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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冶妈口口声声说不当桩事体,实则陈冶知道,在母亲心里着实难受。陈冶妈爆炭似的性子,这事要不是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换别的女性,她早跳出来打抱不平,把男方和第三者骂到无地自容,鼓动群众的目光拆开野鸳鸯为止。但女儿不想把事情闹大,陈冶妈吞掉闷气。

要强的母亲,到头来在女儿事上只能静看事态发展。听说她又借十五万出去,陈冶妈就淡淡说了句,“论理那十万已经仁尽义至,十五万依我看不借也过得去。”陈冶也知道。但一来她了解何家经济状况,何家两老拿退休工资,何志伟往日出手大方,又逢股票套牢,恐怕手头只有一两万现金周转,给老人看病远远不够。二来不就十五万吗,不信他还敢昧下了。遇到困难户,哪怕陌生人,自己也肯几千地捐几万地借,若只为赌气咬住不借,心里留个结反而亏大。别人说讨饭也不会讨到前妻门口,何志伟居然好意思这么做,她就松一回手。

客厅里来的不知是什么人,笑笑接口,“听说何志伟现在的女朋友吃足苦头。”陈冶妈来了精神,“怎么说?”“啊呀生病人哪里有好面色,不舍得骂自己儿子,再说何志伟大部分时间要上班,老头子身体也不好。何家姆妈一口咬定小三会照顾,日里夜里要她陪在旁边。她生的东西呢,听说一确诊就是晚期,连手术的机会也没有,只好化疗。老阿姨吐是吐得来哪怕喝水都吐得一天世界,动不动喷在小三身上,味道讲有多难闻就有多难闻。只要小三皱皱眉,病人哭天喊地叫让她死了算,不要连累别人。所以不是没有报应,现世报就在眼前。”

陈冶听她们谈到这些,想了想咳嗽几声,叫道,“姆妈,阿有伤风药,我好像有点感冒。”一边慢慢出去,故意走得地板声响。陈冶妈连忙去找药,嘴里念叨,“肯定平时上班吃力,刚才困中觉又没盖好被子受寒了。”

客厅里坐的客人,陈冶依稀记得是母亲退休前同个车间的同事,小时抱过自己的,笑着打了招呼,“钱师阿姨,长远没看见。难得有空来,搭我姆妈多讲几声闲话。”客人也笑,“我老哉,看你姆妈也老了。你越长越标致,就是太瘦。听你姆妈说,你在外企里,手下管着不少人,辛苦辛苦。”陈冶妈找了药,倒杯热水给她。客人识相,当陈冶的面不好说何家事,随口说些老同事的现况,过会告辞了。

等客人走了,陈冶才婉转地说,“姆妈,背后说人不好。”陈冶妈噢噢应,“是是,你钱师阿姨外甥女的堂哥在那家医院工作,无意中讲起来的。她上门另外有事。”陈冶妈眼光里尽是殷切,“她手头有个税务局的科长,三十五岁没结婚,收入稳定,就是人长得矮点,可能只有169。我想又不是打篮球,不需要长得多高,所以想看看你的意思。”母亲想说又不敢说要她去见上一面,陈冶只好顺她心意,硬着头皮说,“要不见上一面?”

到约定的地方见到人,陈冶心中暗笑,啊哟这个不叫矮点,是很矮,可能才165高,又白又胖,坐下来离桌子半米远,因为肚子顶着桌子呢。他伸手叫服务生,手背上五个涡,“小妹,菜单。”不知是不是太胖的关系,声音女声女气。

对方见到陈冶本人,也有点意外,笑逐颜开地说,“我总以为三十几岁的女人,面孔黄澄澄,身材发福,没想到……”

三十几岁的女人!?陈冶默默翻个白眼,我才32,三十出头而已。

对方好奇地问,“外企交税规范,你每月交多少个人所得税?”

