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地,冷君柔想起蓝子轩,那个同样把自己当成真心朋友对待的男子,于是又快速道,“不知子轩现在怎样了,你上次说要找你的躯体,有没有什么进展?”

“暂时还是没有。”蓝隽总算开口,这些天,他一直在为她担心,为她而劳,根本没有心思和情力去做别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想他应该没事,就像我用他的身体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他很快便补充了一句。

对于他体贴的安慰,冷君柔莞尔一笑,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要求,“蓝隽,我可以借你肩膀靠一靠吗?”

蓝隽错愕,稍后,手缓缓抬起,主动拥住她单薄的细肩,让她斜靠在自己的肩窝上。

亲密的靠近,让冷君柔身体起了微微的僵硬,却也不做任何纠结和感想,顺势朝他靠得更近,本来,她就是想这样找他依偎一下的,她最好最知心的朋友,不管将来两人会距离多远,不管多少年的时空横跨,她都会永远记住他,而她想,他一定也是这样。

夜风继续呼啸作响,在耳边迅猛掠过,冷君柔的思绪渐渐放开来,瞬时间,她觉得自己很轻松,很惬意,内心很安宁,很快乐,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翱翔下去。

可惜,一切终归回到现实,随着风声越来越轻,越来越细微,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她舒畅的心恢复了沉重。

飞行器彻底停下,停在刚才起飞的地方,蓝隽小心地替她解开绳子,扶她出到地面。

“君柔,晚安!”他深望着她,星眸情愫浓浓,其实,他刚才何尝不是希望能带她永远飞翔下去,让她彻底远离伤痛。不过,刚才的情景,他会永远记住,尽管只是十来分钟,却足以让人震撼永久,深深回味。

“晚安!”冷君柔同样一瞬不瞬地望住他,而后,目送飞行器载着他慢慢上升,一点点地消失于夜色当中,留下一片寂静,让她感觉一股怅然。

“娘娘,属下送您回去吧。”一会,李浩提醒出来。蓝隽带冷君柔离开皇宫约有一个时辰,他一直在这儿守着。

冷君柔视线从漆黑的上空收回,看向李浩,对他颌首,在他的掩护带领下,疾步往栖鸾宫走,回到栖鸾宫的大院时,她没有再继续朝寝宫迈进,而是先令退李浩。

李浩见她已经安全,便也不做久留,对她深深一鞠,转身。

“李统领!”冷君柔猛然喊住他,对着他转回来的面庞定定注视一番,继而,由衷道出一句感激的话,“谢谢!”

李浩黝黑的脸上,被月光映出了一个木讷的笑,他对冷君柔点一点头,彻底离去。

冷君柔这才重新迈步,独行缓缓地走到院子一角,停在一片满天星花海前。

严冬时节,花已调零,满园只剩干枯的糕干,正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引出人心底的苍凉和酸楚。

曾经,无数个夜晚,也是这样的腊月寒冬,娘亲静静伫立枯枝前。她知道,娘亲是在追忆过去,在幢憬未来,尽管娘亲很痛恨爹爹,可内心里,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爹爹回头找她。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娘亲悲惨的一生,自己对古煊,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娘亲到死也等不到爹爹的出现,那痛,那悲,自己当时仅是旁中感受便觉撕心裂肺,所以,自己不想切身体会,不想死得那么痛苦,甚至…死不瞑目。

想罢,谷君柔仰起头,静静晾望那轮皎月,心里默默念出,“娘,爹爹他…并没有负您,他是遭奸人所害,您依然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希望携手一生的妻子,您在天之灵,安息吧,安息吧…”

尽管冷睿渊今晚没作任何表示,但她依然忍不住这样对娘亲说,本来,她应该去陵宫,对着娘亲的尸体告知,可惜目前还不是时候,不过没关系,她坚信,终有一天,她会让冷睿渊亲自对娘亲说,让他痛不欲生且捶胸顿足地忏悔!

冷君柔满腹愤然和憧憬,就那样出神地呆立着,一会,忽觉身后传来一股异样,有人!

她迅速回头,看清楚月光下的熟悉人影,霎时愣住了。这么晚了,他过来做什么?还有,自己今夜悄悄离宫,他有没有觉察?

压住心底的疑惑和惊慌,冷君柔连忙迎上,福身行礼,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呈现颤抖,“皇上这么晚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听不到任何回应!

