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向来与春杏直接联系,两人还算相熟。

“福晋、格格,老奴还是在这等着吧。”

钮钴禄氏母女对这位有见识的“忠仆”向来信任,如今他们正紧张,还好有她提醒。钮钴禄福晋赶紧站直了,拿出主子的气派。

“你们切勿乱走动,扰到贵人。”

**

东侧间内,四爷一起跟过来。

穿金戴银是一般暴发户的理想,稍有身份的人便不会如此庸俗。虽然皇家富贵,可那种贵气是于谈吐衣着的细节之处无声传达的。尤其是四爷这种素来冲上节俭的,宁肯花十倍的价钱要银线暗纹绣花,也不会直接穿的闪闪发光。

如今形势比人强,笑怡发火了。无计可施之下,他穿上了那件金线绣的衣裳。一瞬间房内金光闪闪,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庸俗。

笑怡坐在一旁,绷着脸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对于钮钴禄氏,她早年还有些气不过。但自从弘晖回来后,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就连钮钴禄府的消息,她也是隔几个月想起来看一看。

总归,他们日子一直过不好就是了。她有很多事要忙,没空天天盯着一个普通旗人家庭。

“爷不用如此紧张,钮钴禄格格现在应该就到了。”

刚被四爷哄得脸色晴朗的瑶儿,重新 了嘴。自从这几个月打理账册后,她知道了许多后宅的弯弯绕。

现在她更明白,额娘护着他们兄妹长大,笼住阿玛的心是多么不容易。额娘的话一定是可信的,如果与阿玛产生冲突,那一定是阿玛的错。

坚定了此观念的瑶儿,现在咬定了阿玛看上钮钴禄氏。额娘那么好,阿玛简直罪不可恕。

她再也不要喜欢阿玛了!

四爷更愁得慌,他真不会哄女人。

“笑怡…”

没等话说完,金闪闪的弘晖站起来:“额娘又没有说错,阿玛很长一段时间,不都觉得钮钴禄格格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为人不急不缓,虽出身低微但也可担大任么?”

笑怡附和,钮钴禄氏与四爷的共同点,在于他们都没有个非常光彩的出身。虽然世人尽知八阿哥生母良妃出身低,可德妃乌雅氏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主。辛者库和包衣的区别在于,一个干的活比较脏累,一个比较轻松,但他们都是伺候人的,在入关之前身份一样,都是八旗贵族的奴隶。

显然四爷也知道这点,登基后他极力美化乌雅氏一族。将其起源追溯到汉唐,赞其为本朝旧部、创|世名家。这一点,倒是与熹妃极力将其一支归为大清五大开国功臣的额亦都一脉,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弘晖说的,大抵就是四爷真实的想法。如果不是特别满意,他也不会在雍正八年,她还活着的时候,贸然将那女人进位贵妃了。

见额娘也默认了,瑶儿干脆从四爷身边站起来,挪到弟弟旁边坐下。娘三个挤在右边,与左边的四爷相距一丈远。

**

“主子,钮钴禄福晋和其嫡女觐见。”

笑怡 着全套的甲套,随意的坐着。端起金制的茶碗, 轻启:“宣。”

钮钴禄·金珠以为别院中那就是极致的奢华了,没曾想比起内室,外面那跟本就不算什么。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什么是富贵。刚才院中,领头的姑姑已经告诉她,院中所住何人。进门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贵妇。掩映在金银玉器丛里,她浑身散发的贵气,逼得她睁不开眼睛。

突然她觉得,自己这身新做的衣裳完全拿不出手。她有些怨恨额娘,如果不是月例被挪,她也不会这般寒酸。

弟弟有什么好,要克扣掉她的一切去补贴他。

“见到爷和福晋,怎么不行礼?”

四爷心情非常不好,但他却不忍心也不能迁怒自家人。钮钴禄母女的到来,刚好给他提供了宣泄的途径。

尤其是当看到钮钴禄氏那张小家子气的脸,站在那显得有些木讷,那表情同前世一模一样。不用说同笑怡比,单单春杏都要比她强一大截。

上辈子他是怎么鬼迷心窍,怎么会看上这样贪婪又小气的女人!

