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宝珠觉得薛氏疯魔了, 都什么时候, 还惦记着那事儿。

见女儿不做声, 薛氏恨铁不成钢, 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背,差点把席宝珠拍的从罗汉床上摔下去。

“听到了没有!别给我装糊涂。今天晚上,必须把事儿给我办了。”

席宝珠痛苦的揉着后背,面露难色,薛氏见状又把手抬了起来,席宝珠怕了她,连声说道:

“好好好,办办办!”

薛氏这才收回要打人的手。

“别想糊弄我,我派人在外头盯着你。若是被我知道今晚你还没把事儿办成,明儿开始你就别回来了。”薛氏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女儿女婿圆房,已经到了走火入魔,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席宝珠哭丧着脸:“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哪有人这样逼人家…那啥的。再说了,我跟叶瑾修已经…”

“别给我诸多借口,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你看看你两个姐姐,婚姻都挺好的,怎么就没你这么多事儿呢。”薛氏不想听席宝珠说任何辩驳之言,用手指戳戳蔫头巴脑的席宝珠。

席宝珠承受着这本不该承受的压力,亲自送薛氏离开。

而在薛氏离开之后,席宝珠的院里院外果真就多了好几个丫鬟婆子,看来薛氏今晚是要把监视进行到底了。

有薛氏的人看着院子,席宝珠也出不去春熙院,却又不想进房间,就在小院子里溜达,脑子转的飞快,想了一个又一个的道歉计划,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否定掉。

等待的时间最为煎熬,当席宝珠在院子里走累了,坐在花台上发呆的时候,就见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她的目光所及处。

几乎是瞬间,席宝珠反射神经爆棚,站起来就想跑,可谁知道往左跑被一条胳膊拦住,往右跑又被一条腿拦住,席宝珠迫于无奈,抬头与居高临下的某人对视,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叶瑾修将拦着席宝珠的手放下,席宝珠眼前一亮,仅剩的求生欲让她想也没想,就一个猫腰从叶瑾修的左侧窜了出去,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院门,感觉只要跑过去,胜利就在前方。

然而,席宝珠觉得自己只是转了个圈,连两步都没跑出去,就脚下一空,整个人天旋地转,直接被某人扛到了肩上。

席宝珠不住挣扎:“叶瑾修,你放我下来!”

然而她那点挣扎的力度,对某人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大手重重拍在那弹力十足的挺翘臀部上:“闭嘴。”

席宝珠被当众拍了屁股,简直羞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加费力挣扎:“叶瑾修,你混蛋!放我下来!”

等待她的又是一记狠狠的拍打。

春熙院不大,叶瑾修扛着席宝珠没走几步就到了房门口,门开着,叶瑾修便直接把人扛了进去,然后房门便被关了起来。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和婆子暗自咋舌,这四姑爷不愧是武侯,也太粗鲁了些。四姑娘在房间里喉咙都要喊破了…真是可怜。

***

进了房间,叶瑾修就把席宝珠从肩上放了下来,席宝珠脚一沾地就兔子一般拔腿就跑,然而却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直接往内室跑去。

内室没有后路,席宝珠后悔也来不及了。

叶瑾修好整以暇的依靠在阻隔外间与内室的屏风旁,挑眉一笑:

“怎么不跑了?不怕我杀了你啊?”

这是席宝珠先前对薛氏和席世杰说的话,他果然听到了。

更加没脸面对他,席宝珠干脆转过身去,趴在床框上,将帐慢拉过来挡着自己,打定主意要做一只缩头鸵鸟。

叶瑾修来到她身后,一只手撑在席宝珠的侧脸旁,席宝珠放下遮着脸的帐慢,看着叶瑾修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无奈一叹,转过身去,二话不说,就给叶瑾修跪下。

跪下的动作快到连叶瑾修都没来得及拉她,席宝珠就跪着抱住了叶瑾修的大腿根儿。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夫君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席宝珠的行为让叶瑾修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说着,长臂一捞,就把席宝珠从地上捞了起来,将之抵在床框之上,逼着她与自己目光对视。

席宝珠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最终迫于压力,还是回到了某人脸上。

“那书…我不是故意的。”席宝珠的声音低若蚊蝇,连自己都不怎么听得见:“其他人…是不是看见了?”

