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爱你。”古扬忍不住辩解。

“还爱我?是吗?那先谢过皇上,然而,皇上是否懂得什么是爱?是否懂得爱的真谛?所以,皇上所谓的爱,君柔要不起,也不想要!”冷君柔继续装出一副悲凉状。

“我懂,我当然懂,只是…我有苦衷,我暂时还不能动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到底是什么苦衷?请皇上告诉我,假如真的无能为力,那么,我认命,我认命,请皇上让我知个明白,好吗?好吗?”冷君柔趁势追问,不惜跪在他的面前,无限乞怜地仰望着他。

古扬更是心疼不已,伸手去扶她。

冷君柔动也不动,双膝仍稳稳跪在地上,继续用充满期盼和哀求的目光凝视着他,看到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心中大大失望和泄气,终于自个起身,走到衣柜那。

古扬见状,连忙跟上,“君柔,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

“去哪?哪里来就哪里去,既然这儿再也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我得离开。”冷君柔平静地回了一句,开始收拾东西。

古扬面色大变,一把拉住她,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抓牢。

冷君柔停止动作,数秒,低吼出来,“不错,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既然皇上帮不了我,我自己想办法。”

“君柔…”

“你放心,我不会怨你,或许你真的有苦衷,你是一国之君嘛,在你心目中,自然是江山重过一切。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那就是,替我保密身份。我走后,你对外宣称我得了急病,至于北夏国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明白的。”冷君柔绝美的容颜,绽出一抹苦涩凄然的笑,再次挣脱开他的手。

古扬继续眉头深锁,满腹愁苦地看着她,眼见她就要收拾完毕,终于,情感战胜理智,使得他毅然坦白出来,“好,我告诉你,我把我的苦衷都告诉你!”

冷君柔忙碌的手,再一次僵住,许久,她才回头,回到他的身边,美目晶亮,直望他。

古扬深吸一口气,再呼出,继而,娓娓道出,“还记得当年跟你一起去沪州找我的那两个神秘人士吗?其实,他们并非普通江湖人士,而是…南楚国人,男的叫易寒,是南楚国现任国君,女的是东岳国的太妃,他们俩,是母子关系。“

这事,冷君柔早已知晓,但还是故作惊讶和震颤。

古扬继续看着她,往下说出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而我…非东岳目人,同样也是南楚人。”

这次,冷君柔真正震住了,水眸大瞠,小嘴成了圆形。他…他也是南楚人?

“我爹原本是南楚国的大将军,当年我还在娘亲肚里,正是两国交战时期,爹爹战败,随行的娘亲成了战俘,亲自挂帅的东岳国君古敖想方设法叫我爹投降归顺,我爹向来对南楚国君忠心耿耿,自是不肯,古敖忿然,不惜当着我爹的面向我娘施暴,报复我爹的不识好歹。”古扬语气开始转为悲愤和痛恨。

冷君柔则继续目瞪口呆,由震惊变得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后来,他杀死我爹,把我娘俘虏回东岳国,一是贪图我娘的美色,二是向南楚国示威。我娘遭受双重打击,几乎悲痛欲绝,考虑到我尚未出世,便咬紧牙关苟且偷生,为了保护我,还不惜买通太医,利用早产的借口说我是真正的龙子,我这才能安然活下去。“

不,不会的,不可能这样的,冷君柔无法再沉默,连忙插了一句,“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都是易寒母子告诉你的吗?就凭他们的片面之词,你信了?”

“不错,我当时也难以置信,我不信我的身世会如此不堪,不信我娘的命运会如此悲惨,可是,当易寒和容太妃拿出我娘的亲笔杂记时,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听起来很荒谬的真实。“愁云与悲情,已覆盖古扬整个脸庞,昔日温润不再,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悲伤、黯然,连那双清澈的眼眸也充满愤怒和暴戾,“原来,我娘的与世无争和泰然处之,都是极力装出来的,为了我爹的血脉能延续,她忍辱负重,臣服狗贼古教,担心我会报仇而招来杀身之祸,还将这些不堪的往事藏在心底,自个承受,若非易寒和容太妃,我可能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就这样认贼作父下去!”

