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良立马将火把交到了赵老2的手上,格外激动而珍惜地抱起了赵相宜来:“你们可是吓坏我了幸好没事,还好找到了”

火把的光芒照到了赵相宜的小脸上,赵信良和赵老2两个一见,立马就吓坏了,连忙问道:“相宜,相宜你这是怎么了,满脸的血疼不疼啊”

“爹爹我没事,是手这里。”赵相宜伸出了双手来,借着火光细细查探了一下,才是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早已破了好几道口子,出了不少血…而手上嫩肉里的那些芒刺,正是坚硬无比的老虎刺。

难怪这么痛了…

赵信良连忙轻轻地抓起了女儿的手细细查探,一颗心疼得揪起,自己闺女自打出生下来就一直细皮嫩肉的,肤发鲜少有被损伤,可现在,居然被老虎刺给伤成这般怎叫他心里不疼?

赵相宜却是挂念赵弘林,立马摇摇头说:“爹爹,相宜不疼,我们赶快叫上哥哥一块回家吧。”

一面说着一面往赵弘林方向看去,心里也是奇怪,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赵弘林过来跟大家会合。

这个时候,赵老2已经拿着火把前去接赵弘林了,走近细细一瞧,但见赵弘林的左腿膝盖上肿了一大块,裤子也被擦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呀不好,弘林伤到了脚”赵老2吃惊地叫道,尔后又立马往回走将火把递给了赵信良一支,自己则拿着另一支火把,并空出手来上前去抱起了赵弘林。

赵信良心里原还有气,道是赵弘林这个做大哥的纵容妹妹胡闹,这么晚了还来后山瞎逛,险些出事。可乍一听赵弘林受伤了,赵信良更是吓得魂都快没了,心里的那些个怨气也早已消散得不知踪影,但见他嘴上直嚷道:“老2,他伤得怎么样,骨头有没有断?”

赵相宜听见这个消息,心一跳,立马冲赵弘林的方向喊道:“哥哥,哥哥你受伤了?你怎么不告诉相宜的”

忆及刚才他坚持要抱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幕幕,赵相宜的内心立刻犹若翻江倒海般凌乱,眼泪再是控制不了,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这个傻瓜,自己的膝盖明明受了伤,却还强忍着不说,一路抱自己到安全的地带

而且刚才谈话的时候还装得这么像,跟没事人一般,害得她信以为他真的没摔伤自己…

大家走近了之后,一直咬着牙忍痛不吭声的赵弘林见了赵相宜满脸满手的血也是吓得不轻,根本顾不得自己膝盖上的伤,立马挣开了赵老2往赵相宜处走来,万分心痛道:“小妹你流血了?刚才怎么不告诉哥哥怎么也不知道要喊一声疼的?”这话里头有气,但饱含更多的,却还是浓浓的担心与痛心。

赵相宜的视线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大哥,头发是略微凌乱的,裤子衣衫也被枝条刮出了许多口子,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根本不若往日那般俊秀温文,可唯有那一双眼,里头的关心与急切,是不曾改变分毫的。

“赶紧先回去罢”赵信良担心两个孩子身上的伤,立马拿了火把准备下山了。

偎在父亲的怀里,看着黑黢黢阴森森的山路,赵相宜忽然感觉也不那么可怕了,内心深处生出一丝安全感来,四周张望着,竟还有心情欣赏起沿路的风景来了。

火把一抖一抖的,赵信良抱着赵相宜走起路来也一颠一颠的,到底是正值壮年的男人,不一会,他们两个便将赵相宜和赵弘林这两个小的给带到了山脚下。

此时此刻,赵相宜再抬头看这座沉浸在夜色里的山,心中渐渐地舒出一大口气来,前一刻他们还相互依偎在深山里,凶险未知,心中惶惶无助,可这一刻,她却已然偎在父亲那温暖的怀抱里,困意渐渐来袭,连带着掌心处那些钻心的疼痛,也突然变得没那么疼了。

赵信良先带着一双儿女去了老温那里,赵老2则马不停蹄地立刻拿了火把回家里传消息,两个老人还有李氏他们可是担心死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见兄妹俩还没回来,以为他们贪玩去了别处,四处找了找,却愣是没找着人