“你说呢。”叶瑾修不置可否的反问。

席宝珠忧伤一叹:“肯定看见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把那书藏起来,那书的颜色跟你公文的颜色差不多…我的初衷是想掩人耳目来着的。”

叶瑾修听她在那儿低声解释,其实刚看见那本书册的时候,他确实有些生气,憋了一天打算回家跟她算账的时候,却发现她溜得比谁都快,居然一声不响跑回了国公府,那时候叶瑾修心里的气又增加了些。

可谁知道到了国公府,看见她那张委屈巴巴的脸之后,叶瑾修积郁在心的怒火突然间就得到了释放,却是再也气不起来了。

“既不是故意,为何要逃?”

席宝珠说着说着,就羞愧的低头,叶瑾修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直接托着不让她低头,也不让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

嘴巴都被捏的翘了起来,越发水润动人:“我没有逃,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见你。”

叶瑾修的目光落在那一张一合的丰唇上,立刻便想到那甜美滑腻的触感是何其诱人。突然玩性大发,将她的脸颊忽捏忽松,让席宝珠连话都说不完整,忍无可忍喊道:

“啊呀,不要弄了。”

叶瑾修却玩得兴起,根本不愿放手,捏够了之后,又倾身上前含住了那两瓣**,席宝珠感觉到某人的热情,眼珠子一动,心上便是一喜。

叶瑾修没生她的气。

要是真生气了,怎么可能还愿意亲她呢。

有了这项认知,席宝珠就果断收起了那颗害怕叶瑾修要跟她和离的心。

叶瑾修亲了一会儿便往后退了退,眉头一拧,低声警告席宝珠:

“专心些。”

“哦。”

席宝珠得意一笑,要自己凑上去亲他,叶瑾修却忽的收起了意乱情迷,身子往后一退,飞快从袖袋里拿出一本明黄色的书册,让席宝珠扑了个空。

席宝珠一眼便认出那黄色书册是什么东西,伸手就要去夺,可她哪里是叶瑾修的对手,一个眨眼的功夫,书册就换了只手,席宝珠抢了几回没抢到,气的伸手直接要:

“给我!”

叶瑾修对她晃晃那本书,不为所动,宝珠是能屈能伸的,求个人有什么了不起,信口拈来:“夫君~!你给我嘛。”

叶瑾修好整以暇坐到床沿上,对席宝珠招招手,抚着席宝珠的脸颊,轻声问:“想要?”

席宝珠点了点头:“嗯,要。”

叶瑾修邪恶一笑,伸手翻开了书册中的一页…

大约一刻钟后,只听房中传出席宝珠的娇喘求饶声:

“哎呀,不要了,不要了!饶了我吧。真的不行了,不行了。”

院中伺候的婆子对视一眼,欣喜若狂,果断前往薛氏面前实时通报去。

“夫人,成了!夫人,成了!”

婆子一路报喜,跑到了还在厅中等候消息的薛氏面前,薛氏听见婆子的声音,立刻放下茶杯迎到门口,欣喜问道:

“真的成了?”

婆子把她们在门外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回禀给薛氏知晓,尤其着重的说了几个令人羞怯的词语:

要!给我!不要了!真的不行了…等等。

这些字眼,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但在脑补界却有着难以超越的污污地位!以至于如今人们只要看到,听到这几个字,就能自行脑补出一本二十多万字的言情小说来。

席宝珠痛苦的做出一种金鸡独立的动作,头上还顶着那本将她陷入不仁不义的春帷秘戏图册。

叶瑾修这个神经病,放着貌美如花,温香软玉的老婆不碰,却让老婆在这里给他表演杂技,书掉下来一次,打两下手板子,书掉下来两次,就打十下手板子…

而让席宝珠感到绝望的是——夜,还很长。

第35章 第 35 章

第35章

席宝珠以为叶瑾修只是想玩一会儿, 可没想到叶瑾修那个神经病居然玩儿了大半夜。

不是那种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玩儿,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玩儿!

