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过誉了,原来您也爱喝茶?”赵弘林倒是很意外,任氏与他有共同的喜好。

任氏点点头:“自小被我父亲熏陶的,后来自己也就渐渐爱上了。”说完这句,任氏笑着放下了茶盏,往外看了看,随后又回过神来对赵弘林说,“我得先出去了,那丫头不知疯哪去了,我不放心。”

“嗯,娘尽管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我让文珠留下伺候你吧。”任氏唤来文珠。

赵弘林却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喜有人侯在跟前。”

“那好,我去了。”任氏起身,唤走了文珠,往赵相宜离开的方向寻去。

这厢,赵相宜正撒丫子漫山遍野地跑,她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宣泄过了,此时满耳都是风声鸟语声,鼻腔里全然充斥着花叶香气,微闭着双眼都能想象得到那美好的场景。

身后是任氏忙不迭的叮嘱声,赵相宜唇角微勾,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等她。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呢。”任氏好容易走近了,上前摸了摸赵相宜的脑袋,“瞧你,发髻都松了,一会回去亭子那边,我亲手帮你重梳一个吧。”

“娘,无所谓的。”赵相宜最怕任氏给她梳那种又厚又重的发髻了,好看是好看,可天天顶着,非常之累。

“你这想法可得要好好改一改了。”任氏双手搭在赵相宜的肩上,“相宜啊,不是娘刻意想对你说教,只是现在的你,方方面面都跟从前不同了,所以,你的外貌品相也变得格外重要,言谈举止就更不用说了。”

“小姐生得水灵,人也乖巧,很多长辈见了都喜爱得不得了呢。”碧纹在一旁嘻嘻地笑着,为赵相宜说话。

“就你嘴甜。”任氏也笑了,夸赞自己孩子的话,哪个母亲不爱听?她早已将这两个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的。

“咦,夫人,那边有人呢。”文珠忽然指着前方说道。

“是呀,咱们上山的时候都没瞧见呢。”阿杏也是怯怯地说了一句,因着是粗使丫鬟子的关系,阿杏的性子不若文珠与碧纹的稳重大方,行事总很卑微怯懦。

赵相宜顺着二人的话往前方望去,是啊,刚才她在这都没发现那有人呢。

而且有一个身影她还特熟悉,他身上穿的那一身明蓝色的雪缎立领秋裳她前阵子还见过。

“是子君呢。”任氏也是认出了裴子君,不过除了裴子君之外,其余几个人她是一个也不认得,“不过那个妇人好像不是裴夫人吧。”

裴子君的父母早跟他们相熟了,赵相宜细看之下,也是发现那行人她一概不认识,那个妇人更不是裴子君的母亲。

对方好像也发现了他们,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他们一行人,除开裴子君之外,其余的都是女人。有婀娜多姿,优雅美丽的妇人,也有中规中矩,气质清丽的娇小姐,其余的是几个丫鬟子。算起来,是与他们一样的队伍模式,可不知为何,他们这一行人,看上去总要光鲜亮丽些。

不过任氏可是比那个妇人好看多了。

赵相宜如是想。

来人走近了以后,裴子君率先笑盈盈地上前来给任氏打了招呼,又对赵相宜笑了笑,随后不忘介绍身后的几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姨妈,陈翁氏。”裴子君指着那位光鲜亮丽的妇人道,那位妇人则十分优雅地给各位打招呼,任氏也回应的得体。

赵相宜愣了半晌。

这就是那个曾经欲买了自己去给裴子君做生辰贺礼的小姨妈?

怪道她刚才看陈翁氏身边的那个出挑丫鬟觉得眼熟,可不就是曾去过赵家村要人的桑玉姑娘么?