把刚从镇上回来的方氏给急得,立马吩咐了大家分头出去寻人可即便是将整个村子给找遍了,也还是没看见兄妹俩的踪迹。

倒是间中有村民提醒,说是午后看见兄妹俩往后山的方向去了,大人们听了,二话不说便又去前后山寻了,因为兄妹俩平时都去前后山。寻了一大圈下来竟又是无果,那时赵信良便和赵老2商议着,要再去一次背后山,尽管兄妹俩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错过…眼看着天已黑了,若真的让他们俩在外过一夜,等第二天再来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了

方氏等人得了消息知道人找着了,喜得眼泪直掉,立刻往老温这边赶来

与此同时,老温正帮赵弘林查看着膝盖,赵相宜手里的老虎刺已经被拔光,伤口处也上了药,并用干净的纱布给包扎好了,脸上的血迹亦被老温用清水给洗净了,整个人看上去不若方才在山里看着那般骇人。

赵弘林见小妹并无大碍,一颗心也逐渐放下,只是看着她那被纱布缠得厚厚的双手,心里还是微微地疼着。

“温爷爷,我哥哥的膝盖没事吧?”赵相宜问道。

老温正一边给赵弘林擦跌打酒,一边摇摇头笑道:“相宜别担心,弘林的骨头没问题,只是摔伤了筋,才导致膝盖肿这么大,等我给他擦点药酒,这些天调养一下别乱动,大致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赵信良听了,也终是松了一大口气。

正巧,方氏老赵头等人匆匆赶来,见到赵弘林的膝盖肿的不成样子,赵相宜的双手又缠着纱布的,方氏的眼泪瞬时就掉了下来:“怎么会伤成这样?”并一个箭步上前抱紧了赵相宜哄道,“相宜,疼不疼?都怪奶奶不好,去镇上赶什么庙会啊,早该留下来照顾你的”

赵相宜摇了摇头,条件反射地伸手去给方氏抹眼泪,却因此而弄疼了受伤的双手,方氏见状立即管好了她的手,并自行擦了擦眼泪强笑道:“奶奶不哭了,羞羞呢,相宜别动你的手了,仔细疼。”

又扭头看赵弘林问:“弘林你的膝盖严重么?”

赵弘林摇摇头:“温爷爷说没事的呢,奶奶你们别担心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照顾好小妹。”

“信良,你可不准再说弘林一个字了啊。”方氏知道赵信良出门前很是气愤,这厢也是怕他气还没消,要责罚儿子。

赵信良听后点点头,知道兄妹俩都受了伤之后,他的心里可是疼死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的。

包扎检查完毕,大人们便抱了这两个小的回家,家中,李氏早已热好了饭菜,香喷喷地摆在了桌上,兄妹俩晚饭没吃,这会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桌上的食物两眼直放光

李氏贴心,还特地拿鸡蛋给二人做了鸡蛋羹,正合他们的心意。

赵相宜的手受伤了,故而晚饭是方氏一口一口给喂的,边吃饭的时候,赵相宜边说着大哥:“哥哥,你真傻,怎么不告诉我你受伤的事,还要抱着我一路走?”

赵弘林闻言,放下了碗筷,伸手点了点赵相宜的额头:“还说呢,我都还没说你手受伤流血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事后干着急要说傻,你才是那个最傻的。”

第066章阴香叶烧鱼

由于一双手受了伤,赵相宜只得将手头的计划给暂时搁置了,那天从背后山上采来的植物原料有些被赵相宜吩咐赵弘林给种在了另一片荒地上,有些则被赵相宜撒娇着央着方氏给拿去晒干脱水了。

至于那一株阴香,还有之后发现的那一片林子里头的迷迭香,赵相宜便想着等自己的伤好全了之后,再央父亲赵信良陪自己去弄来。这段日子,由于上回兄妹俩连夜被困山林的经历,方氏等人再不让赵相宜和赵弘林他们单独出去玩了,生怕他们一出去就往后山跑,届时再没了上回那般的好运气被平安救回来了。

为此,赵相宜也很是郁闷,每日呆在家中,方氏不是阻止她干这个,就是阻拦她做那个,一应大小事让她统统不许动,连逗一逗小弘俊都不行,生怕小弘俊不小心伤到她手上的那些小伤口。

