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开她,你们不能打她,不准打她!”冷君柔气急败坏地吼叫着,使劲挣脱古煊的控制,最后,不惜使出武功。

古煊猝不及防,先是一怔,很快便也出手与她对打,结果发现她越来越猛,丝毫不顾她是个孕妇。急怒交加,他气得直跺脚,只好趁她不备,迅速点住了她的穴道。

激烈的打斗立即停止,冷君柔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晴呼天喊地地被那些侍卫拉出去,紧接着,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外面传进来,那是紫晴的声音,她在求饶,在喊救命,在呼叫自己救她!

连绵不绝的哀叫声,像是一把把尖刀朝冷君柔狂刺过来,痛的不仅是紫晴,还有她自己,热泪很快盈满眸眶,且唰唰地往外流,不断淌过两边面颊。

她扭头,用她装满泪水载满痛恨的眼睛瞪着古煊,牙齿紧紧咬着唇,咬到很深很深,咬到已经渗血。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紫晴那痛苦悲惨的叫声总算停止,被奄奄一息地抬回到殿内。

古煊这才解开冷君柔的穴道,用冰冷的眼神留下一个“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的警告,而后扬长而去。

侍卫也跟着离开,安静的殿内,只剩呆呆伫立的冷君柔和趴在地上泪流不止的紫晴。

冷君柔迟疑缓慢且无比沉重地迈动着双脚,她和紫晴的距离明明只是几丈之远,她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她在紫晴身边蹲下,颤抖的手指缓缓爬上紫晴的脸庞,拭擦着上面的源源泪水。

“紫晴,对不起,对不起......”她声音哽咽,带着后悔和伤痛,濡湿的水眸再次聚满热泪。

“紫晴没事,真的没事,婕妤请别难过,别难过!”紫晴同样是伤心呜咽,刚进宫的时候,因为还不很懂规矩,她也曾受过惩罚,但都是做苦工,甚至挨耳光,从没挨过板子,今天,30大板无情挥打在她的屁股上,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痛得几乎要死掉。

紫晴的体贴,冷君柔何尝不懂,于是更加痛哭流涕,她很后悔,要是早知这样的结果,她宁愿自个饱受担心的煎熬,也不写信给子轩!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残暴这般野蛮,他命好,身为皇帝,所以他有权惩罚任何人!

古煊,若然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那么,你成功了,是的,这样的结果,比板子落在我的身上更让我痛,这就是对我的最大惩罚!是对我的最大教训!你一定也知道才故意这么做!古煊,你好残忍,好无情,好可恶!

“婕妤,我没事,真的没事!”看着满腹悲愤的冷君柔,紫晴忍不住又劝解,她还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替冷君柔擦泪,不料正扯到伤口,难以自控地哀叫出来。

冷君柔赶忙起身,把其他几名宫奴喊进来,叫他们将紫晴抬到距离最近的软榻上。而后,她回房,拿出药膏,屏退众人,开始为紫晴涂擦伤口。

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冷君柔边轻轻拭擦边流泪。

伤口再次被触碰,痛得更加难忍,因为不想加重冷君柔的痛楚,紫晴唯有咬紧牙关,黯然垂泪。

好一会,伤口终涂擦完毕,冷君柔放下药膏,伸手至紫晴的额前,轻撩着凌乱湿漉的发丝,动作,那么的温柔,充满疼惜。

紫晴默默感受着她给予的呵护,心潮澎湃不已,忽然发现伤口不再那么痛了。

两人皆不做声,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关爱,许久都没有从中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古煊不再出现,紫晴的伤在冷君柔亲自帮忙疗养下,好得倒也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即便还弄不清楚古煊为何知道自己写信给子轩且还看过信的内容,但冷君柔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一直在打听子轩的消息,在担心他有没有受到古煊的处置。后来,总算从侍卫统领王浩那儿得知,蓝子轩并没受到刑罚,只是被古煊贬去邢州监督水坝工程,短期内不会回京。