这会子桑玉见了赵相宜也好一阵讶异,昔日的乡下野丫头,如今已身着绫罗绸缎,梳优雅贵气的发髻,被丫鬟子簇拥着如同花朵一般。

她很不适应赵相宜的变化,陈翁氏是初次来清河镇,并不认识赵相宜一行人,故而这会子桑玉靠近了陈翁氏轻轻地嘀咕了几句,陈翁氏看向赵相宜的眼光立马起了巨大的变化。

“这位是我姨**女儿陈薇,我的表妹。”其余的是丫鬟子,也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

陈薇看着年龄要比赵相宜大几岁,个子比她高些,十分知礼地上前来给各位问了好。

任氏轻扯了扯赵相宜,随后笑着小声道:“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赵相宜微翘了翘嘴巴,做了个鬼脸,她知道这是任氏在跟她开玩笑,任氏才不会觉得别人比她好呢。

母女俩的小动作被陈翁氏看在眼里,在裴子君看来,那是母女情深,好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可在陈翁氏看来,那却是不识大体,不知规矩。

不过一直不说话,表现得十分优雅的陈薇,却十分艳羡地看着赵相宜与任氏,这种撒娇与亲昵,是她自小就期盼却又求不来的。

两边的人才刚刚会面,却各有各的心思。

“哦,这是赵夫人,这位是赵夫人的女儿,赵小姐。”裴子君又紧接着向对方介绍她们一行。

“幸会。”陈翁氏微勾了唇,“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当着别人的面窃窃私语,却是十分不得体的习惯呢。”

赵相宜真不敢相信,陈翁氏这是在教训她与任氏。

任氏轻笑了笑,并不觉得丢脸或以可耻,只反唇相讥道:“那么刚才陈夫人与丫鬟子之间的窃窃私语,我就当是没看到好了,难得陈夫人有这番知错就改的心思,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什么了。”

“你”陈翁氏没曾想任氏竟是个厉害角色,一时半会,倒被她说得答不上话来。

陈薇见自己的母亲这般咄咄逼人,不禁凝了眉,低下头去不语,想是看在眼里觉得不舒服。

裴子君也好一阵的尴尬,要他早知道二者见了面会是这副光景,就不该带她们过来。本来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化解几年前的那场尴尬误会的,现在看来是万万不可能了。

“我姨妈昨天到的清河镇,特地来看我的呢,所以我今天抽了空,陪她们来这里走走,散散心。”裴子君边走边对任氏说。

“陈夫人真有心。”任氏淡淡地看了陈翁氏一眼。

“那是自然,子君是我的外甥,我不疼他疼谁。”陈翁氏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裴子君就好像是她亲生儿子似的。

赵相宜懒得理会陈翁氏的盛气凌人,早在几年前的那件事中,她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侧脸赏菊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瞄到了陈薇身上,这个陈薇,虽是陈翁氏所生,可性子却好像跟陈翁氏的大不相同呢。

至少,这些大家小姐当中,除却裴闵柔之外,她是第二个让自己见了以后能舒心的。

陈翁氏这样的人,居然没培养出莫雅茹那样的“大家闺秀”来,真是遗憾呐,这令赵相宜不得不恶趣味地猜测,莫雅茹也许是陈翁氏的亲生女儿…

“赵小姐,别来无恙啊。”桑玉忽然走上前来,给赵相宜打了个招呼,可语气却全然充斥着不屑与轻视,尽管她口口声声小姐主子的。

陈薇刚想抬起头来教训桑玉一番,可却被陈翁氏一个眼刀子给瞪了回去,她无奈地吐了一口气,随后把脸转向另一边。

“你们认识?”事情发生得太匆匆,任氏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赵相宜捏紧了小拳头,尔后凑近了任氏,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经过跟任氏叙述了一遍,任氏听后,看向陈翁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憎恶。

一行人转眼间走到了赵弘林所处的亭子里,任氏遣丫鬟子们去采秋菊了,这会子她已没了什么玩乐的兴趣,想必赵相宜也是。

赵弘林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还带回了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好香的茶。”在裴子君介绍之前,陈薇忍不住往赵弘林那看了一眼,在他抬头看她之际,她愣了一下。