陈冶勉强笑笑,“不清楚,财务代扣代缴,我只管拿税后工资。”

对方不屈不挠又问,“税后有多少呢,我能帮你算要缴多少。”

陈冶干笑一声,“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不能讨论薪水。徐先生,谢谢你的时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不理对方呆若木鸡的样子,陈冶站起来主动伸手和他握了握,“再见。”

真把自己放到婚恋的市场,立马知道如今行情。陈冶既然答应见第一个,后面自然源源不断出现新人选,比如四十岁离婚有孩办事员,三星级宾馆大厨,想靠结婚迁进上海户口的护理专业硕士,……

二十多未婚大姑娘也不一定能遇到未婚貌端体健适龄男,何况三十多离婚女。要那么容易找着好的,黄微早嫁出去了。陈冶原先为宽母亲的心,才有一搭没一搭地相着亲,相得多了,慢慢觉得娱乐。多好,如果不出去,永远也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样的男人,高矮胖瘦,沉默的话多的,大方的小气的。简直可以把每次相亲当作场猜谜游戏,猜猜,今天会来什么样的?

陈冶总结经验,往往介绍人避而不谈的那点,就是被介绍者拿不出手的地方,一旦问起,介绍人的春秋笔法可圈可点。如果说有点胖,那么可能是0.1吨;如果说学历不太高,那么初中毕业都有可能;如果说正值壮年,大概是指上限四十五岁。

她估计,自己在被介绍人隆重推出时,很可能被简介为:有婚房、收入丰厚。

如果对方有钻研的精神,打听不足之处呢,就是“三十二”了;再被追问,“离过婚”。

这天来的是老婆去世一年多的小老板,陈冶边听他诉说思念前妻之苦,随口配合几句,“嗯,小轩窗,正梳妆,噢杨过说过?呃,不是金庸写的,是苏轼。”

正聊着,对方突然站起来扑出去大叫一声抱住一人,“顾总,你好你好!”

第三十二章

这种场合遇到顾海东,陈冶下意识反应想闪,相亲对象实在拿不出手,相貌一般也算了,年纪不老头发已经稀到秃,而且举动夸张、口音浓重。她几乎是张惶地看了看周围,不可能,如果逃跑,大庭广众下会吸引到更多的注目。命运总是如此安排,在你踩到一脚烂泥时,再发现那不只是烂泥,还有其他不明物体,比如狗屎。

陈冶直挺挺坐在原地,对顾海东投来的夹杂着诧异、揶揄、微怒的目光,报以平静的一笑,“那么巧,顾总。”

两人用目光进行着无声的争论。

既然找男人,为什么不找我,好过他?

“顾总您喝点什么,人参乌龙、铁观音?”

“谢谢。小姐,麻烦给我罐冰可乐。”

我的事。

“顾总来小食吧,炸鸡翅还是玉米花?”

“不用客气。”

至少,我的头发比他多点。

顾海东的视线在地中海停留片刻,嘴角浮起难以察觉的笑容。

你和他,都与我无关。

“顾总您今天怎么有空亲自来喝茶啊?”

咳、咳咳……在顾海东忍俊不禁的笑与咳嗽声中,陈冶手机响了,“对不起。”

简直天上掉下的救星,陈冶走到旁边听电话。阳光透过立地窗,晒得身上微微有点热,大街上人来人往,刚才的不悦淡下去,理别人怎么想呢。

是黄隽,陈冶有些意外。在删除说对不起的短信时,她顺手把他的号码也删了,如今再听到他的声音,倒像中间已经隔着漫漫岁月,快乐与不快乐淡成一团晕,再没有当初浓的触目惊心。她慢慢地说,“是你。”

“嗯,”他沉默片刻,突然飞快地说,“我看到你的车,现在就在你车旁,如果你愿意,马上出来另外找个地方,吃东西也行,逛街也行,什么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上去不错。有何不可?坐在这,面对俩加起来快九十岁的老男人,一油滑一蠢笨,同样浪费时间,起码花在赏心悦目上的才值。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她偷偷笑了笑,“好,我出来,你等我。”

顾海东和地中海看着她匆匆出去,看着她越走越快,看着她和年青男孩笑语,最后离开他们的视线。

“去哪都行?”陈冶确认。

“当然。”黄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药,反正不可能把他卖了,笃笃定定地说。

陈冶打个响指,“走,看海去。”

看海?

