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煊并没立即停止,而是放慢速度,继续在易寒身上留下几处伤口,故意给容太妃知道,她刚才的犹豫是多么的愚昧,同时也给奄奄一息的易寒知道,毫无退路的他,最好乖乖闭嘴。

“不错,是我们设的局,都是我们设的局。古扬是东岳国人,是古敖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娘亲,确实是南楚国人,但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当年古敖出征南楚国,凯旋途中遇上她,看中她的美色,于是带她回宫,给她无限的荣宠,她则难得山鸡变凤凰,自是沾沾自喜,逐渐对古敖那色鬼倾情倾心。”

“所以说,汐太妃跟我父皇是彼此相爱的,三弟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后面的一切,只是你们凭空捏造,目的是想三弟能狠下心听从你们的安排,将东岳国收在南楚国的翼下。然后,等大局一定,你们便过河拆桥,连三弟也不放过,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称霸天下?”古煊迫不及待地接话,说出自己的猜测。

容太妃不语,算是默认,她重新呼唤易寒,喊得泪流满面,可惜易寒依然毫无反应,不久还彻底断了气,而她,仰天凄厉哀鸣几声,昏迷过去。

一切真相,总算大白,最痛恨的罪魁祸首已得到惩罚,但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

双方的军队还在那边奋力厮杀,且渐渐已分胜负,古煊便没立即重返战中,而是走到山头处,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李浩和蓝子轩也心情沉重,面面相觑,直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

是…古扬!

他带着兵器,来势汹汹。

李浩和蓝子轩即刻抛下易寒的尸体与昏迷中的容太妃,快速奔至古煊身旁,警惕戒备地瞧着古扬。

古煊也已回头,神态却异常淡定,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自己痛恨万分、恨得咬牙切齿的弟弟,是的,尽管之前易寒撒谎说他是南楚国人,自己仍然一直坚信他是亲弟弟。

当年,在金銮殿上,这个弟弟,毫无血性地给自己痛下毒手,最后还用大火企图对自己斩草除根,这些年来自己忍辱负重,每每想起都发誓要他血债血偿。

直到这一刻,自己才发现,尽管他曾经那样对自己,自己却还是想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见古煊长时间愣着,李浩焦急地喊。

蓝子轩也附和道,“皇上,我们的又一个敌人来了,我们出手吧。”

古煊沉默如旧,继续若有所思地盯着古扬,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是的,他依然恨古扬,只是,他不想古扬死。

这可把李浩和蓝子轩给急坏,不过两人终究记得自己的身份,清楚不能擅自出手,唯有在一边干着急,不忘时刻警备,以防古扬突击。

果然,古扬缓缓走近,锐利的眸光,锁定古煊身上。

古煊则依旧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看着古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脸庞越来越清晰。

到了彼此只有几丈远,古扬停下。

“皇上,请别犹豫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心软,想想他当年是如何对你,想想这几年他是如何对待东岳国的老百姓,他和易寒一样,该死,死有余辜!”李浩又是高呼。

蓝子轩虽不再发话,但也热切地看着古煊,表现出对李浩的支持和赞同。

随着李浩的述说,古煊不由再一次忆起了曾经的痛,只不过,他还突然忆起了童年,自己和古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本是同根生,理应和平共存,奈何却总是要面临手足相残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呢?

远方的厮杀声,继续随风飘来,古煊脑海接着勾勒出一幕悲惨哀痛的画面,无数战士视死如归,正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同胞们不再受苦。所以,自己身为他们的主帅,身为他们的国君,更该铲除奸佞,为千万冤死的老百姓讨回公道!

垂下的手,仿佛被无数只冤魂给托起,加上李浩的持续呐喊,古煊终于举高手中的长剑,他仰脸,深呼吸着,蓄满仇恨的星眸牢牢盯着古扬,直至看到古扬欲出手,于是彻底狠下心来,凌空飞起,挥剑朝他刺去。

出乎意料的,古扬竟不抵挡,以致锋利的剑就那样畅通无阻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直冒,快速染红了他整个胸膛。

原来,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引古煊出手,容太妃的那些话,他已经听到!

古煊心头猛然一凛,下意识地收势,可惜剑已经陷入太深,待他两脚落地后,只能震惊呆然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古扬。

“古扬,古扬!”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凄然的呐喊,一个人影快速冲了过来,扶住古扬。

李浩和蓝子轩也闪电般地跑近,做好保护和迎战的准备,不过看清来人之后,皆震住。

同时,又一个人影出现,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就连古煊,也懊恼地沉声喊出一句,“柔儿,你又不听话了!”