许是手上的神经末梢比较密集,故而赵相宜除了觉得十指连心特别痛之外,手上的伤口更是愈合得缓慢,倒是赵弘林的膝盖好的反而比她的手还快,没几日便能下地行走了。接下来那些天里,给野菜蔬菜浇水,喂家畜食物的活计,全落到了赵弘林的身上,横竖他这些日子因了膝盖是没法走远路去学堂听课的,只能呆在家里做做这些小事。

这样不能乱走乱动的日子约莫过了十来天,等赵相宜手掌上的伤口都完好脱痂了之后,方氏才万分放心地让赵相宜自由行动了,并在夜里时常祭拜各路神明,感谢他们护佑赵相宜兄妹俩。

赵相宜将双手高举在温暖的*光下细细观察,一颗心也渐渐安下,还好这次没留什么疤痕的。

这时,已到了二月中旬,桃花逐渐开得败了,各色草木开始迅速地猛长,天气也渐渐地开始变了脸。

一到夜里,春雷便滚滚而来,一家人高兴不已,道是春雷总算响起来了,往年的春雷约莫都是二月初来的,之后便有大量的降水,造福农作物。今年算是晚的了,大家见状总非常担心会遇见春旱。

春雨总是下得缠绵,由是这江南的烟雨,不过此时此刻,赵相宜却没有文人骚客那般的风骨,懂得赏雨惜花,喜爱作诗成对的。

她只知道,这几个晚上都要面对那雷声阵阵,白天里一起床,不见阳光直晒到自己的脸颊上,但闻风雨声淅淅沥沥个不停,让人心情很是郁闷。比之雨天,她更爱阳光普照的晴天,至少大晴天里,她可以随意出行,而雨天便只能闷在家中,连院子都鲜少涉足,生怕那满院子的黄湿泥弄脏了自己身上的春衫。

还好前些日子早将那些植物原料给晒干脱水了,方氏虽不知自个的小孙女究竟又要玩什么稀奇古怪的,但也是认真为她晒制的,而且按照保管药草的方法给妥善安置好了。

这春雨一来,也不知要下到何时才能停,好在这时并非那四五月份的梅雨时段,否则一应物事都浸透着发霉的湿味,可是要让她手头的计划搁置好久了。

赵相宜无聊地趴在窗台上,观望着外头那渐起烟雾的雨势,看了良久,终又是无聊地舒了一口气出来。

这些天地里不缺水,不用日日去引水入田,故而赵信良呆在家里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这厢见自个闺女正十分苦闷地呆在房间里,便主动进去摸着她的头笑道:“怎么了,手已经不痛了,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赵相宜微抬头,耷拉着脑袋:“爹爹,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呢?相宜想出去玩…”其实是想去背后山将那些东西给弄回来。

可赵信良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那可还有得等嘞,看这势头,起码还得四五天才成。”

“唉。”赵相宜叹了一口。

赵信良确是奇了,直捏着她的小脸蛋笑道:“嘿哟,你这小家伙,活的岁数还不及我的零头,居然就学会叹气了?”

赵相宜扑哧一声笑了,尔后便试探性地问道:“那等雨停了,爹爹可否答应我带我去背后山玩?”

赵信良听了,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减了几分:“上回的事还没吓着你?相宜乖,别去了哈,等雨停了,爹爹带你去田里玩,这时候各色的花都开了,你要喜欢,爹爹去田地各处的采一大把给你。”

赵相宜摇摇头,微嘟起小嘴巴喃喃道:“上回我跟哥哥在背后山发现了一株树,那才叫好玩呢它的叶子还有花都是香的,咱们移回来种,以后用它的叶子树皮还有花来做菜吃吧,肯定很香,不放那些酱油什么的都好吃”

阴香似桂,花香也有些形似,不过阴香花是在农历二三月份盛开的,也就是当下这个时节。而且,真如赵相宜所言那般,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沁着奇特的芳香,拿那些个叶片或以树皮来入菜,再腥的鱼肉也能立即消去腥味,变得鲜香四溢。

赵相宜念及阴香的用处,故而格外巴望着能把那株阴香移回来种植,如在研制的酱料香料里头加一味阴香叶皮,那可真就是如虎添翼了。

赵信良听了赵相宜的话,没说话,好像在想事,良久,方见他低下头来看着自个闺女:“相宜,以后你不能再往后山跑了,爹跟奶奶都很担心的知道么,如果你实在想去,也得等到我们这些大人有空的时候,亲自带你去玩,你不能胡来晓得吧?”