还记得写信给子轩的时候,自己在信里提了,希望子轩能回信,即便是一句话,告诉自己,他一切安好!想不到,结果真的是这样。

不过,有了这个消息,她忐忑不安的心总算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过着安静的日子。

其实,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感觉到一种悲哀的孤寂自心底发出。

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东西,曾经这张大床的另一边,被他高大的身躯所占据,如今,枕头冰凉,床榻空荡。

特别是这天,谢心怡来访,跟她说起某件事,她更是觉得,一股冰凉刺骨的痛忽然渗入骨髓。

这是她搬进栖鸾宫后,谢心怡第二次来访。像那天一样,谢心怡面带微笑,拉住她的手,先是一番关怀,“君柔,最近还好吧?身子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立即把手抽回来,冷君柔讷讷地点了点头,嗓音低低的,“一切安好,多谢德妃娘娘的关心。”

谢心怡又是盈盈一笑,注视着她,稍后,笑容隐退,神态凝重地问出,“你和皇上之间,是否出了什么事儿?”

冷君柔身体猛然一僵,同时,把手抽了出来。

“听说皇上这几天都夜宿惜若宫,淑妃再度获取圣恩,宠爱无边。君柔,我记得,怀孕过三个月后是可以行房的,为什么皇上不来找你?”谢心怡自顾往下说,留意到冷君柔一副受伤的表情,心头不觉一阵痛快。

冷君柔不语,忽然转身,走向软榻边。

谢心怡马上跟过去,继续假惺惺地刺向冷君柔的痛处,“其实呀,你好不容易才搭上皇上,不该这么快就怀孕的,我听那些宫奴说,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有踏过你这儿了。你是女人,应该明白我们靠的是什么来留住男人,皇上性欲那么强,在你这儿当然是得不到快慰了......”

“德妃娘娘,你还有其他事吗?假如没有,请恕我不能再陪伴,我有点困,想休息休息。”冷君柔突然下逐客令,表示她不想听下去。

谢心怡愣了愣,随即道,“是这样的,太后姨娘说你怀孕了,要见见你。你当初被封为婕妤,还没正式去给她请过安呢!虽说太后姨娘和皇上的关系不大好,可她终究是太后,别说你,就连淑妃和冉妃,太后要传,她们也不敢怠慢,所以,你还是跟我过去吧。”谢心怡一副善良好心的样子,实则只有她自个清楚,自己安的是什么心!

冷君柔思忖一阵,叫紫晴帮她略微整装,大约一炷香功夫后,坐轿离开栖鸾宫。

不过,经过御花园时,谢心怡古怪地提议,说太后此刻还在佛堂念经,没那么快出来,大家不如先去御花园逛逛,还说这样对冷君柔的胎儿有用。

冷君柔心中尽管纳闷,却也不反对,她不知道谢心怡为何提出这样的建议,但她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谢心怡肯定会继续游说。而且,自己最近老是呆在屋里忧烦愁闷,正好可以让那灼灼盛开的百花纾解心中的郁结,以免影响到腹中胎儿。

于是,轿子暂停在一边,冷君柔由紫晴搀扶,谢心怡也带着她的贴身宫女,一行四人,静静走在花园小径上,走着走着,发现迎面走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上官素若!

上官素若也已经见到她们,还迫不及待地冲过来,直截了当地做出讥讽,“哎哟,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同病相怜的两姐妹!”

谢心怡眉头蹙起,给上官素若一个怒瞪,而后走近冷君柔,握住冷君柔的手,如期感觉到,冷君柔的手在轻微抖动。

上官素若得势不饶人,口吻开始转向炫耀,“还记得本宫之前说过的话吗?你顶多也就是个婕妤,别想玩出什么花样!如今,应验了吧!”