“薇儿,你好不懂规矩,长辈没说话之前,你休得乱开口。”陈翁氏严肃道,陈薇原本黑溜溜颇有生机的眼睛立马就灰暗了下去。

赵弘林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还是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陈薇。

经裴子君介绍过后,赵弘林脸上的表情也跟任氏与赵相宜一样,他紧握着双拳,讥讽地笑了笑:“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怜。”

陈薇因为长辈之间的恩怨,夹在中间很是不好过。她悄悄地走近了赵相宜,尝试着友好地问了声:“不知赵小姐可有兴趣与我过去随意走走?”

赵相宜倒是没想到陈薇能有这个心的,尽管她不喜陈翁氏,不过对陈薇还是憎恶不起来的,念及她被强势母亲压制得可怜,赵相宜点了点头答应了她:“那我们别走太远,省得让长辈担心。”

陈翁氏见状,立马让桑玉跟去,可裴子君却劝了劝:“姨妈,就让表妹一个人尽情地玩一玩吧,难得出来,别扫兴了。”

见是裴子君发话,陈翁氏的脸色明显要好看许多,点点头笑道:“看得出来,子君是真心疼你表妹的。”随后挥手让桑玉退下。

“小妹早点回来。”赵弘林因着陈翁氏的关系,并不太看好第一次碰面的陈薇,总觉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等两位小姐走远了以后,亭子里的几个人之间,气氛怪异得紧。

赵弘林依旧品他的茶,默不作声,任氏则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帕,偶尔与陈翁氏搭上一两句话。

最尴尬的是裴子君,作为中间人,面对两方的诡异气氛,心里很是难受。只好也拿起了茶盏来,没滋没味地品着茶。

“子君别喝,多脏啊。”陈翁氏赶紧劝阻道,随后又嫌弃地看赵弘林,“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就算富裕了一些又怎样,还是一样的没教养,没品位,改不掉那些粗鄙的习惯。尽喝些这种没品的东西,多不干净呢。”

原本很美好的一件事,却被陈翁氏说得一文不值。

赵弘林紧抿着薄唇,费了好大的劲力平稳自己此刻波动得厉害的心绪,随后放下了茶盏抬头轻笑道:“陈夫人既然这么爱干净的话,那真该回去好好洗洗你自己的嘴巴。”

“你什么意思?”陈翁氏一时间没听明白,还以为是自己的嘴唇上有什么脏东西,立即回过头去询问桑玉。

任氏埋下头去“扑哧”一声笑了,裴子君素来跟陈翁氏不大亲厚,这次来这里赏菊登高,还是陈翁氏硬要求的。故而此刻听见赵弘林的讥讽,他也是埋下头去忍俊不禁。

“有你这样说话的么”等陈翁氏明白过来那话的深意过后,突然站起身来勃然大怒。

“我儿子可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多虑了。”任氏也站起身来,维护赵弘林道。

“嘁,叫得可真亲热啊,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你生的。”关于赵家大房内部的事,陈翁氏多少也知道些,故而认定这个面生的任氏一定不是吕氏。

“陈夫人,你真该回去好好清洗自己的嘴巴了。”任氏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也敛了笑容,她转而看向裴子君,“子君,我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知礼稳重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姨妈。”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陈翁氏的声音也是跟着沉了下来,随后她又轻笑,“你真是放肆得可以啊,你知道我夫君是什么身份么?”

“只要不是当今圣上,我都不怕。”任氏挑衅道。

“不识抬举的东西。”陈翁氏气得牙根发痒正欲发飙之际,裴子君瞧着形势越来越不对劲,只好站出来调解道:

“咳,姨妈,你不是说喜欢紫色的秋菊么,我刚才瞧见了一大片,要不咱们现在去找表妹一块去采些回去吧?”