原来,冲到古扬身边的人是慧如,紧跟着来的是冷君柔。

早上回到廖府后,慧如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令冷君柔无比狐疑,内心还一直忐忑不安,直到中午收到捷报,说冷睿渊主动投靠古煊,一起对付南楚军,估计今日下午就能取胜,然后杀入皇宫。冷君柔兴奋不已,准备找慧如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慧如的房间人去楼空,只有桌面放着一封书信,是慧如的笔迹,从言语间,她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慧如要来京城,要来救古扬。于是,她再也不顾古煊的叮嘱,心想反正大局已定,便命人护送,快马加鞭地追来,刚好碰上这一幕。

“皇上,求你放过他,别杀他!”慧如开始跪下求古煊。

“慧如,你疯了,那么多人因他而死,怎么可能放过他。”李浩则忍不住斥责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在我的份上,留他一条活命。”慧如说着,转向冷君柔,“郡主,请帮帮我,叫皇上放过他,别杀他。”

瞬时间,冷君柔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慧如假戏真做,喜欢上了古扬,爱上了古扬,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郡主,你曾经说过,我像是你的亲人,也说过将来我若有需要,会义无反顾地帮我,如今,慧如有难,希望郡主继续发扬善良和宽容的心,帮帮慧如,郡主的大恩大德,慧如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的。”

与慧如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冷君柔从未见她流过泪,如今,她为一个男人泪流满面,一个曾经要了她的清白的男人。

是的,假如没有慧如的帮助,自己根本不会这样一路走来,所以,自己岂能忍心让她难过和悲伤!再说,古扬或许罪大该死,追溯起来终究对自己有恩,更进一步来说,造成后面的种种,自己也难辞其咎。

因此…

冷君柔来到慧如跟前,温柔地拭擦着慧如的眼泪,而后,也朝古煊跪了下来。

“娘娘!”

“君柔!”

李浩和蓝子轩,异口同声地惊呼。

古煊也身体微微一晃。

冷君柔来回看着他们,幽幽而叹,“不可否认,很多人因他而死,可想深一层,他又何其无辜?本来,他安分守己地驻守泸州,当个仁义善良的兰陵王,怪只怪,命运的安排让他卷入这场万劫不复的斗争,无辜的他,又可向谁控诉,找谁追究?”

古煊已经走过来,扶冷君柔起身。

冷君柔顺势紧握住他的手,继续道,“皇上,你曾经说过,这么多兄弟当中,最令你感到亲切的是古扬,你们自小相处得比较多,我想那些童年的美好回忆,皇上一定还历历在目的吧?”

她不再单字呼唤他的名字,而是用了这个敬称;而且,她懂得用这方面劝解!

“人各有命,哪一次的改朝换代不是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遭殃?或许,那就是他们的命。其实我们这次为了取胜,何尝不是失去很多生灵?难道这些也都要追究吗?”冷君柔已经转身朝向李浩和蓝子轩,神色悲凉,无尽伤感。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放虎归山。”李浩应了一句,依然不想放过古扬。

冷君柔也继续辨析和劝解,“所谓的虎,本性并不坏,再说,这只虎已伤痕累累,再无反抗能力,我们即便是放虎归山,它顶多会在山中疗伤,而不会再想着害人。何况,皇上的能力有目共睹,加上吸取教训,难道还惧怕这只老虎不成?”

“李浩,求你别再煽风点火了,郡主说得没错,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放过他吧!”慧如也再做哀求。

冷君柔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由衷再道,“柔儿知道皇上心中的恨,可柔儿也明白皇上心中的不舍,既然自己都不忍心,那又何必勉强,难道皇上不清楚,这勉强的结果将是后悔莫及吗?皇上一一”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古煊彻底被说服,握住长剑的手慢慢松开,改为拥住冷君柔,他带着她走开,留下长剑就那样继续插在古扬的胸口。

李浩和蓝子轩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一起转过身去。

慧如如释重负,破涕而笑,很自然地安抚古扬,“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整个过程,古扬一直静静地看,还不时地追忆过去,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渐渐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由始至终都在一厢情愿,她的心,非但从没属于自己,就连身体也没!

而眼前这个女人…这是何必呢?何苦呢?

