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皇渐渐稳定的神情,殷彤焰抽回手,“皇儿无礼,请父皇恕罪,皇儿这就派人手加大力度,看看究竟是何人暗害我父皇。”

就在他抽回手的片刻之后,殷溯天脸上的表情再次变的古怪,脸上的皱纹开始抽搐,半晌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皇儿,你过来,一年未见你,父皇甚为想念,让朕好好的看看你。”

不疑有他,殷彤焰在他的脚边斜斜坐下,殷溯天慈爱的大掌在他的头顶摩挲着,轻拍着他的手背,“你真的长大了,如今已是倜傥儿郎,连妻儿也娶了,那姑娘可曾随你来‘晨阳’?什么时候带‘太子妃’来给父皇瞧瞧。”似乎是一幅绝美的父慈子孝图,只是那说话的人,眼睛却始终在空气中搜寻着,不确定的四下扫射。

“父皇,彤焰这次至‘苍露’耽误颇久时间,但是终于娶到女皇之妹闲王爷为妻,只是女皇对这妹子甚为重视,一定要有隆重的仪式,焰儿关心父皇,遂决定先行起程,也好到‘晨阳’先做好迎接安排,所以先回来了,也知道父皇心系与‘苍露’的修好之约,所以一到京城,就赶着回来了,您看,这是女皇给您的文书。”眉飞色舞的说着,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殷溯天的掌握中再次撤离。

“这些都不重要,朕皇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为国出力了,朕当初真的没有选错太子人选,好,好,好。”再次抓回殷彤焰的手,他的脸开始慢慢舒展,最后三字出口,已经有了许久不见的笑意。

“圣女啊,你去年在离去前,曾经对朕说,朕的一生,若有贵人相助,定然国运昌隆,而朕亦可以永享安康,福泽绵长,是不是?”回头看着水潋滟,突然提起了当初水潋滟的话。

“呃,是啊。”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水潋滟一边回答,一边在脑中飞快的回忆着自己当初胡诌的话,“是啊,当初小女子曾与皇上合过八字,若皇上身边有辰月辰日午时出生的血亲,将定为皇上日后之助益,能为你消灾挡难。”不敢看地上的殷彤焰,当初自己这番话是为了救他所言,却不料偏偏将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如今再回‘晨阳’,老头旧事重提究竟是为什么?

“皇儿,若是父皇没有记错,你也是辰月辰日午时出生的吧?”难得的露出和蔼的笑容,看着倚着自己的殷彤焰。

有些费解的眨眨眼睛,殷彤焰不解道:“是啊,父皇何出此言,彤焰是辛巳年辰月辰日午时出生的,史官那应该有记载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水潋滟硬生生的打断,“啊,皇上,太子的时辰,您,您,怎么可以让他离开您的身边?”连退两步,惊讶的捂着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殷彤焰腾的站起身,步步紧逼水潋滟。

有些害怕的缩着,“小女子当初和皇上说过,若身边有辰月辰日午时出生的人,则对他会有所助益,一生平安,若有这个生辰的血亲,最好常在身边亲近,我又不知太子的生辰,若知,必定不会让太子远离皇上身边,不然也不会被阴魂钻了空子,才惹出今日难已收拾之场面,不过既然太子归来,常伴皇上左右,定能为皇上驱赶邪气,只是这一年来,太子久不在皇上身边,皇上身体早虚,体内的阴气,只怕没这么容易就赶离。”

看着自己的父皇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开而再次面露惊惧之色,殷彤焰体贴的走回殷溯天的身边,将父亲苍老的身体抱起,转身一句低语,“今日我歇在父皇寝宫,去准备。”

看着一溜烟不见了踪迹的伺人,殷彤焰冷冷的看着水潋滟,“圣女请尽快找出救治父皇的方法,无论什么代价,彤焰都愿付出,即使是要彤焰的肉,要彤焰的血,要彤焰的命!”最后几个字重重的咬出音,直到看见水潋滟微微的一个点头,才大步离开。

“父皇,好些没有?”侧身在床沿坐下,给殷溯天牵过被子拉好,“父皇,为什么这样您都不叫我回来?您的身体怎么会这样?御医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殷彤焰的手刚一离开,又被殷溯天迅速拉回,握在掌中,才有丝毫的安心,“你是为了‘晨阳’才出去的,朕不能为了自己这点小问题就昭你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抓住你的手,就看不到那些飘荡的影子,只要你一离开朕的身边,他们就又出现了,朕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你替朕问问圣女。”

