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双叒叕上热搜了上一章:第 6 章
  • 又双叒叕上热搜了下一章:第 8 章

言下之意,变美是其中应有之意了。

江溪耸了耸肩,她向来想得开,何况天若不取,反受其咎,变美总比变丑好。只是变化这般大,身边人恐怕瞒不住。

“何须瞒?”

小铅到底不是人,再聪明,也不能真正明白人类思想,在他们的世界,貌美强大者受众生爱慕,天生的资本,展示还来不及的,哪里会瞒。

江溪也无意去教会另外一个物种何为“藏拙”,见镜中少女眉目舒展,皮肤光洁,土气的粉红睡裙竟也能穿出一身灵气,不由蹙了蹙眉。

任何人和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她这般脱胎换骨似的蜕变,恐怕会让人生疑。

想罢,她将长发往前拨了拨,遮住两腮,额前刘海抓乱,试图营造出一个不修边幅的形象,奈何发质太好,乌黑润泽,完全可以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即便抓乱了,也只显出俏皮感。

十六岁的少女,花苞似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部分还在象牙塔里做一个青涩的果子,可江溪这颗“青果子”被提前催熟,内里套了一个成熟的灵魂,连清丽的眉眼都沾染了姝艳,怎么扮,都低调不起来——就好像在一群懵懵懂懂的丑小鸭里,放了一只白天鹅,即便白天鹅努力弯下优美纤细的脖颈,依然夺目。

江溪放弃了。

方块字在脑中跳了跳:“宿主在苦恼,为什么?”

“明天得上学了。”

江溪叹息了声。

小铅似懂非懂:“小铅明白了,这里的孩子都怕上学。”

江溪似笑非笑,门外江母见女儿一个人在卫生间呆了许久,有些担忧,敲了敲门:“溪溪?”

“就来。”

江溪朝外喊了声,拨了拨刘海,将长发归了归,趿拉着拖鞋出门,果然见江母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又一眼,不由环顾左右:“妈,其他人呢?”

“群群去上补习班,月月说学校有点事也出门了,至于你大伯和大伯母都要上班,你爸去找出租房了。溪溪你……”

江母欲言又止,世上最了解女儿的,从来都是母亲。

“妈,没事。”江溪眼睛眯成月牙儿,甜滋滋地道:“爸去哪儿啦?我们去找他,有点事儿说。”

江溪决定坦白了。

前世的事当然不会交代,免得父母听了难过,可得了一株“豆芽菜”之事,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先吃早饭。”

江母将炖得稠稠的白米粥端上,还配了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你爸还一大早出去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羊蒸饺和油条了,就你没口福,现在都冷了。”

江溪现在一看到米粥就反胃,伸手将荷包蛋囫囵着几口吃完了,拍拍手道:“妈,我不饿,你给爸打个电话,我去换衣服,咱们中午在外面下馆子。”

“行行行,都依你。”

江母瞥了一眼江溪,咽下到喉咙口的话,总归是自己闺女,可不知怎么的,心里沉甸甸得跟灌了铅似的。

江溪在帘子后窸窸窣窣地换衣服,江母探头,“溪溪,咱穿昨天新买那裙啊。”

十分符合江母审美的浅蓝碎花裙,蓝色小花满天星似的点缀在裙摆,荷叶领处,锁骨精致,如翩跹的蝴蝶,裙摆只到臀下十公分,露出笔直笔直的双腿,小腿绷直,没有一丝赘余,弧度优美得惊人,连脚踝骨的一截,都如玉雕似的浑然天成。

这是任何一个腿控都拒绝不了的完美,细,长,还直。

江溪亭亭玉立站着,手忍不住往下拽了拽裙摆,眉毛夹得死紧,昨天试时,这裙子明明才膝上十公分。现在……呵呵。

江母也瞧出不对了,淡淡道:“穿条安全裤。”