“不可能,假如真相真的这样,那容太妃当年为何不揭发?二十多年前她就已经潜来东岳国,和你娘都是后宫嫔妃,她不可能不认识你娘,不可能不知道你娘的事。还有三年前,我去沪州找你,她也跟着去,她必定会找你娘。”冷君柔早已经从冉妃口中得知易寒母子的诡计,因而还是不肯相信且无法接受这么荒谬的事。

古扬却坚持,义愤填膺地辫析,“或许容太妃打一开始就怀有阴谋进宫,他们一开始就想好计划,将我当成后路,当年我还小,于是没说出此事,至于三年前,她正找过我娘。明白我娘为何忽然间赞同我进军京城吗?那是因为,我娘也终于想通,不能让我爹白白牺牲,她要趁此机会,令我亲手结果狗贼古敖的儿子,好为我爹报仇。”

是吗?汐太妃真的是这样吗?不,记得自己当年离开沪州时,汐太妃握住自己的手,与自己辞别,那根本就是一个慈母的表现,绝无任何私欲和目的。所以,那根本就是南楚国一个阴谋,是易寒母子的阴谋!

不过,自己要告诉古扬吗?他对自己的爱,无庸置疑,可如今,他情况大大不同,他思想已经改变,他是“南楚人”,是古煊的仇人,自己不能把知道的秘密告诉他,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身上带有那张能决定东岳国成败的小册子。

“古敖好大喜功,冷血无情,利用东岳国的强大四处侵略伤害别国,如今南楚目有难,我身为南楚子民,有义务为同胞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条件。”古扬又道,依然满怀激昂。

冷君柔暂停思付,顺势疑问,“东岳国最近民怨四起,还死了很多人,都是你们故意那样安排的?”

古扬眸光一晃,不应答。

冷君柔稍停顿,转向语重心长地劝解,“实不相瞒,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还是无法相信,不过,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也不该这样。你扪心自问,除了你爹惨死,你和你娘,这些年来其实都过得挺好的,享受有皇子和后妃该有的荣誉。你爹的死,不能全怪先帝,有战争,就有伤亡,自古英雄战死沙场的不计其数,先帝给过你爹机会,是你爹不屑接受。另外,记得先帝的传位诏书吧,先帝原本想传位的人,是你。”

可惜,古扬丝毫不为所动。

冷君柔暗暗幽叹,便也不再争持于这个问题上,故意装作问别的事,“对了,易寒一直都在东岳国吧?你们一直都有见面的吧?”

古扬一怔,承认了。

“那接下来呢?你们还有什么计划?”冷君柔继续问,见他再次沉默,她也沉吟一下,话题再次转开,“冷若甄的身体是怎么康复的?”

这次,古扬不再隐瞒,略作思纣后,告知详情。

冷君柔听罢,霎时满腹不甘和愤慨,且后悔不已,四十九条人命,花样年华似的生命,就这样被无辜牺牲,早知,当时应该杀死那冷若甄!

另外,冷睿渊和上官燕没人性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以仁义闻名,如今却也变得糊涂懵懂,陪他们一起做出这种惨绝人寰之事,只为别人的一席话与一封不知是真或假的“遗书”!