“不行,父皇您现在需要我在身边,圣女也说了,也许就是因为我的时辰,才会对您有所助益,圣女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我现在就是要好好的守护您,您是我们‘晨阳’所有的希望,焰儿还要看着您一统天下,成为名传青史的明君,您是焰儿的骄傲。”

殷溯天的脸因为这几句话而露出了向往的期待和豪迈,在自我的希冀中沉沉睡去,却依旧紧紧握着殷彤焰的手。

而此时的水潋滟,却在屋子里来回的度着步,搔着脑袋,想着殷彤焰离去前说的话,嘴巴里不停的喃喃念着,“不管要彤焰的肉,彤焰的血,还是彤焰的命。。。”脑中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彤焰啊彤焰,你确实比我狠,要取信于人,必先牺牲自己,好,我答应你。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私探皇陵

更新时间:2008-10-7 18:07:14 本章字数:4581

“皇上,皇上,圣女求见。”一夜未眠的殷彤焰立即睁开了朦胧的眼,“让她进来,父皇的身体重要。”眼睛却投向了殷溯天的方向,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激动,心中一叹,脸上却是无比的关切。

“父皇昨夜可还有不适?”

“没有!”摇了摇头,“皇儿,多亏有你在身边,连日奔波,一回来竟然为了父皇连觉也没睡,父皇心中不安。”

“为了父皇,焰儿什么都能舍弃。”曾经自己也期待过的父爱,即使时至今日,都还是一种奢望,而如今,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幻想着有一天能被父皇抱进怀中的孩童,为了活下去,为了帝王江山,自己也要如同他一样,对自己的血亲下狠手,真的应该这么做吗?心中开始犹豫。

“潋滟参见皇上,太子殿下。”爱人的声音让他从伤感中脱离出来,有些不忍的看着水潋滟。

突然出现的眼神让水潋滟心中一楞,在殷溯天面前,殷彤焰怎么突然如此大意的出现了这样的表情,看见父亲的憔悴,他终究是不舍的吧?他是在企求自己再给殷溯天一次机会吗?

“皇上,小女子想取一些太子的血,可以吗?”故意忽视他的表情,对着上位的老者道。

“为什么?”关切的语气让水潋滟的心中也燃起了点点希望,难道经过这一夜,父子亲情终于战胜了一切?

“太子是您血亲,又正直盛年,他的血中充满阳气,潋滟的药效不够,也许就是差了这一味药引,不知能否一试?”

“若只是取血,你试试倒是无妨,焰儿,父皇怕会伤了你的身子。”犹豫半晌,挤出来的一句话,虽然是望着殷彤焰说着关心的话,但是已经决定的想法让水潋滟的心沉到底,飞快的看了一眼殷溯天身后的殷彤焰。

极浅极浅的一抹苦笑梢纵即逝,再抬眼已经是坚定的冰冷,“圣女尽管取去,只要能救父皇,你要什么对彤焰说便是。”

水潋滟低头称是,取出一支极细的银针,在殷彤焰的指尖刺下,将手中的玉瓶凑进,却是借着机会,在他的手掌处一握,她心疼,心疼他适才眼中的那抹伤痛,在他心中,那人始终是自己的父亲,即使一切决定都已做下,却还是不忍心,可他的父亲,在听到能救自己时,还是选择放弃自己的孩子,他那刻的犹豫,已经让殷彤焰再没有抱任何幻想。

反手在她手背上似有若无的擦过,仿佛在让她放心,自己没事,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深深的凝望着他的眼,一眼,足以交换两人心中所有的爱恋。