席宝珠顶了大半夜的书, 脖子都僵了,后来好不容易睡下,又做了一夜你追我赶的梦, 自然是没有睡好的。

一大早被叶瑾修从床上挖起来, 去给国公和国公夫人请安。然后连早茶都没喝完一杯,又辗转到了薛氏和席世杰那里, 正好赶上薛氏和席世杰摆饭。

看见席宝珠和叶瑾修过来,薛氏眉眼都笑开了花, 瞧着席宝珠一脸疲倦的样子, 薛氏满意极了, 亲自过来扶着席宝珠入座, 然后再招呼神清气爽的叶瑾修落座。

国公府各个小院都有小厨房,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是自己院子里用饭的, 所以席宝珠他们坐下以后,就不需要再等谁,可以捧起碗来直接吃。

薛氏殷勤的给席宝珠递来一碗燕窝粥,意有所指的暧昧说道:

“多吃点, 瞧把你给累的。”

席宝珠看着薛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娘肯定是误会了, 不过现在席宝珠也懒得解释, 薛氏以为她和叶瑾修圆房了就好, 省得以后总拿这事儿烦她。

吃过了早饭,席世杰把叶瑾修喊去了书房说话,薛氏送席宝珠上马车,在车下叮嘱:

“既已成人,今后便不可再任性了。听到没有?”

席宝珠蔫蔫儿的靠在车壁上,吃力的点头:“听到啦。”

薛氏从马车窗户伸手进去抚了抚席宝珠的脸颊,感慨女儿终于长大。

叶瑾修从门内走出,身后跟着几个席世杰身边伺候的小厮,小厮们手里都各自拿了点东西,有一方澄泥砚,一柄价值不凡的五彩宝石匕首,两册字画孤本…

叶瑾修与薛氏行礼过后便掀袍上车,东西也随之跟着放了上来。

马车启动,席宝珠指着那些东西问:“我爹给你的?”

叶瑾修点头。

“我爹为什么要送你东西?”席宝珠着实不懂。

叶瑾修摸了摸下巴:“大概是…愧疚吧。”

愧疚?

席宝珠不懂,拿起那方澄泥砚,细细翻看了两下,忽的了然抬头,特别不服:“怎么就愧疚了?我一个妙龄美貌少女十八岁就嫁给你,我爹有什么好愧疚的。”

叶瑾修不置可否,拿起那把五彩宝石匕首,噌的抽出,寒芒四射,他由衷称赞:

“削铁如泥,好。”

看着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席宝珠气愤不已。

****

六月初的时候,戚氏将宋夫人和宋芷柔叫到身前,对她们说了六月十九,杜氏想要约宋芷柔一同去白马寺祈福的事情,席宝珠也在场。

宋夫人听了之后,飞快看了一眼席宝珠,笑道:

“这席家二少夫人也是热情,怎的上个香还要柔儿一同去呢。”

其实啧了一声:“原因我不是早与你说过的嘛。芷柔年纪不小了,可不能再蹉跎了。”

“我知道。可这杜家怎的这般心急,莫不会那杜家小公子有什么…”宋夫人犹犹豫豫的样子已经十分明显。

“杜家小公子好得很,人家不过是约了见一面,又不是说明天就定亲了,有什么心急不心急的。”戚氏觉得宋夫人就是想太多。

宋夫人讪讪一笑,席宝珠放下茶杯从旁一语道破:“宋夫人可是不愿芷柔表妹与杜家小公子见面?”

宋夫人一愣,没想到席宝珠这么直接,见戚氏递来一抹讶异的目光,宋夫人只好硬着头皮摇手否认:“不是不是。杜家这般好的门庭,养出来的公子定然也很好。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姐姐和少夫人别放在心上。”

戚氏这时也感觉到宋夫人的异常,劝道:“你就别这山看着那山高了,杜家是相门府邸,人家没有嫌弃咱们就好了,你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都替柔儿打听过了,那小公子饱读诗书,天资聪颖,在杜家子侄中的翘楚,最难得性情也温和。”

戚氏对杜小公子赞不绝口,宋夫人脱口问道:

“饱读诗书,性情温和…都挺好的。可我怎么听说,他是庶出。”

席宝珠立刻便明白了症结所在,戚氏也明白了,放下杯子,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神情有些不悦,宋夫人见状,赶忙赔笑: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庶出不庶出的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孩子好就行。”

