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拿去给陈太医检查一下。”紫晴说罢,人已朝门口走。

冷君柔便也没喊住她,看着她轻盈的身形慢慢消失。或许是在皇宫当差时间久了吧,紫晴真的很适合宫女这份活儿,且做得非常出色。

自从自己怀孕后,无论是吃的还是身上穿的,紫晴都会事先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事才让自己接触。特别是那些嫔妃送来的礼物,她更是加倍小心,还专门带去给太医检验。

后宫险恶,人心叵测,自己定然也万分小心,既然选择了和古煊交易,自己便不能出啥意外,再说,上次滑胎不成功,代表这个孩子命不该绝,与自己有母子(女)缘分,自己有责任而且必须保护好他(她)。

所以,谁也别想动自己的宝贝!

不过话说回来,那谢心怡到底怎么回事,这次心中装的又是什么样阴谋诡计呢?昨日,她才对自己愤怒痛斥,今天却马上和颜悦色地示好,还不惜搬出一些旧事,目的就是为了引起自己动容,重新接受她。

并非自己多疑,而是她城府太深,让人根本无法猜到她在想什么,又在策划着什么。之所以不拒绝她的“示好”,并非自己释怀,原谅了她,而是不想和她争执下去。就算不和她当朋友,自己也没必要与她树敌。

经过上次的事,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带心眼的冷君柔,不管她有没有心怀鬼胎,自己再也不会中计,再也不会被人利用,而且......绝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到自己的孩儿。

“又在想什么了?”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伴随着肌肤一阵酥麻。

冷君柔定睛一看,是他!

似乎他每次来,自己总是不觉察,到底是他内力太深厚而做到走路无声无息呢,或是因为自己过于沉思,以致有武功也感应不到?

“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和舒坦,你整天这样愁眉苦脸,朕可不要生出一个多愁善感的儿子来!”他的语气已经转为霸道,带着轻微的抱怨,然后,还在她耳垂撕咬了一下,对她猛吹热气。

不习惯于他的亲昵动作,她巧妙地推开,从而站起身。

古煊及时搂住,让她不偏不倚地跌进他的胸膛,轻斥出声,“你是唯一一个想躲开朕的女人!”

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继而,冷冷道出,“那皇上大可去找她们,如皇上所言,她们定不会躲避皇上。”

古煊见状,更加气恼,簇着火苗的眸子斜斜瞟着她,“怎么了?你昨晚的可爱呢?敢情你只能在床上对朕表达你的驯服与温柔?”

他随口一提,冷君柔压在心底的羞愧却被挑起,她不由自主,想起了昨晚是怎样承欢于他的身下,想起自己是怎样羞答答地看着他,嘴里失控地发出满足的娇吟和尖叫,想起自己的手是怎样紧紧搂住他,在他背部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指甲痕,想起他是怎样坏坏地睨着自己,就跟现在这样,很得意,很狂妄,似乎在笑自己对他的着迷和臣服。

推开他正伸过来的手,她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他再次拉住,还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带进饭厅,那儿,已摆满了很多菜肴,是他命人准备的,他中午在这儿用膳。

不再挣扎,冷君柔坐下,低头,默默吃起汤来。

古煊边慢用,边瞧着她,忽然,淡淡地道,“你长这么大,没和多少人说过话吧?”

冷君柔握住汤匙的手,轻轻一抖。

“朕很好奇,是怎样的环境塑造了这么冷淡的你,除了你娘,你身边都没什么朋友了吗?”他终于不再以为她的冷漠是真性情,并非伪装来对他欲擒故纵的。

冷君柔面色霎时又是一怔,抬头看着他,询问,“子轩现在怎样了?他记起以前的事了吗?”

这次,轮到古煊愣然。她总算开口与自己说话,然而,话题是关于另一个男人。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冷君柔提出请求。

“不行!”古煊立即开口,语气不悦,“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简直就是胡扯!你是朕的婕妤,也相当于他的主人!所以,你别自个降低身份,你和他,不准再见面!”他眸光沉沉,额上已经冒出青筋。

冷君柔则给他一个忿然的瞪视,重新低垂下头,不愿再看他那张莫明其妙的可恶样。

古煊瞧着,自然是气恼交加,俊颜柔情不再,阴寒如冰,还用力咀嚼着饭菜。每次他生她的气,似乎都通过食物来发泄出来。

由于不说话,加上双方胃口不佳,这顿饭结束得很快,古煊碍于面子和自尊,已经气咻咻地离去,冷君柔则回到寝室。

静静坐在床沿上,她不知所思地呆愣着,直至紫晴进来。

紫晴先是审视了她一阵子,迟疑道出,“婕妤还在为蓝大人的事生皇上的气?其实婕妤也不能怪皇上,皇上那是吃醋呢,换个角度想,假如皇上心里老是记挂着别的女人,婕妤又如何做想?肯定也是妒忌、生气和难过吧。”