江溪讷讷地应了一声。

江家一家三口最后是在学校附近的面馆碰头的。

为了上学方便,江父还是坚持在附近租房子,江母打电话过去时,他正好看了一家,加上江溪下午要去学校销假,两厢一合计,就干脆在面馆碰头了。

江父是典型的大老粗,老爷们性子,看到江溪时也是一呆。

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招呼着坐下,递过去一双筷子:“溪溪,看看你想吃什么?”不是江父不想带江溪去更好的地方,可江溪坚持说想吃学校这家面馆的老鹅汤头面,三人就只好在这儿坐下来了。

“老板,三碗老鹅汤头面,一份要辣浇头,一份加葱加蒜,一份加葱不加蒜。”

江溪轻车熟路地唤道,江母紧着桌底下手,眸光闪动。

富态的老板娘爽利地“哎”一声,不一会就端来三碗汤头面,江溪熟练地将汤面分好,“爸妈,先吃面。”

江父老怀大慰地看着眼前加葱不加蒜的汤面,低头呼噜呼噜吃了起来。江母什么也没说,受领了女儿的好意。

唯独老鹅汤面馆的老板娘边走边回头,老板是个大嗓子的:“嘿,你这婆娘,看啥子喽?”

老板娘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溪那头,“那女娃子好久没来,现在变巴适得很。”

不大的面馆,人气却很旺,多是附近的学生,高中生离得远的大多住宿,其中有一部分人周末并不回去,给附近的餐馆带来了许多生意。

柳青青是跟同宿舍的张媛一块来的,来的时候有点晚,两人只好在面馆外面排队,说起班里八卦时,不免说起最近班里发生的大事,“你知道吗?孙婷爸妈刚刚来学校了。”

“孙婷?”张媛惊道,“不是说……”

“听说是被救出来了。”柳青青唏嘘道:“人受了老大罪了。”

“那……那个江溪呢?”

“应该也差不多吧。”柳青青掩着嘴,眉飞色舞地道,仿佛在谈论一件趣事:“我跟你说啊,听说那些进拐子窝的,可都是……被那个过的。”

“那陈菁该高兴了,她一直喜欢卢皓。”张媛神情复杂。

在市一中,卢皓就属于别人家的孩子,人长得斯文俊秀,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听说家境还不错,随便一件衣服都顶工薪人家一个月的工资。

市一中的女生,不是走在暗恋卢皓的路上,就是走在明恋卢皓的路上。

江溪冷不丁听到门外谈话,脸上的神情就淡了下来。

卢皓?

这个名字有多久没听见了?

她当年被拐时,与卢皓交往没多久。

那个青涩少年羞红着脸告白的场景总一次又一次地在无数午夜梦回里闪现,她记得两人牵手时的温度,记得两人亲吻时的羞涩——

以至于这一点贫瘠的回忆,竟成了人生中不断加重的亮色。

她前世回来时,曾试图打听过卢皓的消息。

只是实在太久远了,听人说他上了华大,重新交往了一个女友,后来出国留学,再后来……

没有后来了。

“溪溪?不吃吗?”

江母奇怪地看着江溪,江溪讪讪笑了笑,放下筷子:“吃饱了。”

江父连忙呼噜呼噜几口吃完,见江母也吃得差不多,起身结了账,三人并肩出了门。

江溪没有跟同班同学打招呼,漂亮的女生,向来女生缘不大好。何况这两个“同学”一看就知道,跟她不是一路人。

“快快快,轮到我们了。”

张媛扯了扯柳青青,柳青青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随着张媛脚步往里迈,“我刚才……好像看到江溪了。”

“哪,哪里?”

柳青青踮了踮脚,只看到一个远去的蓝色背影,长发飘飘,气质娴雅,忙激动地拉着柳青青说:“哇,那女生好高,腿倍直!刘洋肯定喜欢。”

张媛嘴角抽了抽,定睛再看,又觉得不太像了,江溪的气质哪有这么好?应该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巴适,在四川方言里特指:漂亮。

第11章 改头换面

江溪取消了菩心草的“隐身仅对己可见”功能。

江母和江父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溪的左手手心,凭空冒出来一棵绿油油的小草,白玉作茎翡翠作叶,不过拇指大小,却连着掌心血肉,严丝合缝。

江母试探性地摸了摸:“疼不疼?”