“谁不知道她是用媚术来魅惑皇上,幸亏苍天有眼,把她的媚术收了回去,皇上如今清醒了,再也不会理她,只有淑妃姐姐才永远是皇上最宠爱的人!”站在上官素若身边的一名嫔妃立刻附和道。

“就是,看她那水桶腰,大腹便便的,皇上见到已经倒尽胃口,哪里还会有心情和兴致去宠幸。淑妃姐姐就不同,身上每一处都是皇上喜爱的。”

然后,其他几句嫔妃也纷纷加入冷嘲热讽,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冷君柔自是非常悲愤和忿然,想不到自己的突然失宠,还有这么多原因,媚术失效?大腹便便?不过,这也说明,真正的原因尚未有人知晓。

也好,她们对自己怎样诬蔑羞辱都无所谓,只要别牵扯到子轩身上,否则,难以想象那些朝臣会如何看待子轩!

谢心怡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冷君柔,据她对冷君柔的了解,她知道,即便此刻冷君柔表现得若无其事,实则内心很痛很痛。而她,心里则是很凉快,很凉快!

凭什么,一个身分低微的贱女子会获得皇帝的恩宠,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她宁愿上官素若得宠,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原本是自己的奴才的贱人将会与自己平起平坐!

看着那些越说越起劲,笑得花枝乱窜的宫嫔,谢心怡继续“含恨”瞪视,一会,觉得足够了,于是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那些宫嫔叱喝一声,拉起冷君柔快速走开。

终于重新回到轿子里面,在这个没人看到的小空间里,冷君柔这才流下压制多时的眼泪。

原来,这才是最痛苦,最难受的!

是的,自从他那天怒气腾腾地走后,已半个月没有再来栖鸾殿,曾经,她自欺欺人,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会不会去别的嫔妃那儿过夜,为了就是不想自己伤心和痛楚,可惜,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伤痛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无数个漫漫长夜,自己要如何度过?那些闲言闲语、谩骂羞辱,几时才会不冲着自己来?

伏在轿子的内壁上,冷君柔一手使劲掩着嘴巴,悲伤痛哭了出来。在她停止后,轿子也已经停下。

“君柔,你没事吧?”看着冷君柔红红的眼睛,谢心怡佯装关切地问,尽管冷君柔已经隐藏起来,可她猜得出,冷君柔刚刚一定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

冷君柔不做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搭着紫晴的手,径直踏上高高的台阶,走进大殿内。

像刚进宫第一次来拜访太后时见到的情景一样,整个大殿缭绕着淡淡的檀香味,曦太后正在软榻上假寐。

谢心怡已经快步上去,唤醒曦太后。

曦太后睁开眼眸,眸光还是格外锐利,直接看向冷君柔。

冷君柔则顺势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沉吟不语,从头到脚对她审视一番,终漫不经心地道出,“平身吧。孩子几个月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胎儿已有三个半月。”冷君柔便也站直身子。

“那以后谨记事事小心,怀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太后的语气,还是很淡很平缓,看不出是在关心。

冷君柔又是轻微颌首,“臣妾谨遵太后的教诲。”

太后稍顿,再开口,“你是怡儿带进宫的人,哀家爱屋及乌,对你也是万分期待,可惜你还是不争气。皇宫那些传闻,哀家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别气馁,毕竟你还有筹码在身,如今你要做的,就是隐忍,让孩子顺顺利利出来,将来想东山再起也不难。”

冷君柔身体猛地一僵,而后,讷讷地应出,“臣妾明白!臣妾多谢太后指点。”

“知道就好,那哀家不打扰你了,你先回去吧。”太后说罢,视线总算移开,呼唤谢心怡,“怡儿,哀家知道你没事可做,留下陪哀家一起午膳。”

像往常那样,谢心怡自然是应得轻快。

冷君柔开始对太后辞别,带着紫晴离去。

她们的背影一消失,谢心怡便迫不及待地发出疑问,“姨娘,您刚才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番话,我们不是说好,等她孩子一出来,立刻送她归西的吗?”

太后斜视着她,一会,意有所指地道,“问题是她孩子现在还没出来!”

谢心怡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姨娘是担心她会寻短见?”