冷君柔眼波悄悄流窜,却仍不做声。

“再说,婕妤是皇上的人,身份上注定了不能和蓝大人见面,皇上这样也是为了婕妤好,不想婕妤因此招致任何意外和麻烦,皇上是在保护婕妤呢。”紫晴继续劝解,见冷君柔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仰望着冷君柔,嗓子放得更柔,“婕妤有身孕,心情要尽量保持愉快和轻松,不能经常生闷气,这样对小皇子的性格有所影响。”

听到这,冷君柔不禁想起古煊刚才对自己说的某句话,他说,他不想生个多愁善感的儿子。

“姑娘心里有何憋郁,不妨告诉紫晴,看紫晴能否帮你排解?”生怕冷君柔有顾忌,紫晴誓言旦旦,语气变得无比坚定,“紫晴虽是皇上的奴仆,可如今也是婕妤的人,婕妤对紫晴好,紫晴早就把婕妤当成真正的主子,婕妤和皇上在紫晴心中的地位是同等的!”

人家说,从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那人的内心,望着紫晴黑白分明、清澈干净的眸瞳,冷君柔便不再犹豫,诉出心声,神态甚是担忧,“我真的很想见见子轩,我想知道他的情况,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紫晴早就猜出一二,于是没有多加疑惑,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提议,“皇上不许婕妤见蓝大人,但没说不许和蓝大人联系,因而,婕妤不妨写信给蓝大人?这样也不至于招人话柄。”

写信?记得自己当时被调去给淑妃当侍女的时候,子轩就写过信件安慰和鼓励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这么久了,子轩为何不晓得用同样的办法和自己联系呢?莫非是......古煊从中阻拦,又或者......子轩出了意外?

一想到这,冷君柔再也坐不稳,立即走到前方的书案后面,吩咐紫晴为她准备笔墨。

一切准备就绪,她马上低头默写,边写,边想着子轩英俊儒雅、总是带着阳光般温暖的面容和那宛如泉水沁入心脾的嗓音,还有自己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由于是有感而发,很快她便写了满满一页,还自个先反复看了几遍,到了墨水刚好干了,正式装地信封内。

递给紫晴的时候,她不禁再次验证,绝色的容颜格外严肃和认真,“紫晴,这封信,我希望子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的人,你能办得到吗?”

紫晴先是一个怔愣,继而,肯定地回答出来,“好,紫晴答应您!”

然后,在冷君柔的目送下,紫晴揣着书信,走出栖鸾宫,直奔蓝子轩办公的地方。

蓝子轩知道紫晴是冷君柔的宫女,见紫晴忽然出现,心想是与冷君柔有关,不觉大喜,又见紫晴递来的信件时,更是难言的兴奋和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笔迹,原来,身为古代女子的她,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

——————

子轩,你好吗?看到我的来信,是否感觉惊讶,或者,有那么一丝惊喜?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你,心中甚是挂念,不知道你的情况如何,是否恢复了以往的记忆。

曾经,在我有次陷入困难中,你就是借用信件与我联系,我却没有想到仿效,我真是笨,幸亏紫晴提醒,总算不迟。

子轩,能够认识你,我由衷感谢上苍,除了我娘,你和紫晴便是我最亲的人。

还记得你当时说想和我交朋友吗?我内心很混乱,很惶然,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所以,我不知道朋友应该是怎样。

自小,我娘带着我到处漂泊,居无定所,所以,我们无法跟那些人融合。我们每到一处,接到的都是各种异样的目光,有疑惑、有敌视、有轻蔑、有嘲笑、有鄙夷,还有仇视,只有一些孤寡老人和不谙世事的纯真孩童是没有任何想法地对待我们。

曾经,你问过我的过往,我都避而不谈,因为我有难言之隐,我生怕对着你那真挚的眼神,我会忍不住,把暂时还不能告诉的事实说出来。

如今,通过信件,我终于可以对你浅谈一些我的过往。请别深入问我,将来,等到我想说了,觉得可以坦白了,我会对你坦白的,而且,我想你将会是第一个知道我真正过往的人。

经过最近一些事情,我知道了一些真相,子轩,我想说,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不管你是否真心当我朋友,我都不会再去探究甚至介意,对你这个“朋友”,我,冷君柔,是交定了!因为,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真好,我好想珍惜,好好地珍惜下去。

不家,我想对于我怀孕的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你会替我感到高兴呢?还是......有那么一点生气?因为,我没有对你说明白我和皇上的关系。

是的,我们并非单纯的皇帝与宫女的关系,早在两个多月前,我把清白的身子给了他。记得我娘说过,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是贞洁,是为心爱的人留着。可事实上,我最宝贵的东西并非因为爱而给出去,而是......