“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招对陈翁氏似乎没啥效果了。

裴子君万分无奈,又紧着拦在她与任氏之间小声劝道:“姨妈,您好歹给我几分面子,赵老板一直是我染翠斋的导师,若你跟他的夫人孩子们闹红了脸,我以后可还怎么做人?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您有错在先呢,我指的是几年前的那件事,别跟我说你不知情…”

陈翁氏听后,十分讶异,一下子就把任氏等人抛诸脑后了,只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子君道:“子君…你,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

“姨妈,只要你能平静地跟他们相处,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不会怪你的。”裴子君一本正经的样子,是陈翁氏最害怕的,像极了他父亲裴贺年。

陈翁氏嘴角微抽,在最快的时间里打定了主意,随后就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优雅笑道:“那我们去采秋菊吧,正好拿回去泡茶喝,去去我心里的火气。”最后那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彰显她此刻的隐忍。

“陈夫人慢走。”任氏亦淡淡地回道。

“赵夫人,真不好意思。”裴子君小声地给他们赔礼道,任氏却摇摇头示意不关他的事。

这厢,赵相宜与陈薇正坐在一起聊天,从谈话的过程中,赵相宜得息,陈薇与裴子君同龄,比自己大三岁,是个性格文静却又低抑的姑娘,多半还是被陈翁氏压制所致的吧。

“其实我很羡慕你呢。”陈薇满脸笑容地看着赵相宜,“看得出来,你母亲待你可好了,你还有一个爱护你的…哥哥。”提及赵弘林的时候,陈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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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赵家村 第188章裴子君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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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娘待我的确很好,我哥哥更是没话说,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护着我。”赵相宜幸福而满足地笑着,羡煞了陈薇。

“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娘可能把我看得太重了,很多事都管得太紧,有时候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爹又整日忙碌,最近连回家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哪里还会想到要来关心一下我。”陈薇笑得很勉强。

赵相宜愣愣地看着她,深觉她所过的日子像极了自己的前世,多多少少有些同情她:“以后来清河镇的话,都可以来找我,或者闵柔来的时候,你也可以要求跟着一起来呀,你跟闵柔是表姊妹,应该走得近吧?”

陈薇点点头:“闵柔的性子活泼,家里父母又疼得紧,所以我特别爱跟她在一块玩,总觉得很快乐,就像我们现在一样。可是…”她脸上那欢愉的表情立刻消散殆尽,“我能来这边的机会不多,大多时候都要呆在京城,只有我娘来这边的时候,我偶尔才能跟着来。”

“那边就没有别的朋友了么?”赵相宜真是忍不住想安慰她一会。

陈薇笑得一脸苦涩:“大多是我爹官场上朋友的子女,与人交际总是一个套路,一副嘴脸,我从小到大看得多,都厌倦了。没遇上一个待我真心的,所以渐渐的,我就疏远他们了,他们只当是我性子冷,其实是我不愿与之为伍。”

“要是你能一直呆在清河镇就好了。”赵相宜遐想着,为陈薇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境,“春天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乡下看野花,一到了春天呀,咱们赵家村会开满遍地的野花,山上的景色更美,杜鹃花会开满整座山,红彤彤的跟着了火一样…泉水也香甜得紧。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去河里捞鱼捉鱼,可好玩了,我保证是你从未体会过的快乐。等到了秋天,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来这里登高赏菊,对了,我哥哥煮的茶是一流的,你没尝到真是太可惜了。”

陈薇听得很入神,那的确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过得最多的,还是被母亲摆布的生活,尽管外表光鲜亮丽,羡煞旁人,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就好比是母亲的一个玩偶,任她摆布控制。就连她想穿什么衣裳出门都不能自己做主,从吃穿用度到言行举止,她的一切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这样的日子,过着真没意思。