戚氏耐着性子道:

“杜小公子不是庶出。他是养在嫡母名下的,就是嫡出。你说你成天不考虑别的,尽琢磨这些外在条件,家里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高门府邸也有倾崩的一日,关键还是要看这个人能不能对柔儿好,有没有担当。”

自从杜家表现出想要宋芷柔的意思时,戚氏就暗地里派人去打探过,那杜家小公子正如宝珠所言那般,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这才决心要给外甥女做这个媒,牵这根线,谁知道她们还不领情。

宋夫人见戚氏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推诿不见面,只怕戚氏真要动气,想着反正就在长辈眼皮子底下见一面,对芷柔的名声也不会伤害,见就见吧。

“姐姐教训的是,是我们思虑不周全。那见就见吧,好歹成全了少夫人的好意。”

席宝珠听宋夫人这般说,不禁笑出声:

“宋夫人别误会,我不过是替人牵牵线罢了,能不能成,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席宝珠此时心里已经可以断定,宋家母女根本眼里就没瞧上杜家,或者说,根本就没瞧上杜宣,觉得他是个奴婢生的庶子,殊不知,杜夫人根本就没有嫡子,把杜宣完全就当亲儿子一般对待,这也就是为什么杜氏对杜宣这个弟弟的婚事很上心的原因。

宋家母女不愿意,席宝珠还觉得她们这嫌贫爱富,装模作样的品行配不上杜宣呢。不过因为嫂嫂和戚氏开了口,席宝珠才懒得替宋家母女从中调和参谋的。

宋夫人在席宝珠那儿没听到什么好话,又不敢当面反驳,气的两只手在袖子里乱掐。

宋芷柔也要咬碎银牙,特看不惯席宝珠那目中无人的骄矜样儿。

尽管宋家母女不是很乐意,但戚氏已经答应杜氏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要做的。况且,戚氏还存着那种,宋芷柔跟杜宣稍微相处相处,说说话,说不定就能回心转意。

席宝珠真的很想跟戚氏说,要想宋芷柔瞧上杜宣,约莫是难了。

人家心比天高,杜宣那身份还不够格入她的眼。

也是看不开的人,宋家母女不想想,那杜氏怎么就相中了宋芷柔呢。看的还不是宣平侯府和席宝珠的面子,如果宋芷柔不是戚氏的外甥女,不是叶瑾修的表妹,就凭她商户女,无依无靠的身份,怎么可能跟相门府邸结上亲。

就当是陪着走个过场,反正宋家母女看不上杜宣,这事儿肯定也不能成,这下席宝珠也就不怕坑了杜宣良心不安了。

六月十九那日,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太阳出来风和日丽的。

杜氏早早便乘着马车来到宣平侯府外等候,席宝珠带着叶蝶衣、叶彩衣和叶庭修出门,本来这次出门是没打算带他们的,只是后来知道了宋家母女的真实心意,这场相亲聚会必然会无功而返,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带弟弟妹妹们一同出门热闹热闹。

杜氏看见席宝珠便从马车上下来,迎了出来,叶蝶衣和叶彩衣对杜氏见礼,杜氏往门内看了看,问:

“宋小姐呢。”

席宝珠往后看了看,便看见宋芷柔穿着一身素色雅致的曲裾娉婷走出,妆容得体,除了表情有点冷之外,确实是个纤弱的美人胚子,那是不同于席宝珠的美,是气质上的差异。

席宝珠脸庞很漂亮,不显柔弱,甚至带着英气,看起来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然而这个时代并不崇尚活力,男子女子皆尚弱风,宋芷柔就有种天生柔弱的气质。

杜氏越看越满意,主动过来拉着宋芷柔的手,将她请去和自己同乘一车,席宝珠则识趣的带着叶蝶衣和叶彩衣坐另外一辆,叶瑾修本来是想骑马的,但杜宣却是坐的马车,叶瑾修不能让杜宣出来跟他一起骑马,就只好跟他一起坐马车了。

马车里,叶蝶衣和叶彩衣两个小姑娘因为能跟着出门显得很高兴,叶彩衣对席宝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