之所以没有跟你坦白,是因为我不懂怎么解释,也因为,正如刚才所说,对着你期盼真情的目光,我担心自己守不住心中那个秘密。

不过,将来,我会告诉你的,一定会!

最后,我想说,在我被淑妃欺凌的时候,你曾经写信安慰我,你说朋友的其中一个含义是希望彼此都过得开心。所以子轩,我也是。或许你现在对过去很迷茫,对自己空白的记忆很忧愁,但请别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说,就算将来真的无法恢复记忆,你也别纠结,你可以当做,你的失忆说不定正好让你忘记一些痛苦的过往。

子轩,多保重,可以的话,给我回信,即便是一句话,告诉我,你可安好,嗯?

——你的朋友,冷君柔即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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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已经看过好几遍,可蓝子轩依然低着头,略微变模糊了的视线牢牢盯着页面,继续反复默念着她每字每句。

或许是环境所致吧,身为古代人的她,虽然给人淡然冷漠,却比雪柔还蕙质兰心,那看似简单的话语,实则意义深重,每一个字,都带着感情,让人无法不感动。

她在信里说,人有时候失忆也未偿不是件好事,因为正好可以忘记一些痛苦的过往。

曾经,当自己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想过假如能够忘记过去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挣扎,可惜,他还是做不到,某些过往已深深印刻在心灵深处,无论多少轮回,时代如何变迁,都无法改动。

就像自己无法忘记雪柔,以致看到她便克制不住地朝她靠近,借着那一模一样的容颜来慰藉自己的某种思念。

“蓝大人,蓝大人你还好吧?”紫晴突然呼唤出声,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她想蓝子轩应该已经看完书信,见他还一个劲地盯着,甚是纳闷。

蓝子轩回神,星眸仍旧深暗,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她还好吧?”

“嗯,皇上对婕妤很好,有皇上爱护,她会平安无事的!”紫晴笑着回答,不仅是对他说明一种事实,还为了让他安心,“对了,蓝大人要不要回信给婕妤,婕妤要是看到蓝大人的回信,一定很高兴!”

“嗯,不过,要等到明天,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我交给你!”蓝子轩语气轻快,他要好好地给她回信,所以,他需要多点时间准备。

“好!那......我先走了!”紫晴说罢,冲他福一福身,还对他深望了一眼,疾步离去。

蓝子轩重新举起手中书信,再一次沉浸在那勾动人心的字句当中,突然,脑海一个激灵,他匆忙收起信件,揣在怀中,奔向养心殿。

御书房里,肃静安宁,古煊埋首案前忙碌着。

蓝子轩进来后,先是行了一个礼,直截了当地道,“臣请示皇上,准许臣与柔婕妤见个面!”

坐在龙椅上的人,立即身体一僵,好一阵子,他抬起头来,映入蓝子轩眼帘的是一张冷酷的怒容,凛冽阴鸷的眼眸正发来一股寒光。

蓝子轩下意识地一颤,但还是无惧地往下说,“臣和婕妤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婕妤一直担心臣的情况,所以臣想见见她,让她好放心。”

古煊听罢,更加盛怒,高大的身躯从龙椅上站起,走出书案,来到蓝子轩的面前,侧着脸,对蓝子轩睨视一番,而后,冷声哼出,“看来,你很了解她的心?朕是她的男人,朕都不知道她记挂你,你这个外人竟然知道?蓝子轩,依朕看,你这是痴心妄想,在做白日梦!”

冷冷的语气充满嘲讽讥笑,那冷峻的面容尽显鄙夷和嘲笑,这让蓝子轩顿觉羞愤。他很少被人这样讥讽和看低,这个皇帝,比二十一世纪的云赫还自大可恶!心里不认输的基因,令蓝子轩也略微抬起下巴,认真应道,“我就知道!而且,我很肯定!”

该死!他这算什么,敢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别以为他失忆了,就能目中无人!以前的蓝子轩,对自己忠心耿耿,尽管自己叫他随意,可仍遵循君臣之礼,从不敢越轨。现在呢?到底自己是皇帝,或他是皇帝!