“那冬天里呢?”陈薇忍不住接着问了一句。

“冬天太冷,不宜出门,不过我们可以窝在房间里烤火,或者等下雪了出去看看梅花,再不济,还可以听我父亲和哥哥讲故事,他们两个说的一些故事可生动细致了,总能让听了的人流连忘返。”赵相宜嘻嘻地笑着。

“真好。”陈薇喟叹了一句,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似在遐想那样的生活,不过片刻后又睁开了双眼,略微扫兴道,“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而已,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过几日我就要回京城了,那里永远只有权贵和雍容,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每个人都假惺惺的,像是带着面具一样,令我觉得恶心。”

赵相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与陈薇只是初次见面,可这姑娘她并不讨厌,如果她不是陈翁氏的女儿,那就更完美了。

“薇儿,咱们回去吧,少跟这帮人在一起搅合”不远处猛不丁地传来了陈翁氏的声音,赵相宜身形微颤,心里恶寒,俗话说大白天的不能念人,还是很有道理的。

陈薇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勉强地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娘,我这就来。”

裴子君主动上前,陈翁氏以为裴子君是想过去接一接陈薇,高兴了半天,没成想裴子君走过去是为了跟赵相宜说几句话,不过具体说了什么,她倒没听清,总归她很不悦。

“实在是对不住,我不知道小姨妈跟你们一见面会弄成这样,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是打死也不会让你们两家碰上的。她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在这给你道歉了。”裴子君彬彬有礼地对赵相宜道。

赵相宜摇摇头:“我倒是没事,就是不知道我哥…”

“我也代我娘跟你说声对不住。”陈薇歉意道,并有些支吾,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相宜,能不能拜托你,跟你哥解释一下,其实我娘的意思并非是我的意思,我还是很想跟你们做好朋友的…”

“这个包我身上就可以了。”裴子君很是爽朗道,“我跟弘林走得近,我帮你转达。再有,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对于这个表妹,裴子君还是很看好的,不过男女之情方面,就太牵强了些,他只把陈薇当妹妹看待,跟闵柔没什么区别。

“该走了,还在那说什么?有话回去慢慢跟子君说,跟我说也行”陈翁氏的口气开始不善起来。

陈薇紧抿着唇,对赵相宜苦笑了一阵,随后跟裴子君离开了。

临行前,裴子君不舍地看了赵相宜几眼,轻柔道:“等这边忙完了我过去你们府上找你…呃,找你跟弘林。”

“哦。”赵相宜点点头。

等他们一行远去了之后,碧纹她们也是找到了自己,瞧碧纹急得满头大汗的,赵相宜下意识地就想拿帕子给她擦汗,却被她一下躲过:“奴婢贱体,怎劳小姐亲自动手为奴婢擦汗?”

赵相宜无奈地笑笑,没说什么,只转身往亭子处走去。

看得出来,赵弘林和任氏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等赵相宜进了亭子以后,各自又都勉强地笑了起来。

赵弘林为了安妹妹的心,还刻意强调:“相宜,别担心,咱们家现在底子也厚了,不用再害怕她临时来抢走你,我们会护好你的。”

“哥哥,我现在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赵相宜笑着回答,并开始帮赵弘林收拾茶具,他的老习惯了,书籍啊,茶具啊,文房四宝啊之类的东西,从不假手于他人收拾,非要自己亲手收拾。要是外人沾染了些,弄乱了,他可是要不高兴的。

“那个陈翁氏实在是太盛气凌人了。”任氏摇摇头道,“自以为是,嚣张跋扈,犹是当我知道她曾命人来买相宜的事之后,对她更是不敢恭维。”

“嗯,今天本来挺开心的,都是她搅了我们的兴。”赵相宜也是有些不悦道。

“以后你少跟那群人来往,连他们家的女儿也不行。”赵弘林强硬道,他对陈薇的第一印象全然囊括在陈翁氏的印象里,自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哥哥,陈薇姐姐人还不错,我跟她谈了一会,感觉她跟她母亲简直判若两人,你不要因此误会她。”赵相宜忍不住想为陈薇说好话。

“那也许是你的错觉,官宦人家的儿女,掩藏得很深,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赵弘林收拾完了茶具,把它交给了文珠,尔后又转过身子来叮嘱赵相宜,“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少跟那样的人家来往,他们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哪有这么傻?