“来,我给你拔剑,你忍住痛,提住气,明白吗?只要剑拔了,你就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慧如又道,手已经握住露在他胸前的剑身。

古扬不语,眸色仍旧暗沉复杂,看着慧如手打哆嗦、额冒细汗,当她坚强勇敢地毅然拔剑时,他也忽然抬起手,与她一起把剑拔出,然后,他出其不意地推开她,就着剑,位置稍微偏移一点,用力插向自己的心窝。

“啊一一”

一声凄厉的叫,发自慧如,再次响彻云霄。

古煊和冷君柔等人纷纷回头,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震住,冷君柔抛下古煊,快速冲了过来。

钻心的痛,令古扬面容扭曲,他全身起了颤抖,依然紧握住剑身,从那儿淌过的血,染红了他的掌心,自指间溢出,蔓延他的手背,一滴滴地滑落到地面。

慧如继续难以接受地哀叫,再次泪如雨下,抱头嚎哭。

冷君柔也热泪盈眶,咬唇摇头。古扬,因何这么傻,因何这么执着!

忍着痛,屏着呼吸,古扬做着最后的坚持,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一会转向慧如,留下深深一瞥,身体往后仰,沉沉地栽倒在地上,未能闭上的眸瞳内,停驻着两个影子。

慧如匍匐过来,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边凄切哭喊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再也感受不到,再也听不到。

冷君柔伸手放在口中,泪水继续哗哗直流。古煊走近来,拥住她,满眼哀痛,而后,将她的头拧回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李浩与蓝子轩也黯然悲切,看来,天意还是不可违,古扬命该如此!古扬,好好上路,找个好人家,早日投胎去吧!

悲伤的感觉在空气里流动起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大家都在或多或少地为逝去的人由衷哀悼与祝福,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直至郭将军出现。

原来,战争结束了,预计至少要持续一天一夜的奋血浴战,结果只需短短半天时间,南楚军队死伤无数,最后寡不敌众,全被俘虏。

郭尚仪这才看到地面的尸体,不觉更喜上加喜,两个主要人物都已死,看来,队伍等下不用杀入皇宫,而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古煊再静默一会,做出了妥当的安排,古扬虽误入歧途,但毕竟是皇族中人,便决定带回去,安葬在皇家陵园;容太妃对冷睿渊的恢复记忆尚有用处,打算先将她带回皇宫,收押监牢;至于易寒,当场火化。

李浩留下监督火化易寒,其余的士兵随古煊正式入城。

由于平时是冷睿渊监管城内治安,于是队伍进城畅通无阻,百姓们也已收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口中大喊皇上万岁万万岁,场面热闹非凡。

古煊骑着他的黑色战马,在他胸前的是冷君柔,尽管大局已定,他却依然万分警惕,以防有余孽冲出;冷君柔收起了悲伤,微笑地冲广大民众挥手点头,那感觉,让她回想起当年被古煊封为皇后巡游的情景,仿若隔世。

队伍走走停停,人潮拥挤,将近半个时辰后,总算抵达皇宫,文武百官集中在大广场恭迎。

有部分官员早就不满古扬,此刻可谓是真心高兴,笑容满面;至于与古扬为虎作伥的那群官员,则神色惊慌,勉为其难。

其实,对于这些官员的底细和情况,古煊早从郭将军那儿了解清楚,如今他不急着惩罚和处置,而是先犒劳那些陪自己共进退的战士。曾经,他答应过他们,除了将来继续发扬光大东岳国,为民众的安居乐业效劳之外,还会赐予将领士兵们荣华富贵,如今尘埃落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兑现自己的许诺。

一直沉浸在战胜中的士兵们得以表彰和奖励,更是笑得合不上嘴,同时暗中发誓,将来更要效劳古煊这个英明神勇的皇帝。

奖励的事搞定之后,刚好黄昏时分,古煊遣散众人,正式回寝宫。他牵着冷君柔的手,不急着立刻回去,而是并肩漫步,迎着夕阳,静静走在熟悉的碎石路上。

周围的一切,并没多大的改变,冷君柔先前进宫已熟悉过,倒是古煊,相隔了将近四年,心里感慨万千。

“皇上,对不起。”冷君柔忽然做声。

古煊回神,侧目看着她,“嗯,柔儿怎么无端端道歉了?”

