干净,一边道:“我曾随我师父为五皇子诊治过,治好过五皇子的腰伤。是我师父去求了五皇子,我在牢里呆了大半年,后来查出我并不在陆家族谱上,所以才勉强幸免于难。”

陆朝阳有些诧异:“你…没上族谱?”

明明很想认真听他说话,她的脚却不自在地蜷了起来。

当时不是说,他父亲费了什么样的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上了族谱,养在陆氏膝下的吗…还想让他以陆家子的身份去入赘来着。怎么弄了半天,他根本就不在族谱上?!

陆展瑜顾全了那一点尴尬,目不斜视,对于这件事,似乎也并不在意,只道:“恩,我不在陆家族谱上。”

他苦笑,道:“按律,被斩的人要被弃尸在乱葬岗,我想把我父亲和几位兄长的兄长最的尸骨找回来,葬入乡下祖坟,让我父亲落叶归根。就为这件事,一直在京中上下打点,至今才有了些眉目。为这个,我要为我父亲守孝三年,并随军行医。”

陆朝阳沉默了。

陆展瑜仔细观察她颜色,半晌,才道:“朝阳,朱庆堂…是我让他来提亲的。”

说到这个陆朝阳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正酸楚难受,免不了嘴上就刻薄一些,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儿,什么时候由得你来操办了?”

陆展瑜现在是打死也不敢说自己一开始是不打算来见她这一面的。他要迁父亲和兄弟的骸骨入陵。但是因为他们是被斩首的,祖坟并不接受他们。所以只好书信一封让朱庆堂帮忙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另起祖坟。想着到时候,自己和自己的妻子,孩子,也埋葬在那里。

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何况几位兄弟,多年来对他也算是不错的。

没想到朱庆堂竟然就十万火急的送了信过来,说了陆朝阳就要和一个男子定亲的事儿,并且特意提到自己的小腰又受伤了。陆展瑜只好又上下打点,疏通了关系,并没有随第一批军队出发,匆匆赶了回来。结果一问朱庆堂,实在没想到他把事情弄成了这样,便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来了…

“…当时被押赴进京,我也料不到我有没有活路。只好托庆堂兄照顾你。”

陆朝阳的脸鸀了鸀,却没有说话。

陆展瑜握住她的手,似乎有些着急,道:“朝阳,我马上要赶回京城,随军开往边关,眼下,实在是没有时间来让你我赌气。”

陆朝阳垂下眼睛,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尽管睫毛颤抖得厉害,却还是轻声道:“你说你要回来娶我,是真的么?”

陆展瑜急道:“自然是真的!”

看着他终于开始着急了,陆朝阳也笑了起来,她轻声道:“那,你为什么要我和朱庆堂定亲?”

陆展瑜突然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陆朝阳却明白了。

恐怕就是怕京城路远,有消息也传不回来,又是担心她年纪到了,怕是会被别人订走吧?所以索性就要朱庆堂来提亲,到时候等他回来了,要退亲还是别的什么,都好说吧!

可是他怎么就半个字,半封信不敢捎回来呢!还不是因为怕自己的作法太过惊世骇俗,怕…

他懊恼地道:“我怕你生气,怕吓坏了你。”

陆朝阳确实生气,恨得简直想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心想你好自私啊!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就想着你要娶我,所以不择手段,可是怎么从来考虑我的感受?

陆朝阳看着她,又是恨,可是想到他说马上要走,便又是无奈。

半晌,她只是扯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容,道:“陆公子你真是好手段,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很有意思么?”

陆展瑜闻言却只好在心底苦笑不已,这一趟来,早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只好道:“朝阳,我绝没有那个意思。你答应我,等我从边关回来,你就是真要杀要打,我也

不拦着你。”

陆朝阳心里嘀咕,说得轻巧。

陆展瑜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陆朝阳的烈性他是知道的,就怕又把事情弄拧巴了。可是就是再怎么急,他也只能忍着。

想了半晌,虽说是不舍得,可还是很不甘心,她懊恼道:“我说过我们男婚女嫁再不相干…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想要嫁给你?”

陆展瑜无奈地道:“朝阳,咱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还想另嫁他人,怎么成?”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陆朝阳嗤之以鼻,“你不会这么没有风度说出去吧?”

NO211才会相思

陆展瑜张口结舌,并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样生气或是怎么的,而是被她逗笑了。他握住她的手,笑道:“朝阳。”

陆朝阳不是对手,红着脸低下了头,最终只好道:“你什么时候走?要回去见我爹娘吗?”

她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提亲嘛…

陆展瑜却一本正经地道:“朝阳,你别急。”

顿时陆朝阳急赤白脸的,道:“我才没急!”

陆展瑜笑了起来,试探伸了伸手,陆朝阳没有拒绝,他下意识地放慢呼吸,终于还是把她从石头上抱了起来。陆朝阳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力气倒不小。然后脸红地把脸埋在他怀里。她甚少有这样小女儿态的时候,一时之间,陆展瑜也有些失神。

他轻咳了一声,抱着她在石头上坐下了,安抚似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此番是来去匆匆,真要拜见,倒是怕惹上许多事情说不清楚。何况我此去边关,不经年却也回不得,你娘怎么舍得把你许配给我?”

陆朝阳拧着眉毛。

陆展瑜搂孩子似的把她搂紧,轻声劝慰道:“所以我才要庆堂兄来提亲。你家现在生意做大,可是毫无根基,恐怕以后路难行。和朱家做亲,以后也算是有个倚仗。你说可好?”

陆朝阳嘟囔道:“你就不怕他反悔?”

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展瑜笑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若是你看走了眼呢?”

他老实有什么用,万一她不老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