在瓶中滴入几滴自己的血,殷彤焰缩回自己的手含入口内。

就在两手擦过的一瞬间,水潋滟感觉手中多了样东西,借着将瓶子放入怀中的机会,飞快的瞄了一眼,一张小小的签纸上,只有俊秀的四个字:西郊十里。

“皇上今日气色不错,想是太子相伴身边,心情舒畅,连鬼魂也不敢近身了。”口中不着边际的说着,却在迅速的思考着有关西郊十里的讯息。

记得当初自己还在‘晨阳’之时,皇上为了笼络自己,曾经为自己兴建过圣女殿,考虑到自己不愿意为尘世纷扰,所以位置定在比较偏远的西郊,虽然之后自己跑了,那座圣女殿也从来没有去过,难道殷彤焰所指的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皇上,潋滟想问问,这京城西郊十里是不是在兴建什么?似乎影响到了整个皇城的风水,若是能调查清楚,说不定下令停下这工程,令一切恢复原状,便不需要太子牺牲血肉,毕竟一国太子,若是血真的能够做引,只怕潋滟需要的,还不仅仅是血这么简单,不如皇上。。。”心中不是很肯定,水潋滟只能试探性的问出口,眼睛却没有放过殷溯天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圣女,这城西十里是父皇的皇陵,怎可下令停止修建?”抢着出口反对的,便是一旁的殷彤焰,却趁着殷溯天分神的刹那递给水潋滟一个眼神。

“可是若是皇陵的修建影响了风水,坏了皇上的身体,太子您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皇陵再建就有了,若是为了镇住风水,要您以生命为代价,这不值得啊。”心领神会的水潋滟将事态说的愈发严重,只希望在两种抉择下,殷溯天能选择后者。

“圣女,难道就没有两全之策?毕竟皇陵也修建了二十载了。”一话出口,水潋滟彻底绝望,即使自己说出代价是殷彤焰的命,他还是希望能保住那一堆死物,还希望儿子的血能救他自己,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自私冷血的人?

“小女子尽力而为,希望既能保住太子,也能保住皇陵和皇城的风水。”不想再面对这个老头,若是再对着他,难保自己脸上不会露出破绽。

“暮衣,打听到关于当年的那些消息了吗?”自己这几日为了彤焰的事搅尽脑汁,连带他们都在为自己不停的奔波着,在各种机关重重的危险来去,自己除了担心彤焰就是生怕他们有丁点闪失,还要时刻提防着那老狐狸,短短数日,水潋滟已经感到了心力交瘁。

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报以一个微笑,从怀中掏出折在一起的厚厚纸张,放在桌上摊平。

“这是什么?”水潋滟有些不解,看上去,这个更象是一个地图,而不是历史记载事件的史册。

“图纸!”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水潋滟更加摸不着头脑。

“这和我要你查的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看着桌子上长长的图纸,似乎是一个宫殿的图,雄伟而壮观。

“我查了当年的事,四位太子的死都有可疑,虽然都有明确的说法,只是记载都极为含糊,说重病暴毙,那究竟是什么病?由哪位御医看的诊,都没有记载,中毒而亡的,是什么毒,有什么症状,也都没有记载,坠马的,摔到了那里,什么原因导致的,也没有,至于被蛇咬的,连是什么蛇都没记载,太过含糊和笼统,不符合皇家一贯的事无遗漏的风格,何况,这些都是地位显赫的太子,怎么可能这么写?”简单几句话,竟然让水潋滟有些说不出的气闷,若不是扉雪,是不是现在的彤焰,也会成为那一笔带过的其中一员呢?亏他今天还不忍心,若是他死了,那个老家伙会有一点伤感吗?

“而且最奇怪的是,太子亡故,按理说该是最盛大的葬礼,可是皇上的意思是,他们是自己疼爱的儿子,既然未成年而夭,就让他们陪伴自己,所以,太子都没有选择葬地,而是直接葬在了皇上陵寝的周围。”一指桌上摊开的图纸,所以我就把这个给弄了出来,这个是放在史官那的图纸,我摹了一幅来,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弯指轻扣着桌面,水潋滟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图纸呆呆出神,“彤焰花那么大力气塞给我四个字,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说出来表示他的忠心那么简单,抢着话题点出皇陵,难道其中有问题?明日我们偷偷摸去看看怎么样?”

“行!”岚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拎起水潋滟的后脖子,看着她手舞足蹈脚尖努力够着地面的可怜状,“你现在去睡觉,几天都在抱着脑袋想事情,只怕那个老头没死,你先死了。”直接将人拎进房,甩上床,指着依然眨着无辜大眼的水潋滟:“闭眼!”