“不管怎样,既然我们的目标是孩子,那么,我们得对症下药。其实,这样的局面正是哀家希望看到的,皇帝越是冷落她,到时候我们干掉她就越容易!”太后突然起身,冷笑的语气,“怡儿,你看到了吧,男人都是薄情寡义、好色风流的东西,女人就算再风光,再得宠,也只是暂时的,只有自己权力大了,才能过得踏实!”

“是的,姨娘说的不错,怡儿多谢姨娘的帮助,谢谢姨娘的教诲!”谢心怡频频点头,见太后已经动身朝内堂走,她也赶忙迈步跟上......

另一厢,出了慈曦宫的冷君柔,并不直接回栖鸾宫,而是吩咐轿夫抬轿前往皇宫的西北院,这儿,她上次和紫晴来过一次。

留下轿夫在院子大门口等,她只带紫晴进入大院,直达院子角落的那块花田,时隔几个月,蒲公英已经再次开花结果。

“婕妤,您说太后为何突然间对您那么好呢?”紫晴总算有机会问话,侧目看着冷君柔。

冷君柔沉吟片刻,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不知道”。

进宫差不多有一年,见过太后的次数不算多,也不算少,起初谢心怡每次去拜访太后,都会带上自己,后来自己被古煊调去养心殿当宫女,几乎没有再见过太后。

所以,刚才一听太后那番话,她也觉得奇怪,经过淑妃流产那件事,而且根据目前的状况,她可不相信太后还会对自己“爱屋及乌”,或者,就算太后真的是出自内心,估计也是因为那个目的,上次谢心怡就说过,想拉拢自己吧!

不管太后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不会轻易上当的,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冷君柔,往后,自己是为自己而活,为娘亲和报仇而活,还有,为腹中的胎儿而活。

“对了婕妤,淑妃和其他娘娘今天说的那些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中,我想皇上才不是那样,毕竟,皇上曾经那么喜欢婕妤!请婕妤再给皇上一点时间,说不定他过两天就来看婕妤了。”紫晴忽然又道。

冷君柔没有再给予搭话,而是伸出手,在一颗颗花蕾上轻轻抚摸,然后还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奏出那首“蒲公英的眼泪”。

娘亲是一朵淡紫色的蒲公英,对爹爹的爱停止不了,爹爹对娘亲的爱则是不再停留。

自己何尝不是一朵孤独的蒲公英,在宽阔的天空中随风飘荡,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不知哪儿才是归宿。

悠扬婉转、凄凉悲切的曲调中在空气里流泻,不久一阵风吹来,吹起了无数花球,花球和着音乐漫天飞舞,整个画面,是那么震撼,那么唯美,却又那么的悲凉和哀伤。

冷君柔不停地吹奏,整个人深深沉浸在曲调里,美眸渐渐被晶莹的泪水所注满。

一边静静聆听的紫晴,也是满面哀切,曾经,她多次询问冷君柔爱不爱皇上,如今,她再也不用问了,因为,只有爱,才能令一个女人深深的痛。她知道,冷君柔的心此刻一定很揪疼,很悲伤,她想去安慰,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事摆在面前,根本不容安抚,无法自欺欺人。所以,她只能继续感受着周围的伤感,任由视线也逐渐转向模糊。

距离她们不远处的那座破屋,窗户里正透出一双深陷苍老的眼睛,眸色浑浊,布满血丝,对冷君柔迸发出了诡异的精芒......