既然有人自告奋勇要陪她疯,何不趁机抓住。

车上了A30高速公路,陈冶才解释,“去奉贤,请你吃海鲜。”

黄隽嗯了声。

话没说开,相处的气氛渐渐沉下来,陈冶拧大收音机的音量,免得不自然。

总不能让女孩子先开口。黄隽开始说话,艰难的,“这些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是不是没能力的人异想天开?如果大家从此再也不见面,是不是对你我都好?可我,经常会想起你,吃饭时,走路时。刚才看见你的车,好像这些问题一下子有了答案,没人逼我放弃你,包括你。是我自己不敢面对,把理由推到别人身上,怕你不接受我,怕我家人不接受你,怕社会不接受我们。现在,我请求你先让我克服第一个问题,请你接受我。至于我的家人,只要我坚持,他们不能反对。至于社会,别人怎么看我们,我真的不想管。”

他小心翼翼去看陈冶的脸色,然而什么也看不出来。石子入海也有响,话到陈冶耳中,她的心海貌似波澜不起。他略有些沮丧,“告诉我,行,或是不行?”

陈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全心全意的一篇话,她何尝不感动。

“好啦好啦,不说不行就是行。”黄隽耍赖地嚷。

陈冶扑哧一声笑,“我也有考虑的权力吧?从你说不行到今天行,过了多久?我也得用同样长的时间想到底行或不行,行不行?”

黄隽叫道,“行行行,—我等你。”

黄隽和陈冶的来往,第一个知道的是黄微。

黄隽诚恳地说,“姐,我知道你爱我,但请你尊重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黄微觉得自己已经懒得理他的事,简单应个“好”字当回答。

第二知道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批,HM公司销售部组织郊游,可以携眷带友,所有潜在水下的眷与友,浮出了水面。

邓阳阳偷偷打量张家晨,沈珏你厉害嘛,不声不响就出来个一表人才理科男,看上去居家旅游皆适宜。牛人自能做牛事,EX有钱中年绅士,现任英俊技术青年,不同种类不同风格,都不错。

人人以为黄隽是给黄微做伴,眼清目明的转眼看出苗头,不对,这黄家小弟眼中只有陈家姐姐,黄家姐姐脸上几乎可以刮下一层霜。泛舟湖面,陈冶这条船坐了黄微、黄隽,还剩个位,大家互视一眼,齐齐后退一尺,免得不小心卷入人家家事,最后糊里糊涂被推上船的是阮明年。

垂柳拂面,花雨飘飞,沈珏掸了掸肩上的落英。张家晨伸手替她摘掉发上的花瓣,两人立在桥边看水中游鱼啜食。

“闷不?”沈珏问。她曾说全是她的同事,他来没熟人可能很无聊。但张家晨初尝情味,不想放弃每次相聚的时间。沈珏无可无不可,报名时加上了他的名字。

张家晨摇摇头,“你同事说话都很风趣,可能销售人员比较能说善道,我觉得很有意思。相反,我不太会说话,和陌生人聊天,一般找不到话题。”

沈珏吐吐舌头,“是吗,为什么我记得是你先搭讪我的?”

张家晨脸微发热,“不下手没机会了,见到好的要赶快。”

沈珏好奇问道,“你相过几次亲?”

“就我们那次。也不算相亲吧,下班后,父母和我说要同老朋友吃顿饭,然后去了,见到你。幸好我没说不去,否则错过了。”

两人喁喁细语,邓阳阳和几个年轻女孩嘻嘻哈哈走过来,“你们傻站着干吗,到处走走才好玩。”沈珏闻言拉着张家晨和她们汇为一行,往水族馆去了。大家正凑在玻璃钢壁上看海鱼,另一头有人提到沈珏的名字。几句下来,大缸这边的人全变了脸色,沈珏挣脱张家晨的手,夺路而逃。