弹指之间,冷君柔低垂的眼眸,看到那双绣龙靴子调转了方向。

于是,她抬头,发现他高视阔步,行疾如飞,当他高大的身影进入殿内时,她更是满腹迷惑与惶恐,但也不多想,赶紧动身,凌波微步地跟随而去。

她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仗着腿长,走得及快,让她追得气喘吁吁,进入卧室的时候,她已香汗淋淋,红粉绯绯。

他居高临下,斜视着她,锐利的鹰眸高深莫测,还是二话不说,扭头朝大床靠近,腰杆挺直地侧坐于床,凝望酣睡中的小人儿。

趁着这些空挡,冷君柔缓过气来,莲步生辉,最后停在距离他只有两步之远处,重复刚才的问话,“皇上深夜来访,是为何事呢?”

笔直的脊背,明显一僵,古煊再次回首,依然是那种复杂的神色,而后,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地道,“再过两个月,是尧儿的生日,朕打算为他举行一个生日宴会,叫上文武百官给他庆祝。”

这次,轮到冷君柔震住,他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此事?那就是说,他并不知晓自己今晚出宫了?对了,他说为尧儿大肆庆祝生日,那是否代表…他恢复了对尧儿的重视?霎时间,冷君柔紧绷的心松了开来,一股不易察觉的异样情愫,在心中悄然升起。

古煊继续看宝宝,他还伸出手,在不惊动到宝宝的基础上,小心翼翼地抚摸宝宝的脸庞,抚摸那酷似自己的俊俏小五官。

好一阵子过后,他目光自宝宝身上抽离,转向冷君柔,见她竟然自个沉思,他心头立即涌上一丝莫名的不悦。

自己大驾光临,哪个嫔妃不是欢天喜地,当佛一样供养。而她,竟自个杵在一边,还有刚才,问长问短!自己深夜过来的原因显而易见,哪里还需要问的?

她心里头,到底装着什么,比自己还重要!他不禁怀疑,她那天连夜过去跟自己认错,深情切切地对自己表白她的爱等情况都是假的!不然,自己现在主动过来,照理说她应该把握住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使出浑身数解让自己“顺势”留宿才对。

越想,内心那股闷气越大,古煊知道,自己应该马上掉头走,然而,他非但不是这样,还…主动提出要在这儿过夜,叫她给自己更衣。

“过来,给朕更衣!”他低沉的嗓音,异常邪魅,划破了室内的静谧。

冷君柔则又是一个大大的震撼,整个思绪彻底从别处回归。

“还愣着作何?敢情听不懂朕的话?要不要朕找个南楚人给你翻译过去?”显然,古煊对她的怠慢再次恼火了。

“呃,臣妾听到,臣妾这就替皇上更衣。”冷君柔疾奔过来,或许是太焦急了,右脚突然踩住裙摆,她一时猝不及防,就那样趴到地上。

117 在她寝宫留宿

娇艳的小嘴里,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哀叫,她抬起脸,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薄唇忽然一扯,眼中露出一抹嘲弄的神色,高大的身躯仍然稳稳坐着,很明显,他不打算过来帮她。

轻轻咬一咬牙,冷君柔两手撑地,自个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虚弱,爬得很吃力。

心里藏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她不慢不急地,好半响才来到他的跟前,手指颤抖,爬到他的胸襟口,停在第一个扣子上。

为他换衣解带,已是无数次,那些情景,依然清晰留在自己脑海,现如今,她却感到很陌生,很不自然。

所以,她用了约一盏茶功夫,才彻底替他脱去外袍,看着他那薄薄里衣下隐约呈现的健美体魄,她乍然意识,接下来似乎要发生一些事。

不过,自己刚小产不久,他应该…不会叫自己侍寝的吧?

就在冷君柔纳闷紧张之际,古煊已经自动上床,躺在儿子身边,侧起身子,凝望儿子恬静的睡颜。

望着床的里面空出的一块地方,冷君柔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她在等待他的吩咐,可惜,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半句话。

也罢,那就别去了,反正现在的自己,不想和他距离太近,更别说会躺在他的身边。暗暗深吸一口气,冷君柔欠了欠身,讷讷地道,“皇上早点歇息,臣妾也睡去了。”

说罢,不待他反应,她侦转身走向窗边的软榻。平时为了在窗边休憩,这儿也放了一床被子,故今晚想在这榻上睡并不难。

她躺下,顺势拉高被子盖在身上,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明月继续绽放光芒,几颗星星也闪烁眨动着,她却感觉很寂寥。

当然,她也耸起耳朵,留意床那边,许久都听不到任何动静,不禁想他睡着了没有。

本来,她只需稍微侧目便能知晓他此刻在做什么,但她并没这样做,她还渐渐转开思绪,继续去想今晚和冷睿渊见面的情景,在想冷睿渊有没有相信了自己的话,在想接下来的情形会是怎样。

她就这样全然陷入自己的沉思世界,直到睡着了,也没朝床的那边再看一眼。

其实,古煊一直没睡,且一直都在暗暗留意她,特别是从她为他更衣开始。

他本以为,她会趁机哀求自己准许她躺在自己身边,然后万分娇媚温柔地对自己发起挑逗和勾引。

她才小产过去10来天,他是知道的,不过,为了获得圣宠,这并不是问题不是吗?