赵相宜一听,终是在心里舒了一大口气,心说原来父亲是在担心这个,还好没怀疑自己什么…唉,这伪萝莉可真不是好装的。

不几日,连绵的春雨终是暂时停了,可天气却未转晴,仅是阴阴暗暗的阴天罢了。

可赵相宜却也一刻都等不得,趁着赵信良忙完了地里的活没事做的时候,央他带自己去背后山,横竖这时才正午,而且仅去那株阴香所在地,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定能在天黑之前到家。

赵信良心知闺女盼望这个机会很久了,也不好扫了她的兴,便欣然答应。不过临行前却是给她换上了一双耐滑的鞋,今日的山路只怕会有些湿滑。

幸而那株阴香生得位置不算高,仅在半山腰以下一点的位置,而且从山脚至那里,一路还是比较平坦好走的。

父女二人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可令赵相宜意外的是,赵信良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又细细地观察研究了那株阴香的根底,最终摇摇头跟自个闺女惋惜道:“相宜啊,这棵树不能移回咱们家去种嘞,如果咱们硬把它移回去种,就会伤到它的根底,它便活不了多久了。”

赵相宜歪着脑袋细想了一会,觉得也是,阴香的根须很细,而且入土很深,若是强行把它从原生地移出,只怕会伤了它的根底,等到了新地方,它又不能立马适应新环境,从而导致养分吸收不了,逐渐枯萎而亡。

算是比较难养的植物了吧。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于移植的活计,见那些野菜什么的都很轻易地如数成活了,却是被冲昏了头,一时忘记了阴香难养的特性了。

如此,不能移回去种,那就只好每回上山来的时候,一次性多弄些阴香叶皮回去了,毕竟这背后山的山路险峻得很,来一趟实属不易。

“那我们弄些叶子回去吧?爹爹你闻闻这叶子,真的很香,奶奶不是常说茴香那些的香料贵么,既然买不起,咱们就用这个吧,我闻着味道挺像的”赵相宜故作歪打正着也似地劝说着赵信良。

赵信良此时也是闻到了一股子奇特的香味,再凑近了阴香树的叶子,果真如闺女所言那般,闻到了一股子类似于茴香薄荷那般的清香,这般香气如若拿来厨房所用,的确很是便利省事。

“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树,以前只以为是什么野生的寻常树罢了。”赵信良细细地嗅闻着,赵相宜则站在一旁笑得眉眼都眯在一处了,瞧父亲这样,定也是觉得阴香叶皮可用了。

回到家后,赵信良的篓筐里堆了半篓筐的阴香花叶皮的,方氏等人见了不禁好奇,道是这父女俩今个是怎么了,巴巴地跑去山上弄了些乱七八糟的树叶回来。

赵信良见状,便将今日之事跟大家解释了一遍,方氏的厨艺本就极好,如今又亲自闻了闻那阴香花叶的气味,见其味道与父女俩所言的果然不差,一时也是起了兴致,说是要拿去烧菜用。

刚巧白天的时候,赵老2闲来没事去河里抓了几条鱼上来,分了大房两条,方氏便想尝试着用阴香花叶来烧鱼,看下去腥的效果是不是真的这么好。

与此同时,赵相宜觉得时机来了,赶忙巴巴地紧跟在方氏的屁股后头,唾沫横飞地向方氏推销着自己另发现的几样植物,十分委婉含蓄地告诉方氏,要她将它们混在一起拌匀,泡制,煸炒成酱或者制成香料使用,效果一定绝佳

第067章吃不完不如拿去卖(求粉红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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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起先还不以为意,认为那是小孩子玩的一些玩意,当不得真的,哪能真拿那些个东西来作酱作香料的?