江溪摇头:“不疼。”

眼前所见,几乎颠覆了江父江母从前整个的人生观,在正红旗下长大的他们,有着最坚定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不信神佛,笃定一切魑魅魍魉都是封建迷信,可菩心草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出现了——

江父伸手的时候,小铅在脑中跳跃:“男人这种恶心肮脏的泥捏玩意儿,脏脏脏!不许碰阿心!”

江溪眼神冷了下来。

菩心草好似感应到宿主传来的低气压,委屈巴巴地将叶片探出去,触了触江父,又闪电式的抽了回来。

江母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处,“所以溪溪……你需要用这什么人气值,来养这棵草?万一,我是说万一,”江母嗫嚅着嘴,最终没敢说出来。

当神物出现时,孩子往往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世界中心,这世上所有神物当归他所有、为他服务。而大人却更现实,考虑的更多,他们不相信奇迹。

人越长大,冒险和猎奇在血液中的分量越来越轻,而怯懦和现实却越积越重。

江母不得不去为江溪考量,如果这棵草是邪物该当如何?

菩心草扎根在溪溪手心,倘若一直生长下去,根系蔓延至全身血液,到时候究竟是溪溪成了这棵草的养分,还是两人双生共体?

江母不是孩子,她只是一个母亲。

跟世界上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为了孩子,她愿意披荆斩棘,舍生忘死。

“要,要不,你问问这棵草,愿不愿意移植到妈妈手心?”江母试探性地问,被江溪直接拒了。

江溪不是真正的高中生,自然明白江母的顾虑。

可她这条命本就是白捡的,父母如今好端端的没出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以后,谁能保证?

“妈,菩心草说了,你不合适。”江溪信口胡诌,“它说我是十世善人托生,所以这世应有果报。”

小铅这回安安静静的,没在脑中捣乱。

神神叨叨之事都亲眼所见,江父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甚至于江母自己也更愿意接受这个解释,“那现在,溪溪你还有多少时间?”

江溪讷讷道:“一年……吧。”

小铅这回跳出来,方块字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排出了一行:“洗髓液成功洗髓,花去了宿主三百天。”

“什、什么?!”

江溪猛地跳了起来。

三百天?

扣掉昨天一天,就剩下五十八天了?!

真他妈坑爹。

江母如今是惊弓之鸟,忙不迭追问:“溪溪,怎么了?”

江溪下意识露出个安抚的笑来,“没事,就突然想起来,女儿现在这样,继续住大伯家好像不太好。”

“对,对,溪溪顾虑的有道理。”江父点头赞成,“之前我还想慢慢寻摸来着,那边确实不能住人了,时间隔久一点,还能说是溪溪长开了,可昨天溪溪什么样,他们可都见得真真的。”

江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于是一家人兵分两路,江母带着江溪去改头换面,江父则继续跑出租中介,力图寻到最合适的租房。

“丫头,可真的要剪了?”

理发师可惜地看着江溪的一头黑长直,他做理发师这么多年,可第一回 见到这种发质,浓墨一样的黑,梳子放上去,能一下子顺到尾,都可以拍洗发水广告了。

“剪,都给剪了。”江母手在江溪耳后比了比,“到这,都给我剪了,刘海也给剪齐了。”

顾客是上帝。

理发师再可惜,也得照顾客的意思办,“大姐,这剪下来的头发,我们店一百大钞收,成不?”

这价,已经超出行情许多了。

江母乐了,大手一挥:“成。”

一头披肩长发愣是一剪子剪到齐耳,额前刘海也给剪成了西瓜太郎头,姓孙的理发师一边剪,一边心里直抽抽:多好的头发啊,平时养的得有多精心,一根开叉的都没有,说剪就给剪了。

“好了。”

理发师吹了吹,收起工具,不得不说,这丫头底子是真好,就这么埋汰人的发型,依然衬得她眉眼灵动,皮肤白得晃眼,近瞧那是一点瑕疵都找不出。

江母左瞧右瞧还是不太满意,“师傅,你这头发弄得忒好看了,再剪丑点行不?”

“嘿,你这……”

理发师没词了,没好气地道:“大姐,这头发你换个人试试?您闺女顶着这么张脸,怎么丑得起来?”