钮钴禄·金珠一哆嗦,这才发现室内一片安静。额娘跪在前面,紧张的回头看着她。而她,却盯着那富贵的福晋愣起了神。

“金珠这孩子没见过世面,雍郡王和福晋恕罪。”

毕竟是亲生女儿,钮钴禄氏还是存着爱护之心的。

一旁的瑶儿,自金珠进来后就打量着。一边打量她边看着阿玛,他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听弟弟说,阿玛脾气没她一致认为的那么好,甚至有些喜怒不定。以前她不信,现在却信了。一般人只要有眼光的,就不会舍弃额娘要这么个村姑。

对阿玛她说不出太难听的话,对地上跪着的两人,她却没有顾虑。

“钮钴禄家怎么也是满洲八大姓,不管你们与果毅公府亲疏远近,总不能落了这姓氏的门面。如今这般不行礼,是瞧不起房中人,还是未曾学过规矩?”

钮钴禄福晋慌了,金珠忙跪下。心中焦急害怕的同时,却又升起难言的嫉妒和崇拜。

那么精致又骄傲的小格格,她们应该差不多年级吧。雍郡王的女儿有那么美的额娘,每日锦衣玉食,就连气势都这么足。而她,却只能跪在下面,因为一时之错接受奚落。

为什么她的命就这样,难道她不能跟座上格格那般么?

垂眸看着地面,纯木地板,纹理完全一致,竟然比她从小睡到大的那张床用料还要好。隐约中她似乎感觉,自己应该享受这样的富贵。虽然觉得这一切荒诞极了,但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如此。

“你这样沉默,可是觉得本格格说错了?”

瑶儿横了阿玛一眼,走下台阶。因在庄子上,她没穿花盆底鞋。不过她这双便鞋,却是郭罗玛法找江南秀女,用一个月的时间镶上999颗小珍珠做成。是他们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今日正巧带在身边,她也就拿出来穿了下。

绣鞋上的光亮晃花了金珠的眼,小格格的一双鞋子,能买下整个钮钴禄府吧。瞬间她感觉百爪挠心,一样都是人,她活得却连爬虫都不如。

面前闪过一道画面,身着黄色龙袍的年轻男人欢天喜地的站在她面前,展开一件华贵的衣裳。

“皇额娘千秋,儿臣特意命人寻来这蜀绣珠衫。上面9999颗珍珠,是全国各地总督敬上,他们都希望您长命百岁。”

年轻人给她披上珠衫,领她参观各种奇珍。在上元节才能去的宽阔大道上,摆满了各种为她祝寿的物件。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竟比她过年时看到的还要大许多。

分不清虚幻和真实,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才是她应得的。虽然出身微末,但她却是天赐的有福之人,她的儿子,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头脑一阵沉重,她渐渐失去意识。

“额娘,我可什么都没做。”

瑶儿退后一步,匆忙解释着。房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钮钴禄福晋也不敢抵赖。

没等笑怡起身,终于找到机会表功的四爷向前一步。足间轻点,指着钮钴禄·金珠那纤细的手腕。

“旗人有朝廷的供奉,府中格格怎会如此瘦削,甚至因饥饿而晕倒。”

一句话给事情定了性,心中有鬼的钮钴禄福晋惶恐起来。

“这孩子,冬日不爱进膳食。叨扰了爷和福晋,奴婢无限惶恐。”

说完,她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一百三十四章

四爷一出口,笑怡就知道要坏事了。

苛责钮钴禄福晋,这不是给钮钴禄·金珠撑腰么,

棱柱后院的情况,她可是一清二楚。嫡子年幼且娇生惯养,因过度宠溺而烂泥扶不上墙。

生活差异过大,还有阿玛额娘的偏心,让钮钴禄·金珠这个嫡女成了众矢之的。庶女和姨娘们仇视她,因为他们不敢惹福晋和嫡出阿哥。弟弟也与她感情不好,因为他觉得这个老是抢他糕点和漂亮衣服,又其貌不扬的姐姐实在丢人。

目前的局势,正是她乐于看到的。甚至这其中,还有她和乌拉那拉家的推波助澜。

“妾身看钮钴禄福晋一片慈母心肠,倒不像是会苛待人的。听说有些孩子生下来就身子不好,府中格格可是经常生病?”

笑怡温良贤淑的名声响彻京城。虽然雍郡王府中无庶子庶女,但自大阿哥以下,除却太子外都是如此,四爷的做法也不打眼。钮钴禄福晋对此早有耳闻,如今听她解围,更是确信了此事。

多少脑子还在,虽然女儿身子骨一直很好,但头疼脑热谁家孩子都会有。

“福晋说的极是,奴婢女儿正是如此。”

看来赵嬷嬷平时没少说她好话,暗自决定给她提提她儿子的管事位置,她朝春杏使了个眼色。

“庄子上没有大夫,我这丫鬟粗通医术,先给她瞧瞧吧。”