皇城的西郊,本有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峰,山势平坦,却青翠幽静,只是自从殷溯天登基之后,有高人言此为风水龙脉,先修陵寝,保住龙脉可以让他帝位永固,于是这里就成了皇家禁地,浩大的工程修修建建了四十余载,根据风俗,不到皇帝躺着进去,这个陵墓就没有完工的一天,当然,老皇帝更希望的是这个陵墓永远都没有完工的那天。

水潋滟带着暮衣和岚偷偷的从后山顶伸出脑袋,今日本来枫遥也要缠着一起,可潋滟又不放心将扉雪和澈两人留下,又经不起段枫遥的软磨硬泡,最后终于被聪明的她想出了个好点子,抽签!

结果委屈的段枫遥只能咬着小手绢挥手送他们离去,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看得水潋滟心里酸酸软软的,几次差点就开口叫他跟上了。

“这就是老家伙的陵墓?他奶奶的,他是修坟还是建宫殿啊。”看见眼前一派恢弘气势,岚忍不住呸出声。

“应该就是这,入口应该在山脚下,那应该是主室的位置,两边是侧室和耳室,你看,通过侧室,由甬道进去,就应该是主室。”手指在图纸上比画着。

“不对啊,虽然我没挖过坟,但是明显他的布局和历代记载里的不一样啊,这个图有点象,有点象。。”岚抱着脑袋,想着有些熟悉的感觉。

“八卦。”看了半天的暮衣,也终于带着恍然的神情说出两个字。

一拍脑袋,“就是这个,你看,整个布局分明就是八卦图嘛。”手指飞点,对应着图纸和眼皮下的陵墓,“那这四个包包是什么?”在八卦的周围,有四个小山似的突起,开始三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当一切按照道家八卦方位对应的时候,这多出来的四个包包就有些碍眼了。

“四个,难道是四象?可是方位不对啊。”岚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挠着脑袋。

“会不会不是道家的学说?或者是还没有来得及铲平的山头?”水潋滟提出心里的想法。

非常确定的摇摇头,“不可能,按你们的说法,这个老头极度迷恋炼丹修仙之术,那足以证明他心里对道家的说法是极为认同的,所以不可能接受其他教派,更何况,很多教派的阵法根本就是相冲的,他不可能这么傻去布下对自己不利的阵法,若说是没有来得及铲平的山头,怎么都说不过去,四十年了,四十年铲平几个山头,再堆出几个山头都够了,这不可能。”

突然三人对视几眼,异口同声道:“堆出来的山头?”

“难道这是那几个太子的坟?”水潋滟惊讶的指着。

“这么说的话,有点象。”岚摸摸鼻子,和暮衣一同点头,“只是这几个坟的位置有些怪异,围着中心,每个之间相距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只除了这两个之间的位置大了些。”岚的手在空中虚点着,“若是中间再加上一个,每一个与中间,互相之间的位置就恰恰好了。”说到这,岚突然住了嘴,手依旧指着两个坟之间的空挡处,瞪大着眼睛望着水潋滟。

“若是中间再加上一个,就是五行图了,五行八卦若是齐了,就能安定乾坤。”暮衣的解释让水潋滟慢慢的张开了嘴。

“这几个坟之间的位置如此对应,绝对不是随意安葬,而似乎是排好了阵法等人下葬,那,那,那个位置,会不会,会不会?”话音已经开始颤抖,有些说不下去,水潋滟掉头就想往山下冲,却被岚一把扯了回来。

“放心,他现在不会动你的宝贝,别忘了,他被我们吓的够惨,太子现在可是他的保护伞呢。”漫不经心的话倒让水潋滟安下了心,可心还没放进肚子里,又被暮衣的一句话再次提起。

“若是有人肯替他死,五行位,五个人,最好是血亲,那么他就能得到长生不死,这不是道家的说法,但是曾经有个号称是道家出身的玄黄道人的人宣扬过这个,还留下过一本专门讲解这个的书,叫《玄黄录》,引起过不少想长生不死的人的追逐,但是随着老道的失踪和《玄黄录》的丢失,这个话题也渐渐淡去,不过若是以皇帝的痴迷,不可能没钻研过,只怕还研究的挺透彻,他这么放,一定也有这个想法。”

肯定的总结让三人互相望着,从彼此的眼中看见同样的猜测和恐惧,心中闪着同一个念头,这老皇帝,要替死的第五个人,究竟会是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室之谜