番外-陈冶篇

:你走后的第一百四十七天

我累。

我还饿。

往锅里放一把荞麦一把玉米渣一把小米一把糯米一把大米,水哗哗冲下去,瘪粒随之而流。

电磁灶慢吞吞煮着今天的晚饭-杂粮粥。

我四处找吃的。

一包辛拉面一包椰子软糖一包南瓜子,好吧,我的储粮。

我边嗑瓜子边上网。

天涯的南瓜太太身材很苗条,百度的团长吧又在掐,晋江的大风开了新坑。

楼上的女高音邻居在唱在水一方。

如果她不用麦,如果她唱许巍,如果上周末上午十点她不曾下来指责我往墙上打膨胀螺丝,那么,一切都可以忍受。

我开大音响听黄凯芹张学友陈弈迅。

电磁灶煮东西,永远像新进的大学生做事,不是慢到晕就是热过头。

等再进厨房,我听见锅底滋滋的声音。

粘锅。

今晚的大菜甘竹牌豆豉鲮鱼,其实我更喜欢鹰金钱。可上次在超市时你说想换换口味,也许鹰金钱的量更多味更美豆豉更香,可你已经厌了。

最后一只罐头。

我不会开罐头,不是扯坏拉环就是划破手。

你曾经不许我开罐头不许我削水果不许我洗碗。

你说你来。

如今我总算修炼成功,既没扯坏拉环也没划破手。

你和我说过,“你可以的你行的你完全可以没有我。”

你对。

甘竹的豆豉鲮鱼有点干有点硬有点塞牙,不过我饿了。

MP3自动跳到另一组歌,“……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爱真的需要勇气,……”

你、我、她,谁也不缺乏勇气。

你没有忽然说要放弃她的坚强任性也没有错过你。

那我呢?好吧,我勇敢地坐在这里一个人吃豆豉鲮鱼伴杂粮粥。

我剪短我的长发,尽管你说过如果我敢剪掉长发你就不要我,可我还没剪短时你已经不要我。

我戒掉巧克力红烧肉为了看上去不多三斤肉。

我丢了你的牙刷拖鞋剃须水浴巾浴袍,和我送你的外套衬衫皮带。

我换掉所有床上用品,我用空调暖风机热水袋代替你的温暖。

锅底有层厚厚的焦糊,大米小米糯米玉米荞麦纠结在一起。

吃饱了。

从前你煮泡面时总爱吃豆豉鲮鱼,你总是把两条半鱼的一条半分给我;你总会打两只鸡蛋在面里,给我的总是完好的那只,你吃着破了的那只对我笑。

如果没有被爱的欢愉,那也没有失爱的痛苦。

下一次,我会记得。

我轻轻地,把剩下的一条半鱼连它的铁皮壳子一起丢进垃圾桶。

第三十三章

出来混的早晚要还。

这句话,在沈珏脑海中可笑地来回滚动,每闪动一次便又深深刺痛她一次。和顾海东交往的三年,没少收礼物,从鲜花巧克力到衣服饰品。在别人眼里,大概早把她划进傍款的那类,刚才的话大概代表不少人的看法,“喔唷现在的小姑娘不要太厉害,你看沈珏,和个大老板轧了阵朋友,项链手表捞不少,讲不定还有铜钿进账。不然,怎么会太太平平让人家走?反正又不是结婚,交朋友而已,分手正常事。一转头又钓着个好青年,卖相好工作好。到底年轻漂亮出路多,拿娱乐新闻上的词怎么形容,对了,恃靓行凶。跑掉个男人怕什么,反正前仆后继的多得是。”

早料到会有人说闲话,只是一向驼鸟般地想,喜欢顾海东不是为钱,就是为他这个人。能说清吗?连自己有时也会迷惑,他身上什么地方吸引人?当初没看清一头掉进去,和金钱给他套上的光环,是不是也有点关系?尽管每次在名牌店里有那么丝惶惑,这不是自己的消费能力,可面对店员热情地迎前送后,是不是虚荣心多少得到了满足,才会留恋在他身边的安逸。

最痛苦的时候就在此刻,所有自省其身的行为都是锋利的刀,一刀刀下去,沈珏把沈珏割得血淋淋面无人色。有因必有果,不管从前做过何事,到头总会有相应的结果出现。沈珏和顾海东交往时,已经担心对方、还有别人认为她贪慕虚荣。想多之后,竟然开始连自己都不信任自己。她所受的教养,内心中的道德小人儿,此刻跑到阳光下质问她:你,确实如你想的那么无暇吗?