福晋是多么的仁慈,不仅不恼还给求医问药。钮钴禄福晋更是感激,连连磕头谢恩。

春杏从荷包中拈出一根绣花针,趁着搭脉的功夫,朝钮钴禄氏·金珠的指尖刺去。十指连心,昏迷中的人立刻醒了过来。

**

四爷开始还有些纳闷,一句话的时间他就想明白了。

他倒是没恼笑怡,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在他的观念里,毁掉钮钴禄氏的名声,绝对是最有效的惩罚。可笑怡却明显不这么想,她想让钮钴禄氏从闺阁中就不顺遂。

既然笑怡自有打算,他也就不再沾手。

只是现在钮钴禄氏醒来,明显是他该上场的时候了。

笑怡端坐在上首,见四爷走过去,麂皮靴子直踹向钮钴禄氏。

“大胆奴才,藐视爷和福晋,还假意晕倒。”

钮钴禄·金珠还在迷茫,刚才她在畅游圆明园,期间那些衣着华丽的满蒙贵妇都上赶着奉承她,给她献上无数华丽的珠宝。日暮时分,皇上亲自送她回宫。

难道只是一场梦,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梦境的感觉如此真实,琼楼玉宇供她挑选,金银古董任她把玩。

梦中的太后,容貌与她一模一样,她的儿子是乾隆皇帝。皇上对她十分尊敬,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天下万民尊她为国母。

不,那绝对不是梦。

她突然想起庙会进香时,癞头和尚说她贵不可言。

那一切,一定是真的。她天生凤命,那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金珠,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认错。”

心底的那股子骄傲瞬间被泼灭,现在她阿玛还不成器。赵嬷嬷说得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忍过这一时就好。

郡王皇子又怎样,高门贵女做了宗室福晋又怎样,日后还不是得匍匐在她的脚下,费尽心机说好哄她开心。

“奴婢知罪,见到主子,一时心情过于激动才晕了过去。”

“大胆刁奴,爷和福晋好心放你们进府,没想到却如此。苏培盛,掌嘴。”

**

笑怡作壁上观,有四爷亲自吩咐,苏培盛可算用足了力气。

钮钴禄·金珠的脸,很快肿成了一只猪头。

先前只是听赵嬷嬷传来的消息,这还是她第一次直观的见到钮钴禄氏倒霉。果然亲眼见到,与写在纸上完全不是一个感受。

啪啪啪的响声传来,她突然感觉外面的天格外蓝。就连入口的茶水,也清冽甘甜了不少。

如果,旁边少个一直磕头哭求的钮钴禄福晋就好了。

再打下去,她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

笑怡起身,端着一杯茶走到四爷身边。

“爷莫要生气,妾身看钮钴禄福晋的教养还是不错,是个知礼的。虽然金珠格格规矩坏了些,但毕竟年岁小,好好教就是了。”

四爷握住她的手,喝下那杯茶。

“看在笑怡的面子上,爷就先饶她这一遭。不过小小年纪就装晕倒骗人,实在是爷生平见所未见。皇阿玛优待旗人,给予最优渥的条件,不是为了养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的。”

生怕妻儿误会,四爷极尽可能的贬低着钮钴禄氏。

早就知道四爷的想法,笑怡当然没什么误会。至于瑶儿那边,她也不想多做解释。让四爷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也是件不错的事。

“春杏,给钮钴禄福晋拿点金疮药。数九寒天的,伤着可不容易好。”

说完她走到钮钴禄福晋身边,一脸感同身受的模样:“儿女们都是债,咱们做额娘的都希望孩子好。只是对待听话可心的,得多疼点宠点。做错了事该罚就得罚,不然日后出了什么大差错,那才叫人追悔莫及。”

一般人这么说,钮钴禄福晋肯定得掂量掂量。但笑怡是什么身份,雍郡王福晋和她这么个五品典仪福晋比起来,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家这么苦口婆心的对她说话,丝毫不拿架子,她心中升起难言的感动。

“福晋说的极是,奴婢定会好好管教。”

见她答应的这么快,笑怡也知道大概成了。一个被亲生额娘不喜,身边群狼环饲的嫡女,她就不信日子能舒服了。

**

送走钮钴禄氏母女,笑怡赶忙把这一身行头卸下来。

回头,她就看到瑶儿和弘晖期期艾艾的站在身后,脸上全是迟疑。

“这是怎么了,嘴上都快挂酱油瓶了。”

弘晖对着额娘向来不隐瞒,快言快语的问出来,只是声音中还带着不悦:“额娘,我们都是债么?”