可惜,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她竟然主动请示远离自己,还又开始陷入思忖,他清楚,她肯定不是在想自己。这个可恶的小女人,除了重获自己的心,还有什么值得她想的?

莫非…她的认错和归顺只是一个幌子,她还是决定继续受易寒所用?

思及此,古煊又忍不住暴怒了。她在南楚国到底是什么身份?那该死的易寒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不惜冒着性命危险来当奸细?

为了查清楚她的底细,他已经派人去南楚国调查,据回报,最快也得等一个月才有消息。

本来,在尚未查清楚她的底细之前,自己应该和她保持距离,然而,自己无法自控,甚至不顾绮罗的多番劝说,今晚偷偷跑来了,冒着可能再次受到她的盅惑的危险!

自己这是持着有倪净师太协助呢,或认为她真的归顺了,又甚至,还有其他原因?那到底是何原因?

清晰的脑子,难得出现混乱,古煊忽然起身,从床尾下床,整个过程动作相当小心和谨慎,在地面站稳后,他先是回首,静静凝视一下儿子,继而才离开,走向前方那张软榻。

柔和的烛火映出他高大的身躯,迎光的半边脸庞思云遍布,他眸色更深、更黑,一瞬不瞬地盯着眼下安然熟睡的俏脸,混乱的思绪渐渐多了一丝烦躁,再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和愠怒。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移开视线,两脚也似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因此,他就那样呆呆伫立,布满复杂神色的眼眸也继续定定锁在她的身上…

同一时间,冷家别苑。

冷睿渊回到家后,立刻把家中大夫找来,经验证,带回来的药渣确实是金花子,专治一种遗传性肺病!

大夫离开已有一炷香工夫,冷睿渊和冷逸天继续待在书房,彼此都不说话,还在为今晚的消息深深震撼着。

"铿…铿…”

忽然,一阵更鼓声响,总算让两人回过神来。

冷睿渊长长吁了一口气,再次拿起带回来的金花子药渣端详,眉心越皱越深,俨然成了一个川字,他稍微拧转脸庞,侧看谷逸天,神色凝重地道,“逸天,你有何看法?”

冷逸天先是沉吟数秒,俊颜微露歉意,认真慎重地做出应答,“师父,逸天羞愧,心里暂且得不出准确的结论。”

自己一直是师父的得力助手,不仅事务上,还有家事,每次都能及时而中肯地给出建议,但现在,自己着实迷茫,一点头绪也没有,自己这是一时无能呢?又或者,因为当事人是冷君柔,那个令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子?

“师父,你觉得呢?”冷逸天不禁反问,和师父相处二十多年,他了解师父的脾性,师父刚才当场否决了冷君柔,只是面子问题,是一时震惊难以接受,如今静下心来,肯定别有一番想法。

果然,冷睿渊威严冷峻的脸,出现了少见的惘然和挫败,“为师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真还是假。”

第一次接触冷君柔,是在冷家堡,花前月下,她用叶子吹出一首哀婉凄凉的曲子,她还主动跟自己说关于她“师父”的情况,原来,她当时就已经处心积虑。不过,令人怀疑的是,她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又或者,她预知甄儿会进宫服侍皇帝,老早布下阴谋?

“对了,师父,您说皇上是否知晓此事?前阵子,皇上曾经问过您关于以前的情况,您回答说因病失忆过两年。”冷逸天又开口,还是一副慎重忧虑状,“我始终觉得,师父失忆的那两年,非常诡异。”

冷睿渊面容一瑟,下意识地颌首,“你在怀疑你师母?”