赵相宜万分无语地在心里腹诽着,深觉得跟哥哥辩论无疑是在找死,只好作罢,改向任氏撒娇:“娘,我们今天采了不少秋菊,拿一些回去酿菊.花酒吧。”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爷爷跟你爹爹都爱喝。”任氏摸摸赵相宜的脑袋,冲赵弘林笑了笑。

一家子收拾好了之后下了山,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赵相宜才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看来真是太久没运动锻炼了,明天早起时,一双脚不知该疼成什么样。

次日,裴子君早早地去了染翠斋,昨天就把陈翁氏和陈薇送走了,今天整个人就觉得浑身一轻。

意外的是,赵弘林老早就在染翠斋里坐着等他了。

“哟,稀客呀,今天药铺的生意不做了么?”裴子君讶异地看着赵弘林。

“有李掌柜的坐镇,我要清闲些。”赵弘林站起了身子来,朝里走去,“我们进去说话。”

一般他这个样子这副表情的时候,多半是要说关于江宁县那边正筹谋着的计划。裴子君深知,尔后叮嘱了掌柜的几句,便跟着进去了。

“要行动了么?”一进屋,阖上了门之后,裴子君便问。他希望这件事能早点解决,早点过去,这样大家的日子都要过得轻松闲适些。

赵弘林的表情比较凝重,他深思了一会,方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会不会有效果,最后能不能坚持得住,主要还是钱的问题。”

“钱不是问题。”裴子君在赵弘林的对面坐下。

赵弘林摇摇头,抬眸看裴子君:“染翠斋这边亏空得太多就会被我父亲发现,进而你父亲也就会知道了,届时这事闹大了,再往深了一查,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计划。在他们眼中,我们的这些行为还是太嫩了些。”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请赵老板来帮忙,横竖他也恨…”裴子君说到最后,还是止住了话语。

赵弘林却摇摇头:“如果他的心思重些,我也就不会这么操心了。”

“其实都过去了,要不干脆全部忘掉吧,好好地护着你妹妹,跟家人美满地过日子不好?”裴子君不知有多羡慕他们赵家的家庭氛围。尽管他自己家也不错,母亲和善温柔,妹妹活泼可爱,可父亲带给他的压力如山,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总让他觉得很累,没有在赵家时轻快。

“什么时候起,你染上了莫少祈那小子爱唠叨的毛病。”赵弘林蹙眉。

裴子君轻笑:“那小子在你面前可是从来不敢唠叨的。”

两人相视一笑,裴子君停顿片刻后,又问:“你准备怎么做?”

赵弘林想了想,方缓缓道来:“按照原先的想法,江宁县的药铺也是开了一段时间了,基本上都在挣钱,底子也慢慢地厚起来了,总的来说算是稳住了脚跟,不会面临倒闭。”说到这,赵弘林真心地感谢裴子君,“这还要多亏了你的本钱和你推荐的掌柜,他把那间铺子打理得很好,人也老实,我前几天算了一笔账,发现毫无错漏,这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嗯,老张的人品我信得过,他是我父亲一手带出来的人,很有能力,人也忠心。”裴子君也是点头赞同道。

“既然铺子的生意稳定下来了,我便决定要开始跟那边接触了。”赵弘林寻思道,“先尝试着借老张的面跟那边做生意,我派人查过,年世友自己本身难得料理药铺的事,多半是托以掌柜的,主要还是他懂得识人,那些掌柜的对他都尽心尽力的,所以他的家业在今时今日都还很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