什么为父报仇,什么为国请命,那根本就是易寒的阴谋诡计。

可惜,不管自己多怀疑,都无法说服眼前这个男人,他已被易寒洗了脑,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故此,自己得找别人,子轩,李浩,甚至…那依然让自己深恶痛绝的古煊。自己必须让他们得知这些意外,一起商讨对策,才能继续报仇计划,才能破碎易寒的阴谋,同时,把古扬唤回正途。

暗纣一番后,冷君柔不再吭声,恰好,太监来唤,原来,古扬昨晚彻夜不眠操劳政事,今天便趁早朝之前挤出时间亲自抵达这儿,如今眼看早朝时间就要到了,太监不得不提醒。

纵然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疑问待解,古扬还是暂且离去,临走前,他扶着冷君柔的两肩,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而后,附脸吻在她的额上,说自己中午会再来,便匆匆走了。

冷君柔满眼思绪,目送着他,一会,慧如迫不及待地进内,询问情况。

冷君柔长话短说,然后吩咐她去把子轩叫来,还有李浩,几人听完,无不震惊。

李浩首先给出反应,带着征求的眼神,对冷君柔发出暗示。

冷君柔明白他想做什么,先是皱了一下眉头,便也没好气地冷哼,“去吧!”

李浩走了,慧如也暂时退下,冷君柔和子轩则继续深陷在今天这个意外当中,而且,冷君柔终于对子轩道出古煊的情况。

蓝子轩持续震撼,更是久久无法言语,待他从中回神,连忙询问冷君柔打算怎么做。

冷君柔答不出来,事情出乎意料,导致她方寸大乱,短短时间内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想着先把这些情况告诉他们,然后等古扬晚点再来,再做具休打算。

大家心情都很混乱,不久便也先分别,冷君柔坐立不安,就那样心不在焉地等到古扬的再次驾临。

古扬缄口不提早上的事,而是改为询问她这些年的情况,冷君柔有所保留,避轻就重地解答,多半是编造,少半加入一些事实。

古扬却全信了,跟她保证会竭尽全力保护她,等实现他娘亲的遗愿代父亲为国尽忠后,带她隐退江湖,过上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当然,他也答应她,会替她报仇,不过,要在他和易寒的计划实现之后。

冷君柔内心很是苦涩和悲凉,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为了引出他的内疚和疼爱,她毫不隐藏自己的失望、惘怅和苦涩。

也因此,让她逃过一劫。

由于古扬对她百般信任,没特别怀疑这些天来与自己交欢的人会是一个圈套,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委身自己,目的是寻求帮忙。目前,自己帮不了她,心想她肯定不会再有心情和自己欢愉,便决定给她一点时间,用自己的爱去慢慢别除她心中的愁闷和难过,反正来日方长,不管当年还是现在,自己希望能与她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灵肉结合。

所以,夜晚,古扬不再留宿这儿,倒是古煊,偷溜进宫了。他死性不改,一出现便搂住冷君柔。

冷君柔本就心烦意乱,不由对他发出厌恶的抗拒,古煊不得不放手,给予安慰和安抚。

冷君柔在房里走来走去,他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呈现前所未有的低下态度“柔儿,别急,事情会解决的,有我在呢,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会让你如愿以偿。”

他跟着团团转,令冷君柔更是感觉烦躁,克制不住之下低吼而出,“什么别急,我没时间等,没时间了明白吗?”

顿时把古煊吓得面色大变,不由分说地抓住她,颤声问,“什么叫做没时间等?柔儿,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冷君柔不理,挣脱开他的手。

古煊当然不放,继续反复追问,问着问着一个不好的预感冒上脑海,撕心裂肺,“柔儿,你是不是患有重症,你命不久矣?”

冷君柔一怔,瞧着他满眼绝望和恐惧的模样,又思及事态严重,于是不再隐瞒,把冉妃当年在狱中述说的事全都转告于他。

古煊听后,硼紧的心先是放下,继而再次吊起,为尧儿,自己和她的爱情结晶。同时,还有对她的更多怜惜和疼爱,想到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折磨,他心如刀安;最后,是对易寒母子的深深痛恨,原来,他们一早就设好了因套!

先是假扮成倪净师太,直接取得父皇和母妃的信任,从而间接取得自己的信任,好让他们能顺利地用绮罗迷惑自己。接下来自己误会柔儿,伤害柔儿,也都是他们的诡计。

整个过程,根本都是他们在兴风作浪!