“古扬那件事…对不起,慧如待我恩重如山,假如没有她,我可能已经失身于古扬,再说,古扬也曾经真心待过我,所以…”

古煊恍然大悟,握紧她的手,宠溺地感叹出来,“柔儿,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其实,你的想法我不很赞同,但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无论他多坏,终究是我的弟弟,我又何尝愿意自断手足。”

冷君柔抿唇,心头感动连连,对他由衷道出一句感谢,数秒后,俏脸却又突然黯淡下来,幽幽叹息,“难得慧如动了真心,他们两人要是能安静地生活下去,那不失是个好的结局,只可惜…”

“人各有命,兴许,这就是三皇弟的命,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未曾不可。”古煊拥住她,也一脸怔然。同样身为男人,他了解古扬的想法和做法。

“只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慧如了。”冷君柔继续悲怅。

刚才解散的时候,慧如忽然跟她提出辞别,她清楚慧如的想法,先是极力挽留,可惜慧如去意已决,说任务已完成,她有古煊保护,将来再也不会有危险,自己也是时候走了。

所以,尽管心中再不舍,她也只能作罢,只问慧如是否回去北夏国,慧如不确切回应;她于是又跟慧如说,哪天想念她了,记得回来;慧如即便点了头,可她知道,今日一别,将来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瞧着冷君柔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古煊更紧地拥住她,“会的,一定会的,再说以后等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离宫出游,顺便去找她。”

冷君柔轻轻颌首,想到刚才回宫途中古煊转告关于容太妃昏迷前招供的一些事,忧伤的思绪不禁转到另一件事上,“对了,关于尧儿,假如容太妃所言是真,尧儿并没落在她手中,那必定是与绮罗一起,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容太妃都无法抓到绮罗,绮罗会不会真的死了?尧儿呢,也会不会…”

“那也不一定,天大地大,想抓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这个绮罗非简单的人物。”古煊否定,同时解释与安慰,“今天的事,很快会在民间传播开,绮罗假如还在人世,她应该很快就有动静,不用多久我们便能找到她,找到尧儿。”

会吗?真的会这样吗?如今易寒和容太妃已死,关于冉妃所说的那个预言,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和惧怕,但自己想找到尧儿的急切心情丝毫不减。

那小小的人儿,是自己唯一的心肝宝贝,是自己只需一想便会柔肠寸断的命根子…尧儿,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呢,娘亲很想念你,你可以不可以尽快回到娘亲的身边,娘亲已经痛失两个弟弟(妹妹),再也不能失去你,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她的黯然落泪,让古煊心疼不已,其实,她的心情和想法他都感应得到,而且,他和她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自己身为男人,肩负着保护她的责任,故即便有泪,也只能死命往肚里咽。

他再收缩一下手臂,再一次心疼地搂紧她,在她发鬓上不停细吻,为引开她的难过与悲伤,他岔开话题,语气刻意冷绝与振奋起来,“柔儿,记得朕之前答应过你的事吗,明天,是你报仇雪恨的时候,你好好想想,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冷君柔怔了怔,依然郁郁寡欢,注视着他反问道,“对冷睿渊和冷逸天,你打算怎么处置?”

古煊稍顿,解答,“冷逸天是个不错的人才,又曾经对你有恩,我准备继续任命他为朝廷效力,至于冷睿渊…凭柔儿处置。”

身为南楚国皇帝的易寒已死,又得知南楚国将来会被海水淹没的秘密,古煊打算趁此机会参与南楚国的政事,便先暂且囚禁南楚国的战俘,待蓝子轩等人去南楚国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至于冷睿渊和冷逸天,虽然之前做过不少坏事,但根据律法,只能判定他们是奉旨行事,如今他们及时重返正途,一起抗敌,按理可将功赎罪,即便不会加官封爵,至少也不能要其性命,毕竟,这几年来的积累,冷睿渊的影响力可大可小,处置方面,需非常妥善。

其实,亲身经历过中蛊失忆那件事,他对冷睿渊抱有一丝同情,当然,这只能在心里同情,冷君柔想怎么做,他还是会大力支持与配合,这是他对心爱的她的一种最基本爱护。

迎着他坚定果断的目光,冷君柔沉吟数秒,终于说出决定,“容太妃对赵玉的事毫不知情,赵玉的失踪可能与上官燕有关,我想明天先会会上官燕。”

“好,行,明天下朝后,我立刻命人把她给带进宫!”古煊想也不想便赞同,顺便提出一个请求,“对了柔儿,我刚恢复帝位,朝堂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后宫的事,我想交给你安排,当然,会有嬷嬷和宫女帮你。”

冷君柔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她知道他是指关于古扬那些嫔妃的遣散事宜,这点事,应该难不倒自己。

“另外,关于我们的大婚,恐怕也要迟一点。”古煊接着又道。

大婚?敢情他是指…冷君柔即刻愕然。

古煊暂停前行,且拉她一起停下,扶住她的两肩,表情更为严肃与郑重,深情的眼眸透着后悔,“曾经,因为奸人所害,我糊里糊涂地去掉你的后位,如今,我要重新册封你,顺便…进行我们的洞房花烛,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的。”