【凤凰涅槃】 059 深夜求他

日子,在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

古煊依然没有光顾过栖鸾宫,连传达个圣旨也没有!让人不禁怀疑他心里是否还记得有冷君柔这号人物,那个曾经被他极宠一时、且被他亲自册封为婕妤、如今怀了他的第一个龙种的女人。

谢心怡倒是隔几日来一趟,首先是用抱怨的语气控诉古煊常去临幸淑妃,忿忿然地说淑妃又恢复了以往的盛宠,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巴结讨好,然后,用心疼的语气劝冷君柔别伤心别难过,万事以胎儿为重。

尽管冷君柔强作欢颜,她却清楚,冷君柔的心一定在淌血,所以,她觉得无比凉快,报复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是的,每一次冷君柔都是静静地听,没有给予任何话语,到谢心怡走了,屋里只剩她和紫晴,才敢流露出心中的哀痛和悲伤。

“婕妤——”像往常那样,紫晴蹲在冷君柔的身边,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仰着头,对冷君柔发出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冷君柔伸手搭在紫晴的肩膀上,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她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感激。

虽然,紫晴曾经因为监视而接近自己,但后来事情坦白了,她便也放下结缔。其实,这几个月也多亏有这个体贴善良的女孩陪在自己身边,否则这么艰难的日子,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坚持下去。

“婕妤,不如......我去找皇上?”紫晴忽然又道。

“不,不要!”冷君柔回神,迅速摇头。

一个月前,自己在御花园被淑妃等人羞辱,之后紫晴一直愤愤不平,总想着要去找古煊,说不信他会变得这么无情冷酷,但每次都被自己阻止。

起初,自己还能勉强忍下去,可渐渐便发现不行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总感到一种悲哀的孤寂自从底发出。曾经,这张大床的另一边,被他高大的身躯所占据,如今,枕头冰凉,床榻空荡。

“可是,明天就是婕妤的娘亲的忌日,不如婕妤去找皇上,让他准许您出宫祭拜?”紫晴仍然不死心地劝解。

经过上次挨板子后,她和冷君柔的关系急剧升华,彼此坦白了很多以往没说过的,冷君柔还跟她讲过,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和娘亲赶来京城,可惜娘亲不幸病死途中,明天正是忌日。

她跟随冷君柔这么久,早已看出冷君柔对其娘亲的思念,心想冷君柔肯定是很渴望去拜祭,故最近几天她才又开始建议去找皇上,但每次都被冷君柔固执决然地反对。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内务部取熏香吗?快去吧,回来好吃晚饭。”猛地,冷君柔出声,打断了紫晴的沉思。

心知再劝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紫晴于是不再多说,对冷君柔点点头,而后起身走出房去,还不忘体贴地关上房门。

室内恢复了宁静,冷君柔先是呆坐一会,继而走到柜子那,取出一个紫色的方形纸盒,打开之后,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展现在她的眼前。

其实,自己并非没去找过古煊,在饱受各种谣言污蔑、侮辱谩骂之后,又考虑到大仇未报,自己还是忍不住屈服,于半个月前的夜晚,偷偷去过一趟养心殿,谁也不知道,包括紫晴。

可惜,自己抵达那个尊贵奢华的寝宫后,见到的是一幕痛彻心扉、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恶心画面。

当时,那张巨大的龙床上,并无他的人影,她便下意识地朝浴池靠近,隔着朦胧的轻纱,她看到两具光裸的身躯在浴池里交缠,听到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叫声,特别是那句,“皇上,您好棒,您真棒,臣妾还要,臣妾还要......”

曾经,在那个充满浪漫和奇幻的浴池里,他温柔细致地替自己洗刷着身上的血迹,手指随着抚遍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如今,他却带着另一个女人,在那里鸳鸯戏水,共赴巫山云雨,还让自己亲眼看到!

犹记得,自己刚刚得知有喜,几经犹豫后打算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迎接自己的是他和淑妃躺在床上调情说爱;这次,自己准备去跟他示好甚至认错,迎接自己却同样是一幕让人心痛恶心的画面!