可当晚饭的那道鱼出锅时,喷香的味道和入口的鲜美,让方氏立即对赵相宜研制耍玩的那些个东西上了心,连说要一起试试,说不定还真能弄出什么浓香味美的酱料来,届时也不用羡慕人家家里能吃得上麻油茴香等香料了。

赵相宜当时心里那个汗啊,奶奶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她此番这么做是为了拿去卖钱滴,可奶奶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家用。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日的这道鱼可谓是小试牛刀了,至少已经让全家人开始在意自己研究的这些植物了,且看看方氏明天制成的酱料会是个什么味道再说。这挖掘植物培育原料的活归她来干,可这厨房里的事却还是得仰仗奶奶呀

次日,赵相宜难得在春困的时候起了个大早,等方氏给大家做完早饭之后,赵相宜便央方氏履行昨晚的承诺来了,还特意表现出一脸的馋样。

方氏见了,也起了兴致,想着横竖家里的活现在不多,不若真拿那些个东西出来捣鼓捣鼓,兴许还真能弄出些名堂来,那些茴香麻油什么的调味料,可不就是利用栽种的植物果子压榨研制出来的么。

方氏到底懂些厨房门道,故而在昨晚临睡前,便将前些日子晒好的原料以及刚得的阴香叶皮放在一起匀好了,拿煮沸的热汤熬制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尔后将原料和卤汤一并倒入陶土坛子里放凉,等第二天作酱用的。

赵相宜兴奋地闻着那一股子美妙的香味,恨不得能立马就用手指沾一点上来尝尝,可方氏却不允许赵相宜这么做,怕她吃坏了肚子。

但见方氏拿来了一个干净的大盆,那些原是拿来装大菜的,例如腊鸭猪肉什么的。方氏用大勺将坛子里的原料渣子全数给捞了出来,闻了闻,见味道都进去了,不免满意地笑笑:“还别说,这味道真真是有些像茴香一类的香味,这回可不是让你瞎猫逮上死耗子了?”她以为赵相宜这般瞎弄,是歪打正着了,丝毫不怀疑那是有计划的行为。

赵相宜听后也放心,直夸赞方氏道:“奶奶做的东西真香”

方氏拍拍赵相宜的头,拿了那一大盆原料渣子行至灶前:“一会还有更香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热好了油锅,极其大方地往锅里倒了不少猪油来熬制这些原料,赵相宜见了也格外满意,心说若是用那些劣质油来弄的话,指不定会坏了味道,浪费原材料了…

当然,今日的制作过程也仅仅是个粗劣的流程,先试试这些东西凑在一起是否真能发挥很大的效用,如若制出的调味料真的鲜香可口,想必方氏会比自己更激动,更乐意于进一步地研发细致优等的调味料。

赵相宜挥舞着小手拿着笨重的烧火钳往灶里加柴火,火已被方氏烧旺,如今仅需小火即可,方氏见赵相宜这般做下来也不碍事累不着她的,便没反对让她烧柴火了。

锅里的油早热得跳油星子了,方氏笑眯眯地往锅里撒了一勺盐下去,定定油的热性,不让热油四处乱溅,尔后便用锅勺将大盆里的原料渣子一勺一勺地慢慢放入了锅里,那些原材料一经来回煸炒,便立即散发出了一股子熟悉的香味,是茴香蒜末姜泥等等凑在一起的那种香味,当然,自是少不了方氏最后加上的那一股子辣味,他们南方人爱吃辣,以此祛湿,怎能少了这味鲜辣?

从下锅到出锅,约莫花了一刻钟的样子,因为过程中方氏还往锅里倒了些卤汁下去,待卤汁烧热了慢慢收汁成了浓浆时,方氏才满意地将那些酱汁给捞出了锅,放在鼻前细细地闻了好一会,才是笑着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要用这些东西作调料呢?真真是白晒了这么多年的药草了。”

赵相宜闻香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烧火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冲方氏手里的那一盘子酱料兴奋道:“我尝尝,我尝尝”

方氏笑眯眯地拿了筷子来沾了一点给她,并叮嘱道:“这不能吃多了,我怕这东西坏得快,所以多放了些盐下去弄呢。你要是吃咸了,届时又要喝许多水,小心尿裤子。”

“我才不会尿裤子嘞,那都是弘仁哥做的事”赵相宜笑着哼哼了一句。

方氏想起赵弘仁这个孙子,不免摇头叹息,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孙,赵相宜比赵弘仁小这么多,晚上都不再尿床了,偏赵弘仁是个特殊的,晚上时时来尿不说,连带着白天有时候憋不住了也会在抵达茅房前尿在自个的裤裆里。

“真香好好吃嘞”赵相宜眯着一双眼,用舌尖细细地品味着嘴里弥留下来的那股子味道,与上辈子所吃过的一些鲜辣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是味道的轻重以及原料的加工处理上有些出入罢了。