看来,很多事情得从头再议,而且,必须要快。

冷君柔也已经暗暗收起恼怒的气焰,整个脸庞极尽黯然和悲愁,内心彷徨无助,一会,她想起某件事,不禁对他道,“上次那个郭将军提出的要求,你还是答应他吧。”

古煊稍愣,随即恍然大悟,她不会是,那个时候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吧?莫非她当时跟踪自己去郭将军家?古煊并没多加细想下去,先对她的提议做出否定。

可惜,冷君柔并不领情,还把话说绝,“你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我的原谅吗?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所以,你别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虽然早知不会轻易被原谅,然而亲眼看着她的绝情,古煊难免感到悲怅和沮丧,不过,他还是不死心,拔高嗓音瓣驳,“我不信!或许,你怨我恨我,但你一定也仍爱着我,你是为了我好,才故意这么说,故我不会上当,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胡扯!才不是那样,我才没有爱你,以前没,现在没,将来也不会有,和你扯上关系,只能让我感到作呕和恶心。”冷君柔更是不甘示弱,继续斥贵。

古煊则更被刺激得浑身颤抖,手指着她,说不出话,幸亏李浩进来,不停地对古煊打眼色,且低语劝慰,总算使得古煊先离开。

紧张火爆的氛围渐渐舒缓平复下来,李浩再次警惕防备地审察一下整个房间,而后走近冷君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自顾道出了这些年来的情况,“皇上并非真的喜新厌旧和薄情寡义,当年之所以那样对娘娘,是被奸人所害,那个倪净师太,联合绮罗一起盅惑皇上,才导致发生后面那些状况。尽管皇上被蛊感,可他内心深处依然保存着对娘娘的爱,那是异常深刻的爱,使得皇上无法彻底忘却娘娘,无法做到彻底的狠心,后来古扬刺杀皇上,娘娘伸手去档,娘娘的血与皇上的交汇在一起,皇上被人控制的神智和意识就赫然转醒,封尘心底的刻骨深爱,也被唤醒。”

原来…他是那个时候就恢复记忆的!曾经,自己想方设法希望他能从巫蛊中出来,料不到,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自己的血和他的血融合在一起。

李浩眼神开始趋向迷离,边回忆边继续往下述说,“皇上想起曾经的一切,各种愧疚、悔恨和疼爱铺天盖地而来,加上那些打击,令他心灰意冷,是我联合其他忠义护卫布置皇上假死的景象蒙骗众人,终成功带着奄奄一息的他从大火中逃脱。奈何,古扬那畜生,竟在剑上涂了毒,导致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尽管如此,皇上对娘娘的爱和忏悔并没因为昏迷中而停止,每天他都皱着眉头,嘴里反复呢喃出娘娘的名字,反复呢喃着对娘娘的忏悔,等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时,娘娘却已坠下悬崖。”

原来,自己跳崖的时候,李浩也在现场,李浩一直都在留意着自己,替古煊关注自己,古煊有他这样一个属下,真的是前生修来。

“这个坏消息,对刚刚清醒的皇上来说宛如五雷轰顶,又是我和其他护卫苦苦哀求、劝慰,他终安静下来,集中精力养病。古扬不但在剑上涂了取人性命的毒药,还外加一种对男人来说可谓生不如死的邪药,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皇上身体上慢慢痊愈,却终究无法摆脱邪毒,唯有继续用内力逼毒,幸亏皇上身心都只忠于娘娘,加上这几年来的坚持,毒气逼得差不多,殊不知,娘娘出现了,皇上明知有危险,但还是不惧地勇往直前,他说,因为曾经的无能,他失去太多太多,别的东西他可以不强求,对娘娘,他一定势在必得,难得老天爷垂怜,他再也不能失去娘娘,不会再让娘娘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邪毒!想不到古煊上次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因为体内侵入这种药.他原本不能近女色,可好几次,他都毅然和自己交欢,就连前晚,还是不怕死!他那当真是不能再失去自己的表现吗?依自己看,他根本就是色性不改。