薄唇已被轻轻咬住,古煊眸光更利,继续怒瞪着他,忽然,在他胸前瞄到一样东西,那是信封的一角,后宫专用的信封!

按住心头陡然窜起的不知名感觉,古煊伸手,在蓝子轩反应之前,快速将那信封抽出,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身板凛然僵直,火眸更加狂暴,大手已经紧握成拳,骨节高高凸起的手指,几乎要将信纸捏成碎片!

【凤凰涅槃】 058 惩罚

始料不及的蓝子轩,这也才回过神来,迅速伸手去抢信纸,心中很是愤怒,这个古代皇帝,真是够野蛮,问也不问便侵犯了自己的隐私。

古煊也被他以下犯上的举动大大激怒,只闻嘶嘶作响,信纸在深厚内力的攻击下,顿时成了碎片。

蓝子轩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震惊而惊骇,他知道古代人懂武功,却想不到,他们的武功高到出神入化,比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上看到的还夸张、还吓人。

古煊怒目横眉,严声发出一道不容否决的命令,“蓝子轩,从明天起,你给朕前往邢州,负责监管水坝工程,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回京!”

“皇上——”

“朕早警告过你,她是朕的女人,不是你能碰的,你却无视朕的圣旨。念在你为朝廷立过功,这次,只是对你的初步处罚,以后再敢怀有任何邪念,朕给你的惩罚不会仅此而已!所以,你给朕注意点!”古煊声色俱厉,外加给蓝子轩一个凶狠的瞪视,径直冲出房外去。

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地减弱,直至彻底消失,蓝子轩仍旧一脸呆然,修长的身躯缓缓蹲下,拣起那被洒落于地的点点纸屑,手指抑不住地颤抖。

看着一个个字被混乱分开,蓝子轩瞬时觉得,那是一段珍贵的感情被支离破碎。这个霸道皇帝,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不错,或许君柔是他的女人,但他也无权阻止君柔交朋友,他这样做,是对君柔的不尊重,他根本不爱君柔!

君柔在信中提过,除了她娘亲,自己和紫晴便是她最亲的人。古煊,这个野蛮皇帝,并没活在君柔的心中!

君柔还说过,和皇帝结合,并非出于爱,那就是说,两人根本不该在一起,所以,皇帝更加无权干涉她的交友生活。

他滥用职权,把自己调离京城,自己呢,是否要听从,又或者......私自逃离?可是,跑去哪儿好呢?他若然知道自己抗旨逃跑,必定派人追踪,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不知晓时空机遗落在哪,接下来的处境,定会非常惊险。再说,他一定会怪罪“父母”,那对和蔼慈祥的中年夫妇,自己不忍心看到他们受牵连。

哎,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毫无人权可方的奴隶制社会?还附身于一个皇帝的手下,且这个皇帝,还是雪柔前世的男人!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从皇帝的命令,被贬去邢州守水库?那君柔呢?明天下午紫晴等不到自己的回信,君柔会不会以为自己失信?甚至......担心自己出了意外?依照她的个性,后者居多。

另外,皇帝会不会迁怒于她?会不会处罚她?一想起古煊刚才那骇人恐怖的样子,蓝子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忙起身,疾步离开御书房。

在古代男人眼中,女人毫无地位可言,书中就讲过,曾经多少可怜女子被丈夫活活折磨死。

可惜,当蓝子轩急匆匆地赶到古煊的寝宫时,发现古煊已不知去向。顷刻间,他内心更加是深深恐惧,在担心,古煊该不会是现在就去找君柔算账了吧。那残暴的皇帝,会怎么对付君柔?痛骂?打?甚至乎......一手勒死君柔?

不,不会的,君柔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不会那么残忍,就算真的想君柔死,也不会是这个时候,起码,会等君柔生下宝宝!

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暂时不用担心?

走出养心殿的大门,蓝子轩站在宽敞干净的大理石路上,呆呆望着某个方向,整个脸庞,忧愁满布,惆怅黯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至夕阳照红了他的影子,他才收回目光,忧心忡忡地朝出宫方向走去......

栖鸾宫

高贵典雅的厅堂里,充斥着凝重而紧张的气氛。

红木制成的软榻,被高大而健硕的古煊几乎占了大半边,冷君柔坐在一旁的梨木大椅上,紫晴则战战兢兢地守在冷君柔的身侧。

不久前,古煊突然驾临,似乎带着怒气而来,面色相当深沉和阴霾,进来到现在,没吭过声,一直端坐在那张软榻上。

冷君柔从不会主动搭讪,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静坐着,神态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不知心里有没有在想着什么。

“紫晴,给朕过来!”古煊终于开口,嗓音却寒冷如冰,把紫晴吓得更是心惊胆战。

她有预感,接下来自己会受到一些不好的事,因此她极慢地,慢得不能再慢,挪着不情愿的脚步朝古煊靠近。

“给朕跪下!”果然,古煊又是一声叱令,“朕来问你,你是谁的奴才?”