话糙理不糙,就这样的底子,剪个光头,照样是天下第一。

“妈,算了,就这样吧。”江溪拍拍身上的碎发,朝孙师傅眨眨眼:“师傅,洗剪吹十八,您还得倒找我八十二。”

这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心中欢喜,孙师傅直接大手一拍:“今儿这头老孙我剪得亏心,就不收钱了,倒找一百,丫头拿好。”

江溪没肯收,执意找了十二给人,拽着江母出了理发店。

理发店所在的这条小巷弄是申市常见的苍蝇巷,道两旁开满了各色小商铺,江溪脚尖一转,轻车熟路地领着江母来到一间小门面前,玻璃四面透光,摆满了各式眼镜,里边老板闲得在打苍蝇。

江溪径自取了副黑框平光镜往鼻梁上一架,“妈,怎么样?”

江母左看右看,满意地点头:“不错。”

西瓜头,厚刘海,黑框镜,精致的小脸被厚重的行头遮住,即便露出来的皮肤依然白皙,可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书呆子,不大起眼了。

“就这个,老板,收钱。”

买完行头,江溪提出与江父碰头,正巧江父跟着中介一连看了几家,正举旗不定。

一家距学校近,一室一厅,租金贵地方小,一月要上两千五,申市消费不高,这小两千五差不多能抵上工薪阶层大半月工资了。另一家离学校较远,骑车快一点也要将近二十分钟,两室一厅,一月一千八,胜在住得舒坦。

“溪溪,你来选。”

中介一眼就看出,后赶来的母女俩中,女儿才是真正能做主的。

“一千八的正好。”

可江母不太满意,“高中本来学习就紧,路上再耗费这么多时间,不耽误学习嘛。”

“来回路上就当锻炼身体,何况这段时间还可以用来练练听力,不会浪费。”

江溪性子固执,一旦决定了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他们一家子如今是坐吃山空,略一计较最终还是定了一月一千八的两室一厅,押一付三,一手交房一手交钱,等租房合同签完,七千就率先付了出去,至于两百的零头,中介主动给抹了。

租完房就是一阵乒乒乓乓地搬家,所幸放在大伯家的大件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拆,由大伯骑着三轮电动车,两趟就搬完了。

“我说爱国,你们也太见外了,我那婆娘就是嘴碎,没坏心,用得着这么急急忙忙地瞎赶活?”

大伯帮着将一包大家伙一路扛到三楼,进门一瞅,地方倒是敞亮,窗明几净,就是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几张床,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大哥,您那也周转不开,孩子们都打地铺去了,我跟秀兰哪儿过意得去,再说,赶巧有熟人出租,给我们撞上了,也是运气。”

江父笑呵呵地道,大伯拍了拍他肩:“得,有什么事跟哥吱一声,咱妈一走,老江家也就剩我们爷俩了,别跟哥见外。”

两人好好絮叨了会,大伯不好留下叨扰,就直接下楼骑了电动车“突突突”地走了。

搬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当初卖房时,所有的家具连同房子都一并打包卖了人,新家里连个锅碗瓢盆都缺,几人又跑了趟市场,将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这种紧要东西先添齐了,才相携回了家。

江母在家洗洗刷刷,江父就带着江溪先去学校销假。

今天正值周末,校园里来来去去之人并不多,江父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溪溪,要不我们换所学校念?”

市一中作为申市最好的高中,生源师资都是一流,只有学生挤破头想进来,还从没有人想出去的。

江溪如果要换高中,依照户籍生源地,顶多是退到原来的毛葛中学,可谁都知道,毛葛中学是出了名的烂,往届出个一本生,校长都得敲锣打鼓地发奖学金。

要让江溪换学校念,江父心里简直在滴血,可他又舍不得娇滴滴的女儿继续在这受罪,光想一想那闲言碎语,就够受的。

一张帅气的老脸皱巴巴地看着女儿,竟然有点萌。

江溪“噗嗤”一声笑了:“爸,您一把年纪装可爱,是不是有点犯规?”她扯了扯书包带子,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放心,市一中的学生,素质都挺高。”

这么一说,江父就信了。

他哪里知道,好成绩不代表有好品性,善意也从来与恶意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