自己独守空房,多少个寂静的夜晚,流着泪,呆望着烛火,孤枕难眠。而他,夜夜笙歌,照样过得快活尽兴。

心底最后一丝希冀,就那样被抹杀、被毁掉,就算自己心中再难受,再痛苦,也没再想过去找他。仇,自己会另找机会报,只要自己坚持,必定能够完成心愿。

所以,尽管多么思念娘亲,明知自己身为女儿必须出宫去拜祭,可她还是忍住不去找他,她不想再看到任何只需一想便足以令自己窒息的恶心画面,不想再听到那些犹如魔音穿耳般难受的娇喘吟叫。

前天,她叫紫晴帮忙弄来一叠彩纸,自己动手折成千纸鹤,准备像上次祭拜那位替自己死去的无辜太监一样,到御花园的小河边拜祭娘亲,让这些凝聚着自己无数眼泪、无数精力的千纸鹤,把思念和悲伤带到天边给娘亲。

“娘,请恕柔儿的无奈,这次柔儿只能这样,下一次,柔儿一定会去看你,一定,一定的......”手指轻轻捏着千纸鹤,冷君柔悲伤而忏悔地低吟出来,说着说着,忽觉肚皮传来一阵轻微的跳动。

肚皮的第一次震动,是十日前,当时只是轻轻地脉动了几下,而后越来越频,特别是夜晚,感应更强烈。

她知道,是宝宝在动,每次她都伸手放在动过的地方,今天也不例外,她一只手继续握着千纸鹤,另一只手覆上隆起的腹部,轻轻按在刚刚跳动的地方,脸上散发出无比动人的慈祥母爱。

然后,她收起千纸鹤,重新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下,手继续抚摸着刚才脉动过的地方,唇角微扬,含着甜蜜而满足的笑缓缓进入梦乡。

当夜,万籁俱寂,夜深人静,养心殿的御书房门口,却跪着一个人影,是——紫晴。

她还是忍不住,蒙着冷君柔来了,而且,已经在此跪了一个时辰。

伺候在御书房门口的林公公,也叹息了一个时辰,这是他第五次上前规劝,尖细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无奈,“紫晴丫头,你还是走吧,皇上不会见你的。”

紫晴依然不语,继续正正经经地直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大红朱门。

“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他说不见就不见,所以,你别浪费心思了,还是早点回去伺候柔婕妤吧,她身怀六甲,样样都得小心!”

紫晴的视线总算自门口抽离,转向林公公,趁机哀求出来,“林公公,其实你也很关心婕妤的是吧?那求求公公,再去跟皇上说说,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皇上,关于婕妤的。求你了,林公公,紫晴给你磕头了,林公公......”

林公公赶忙截止她,不让她磕头,同时,继续爱莫能助地叹息,“没用的,除非婕妤亲自过来,否则皇上是不会出来的,你还是回去吧,万一激怒了皇上,说不定你又有苦头吃了!”紫晴上次挨板子的事,他早有听闻。

紫晴见状,便也不再开口,但双膝还是稳稳地跪在地上。

时间又是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御书房的门总算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紫晴欣喜若狂,迅速起身冲到古煊的跟前,扑通一声重新跪下,“皇上,求您过去看看婕妤,婕妤有紧要事禀告,奴婢求皇上抽空过去一趟!”

古煊视若无睹,自顾挥动着他修长的双脚。

紫晴于是起身去追,边追边继续恳求。

林公公便也走近古煊,硬着头皮道,“皇上,不如您就去看看柔婕妤吧,柔婕妤毕竟怀着小皇子,万一憋出病来,那对小皇子也有影响呢,皇上......就算不看其他,也念在小皇子的份上,过去一趟,奴才马上命人准备龙撵......”

可惜,他还没说完,马上被古煊出声打断,“林公公,你是否老糊涂了,谁准你胡乱把人放进来的?立刻给朕将她轰出去!”

尽管这不是头一次听到古煊震怒的咆哮,可林公公还是忍不住发了一个颤抖,在古煊二度命令后,他唯有拉住紫晴,不让紫晴再追。

紫晴一边挣扎,一边继续朝着古煊哀求,眼见古煊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只好拼尽全力,大声说出某件事,“明天是婕妤娘亲的忌日,可惜因为无法出宫,婕妤整天以泪洗脸,奴婢乞求皇上行行好,去看看婕妤,跟婕妤说,准许她明天出宫去祭拜她的娘亲,皇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