更新时间:2008-10-7 18:07:14 本章字数:3397

圣女最后需要的药引不径而走,那就是当朝太子每天一碗新鲜的血,连续十日,不少人开始纷纷劝说皇帝,希望能停止皇陵的修建,只要风水恢复,也许太子就不需要受这样的罪,连续十日一碗血,没有人能保证捐出血的人能正常挺过这十日,更何况是已经数日不眠不休的殷彤焰,越来越多的奏折递到了皇帝的眼皮底下,殷溯天的脸也越来越沉,只有那风暴中心的殷彤焰,表现的更加孝顺,坚定的支持不停建皇陵,不但博取了殷溯天的好感,同时也让让所有的朝臣对他曾经的形象大为改观。

“你为什么坚持这么做?难道还对他抱有希望?”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水潋滟看着面前苍白的脸,怨气出口,还是不忍心的将央扉雪做的补血之药塞进他的手中。

“他是我父皇,就当还他血肉了。”

“那你算不算是否极泰来?现在满朝文武都对你替皇上代掌朝政所做的决断赞不绝口,说你极有可能是一代明君呢。”歪着脸,水潋滟笑开了花,听见别人传扬自己的爱郎如何如何的出色,比别人赞扬自己心里还美。

手撑着桌子,殷彤焰痛惜的叹气,“一直以来,我以为他为了帝位,为了天下,才不希望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和他争,在我心中,即使他是个冷血的父亲,却也还应该是个出色的君王,直到我这几日因他修养而代掌朝堂,才发现,他原来真的老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沉迷在怎么得道成仙中,若不是还有一班忠心的老臣,若不是曾经的老本还够足,只怕这‘晨阳’早就毁在了他的手中。”

“那现在不是给了你一个好机会?你现在就好象他们期待很久的一场甘霖般,这下,地位想不稳都不行咯?”看着他一步步巩固自己的地位,离期待的目标越来越近,她也忍不住替他开心。

点点头,殷彤焰抱过她的身子,嵌进怀抱:“说不定你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幸运神仙,以前,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却总是太过渺小,自从你出现后,即使是危难,也总能轻易化解,再回到这里,一切似乎都那么容易的放到了我的手中,都是你,都是你给我的。”紧紧摩挲着怀中柔顺的娇躯,脸上是幸福的满足。

从他的怀抱中昂起头,望着那让自己沉醉的狭长凤目,“不关我的事,你本就是帝王之材,从小就懂得如何运用权术,懂得如何装聋做哑避人耳目,在苦苦生存中还能慢慢壮大自己的实力,这都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的能力,天有眼,所谓帝王,亦是天子,上天不会选错人的。”顿了顿,低头娇羞的一句:“我也不会。”

短暂的柔情相拥后,殷彤焰脸色一正,“希望这次事情过后,他能够好好的反省自身,若只是想求长生之道,我会让他安享天年,只望他。。。”

一声冷哼,水潋滟不屑道,“指望他不再为了长生牺牲无辜的生命吗?彤焰,你别忘了,他求长生的目的是什么?依然是为了权利,为了永远霸住这个天下,如果他觉得他已经是长生之人,那你对他来说,又将成为他又一个绊脚石,为了那个五行八卦阵法,为了那个所谓的五世替身,他不肯停止陵墓的修建,宁愿你这个儿子有生命危险,你真的还对他抱有希望?”

沉吟不语,殷彤焰半晌只是憋出一句话,“不管怎样,留他一命!”

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人沉闷的话题,水潋滟扯着他的衣服,“我总觉得你那个父皇的陵墓透着一股怪异,别说你没有这个想法,不然你也不会给我那个提示,我们夜探皇陵吧。”

“啊!”一个惊叫没忍住从嘴边溜出,在长长的甬道中回荡,水潋滟早已死死抱住殷彤焰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小脑子缩在肩窝,半天没敢探出来。

“鬼都被你的叫声吓死了!就你这样,还装神弄鬼吓我父皇,还圣女呢,那是个雕像。”伸手拍拍怀里的脑袋,殷彤焰坏笑出声。

慢慢的伸出小脑袋,对着刚才转角处突然蹦出来的恐怖脑袋仔细的打量半晌,长长的抒了口气,拍拍胸口,对着殷彤焰一吐舌头,从他的身上爬下来,嘴里还咕哝着,“谁啊,摆在这转弯口上,迎面蹦出来,吓死人啊。”