“这几年来,皇上忍辱负重,下定决心要铲除奸佞,拯救东岳国和百姓。娘娘的死而复生,不仅给皇上带来狂喜和激动,另一方面也使得皇上的决定受到影响和阻挠,他左右为难,每每被娘娘的…想法和做法弄得万般沮丧、懊恼和手足无措,曾多次想放弃,但结果都强忍下来,更加发愤图强,希望早日恢复河山,重新为娘娘提供稳定的家园。”李浩采取了挑出重点大概述说的办法,不到半个时辰便总算简单扼要地禀告完毕这几年的情况,还包括古煊为何不提前说明身份等。

冷君柔听后,曾经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然而,她还是无法原谅古煊。

李浩开始改为替古煊求情,幽幽而叹,“爱情伤人,在这场爱当中,受伤的岂止是娘娘,无论是以前皇上认识娘娘的为情所恼,或后来皇上遭到奸人所害而对娘娘做出一连窜的伤害,其实皇上心里都不好过。每次伤害娘娘的行为,也非皇上直接施行,是被绮罗那伙人的煽风点之下。既然娘娘心中依然深爱皇上,何不既往不咎,忘却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与皇上重修旧好,共同对敌?”

“我没再爱他,在他对我做出一连窜的伤害之后,我对他的爱,也随着消失了!”冷君柔又是否认。

李浩心中苦笑,却也并不争执于这一点上,而是继续说古煊的好处,提及古煊对冷君柔是如何赎罪和忏悔,是怎样加倍疼爱、呵护和珍惜。

随着他的述说,最近几个月的情形一幕幕地跃上冷君柔的脑海,她不由自主,变得不知所措和心慌意乱起来,最后,为了阻止自己心起动摇,她将李浩遣退。

李浩清楚她的个性,考虑到自己坚持下去万一也被她排斥,以后再想替皇上求情恐怕是不可能,又想到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于是决定顺顺她的意,给她时间自个考虑和思付,说不准,她会想通,尽管她不肯承认对皇上的爱,但他相信,她心里定仍深爱着皇上。

所以,李浩走了,冷君柔则继续陷入愁闷当中,不错,她整个思绪纠结在古煊身上,李浩转告的那些往事,包括李浩为古煊的种种求情,均连绵不绝地在她脑海反复涌现。

后来,是更鼓声响起,使她牢牢被困的灵魂得到了暂短的喘息。

慧如正好进内,关切催促她就寝,她没照办,而是吩咐慧如协她换上夜行装扮,然后让慧如留在寝宫应对意外,自己则偷潜出宫,直奔郭将军的府邸。将军府守卫颇为严格,但基于上次已经来过,冷君柔尚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顺利溜进郭将军的寝室。

郭将军及其妻睡得正熟,不过,凭其多时培养的敏锐性与警惕性,很快便醒来,看到有个蒙面人忽然闯进,不由大吃一惊。

冷君柔不浪费时间,直接扯下面纱,将自己真面容展露在他的面前。

郭将军见状,更是惊震不已,赶紧从帐内出来,紧盯着冷君柔,下意识地道,“请问…请问你是…”刚被册封的贤妃娘娘呢?又或者…

“本宫有件事想和郭将军谈谈,关于皇上与郭将军的合作,不知郭将军方便不方便?”冷君柔开口,用的是原音,美目朝帐内依然熟睡的郭夫人瞧了一下。

郭将军听罢,两眼陡然瞪大,先是即刻回头点了他妻子的睡穴,继而对冷君柔行礼,“臣叩见皇后娘娘!”