冷君柔俏脸微红,娇羞地点了点头。

古煊也抿唇一笑,还想到一件事,自己曾经策划好,却来不及实现,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看看那个地方是否还在。

先前的哀伤忧愁已经暂且隐去,双方的心情皆渐渐好转起来,冷君柔被古煊重新拥住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又想起郭颖洁,如今大局已定,自己当时与郭将军订下的那纸协议是时候实行,然而…

“柔儿,你…怎么了?还在想什么?”古煊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对着古煊关切担忧的眼神,冷君柔沉吟思忖,结果还是忍住不提,淡笑,摇了摇头。

古煊仍旧有点儿疑惑,却也作罢,因为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寝宫,众多宫娥太监已在恭候,见到他们总算出现,纷纷下跪,异口同声地高呼出来,“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古煊稍顿,叫他们平身,然后有两个人首先过来,一是太监总管,一是…晓兰,一直跟冷君柔保持着联系的晓兰。

她眉开眼笑,搀扶住冷君柔,“启禀娘娘,寝宫都打扫过了,所有的东西也换了,晚膳也弄好了,娘娘和皇上是先用膳的吧?”

原来,刚才古煊等人一回宫,养心殿的奴才即刻收到旨意,将寝宫各处打扫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更新一遍,宫中人手本来就多,加上随时准备着新的日常用品,于是更换起来并不艰难。

“先用膳吧。”古煊代为吩咐一句,语气透着赞许,他已从冷君柔口中听过晓兰这个宫女,知道她对冷君柔的忠心,于是爱屋及乌,决定升她为养心殿的宫女总管,除了伺候冷君柔,还兼管养心殿的日常事务。

接下来,晚膳开始,膳食非常丰盛,在冷君柔的提议下,蓝子轩和李浩被邀来一起享用,四人不分尊卑,无话不谈,气氛很是融洽和温馨,直到将近二更天才解散。

冷君柔和古煊都分别沐浴一下,双双躺在龙床上,他们并肩而躺,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在身旁萦绕,一会累了,相拥入睡…

翌日,在古煊的交代下,冷君柔不受人惊扰,一直睡到了他下朝归来才起床,她惺忪睡眼看着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他,又瞧瞧自己尽是慵懒颓废样,不禁感到懊恼。

古煊似乎看出她在郁闷什么,在她光滑细嫩的脸庞轻捏了一把,低沉的嗓音揶揄道,“柔儿,我不介意养个小懒猪。”

冷君柔顿时更加羞赧不已,嘟着小嘴回他一个娇嗔,想起某件事,问出来,“对了,上官燕到了没?”

“嗯,她已在偏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原来,古煊一早就安排李浩去办这件事,他尚未下朝前,上官燕就被李浩等人带进宫。

冷君柔于是起身,在晓兰的协助下,简单梳洗,用过早点,姗姗来到偏殿,那儿挺热闹的,不仅有上官燕,还有冷若兰和…冷若甄。

原来,冷若甄昨天得知局势大变,担心自己被害,趁混乱期间私逃出宫,逃回冷家别院,不过很奇怪,今天竟然又跟着上官燕进宫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燕主动给冷君柔请安,客气和恭维的态度简直罕见,“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冷若甄和冷若兰也跟着照做。

有诈!

这是冷君柔脑海首先迸出的念头。来回看着眼前的母女仨,冷君柔默不作声,暗自审视。

“渊哥哥协助皇上驱除鞑虏,铲除奸佞,得以复国,全国人民无不欢天喜地,臣妇也不例外,但实不相瞒,与此同时臣妇还诚惶诚恐,臣妇曾因一时糊涂,对皇后娘娘做过一些不敬之事,不过,听甄儿说皇后娘娘善良慈悲,怀有一颗宽容的心,今日又听娘娘想召见臣妇,臣妇便决定趁此机会跟娘娘负荆请罪。”上官燕口若悬河,毫无隐晦地说明了来意。

冷若甄突然也抬起头,一脸赔笑状,“皇后姐姐,妹妹以前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记在心上。其实,姐姐当时以北夏国的郡主回来,妹妹就猜到那是姐姐,不过见姐姐似乎不想公开真实身份,妹妹便也不说,还暗中帮姐姐隐瞒,如今总算天下平定,姐姐功不可没,善有善报。”

姐姐,妹妹…呸!

敢情她还想和古煊在一起?这冷若甄,简直不知廉耻到家了,真是怎么瞧怎么觉得恶心,冷君柔极力忍着反胃。忽然,上官燕召唤旁边的一名宫女,宫女是冷若甄寝宫的人,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茶壶和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