正在换衣裳的四爷不厚道的笑出声,笑怡也明白过来。这俩孩子,她跟钮钴禄福晋说过的话,怎么就被他们听进去了。

“你们是额娘的福气,额娘那是对外人说的。”

牵着弟弟的瑶儿眼睛亮了:“真的么?”

笑怡蹲下,伸手搂住两个孩子:“额娘何时骗过你们。”

送人出门的春杏走进来,“主子。”

来的正好,她正愁怎么解释呢:“有什么就说吧。”

“奴婢送钮钴禄福晋和格格出府,母女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嫌隙。钮钴禄福晋苦口劝说着,金珠格格却充耳未闻。最后福晋失去了耐心,母女俩干脆不说话了。”

笑怡与儿女对视一眼:“你们可看到了?”

管理后宅的瑶儿,此刻也明白了过来:“额娘这是借力打力。”

“对,瑶儿真聪明。”

抬头,她看到春杏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

“主子,奴婢在庄子门口见到了佟家路过的马车。听门房说,上面坐的似乎是隆科多大人,还有琪琪格夫人。”

**

笑怡对琪琪格还是有印象的,且不说几年前出巡蒙古时印象深刻。如今京城里,处处流传着她的传说。

康熙旨意摆在那,佟家就是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抬她为侧福晋。

爱妾如心肝的隆科多翻遍经史子集后巧立名目,仿照汉唐四夫人制,命府中下人唤琪琪格为夫人。虽然在汉人眼中,夫人代表正妻,但讲究福晋这一套的满人,却不在乎那些。

宫中有太后坐镇,寻常人当然不会在这里挑刺。康熙日理万机,压一下隆科多的官职,就当此事过去了。

于是,琪琪格一时名声大噪。其驭夫之道,成为了众贵女必学的经典。其英勇事迹,也成为鼓舞众家妾室奋勇前进的精神力量。无奈她 极为古怪,看到那种 耍心机的小妾,都条件反射般的折腾一番。

这样下来,她得到了大多数福晋的喜爱。

棱柱官职很小,他们这样的人家,与佟家自然攀不上关系。不过如今两人凑在一起,笑怡却有种预感:有好戏看了。

**

钮钴禄家的马车,是因为年久失修车辕断裂才无法使用。

庄子上不缺那一辆马车,因为钮钴禄福晋上道,笑怡干脆大手一挥,将车夫借给他们使用。

能被费扬古派来伺候闺女的人,无一不是灵性的。

快到晚膳时车夫回来,笑怡又听了一场闹剧。

“奴才驾车跟在佟家身后,金珠格格似乎非常不服气,竟要奴才超过。幸好因为奴才是王府下人,她才没敢太过分。”

果然是钮钴禄氏的性格,表面上不争,内里却天天斗得跟个乌鸡眼似得。

瞅了一眼四爷,果然他脸色非常不好。就跟贵公主嫁给粗鄙的小乞丐一样,尊贵的皇子发现自己宠了个疯妇许久,心中的恶心肯定更甚。

车夫继续说着,入城门下车检察时,钮钴禄·金珠事事争在琪琪格前面。嚣张惯了的琪琪格哪受她的气,一鞭子把她卷到了一旁的护城河里。

“隆科多大人垂问了奴才,奴才只是复述了爷的话。奴才多嘴,还请主子恕罪。”

“来者是客,乱嚼舌根,就罚你一个月月钱。不过你车驾的不错,鼓瑟,赏。”

笑怡心情好又不缺银子,赏起人来格外大方。两相抵消,车夫得了一大块银子,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一百三十五章

五月的京城花开正好,笑怡坐在窗前,同瑶儿一起看着钮钴禄府传来的信。

虽然赵嬷嬷并不识字,但是以雍郡王府的地位和人脉,想往棱柱府里安插一个粗通文墨的下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还没用四爷出手,越老越精神的费扬古,表示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经由福晋面前最有脸面的赵嬷嬷引荐,那丫鬟很快成为钮钴禄·金珠的心腹,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她。

“福晋对小阿哥很宠爱,阖府也将他当眼珠子疼着。只是比起嫡亲姐姐金珠,他更喜欢十二岁的庶姐银珠。

这几日各旗佐领发月钱,福晋手头宽裕,买了几朵绢花。银珠格格喜欢大红的那朵,小阿哥便抢过来给她戴在头上。

金珠格格很生气,福晋拗不过小阿哥,强行命她收下了粉色的。

…”

诸如此类小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笑怡深知瑶儿的婚事,她和四爷可以努力,但却不能完全做主。

所以现在,她有意识的让她了解各种生活。贩夫走卒,以她郡王嫡长女的地位,不太可能常接触到的,所以只让春杏偶尔说一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