没想到方氏的手艺竟这么好,这么精湛了得

赵相宜赶忙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来:“奶奶真棒真的很好吃,中午就拿它来做菜吃吧,肯定馋死爹爹跟哥哥他们了”

原只是抱着试试看,横竖闲着没事做的态度来尝试着瞎弄的,如今真做出了好东西来,可是高兴坏了方氏。

当天中午的辣菜就是用刚熬制出来的酱料做的,不是特别浓辣,只是淡淡的微辣,又伴着新鲜甜美的味道,最适合当地人的口味了。

那一次的小试牛刀让方氏心里很有成就感,之后,她又特地弄了些原料来捣鼓酱料,从中还多加了几味原料进去,多半是她晒制的药草,赵相宜看了看,见那些都是补身且味美的东西,心中也很是满意高兴,想着这次研制的东西,若拿去镇上的酒楼里推销,定能给大家大赚一笔财富的

可是,这般下来,却是在家里出现了供过于求的状况,那些调味酱的味道再鲜美,也不能当饭吃的,只能佐味而已,如今多了一大坛子出来,若是放得时日太长太久,必是要坏掉,那可是花了好些心思与材料熬成的,若真坏了,岂不可惜。

赵相宜原以为这番,家里便会有人想到要拿出去卖,毕竟时下的百姓们根本买不起那些麻油茴香等调料,只能用些盐油来烹饪。

没成想方氏居然还是无动于衷,仅拿了些出来送给二房尝了鲜,又送了些给素来与他们家交好的人家家里。大家吃了,都纷纷称赞这东西的美味,并且用于调味是再便利不过的了。

好在大家问及做法的时候,方氏因为材料复杂,再而她心里多少有些成就感与占有欲,故而没告诉大家方子,只说是瞎弄的,并不记得法子。

赵相宜被方氏的举动弄得心惊胆战的,心说我的奶奶呀,好在你没把方子给透露出去,否则我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幸而赵信良多多少少还有些做生意的头脑,便是提议把这些吃不完的酱料拿去镇上卖,并解释说村里人大多是自家人,顶多是送些给人尝尝,怎能做起自家人的买卖来。

大家听了不禁眼前一亮,纷纷赞同,决意要尝试着拿去卖卖,赵信良见状又连说大家买不起麻油茴香那些调味的东西,想来定会买他们的回去用的。

父亲此言一出,赵相宜就差没跑过去亲他一口了,实在是正解

有了赵信良的言行在先,赵弘林等人细细一想,也觉得可行,横竖过几日便是赶集的日子,家里得去镇上采买些春日里要用的物事,再卖些方氏她们闲时在家做的绣品和络子换钱。

酱料被研制出来之后,赵相宜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是缓缓落下,这么长久的努力与专心终是没白费,并且赢得了全家人的认可。

且看接下来把这些东西弄到集市上去卖的成果如何。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相宜的想法跟父亲哥哥他们的却有所不同。她上辈子出生于商贾之家,打小耳濡目染的不少,故而心底里多多少少也有些生意上的算计。

如果想把生意做大的话,把酱料拿去集市上卖给那些寻常老百姓们家用就是在走相反的路子。因为这些新出的酱料若是入了那些老百姓的家中,就等于是将这些东西给普及了,东西虽好,可用得长久了,难免让人生厌,觉得唾手可得,不会珍惜。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卖给那些老百姓们,价位还不能开高了,大家本来就是买不起麻油茴香之类的香料才来买你的酱料的,如果你开的价位比那些还高,哪里还会有人来买?

虽说这些酱料的成本也算不得是高的,但如果仅卖成一般的价格,不能给家里带来颇为有前景的效益,可让赵相宜心里怎么甘愿?