“郭将军不用多礼。”冷君柔眼露赞赏和欣然,“郭将军果然是忠义之士,这些年来心依然向着皇上,皇上能拥有郭将军此等下属,是皇上的福气。

“娘娘言重了,皇上英明神武,是个难得的明君,明君理应受到拥戴和支持。“郭将军讷讷地道,因为被称赞,显得有点不自在。

冷君柔便也抿一抿唇,“既然如此,那郭将军因何又与皇上弄得不欢?”

“我…”郭将军立马又变得支吾起来。

“郭将军的要求,本宫听说过,皇上遭奸人所害,落难数载,难得令干金不舍不弃,精神可嘉。这几年来,东岳国的状况,想必郭将军很是了解,郭将军一如既往地坚持拥戴皇上,可见是个真心为民请命的好官,既然如此,本宫希望郭将军能继续。至于郭将军提出的要求,无可厚非,本宫答应你。”冷君柔由衷而道。

郭将军目光再次正视冷君柔,相当诧异,一会,迟疑道,“谢娘娘的美意,可如皇上呢?皇上他根本不同意。“

“皇上之所以拒绝,是为了本宫,故只要本宫开口,皇上也就不会再有顾虑。”冷君柔解释,见郭将军还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忽然低笑出一声,“郭将军在担心本宫将来反悔吗?郭将军大可放心,皇上贵为天子,三宫六院是必定的事,郭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令干金成为后宫嫔妃也理所当然。为表示本宫的诚意,本宫可以立书为据,届时,郭将军带着这纸诺言,本宫即便想反悔,也无可奈何了不是吗?”

听到此,郭将军总算定下心来,讷讷地点头,“谢娘娘厚爱,臣惭愧,谢皇后娘娘!”

正好郭将军卧室有文房四宝,冷君柔便事不宜迟,示意郭将军去磨墨,她写下许诺书给他。

握着一纸娟秀的许诺书,郭将军心驰荡漾,窘迫瞧着冷君柔,欣喜的心情夹杂着丝丝钦佩和敬重。

冷君柔淡然浅笑,见事情谈妥了,于是不做久留,临走前,叮嘱郭将军,“那劳烦郭将军尽快跟皇上商讨对策如何铲除奸佞,东岳国目前的状况,可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无论百姓还是皇上,都不宜再等下去。”

“臣明白,臣明天就去找皇上,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郭将军点头应是,握紧宝物似的纸张,突然忆起某件事,不由疑问出来,“对了,臣冒昧,请问娘娘与那个夏雪郡主…是否同一个人?”

冷君柔美目一晃,不作答,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重新蒙上面巾,在他的怔愣当中,娇小纤细的身影快速冲出房门。

跟来时一样,她敏捷轻快,悄然谨慎,一路上顺顺利利,直至回到皇宫。

慧如还没睡,见到她回来,喜色难掩。

冷君柔也冲她微微一笑,首先问道,“没什么异状吧?”

慧如摇头,“没有,暂无意外。”

冷君柔彻底放心,边褪去衣服,边吩咐慧如,“我这就睡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慧如还是等到她换好睡衣,看着她上床躺下,终离开。

接下来,冷君柔辗转反侧,又是思付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沉沉睡去

同一个夜晚,古煊的临时隐藏处,多了一个蓝子轩。

自冷君柔口中得知古煊尚未身亡的消息后,子轩整个下午都处于震撼当中,傍晚时,避过众人耳目,找上李浩,从李浩口中得到求证,还问到古煊的住处,于是天一黑就赶来,不料屋里空无一人,他稍作思付,折回宫,总算如期地看到古煊正懊恼地从冷君柔寝宫出来,便刻不容缓地上前截止,毅然对古煊轻唤出一声“皇上”。

然后,随古煊出宫,再次回到这儿。

对着古煊那身并不陌生的装扮,子轩心头百感交集,自己费劲探究和防备的人,想不到竟是自己曾经义无反顾地效忠的主子!