“这本来就是镇守陵墓的神兽啊,不吓人怎么行,传说中这是守护皇家的神兽,若有人胆敢冒犯皇家威严,必受诅咒,所以通常在进入的门口,都有这个。”依然有忍俊不禁的笑意,为她刚才的失态。

掏出胸口的‘蟠螭珠’,水潋滟小心的推开门,让那柔和的光照射到每一个角落,不过她的做法显然有些多余,墙上燃着长明灯,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整个内室。

“这,这是怎么回事?”望着眼前的景象,水潋滟呆呆的出口,瞪着眼前看到的情况,好半天回过神,看着同样陷入迷茫的殷彤焰,似乎他的惊讶超过了自己,直到自己问出口,他还没有清醒。

五口漂亮的棺材按照五个不同的方位摆放在室内的正中央,其中四口已经封上棺钉,水潋滟小心迈步到看似最陈旧的棺木前,伸首探去,却发现,看上去极为普通的棺木却是用整块的紫檀木雕成,暗色的花纹中隐隐透出张牙舞爪的龙纹,从云中伸出五爪,不怒而威。

“他是在为自己做隐棺吗?但是,有把五个隐棺放在一起的吗?”水潋滟有些不理解,身为帝王,怕自己的坟被挖,为自己做假墓室,隐棺都能理解,但是有必要把五个隐棺放在一起吗?似乎有些多余。

“这不是隐棺,这是第一任太子,我的皇兄殷彤诺的棺木。”伸手指着棺材上的字,带领水潋滟去,精美的花纹上,几个楷书大字‘上宫太子贵德法皇’。

“怎么可能,怎么会在这?我记得史官那的记载不是在这的啊,明明是在一里远的山边啊。”想起白天和岚,暮衣偷上山顶看到的情况,难道自己当初猜错了,“可是若是太子之棺,怎么会雕五爪龙?那是皇帝的象征啊。”

自顾自说着,却突然看见殷彤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把抓住他的手,却发现早已经微微的颤抖,“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他以太子之礼葬下他们,却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五世的替身,所以才是以皇帝才能享受的礼仪给他们棺椁,私下却将棺材放到了这里,你看,这是木棺,这是金棺,这是玉棺,这是水晶棺,分别是放在了金、木、水、土的位置上,为什么,皇兄都已经安葬,却被他再次挖坟移到了这里?他竟然连死者都不放过?”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响,双目圆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棺木。

“你其实早就知道他们的死和你父皇有关,只是在一切没有证实之前,你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不愿意去相信,但是心中却心中有数是不是?不然也不会一直装疯卖傻,只希望自己被废。”牵起他的手,让他的紧握在她的掌中慢慢放松。

默然的点点头,留恋的手指一一抚过每一个棺木,悠悠的开口:“虽然我与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有的甚至早在我出生之前便已过世,但是他们终究是我皇兄,死者安心,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根本就没有放弃过那个五世替身的传说,若是你死在‘苍露’,此刻只怕也已与你兄长在此相伴了。”若不是自己和扉雪的不放弃,彤焰只怕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命运。

“可我没死,现在朝政在握,他决计不敢再随意对我下手,毕竟我现在还是‘苍露’闲王爷的夫婿,他一心想害死我,却没想到反而成就了我,这难道就是天意吗?”冷冷的出口,眼光却移到了最后早已准备好,却还没有合上的棺材上。

“他还要你的血,要你所谓的庇佑,他不会对你下手,但是你看,那日他坚持不肯停建皇陵,只怕真正的目的是在这吧?”眼前整块的红玛瑙雕成的棺材,有如一团火眼在她的眼底跳动。

“我其实也只是怀疑,那日他在梦中,一直不停的梦呓,说着什么皇陵,什么棺材,若不是我一直守在身边,他又神智被药物侵蚀,只怕我也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当时只是有疑虑,才给你那张纸签,却没想。。。。”下面的话已无需再说,两人叹然。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既然他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是怎么都不会放弃的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伸手一指那座没合上的棺材,水潋滟沉身摇头。