沈珏一跑,众人中张家晨条件反射下反应最快。来不及多想,他拔腿就追,追到馆外,阳光下人成堆成群,就是看不见他想要的那个。后头邓阳阳和其他人大呼小叫跟着跑出来,连闯祸的两个也在其中。顾不得抱怨,众人连忙分头四下去找,邓阳阳见一个熟人问一下。可谁也不知道沈珏跑哪去了,她把手机关机了。

黄微和陈冶听说,也急起来,毕竟一起出来玩,万一出事怎么向沈珏家人交待。黄微性急,巴啦巴啦先把说闲话的人数落一顿,“人家哪怕颠倒众生,关你啥事啦?我最讨厌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人,现代科技发达,你要羡慕,整形医院的大门开着呢。再不行,还可以去韩国,包你满意。”说闲话的被她批得抬不起头,另外一个分辨道,“我们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谁知道她发那么大火。大家都是天天跑客户的人,都像她脸皮嫩不要过了。”黄微扫她一眼,哼着说,“要是当着你老公面说这种闲话,你也沉得住气算你狠。对了,沈珏男朋友人呢?”

张家晨还在找人。他定了定神,先发条短信给沈珏,“急!请与我联系。”说不定她会开机,也许看到短信会回心转意。然后他开始扫街似的寻觅,从大门口,一处处,不漏掉哪。来回,一圈两圈。每过十分钟,他再发短信,“急!盼复!”

终于,手机响起来,但没声音。

张家晨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吧?”

“对不起,”沈珏低声说,“我这样跑掉,让你们着急是我不对。对不起!”她恨不得抱头再痛哭一场,一切都乱糟糟。所有事,理不清,甩不掉,是不是永远丢不下心灵的包袱,是不是以后将在人生道路上一直沉重地爬下去。

张家晨柔声问,“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沈珏看看周围,她站在湖边假石后面,大致说了方位。没等多久,张家晨气喘吁吁跑过来。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羞愧的感觉铺天盖镇住了沈珏,她竟然抬不起头和他视线相交。

一块大石头落地,张家晨总算松了口气。他奔过去,想骂她,又想安慰她,所有的话争先恐后要涌出来,全部堵在嗓子眼,让他鼻子发酸。他一把抱住沈珏,紧紧的,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长发,像对一个不听话走失了的孩子。

沈珏闻到他身上的汗味,触到他灼热的体温,听到他重而快的心跳,泪水扑簌簌滚落。

所有的言语化作一声叹息,“你不生气了吧?”

沈珏哽咽着回答,“没有。……你呢?”

她怯怯地抬头看他,经过刚才的事,他会怎么想她?然而在他的眼里,没有轻蔑没有火气,只有关怀。他认真地说,“有一点,因为刚才急,担心你。”他叹息,“以后再生气,不要关机。听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很难受,好像人海茫茫再也见不到你似的,我怕。”

沈珏默默地点点头,犹豫着,“你……想知道我从前的事吗?”

张家晨看着她,俯首在她唇上一吻,“如果你想说,我听;如果你不想说,我没兴趣。”有什么呢,他不是傻子,无非是段往事。他答应过她,会等她,会将她捧在手中小心地对待,他说的,是真的。

要命的眼泪,沈珏把头埋进他怀里,过会闷声说,“刚才我很想你,想得要命,想这样在你怀里哭一场。”张家晨轻轻拍着她的背,“现在我人来了,哭吧。嗯,只许眼泪流到我身上,小心控制其他的,比如鼻涕口水。”沈珏含泪笑骂,“讨厌!恶心!我偏把鼻水擦你衣服上。”他笑,抓住她舞动的拳头,“还想哭不?”沈珏扁了扁嘴,“还有一点。你别逗我了,我又想哭又想笑。”看来情绪好多了,他放下心,再次拥她入怀,反反复复地说,“好啦好啦。”听着他笨拙的安慰,沈珏忍不住搂住他的腰,让自己从他那吸取力量,不哭。

“你喜欢吗?”“要不要试试?”“我的怀抱也很温暖。”

P,小屁孩,一边去。

陈冶毫不容情地对黄隽视若无睹,不理他挑逗的言语。

帮帮忙,她也是凡人,要是真想搂搂她抱抱她亲亲她,请不要问不要说,直接做!

仿佛接收到她大脑发出的信号,黄隽不再问不再说,直截了当把她搂入怀,深深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