尽管早知子轩的身份,然而如今正式相认,古煊便也掩不住的激动,看来,自己无法再装作不知道他,无法再试探他仍否窥视着柔儿。

“皇上,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明知古煊必定过得不好,可蓝子轩还是这么说,只因实在想不出更好更合适的开场白。

兴许已经事过境迁,更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失而复得,因此,古煊不再像以前那样沮丧颓靡和满腔痛恨,双眼定定看着蓝子轩,回与问候兼查知某些情况,“你呢?当年随柔儿跳崖之后,你们去了哪,经过怎样的阅历?”

蓝子轩先是沉吟一下,结合冷君柔告知的一些情况,将自己知道的都对古煊大概述说一遍,他还自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皇上早知属下的身份,但迟迟不相认,是认为属下和蓝隽是同一个人,对属下还心存怨恨?”

古煊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之前那个真的是蓝隽,那个什么时空穿越,灵魂转移酬竟然都是真的!不过,子轩最后的疑问,让古煊略觉窘迫,但还是忍住不说当初没立即相认的真实缘由。

一会,蓝子轩忽然做出自责,“皇上,对不起,无法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协助你,真的很抱歉。你放心,属下以后都会追随你,务必保护你和娘娘。”

古煊抿一抿唇,话题转到他的身上,语气透出关切,“你的脸,情况严不严重?”

蓝子轩微怔,于是解下面具,展现出除冷君柔外再也没第二个人见过的真容。

俊雅的面容,只多了几道浅浅的疤痕,不是很大问题,然而一想到他当年是为了寻找和营救柔儿才冒险造成,古煊便感到异常内疚和感激,凝视着他,眸色更深、更黑。

蓝手轩也静静回望了少顷,忧心忡忡地道”.皇上接下来有何打算?如今情况有变,古扬被易寒误导太深,我担心娘娘那边的计划恐怕无法如期进行了。”

古煊点头,剑眉紧皱,苦苦冥思,不久,计上心来,安抚蓝子轩,“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我先跟柔儿商量一下,确定之后,再对你和李浩说。”

蓝子轩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大声应好。

接下来,彼此间又有片刻的沉默,古煊再次做声时,仍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憋闷,“子轩,你…你对柔儿…是怎样的感觉?你这般保护协助她,是因为朕呢?又或者,别的原因?”

蓝子轩颀长的身体陡然一僵,迎着古煊灼热的眼神,他没有马上作答。当初,得知古煊不在人世,不可否认自己萌生过某种幻想和憧憬,直到如今,又知古煊死而复生,他便清楚,自己得收起这种不该有的情愫,不管以前或现在,古煊都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理应效劳一生的君主,而冷君柔,也变回了自己的女主人。

极力压住心底那淡淡的痛,蓝子轩调整一下神色,坚定回答出来,“皇上请放心,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经过多少年,只要皇上在世,属下都会誓死追随,绝不做出任何引得皇上不高兴甚至愤怒的事。”

他不直接回答,而是…那么他是指,一旦自己死了,他就对柔儿萌发非分之想?

要是以往,古煊必定龙颜大怒,现如今,他却只能在心里怅然和浅浅沉闷,自己虎落平阳,子轩却仍一如既往地拥护和效忠自己,这样的“好兄弟…好下属”,自己怎么忍心去埋怨和指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柔儿那么美好,即便子轩真的要与自己争夺,自己又能奈他什么?

所以,想要彻底断绝子轩的痴心妄想,自己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且尽快夺回皇位,只有争霸天下,唯我独尊,自己才有足够的力量和资本拥有柔儿、保护柔儿。

想罢,古煊极度纠结的心豁然开朗,回子轩一个由衷感激的微笑,叫他先回去,还不忘叮嘱他在宫中务必保护好冷君柔。

子轩自是在所不辞地领命,也反过来叮嘱古煊多加小心和注意,然后留下一个深意的注视,辞别离去。

古煊上床躺下,继续陷入沉思,许久才终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