有些沉重的偷偷回到宫中,一踏进门,水潋滟顿时惊慌出神,呆在门口,本来特地吩咐无人伺候的居所,竟然房内守侯着一人,而这人,绝对不是偷跑的自己在回来的时候所愿意见到的,这个时候,这个点,她为什么会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深夜访客

更新时间:2008-10-7 18:07:14 本章字数:3322

有些失措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才是此间的主人,没话找话的开口,“德妃娘娘,您,您坐。”

“圣女!”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本来呆坐在椅子上无神望着前方的女子口中叫出,差点吓的本来就忐忑不安的水潋滟摔掉手中的茶壶,再低头,却发现此时的德妃与以往有着天差地别。

头发散乱的披在脑后,身上的衣衫显然也不是宫装,更似安寝的里衣,而踩在地上是一双雪白的小脚,水潋滟瞪大了眼睛,天哪,她竟然没穿鞋就直接跑到了自己这里。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您怎么这样,我去喊人接您回去。”抓住她的手,才发现冰冷异常,她究竟在自己这坐了多久?单薄的里衣在乍暖还寒的初春,实在是没有什么御寒的作用。

“圣女,求求您,救救我的皇儿,求求您。”扑通,德妃猛的扑倒在水潋滟的脚下,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奔涌的泪水瞬间打湿了苍白的脸,眼中的无助和哀求让水潋滟有些不详的预感。

麻利的扯过床头的衣衫裹住她的身体,“德妃娘娘,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小皇子究竟怎么了?”前几日才看见的孩子,活泼可爱,白嫩讨喜,难道染上了什么恶疾?水潋滟心下暗忖,这个时候,该不该暴露扉雪的存在?

“救救我的皇儿,他,他把皇儿带走了,快救救我的皇儿。”有如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抠住水潋滟的手臂,水潋滟已经能感觉到长长的指甲刺进自己皮肤的疼痛,“我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好多人都监视着我,我趁着今天贴身宫女伺候安寝,求了她好久,她才偷偷的放我出来,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救我的皇儿,你一定要救他。”

将她的身体搀起,扶进椅子里,“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说的他,莫不是皇上?可是他最近不是一直在后宫安养身体吗?”能让她如此惊慌的人,整个后宫,除了那个身为皇上的殷溯天之外,又还能有谁?可是皇帝接小皇子在身边,也许是在后宫修养身体,想念自己的孩子,接到身边陪伴,毕竟,自己胡诌的那个能对他有所助益的时辰,那个小皇子也摊上了啊。

“不,肯定不是,我知道,他,他一定是要害我孩儿。”疯狂的摇头,出口的话让水潋滟心中一惊,惊的是,德妃这突然出口的话,和自己今日与殷彤焰的判断不谋而合,难道,那老家伙这么快就要下手了?而对象是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可爱孩子么?而德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娘娘是不是多虑了,他是父亲,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小皇子那么聪明可爱,所有人都说未来必成大器,而且是皇上老来得子,怎么都是捧在手中呵护的,也许他只是想让小皇子陪伴修养的日子。”

“不,你不知道。”身体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往日的尊贵荡然无存,只有凄楚和可怜。

木然的开口,“皇上这段时间一直说是在后宫养病,也的确,有了太子的血和圣女的药,他确实比起前阵子动不动就喊看见鬼魂的时候要好的多,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经常一个人发呆,或者常常需要很多的时间睡眠。”这点水潋滟倒是清楚,为了造成他精神不好的假象,自己给他吃的药中,确实让扉雪放了不少嗜睡的药,让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因为前阵子的骚扰元气大伤,从而给殷彤焰更多的时间。

“我心疼皇上的身体,经常交代做些药膳给皇上进补,而皇上的饮食,也一向是由我伺候的,进出寝宫也自由的很。”没有等水潋滟开口,她径直说道:“那日我送药膳进去,皇上又在发呆,根本没听见我喊他,我只好上前请他喝药,却听见他在喃喃自语,什么时间不多了,最好赶紧行事,什么太子现在守护者,要换人之类的,感觉上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后来我多喊了两声,他发现我站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似怒非怒,又似恍然大悟,当时我只道皇上是因为那几日的事情还没恢复,结果到了昨日晚上,圣旨就来了,说是他想念皇儿,要接到身边,当时我就很奇怪,皇儿尚小,一向都是在我身边,他若思念,可以到我这来看,半夜三更就这么一道旨带走了,今日也不见回来,我心中疑惑,只觉得如此匆匆而去,怎么连乳母都没带,皇儿吃惯了乳母的奶水,其他人的定然不吃,于是我立即赶往皇上的寝宫,当时只说皇上正在接受圣女的治疗,我只好打发乳母先回来,想自己留下与皇上再行商量。”看着水潋滟递过来的茶水,她摇了摇头。