冷逸天没有肯定作答,而是继续分析,“师母那次虐待冷…夏艳芝的尸体,您还纳闷过一向善良婉约的师母何解忽然间这般心狠手辣,假如冷君柔今天的话当真,便能解释那件事是师母出于妒忌,而非仅仅是所谓的为了甄儿去对付冷君柔。”

想起当时的惨况,冷逸天依然感到隐隐的揪疼。

是吗?燕儿是那样的人吗?一切都是燕儿造成?冷睿渊剑眉再次皱起,猛然忆起当时见到夏艳芝的尸体时所产生的古怪感觉,莫非…

不,燕儿和自己二十多年夫妻,她偶尔是会发点小姐脾气,拿起当家主母的架子吆喝下人,但绝非那种毒辣阴险之人,不错,女人为爱而妒忌、嫉恨,这很正常,于燕儿身上也有可能,可整件事绝不会是冷君柔所说的那样。

冷睿渊想罢,容色一肃,连带嗓音也深沉严肃起来,“逸天,你跟为师说过,你对冷君柔有种独特的感觉。”

冷逸天怔了怔,俊颜微红,辩解道,“师父认为逸天会因此偏帮冷君柔?不,不会,师父师母待逸天亲如儿子,相当于逸天的再生父母,逸天岂会无孝!逸天只是就事论事,理性分析问题。”

理性分析问题?他意思是指,自己不够理性?因为上次的恩怨,自己心中已经认定冷君柔是个诡计多端、狡诈卑鄙之人?冷睿渊浓眉挑起,睨视冷逸天。

冷逸天并无半点惧怕,往下说去,“师父曾经很欣赏冷君柔,但经过那件事后,师父变得非常反感厌恶她,其实扪心想想,那也不能全怪冷君柔,是师母有错在先,她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尽孝,毕竟,那是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冷睿渊继续静默,黑眸盯着烛火,心情随着那一闪一闪的火焰轻轻跃动,稍后,开口,“但是甄儿说过,她是南楚国派来的奸细,既然如此,夏艳芝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母亲,如今连皇上都怀疑她,我们更不能轻易相信她的话!”

听到此,冷逸天也顿时哑然,一会儿后,提议道,“师父,您要不要…找师母来问?”

找燕儿来问问?是的,自己应该把整个情况告诉她,她是甄儿的母亲,必定知道甄儿有无这种病,然而不知因何缘故,冷睿渊心里竟然不想问她。

自己,这是在躲避什么?害怕甄儿真的患有此症?甚至害怕,燕儿已知此事,只是一直在蒙着自己?

原因呢?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冷睿渊发现,自己不敢再想下去了!

冷逸天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由又道,“或者,我们可以暗中查探?

冷睿渊愣了愣,“如何暗中查探?如今情况不同以前,甄儿人在宫中,我们想要查探,谈何容易。”

冷逸天想想也是,于是不再吭声,一会儿后,见冷睿渊依然一副苦恼状,忍不住违背心意地安慰,“师父,放心吧,说不定当中有误会,又或者,是冷君柔她…胡说的。”

冷睿渊又是深深一个呼吸,忽然伸手,在冷逸天肩膀轻轻压了一下,“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再想办法。还有,今晚的事,先别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你师母。”

“嗯,逸天明白!”冷逸天颌首,又停留了一阵,在冷睿渊的再三催促下,先行离去。

冷睿渊继续思付,直至四更天,才步出书房,回到卧室。

华丽高雅的卧室里,一片安宁静谧,淡而柔和的烛光洒满各个角落。

冷睿渊除去外袍,走到床前,先是停顿片刻,魅梧的身躯随即爬了上去,他已经很小心、很仔细,奈何还是把床上酣睡的人吵醒。

“燕儿,对不起,吵醒你了。”冷睿渊一脸歉意。

上官燕弯身坐起,青葱玉指伸到冷睿渊的嘴唇上,“渊哥哥又跟燕儿客气了!”

谷睿渊也轻轻一抿唇,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脑海不由浮起今晚的事。

上官燕美目闪烁不已,一会,又做声,“看来渊哥哥和林大人关系不错,谈了差不多一整夜呢。”

冷睿渊怔了怔,讷讷地道,“林大人贵为统帅,但不骄不躁,值得欣赏,我们简直一见如故,聊着聊着,竟忘了时间。”

原来,冷睿渊今晚跟她撒谎,说是统帅林大人约见他。

上官燕也一副欣然的样子,“能让渊哥哥如此赞赏,可见是真的英雄,将来有机会,燕儿可要见识一下。”

“当…当然,下次有机会,我带燕儿去林府拜访。”

“谢谢渊哥哥!”,官燕笑容不断,“对了,我明天会进宫一趟,去看看甄儿。”

看看甄儿?冷睿渊深邃的眸光迅速划过一阵光芒,思付着要不要顺势问出某些疑惑,最后,经过几次欲言又止,他还是忍住,边躺下,边道,“夜了,我们歇吧。”