本就两脚瘫软的紫晴,条件反射地双膝跪地,结结巴巴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惶恐,“奴婢......奴婢是皇上的奴才!”

“哼——”古煊一声嗤哼,居高临下,蓄怒的鹰眸继续冷冷审视着她,“是吗?朕还以为,你忘了呢!”

“奴......奴婢不敢!”紫晴的头,不觉垂得更低,正纳闷着古煊因何出此话语,却惊闻古煊那怒气十足的嗓音朝外面召唤,“来人,宫女紫晴违反宫规,给朕押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脚步凌乱,人影闪动,几名彪悍的侍卫已然冲进,直奔紫晴跟前。

紫晴目露恐慌和不解,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皇上,奴婢犯什么错了吗?皇上,饶命啊——”

冷君柔也无法再镇定,已经起身走了过来,边拦在紫晴面前,边对古煊发出询问的眼神,而且,美眸略带恼怒,“紫晴做错了什么?因何这般惩罚?”

“给朕站开!”古煊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命令她。

“你不说明理由,谁也别想动紫晴半根汗毛!”冷君柔毫无畏惧,同时朝那几名侍卫分别瞪了一眼。

偌大的殿堂里,有了片刻的寂静,众人都屏息凝神,连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相互对峙的古煊和冷君柔。

时间就这么流逝,空气里似乎凝结上一层冰,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凝固住了。

终于,古煊再度开口,先是令退那些侍卫,直到殿内只剩下他、冷君柔和紫晴,他才咬牙切齿地质问出来,“私下帮朕的女人送情信给另一个男人,你说该不该受罚?朕让人打她三十大板,已是轻饶了她!按照律例,她该立刻人头落地!”

霎时间,冷君柔重重震住,而紫晴,更是深深惶恐,下意识地揪住冷君柔的腿,寻求冷君柔的保护。

古煊矛头正式转向冷君柔,斥责得恼羞成怒,“朕跟你说过,你是朕的婕妤,不准再与蓝子轩有任何联系,你非但不听,还大胆给他送情信,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朕的存在?”

情信?他哪只眼睛看到是情信了?他为何总是喜欢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别人身上!

“那不是情信!根本不是情信!”冷君柔忍不住反驳出来,不仅是为自己的名声辩驳,更为了替紫晴脱罪。

“朕说是情信就是情信!”古煊也坚持己见,脑海再次闪出那些可恶的内容,通常,对于非常重要的公文和字句,他会过目不忘,而刚才那封该死的信件,他自然也是完完整整地记在心里,正因此,令他怒不可遏,特别是某个字眼,某句话。

“皇上,那真的不是情信,皇上不准婕妤见蓝大人,婕妤甚是担忧他的情况,不得已才写信给他,那些内容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婕妤只是表达了对朋友的关心,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紫晴也赶忙加入解释,她没看过信里的内容,但她知道,冷君柔对蓝子轩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她才这么辩解。

孰料,这让古煊更加认为她是在狡辩,毕竟,冷君柔给蓝子轩写的信里面,有些词句就让古煊很不舒服。只见他鹰眸一瞪,简直想用目光杀死紫晴。

冷君柔再次挡在紫晴面前,仰着头,迎视他,“不管信里的内容是什么,都不关紫晴的事,是我叫她去送信,她是被逼的,你若要追究,冲着我来好了,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哼,以为朕不敢吗?以为你现在有孕在身,朕就不会动你吗?朕告诉你,只要朕想,朕同样会立即处死你!”电光火石之间,古煊的大手已经扼住了冷君柔的下巴。

他要的是她的详细解释,要的是她的求饶,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惜,她没有!每次都是这样,她从不愿在自己面前低头!

越想,心中怒火越盛,他便难以克制收紧了手,看着她被自己扼开了小嘴,看着她因痛苦而娇颜抽搐,却听不到,预期中的求饶之声。

他真想继续用力,就这么捏碎她的下巴,甚至乎勒断她的脖颈,可惜,他终究不忍心往下,青筋毕露的大手倏然松开,发自他口中的一声叱令,响彻整个大殿,“来人,将紫晴这贱奴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说完,他顺势搂住冷君柔,退到一边去。

侍卫再一次冲进,轻而易举地按住紫晴,将紫晴从地上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