“因为事关皇儿,我将所有下人都摒退,自己一人在殿中等着,无聊的等待中,突然发现墙上的一幅画歪了,本想责骂伺人怎的如此不小心,却想起人都被自己喝退了,只好自己动手扶正,就在手碰上画时,我发现那画后,竟然有一个突点,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偷偷的按了下去,当时在画后就出现了一个暗格,似乎有些纸张字样,我想,也许是他偷藏的遗昭,虽然知道偷看遗昭是死罪,我还是忍不住了,结果,结果却被我看见了。。”眼睛突然大张,情绪也猛的激动起来,直到水潋滟将她抱住,她才感受到了安全般慢慢平静。

“我记得,那是一本发了黄的书,看上去已经很旧很旧了,里面说的东西我也看不懂,只记得名字是叫《玄黄录》,还有些,似乎是药方般的东西,看着又是修练的书,我就没有兴趣再翻下去,随意的翻了翻那些纸,却看见了一些其怪的图形,还有,还有已故四位太子,现任太子和我皇儿的名字。”眼内再次闪烁起惊恐,不停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显然这单纯善良的女子,看到了她极为不能接受的东西。

“是什么样的图形,你记得吗?”水潋滟已经能估计出什么了,这个图形,一定是自己在那个所谓的内室中看见的棺材摆放图形,现在,不过是希望在德妃口中得到证实。

“是五个很奇怪的位置,我说不清楚,只记得很怪异却又很对称,似乎是这样。”思索着,手在空中比画着,“又似乎是这样。”

虽然不是很精确,水潋滟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需要再比画了,一切都已明了,就是那墓中奇怪的阵法。

“其中四个位置上,我看见了前四位皇太子的名字,而另外一个位置上,有过涂抹过的痕迹,但是他只是很随意的勾去,所以我能看的很清楚,那上面本来是现任太子的名字,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勾去,取代的,是我皇儿的名字。”抬起眼,求证似的望着水潋滟,“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皇儿的名字和已经亡故的太子名字放在一起?我不相信是他要立我皇儿为太子,彤焰太子已经成人,又对他那么好,还能庇佑他不受阴气侵害,他不可能废掉太子,我想,我想,一定是他曾经想杀彤焰太子,但是因为彤焰太子的能力,让他觉得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放弃了,而取代彤焰太子的,是我皇儿,对不对?”

德妃单纯,并不代表她傻,老皇帝奇怪的行为,以她身为妻子的熟悉,以她身为女人怪异的直觉,或者说身为母亲,对最心爱的孩子即将遭受到的危险预知,让她奇异的猜中了很多事情,水潋滟不知如何安慰,而这个时候,那个小皇子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你别担心,小皇子毕竟是皇家之人,不可能随便就出什么意外的,明日一早,我便想办法套问皇上几句,一定要见到小皇子的人,让你安心,不管怎么说,皇宫中也不可能随便失踪皇子的。”出口的安慰,根本没有说服力,水潋滟自己心中也非常清楚,只是根本没办法说出真相,只怕让这心中只有孩子的母亲更加的难受。

有些绝望的死气沉沉,“一直以来,都说太子之位受了诅咒,个个在未成年前就离奇夭折,原来他们的死,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皇儿是我的一切啊,为什么要夺走他?”再次扑到水潋滟的脚下,不停的磕着头,几下咚咚声,额头便已见血,“只要圣女能救我皇儿,来世便是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您的恩情,纵然一命换一命,我也希望皇儿能健康的长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我,我一定尽力。”慌忙的伸手想要扶起她,却突然发现她身子一歪,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脚边。

水潋滟再定睛看去,德妃美丽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青黑之气,樱唇边,一道黑色的血线缓缓流下,有些不确定的伸手探去,刚才还在同哭流涕的人,早已气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