本来她想到做酱料这条思路时,最一开始也是按照父亲他们的想法那样,欲将东西卖给普通老百姓用的,届时必定是供不应求。

可现在细细想来却是错了,如果要拿这些酱料做生意赚大钱的话,就定要卖给镇上的那些酒楼老板,最好只卖一家,让他们单独垄断,这样开的价位还高些,并且显得金贵缺乏。

那些客人们吃了这样味美的菜式,难免会时时惦记着那家酒楼,这样便抬高了酒楼的收益,酒楼的老板自是会主动地跟他们家继续联系,这才是长久之计呀。

故而赵相宜便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家里人拿着酱料去镇上做买卖时,自己一定要想法子劝说他们往自己所想的这条路子上走,如若成功,家里必能赚来第一桶金

第068章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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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家人准备妥当出门之前,给新制的这种酱料定了个价,十文钱一两,听起来好像不便宜,可对照这个时代的价格比例而言,却是不算贵的了。价格是赵信良给定下的,参照了盐油的价格,又对比了麻油一类调味品的价格最终定为十文钱一两,其实已经压得很低,他们到底没做过生意,不大会汲取利润,仅囊括了盐油的成本价,那些植物原料,加工费什么的都一概没算上。

不过对于价格这一点,赵相宜却并没有着急地去劝家人上调,因为她心里有数,爹爹他们此行巴巴地把酱料拿去镇上卖,销路不会大。

方氏却恰恰相反,见自己胡乱捣鼓的东西能拿来卖钱,她很是高兴与激动,并暗暗在心里细细地掐算了一番,那个装酱料的坛子重两斤,装满酱料之后坛子重五斤,可见里头的酱料足有三斤左右的分量,若是按照十文钱一两全数卖完了,这跑一趟便可挣三百个大钱,对他们家而言,可算是头一回一次性挣这么多钱呐

但方氏到底是农户出身,没见过大世面,这些钱在赵相宜眼里,却远远不够分量,她想赚的远比这些钱多得多。

一家人很是激动地赶来了镇上,方氏提议自己要先去看看别的东西,买些家里需用的物事,这卖东西的活就留给赵信良了。见状,赵弘林和赵相宜都很一致地要求要留下来一起卖东西。

在集市上卖东西是不需要像现代那样交摊位费的,这里流动的商贩并不固定,多半是农户出身,择了自家的好东西或者自制的玩意拿来卖,或拿去跟人交换自己所需要的物事,算是个非常自由而松散的交易平台。

赵信良择了个居中的位置停下,拿事先准备好的粗布往地上一摆,尔后又在地上摆了两条从家中带来的木制板凳,他坐其中一条,兄妹俩则一起坐那条大些的板凳。

为了卖酱料,他们还特地从家里带了个二两重的小粗陶碗来,便于称量酱料。

父子三人坐定,由于这是他们第一次做买卖,故而也显得很是生涩,并不熟稔于吆喝或以拉客人,只眼巴巴地干坐在原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犯傻。

隔壁两个商贩是卖鸡蛋的,见了赵相宜这边的商品不禁好奇了问了声:“大哥,你这卖的什么?”

赵信良见终于有人询问自己的东西了,心里也很是激动,径直向他们介绍道:“也没别的什么,是我们自己家做的酱料,不过可香了,你们要不要买点试试?”

赵相宜闻言埋头暗笑,自己的父亲虽然言语生涩粗笨,可的确是块做生意的料子,很是有潜力呢。

左边的那个小贩不以为意,不过右边的那个小贩却是好奇了起来,凑近坛子闻了闻:“别说,还真的挺香的呢,怎么卖啊?”

赵信良见他询问价格了,便更加来劲了,直接比划道:“十文钱一两,很便宜的了”

“十文钱一两?”小贩顿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瞅着那一坛子酱料挥挥手,“你这样卖不出去的。”

“诶,别介啊,你自己去打听打听,一小罐麻油可是要卖到将近一百文呢而且这十文钱一两的,也比那些盐和油卖得便宜,如果你们嫌盐油贵的话,大可以买了我这个回去烧菜,都不用放盐油了的”赵信良连忙解释道,赵相宜则在一旁托着下巴无聊着,并不帮腔说话,她等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这坛子酱料卖不出去,尔后便可寻机会怂恿家人走酒楼这条销路。

卖给寻常百姓不是长远之计,而且即便你一再地压低价格,他们也还是会觉得贵,毕竟酱料调味料这种东西,对于普通老百姓家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横竖都只是填饱肚子的效果,犯不着为了这个花冤枉钱。可销往酒楼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时时指着新东西新菜发财的,就算你开出比这个高十倍的价格来,他们也不嫌贵

“爹,怎么办,这东西看来好像卖不出去呀?”赵弘林凝眉,听了小贩的话之后,对酱料的前景表示忧虑。

赵相宜却调皮地笑笑:“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