上官燕颌首,妩媚的眸子柔情如旧,含笑望着冷睿渊,看着他闭上眼,渐渐发出平稳的鼻息。

然后,她笑容收起,眼中浓情也被寒光取代,耳边再次回响起刚才在书房门外听到的对话…

翌日,皇宫。

冷若甄的寝殿里,依然奢华高贵,金碧辉煌,不过,这般高雅的环境中,似乎有股火药在空气里弥漫,只需火引子一点便能带出一阵强烈的爆燃。

上官燕一大清早就进宫,把昨天偷听到的消息告知冷若甄,此刻,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心情沉重,悲愤又抓狂。

“那死不去的贱人,我们还没找她算账,她竟先下手为强,真是气死我了!”冷若甄突然一掌用力拍在美丽的梨花木圆桌上。

上官燕也满面怒容,恨得直咬牙,“你爹从没骗过我,这次例外,就因为那贱种在兴风作浪,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斩草除根,杜绝后患!”

118 上官燕母女的诡计

“还有师兄,他分明是对冷君柔那贱人有私心,真是个孬种,那么多女人不爱,偏钟情一个二手货,他难道就不介意那贱人被皇帝睡过多少回了!”冷若甄不愧是上官燕所生,表里不一,如非亲耳所闻,大概谁也看不出这个婉约端庄的女人嘴巴竟是这么毒,会说出这种粗俗之言。

“你爹最器重他,本来我还指望他能帮忙,可如今…也不知老天爷是否糊涂了,让那大小贱人都能魅惑人心,天生就是狐狸情。”上官燕再也坐不稳,气咻咻地冲到窗口那,正看见盆栽里的兰花灼灼盛开,娇艳异常,她面色陡然一沉,伸手折断一支,将鲜嫩的花骨朵揉个粉碎。

冷若甄也从贵妃椅内起身,跟到上官燕的身边,嗓音沉怒不减,“小妹不是喜欢师兄么,不如就把她许配给师兄,好断了师兄对冷君柔那贱人的着迷。”

上官燕听罢,一怔,缓缓侧目,对冷若甄注视了几秒,发出疑问,“他肯吗?”

“有何不肯的,小妹对他倾心倾情,娘和爹对他恩深义重,简直视为己出,他理应感动流涕,跪谢老天给他这样安排。”冷若甄冷哼。

本来,她也挺喜欢那个温雅隽秀、武艺高强且细心体贴的师兄,奈何,他竟有眼无珠,明知冷君柔和自己势不两立,仍暗暗喜欢冷君柔,这让她还如何欣赏他?!

上官燕心烦意乱,懊恼沮丧地辨析,“对于名利,逸天向来视为浮云,他之所以敬重我和你爹,是良心和孝心的缘故,与利益根本无关。”

冷若甄柳眉微蹙,凝思一会,另外献计,“既然无法利诱,那就威逼,让小妹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能拒绝不!”

上官燕眸瞳一瞪,“那…那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

顶多是半个妹妹而已!

冷若甄暗地里发出一个嗤哼和不屑,不过,表面仍伪装得大义凛然,“正因为她是冷家的一份子,是娘亲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宝贝儿,她有责任为娘亲排忧解难。”

“可是…”

“娘,您别犹豫了,这么多年以来,您和爹相亲相爱,是庄内的模仿夫妻,是多少人羡慕钦佩的,甄儿真的不愿看到您和爹之间出现任何意外,小妹要是知道实情,也会和我一样想法。因有爹爹专一而深情的爱,娘亲这些年来过得幸福美满,一旦东窗事发,娘必定是最痛的,难道娘亲要将来后悔莫及?甚至乎…悲痛欲绝?”冷若甄忽然抬手,搭在上官燕的肩上,继而慢慢环住她,摆出母女情深状。

果然,上官燕胸口发颤连连,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时无法言语。

冷若甄一直暗暗留意,趁势往下诱导,”再说小妹那边,倘若她不喜欢师兄,我们这个办法算是残忍,但她本就心系师兄,我们这样做,算是为她牵针引线,她高兴和感激都来不及呢!”

“可逸天并不喜欢她。”上官燕忧心忡忡,她纵然再狠毒,也终究是个母亲,少不了爱惜子女的特性,否则,她也不会对冷若甄疼入骨髓,为了冷若甄,什么都做得出。

“我明白!师兄只是把小妹当成妹妹看待,但这也正说明,师兄对小妹还是十分呵护和疼爱,师兄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多了一份责任,他肯定会慢慢喜欢上小妹,把那份兄妹之礼转变成夫妻之情。”冷若甄三寸不烂之舌,能说能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