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组织?”夏风追问道。杜马斯摊开手,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抱歉,我答应过,决不泄漏它的任何情况,包括它的名字。”

夏风想了想,似乎还有点不明白,又问:“如果只是作弊代码,游戏公司发现后,自然可以堵住漏洞,把这种代码删除啊!”

“本来是的,不过这代码实际上是留在游戏中,已经不同于简单的计算机代码,无法通过修改源程序来删除,再说到目前为止,计算机公司也还没有发现。”说到这杜马斯顿了顿,“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即将取消超自然设定,之后它必将遵循真实世界的一切定律,比如物质不灭、能量守恒等等,因此不可能再让一件东西凭空消失。”

“这‘创世书’难道不是超自然的设计?”夏风不解。

“这正是这个作弊代码的高明之处,它不是直接把超能力赋予人,而是被设计成一种近似于哲学典籍一类的东西,不算是超自然设定。普通人也根本无法理解,实际上它是把开启现实记忆、窥探这世界终极奥秘的办法放在文字中,必须由大智大慧的人自己去琢磨研究,从中发现奥秘,掌握方法。”杜马斯说到这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不由闭上了嘴。

夏风默默回味了半晌,突然失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真正击败你而已,我如今知道了你这秘密,当然要千方百计去阻止你,难道反而会帮你去抢什么‘枫枞之星’?”

“我不是要你帮我,”杜马斯淡淡道,“现在不仅我想要这‘创世书’,当初留下它的那位设计师也派出了他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神秘组织也派人来到来了亚特兰迪斯,现在至少有三方势力想要得到它,你可以帮助任何一方来打击我,也可以单独一人挑战天下。你不觉得争夺‘创世书’才是最好的冒险和挑战吗?要想取得‘创世书’,少了三种神器中任何一种都不行。我即将随大军远征塞姆诸部,以夺取‘黑图腾’,让你去南荒取‘枫枞之星’,正是给你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

夏风想了想,笑道:“这事果然富有挑战,让我都忍不住动心了。不过我为什么不先杀掉你,再慢慢跟他们玩?同样,你为什么不先杀掉我这个死敌,再对付另外两方人?”

“这三种神器现在都还下落不明,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靠个人之力很难找齐。况且现在拥有这些神器的人,他们并不比你或者其他冒险者好对付,在找到神器之前,我暂时不会对付任何一个对手,因为我们现在目标都还一致,都想找到神器打开祭祀塔,所以现阶段我们实际上还是盟友。”说到这杜马斯冷冷扫了夏风一眼,“说到杀掉我,你以为自己真行?”

“那就试试!”反正已经是阶下囚了,夏风也不怕在决斗中被杀。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若输了怎么说?”杜马斯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夏风。夏风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我若输了,就帮你去找‘枫枞之星’,不过我若赢了,恐怕你的冒险就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只见杜马斯手腕一抖,一道黑影轻快地从夏风身上掠过,待黑影重新归鞘时,夏风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那些钢铁镣铐竟然全都松落到地上,瞬间既被斩成数十断。

“这就是‘黑暗之刃’?”夏风活动着手脚,一脸惊讶,“比瑞士军刀还厉害,简直像《星球大战》里的光剑,难怪要卖那么贵!”

“我在外面等你!”杜马斯不理会夏风的调侃,转身出了书房,门外的侍从立刻上前侍侯,杜马斯简单地对侍从说明情况,侍从立刻便去请示麦克雷元帅。

比试很快就得到麦克雷的允许,被安排在元帅府的大厅中,麦克雷亲临现场观战,他也想知道,从死亡大决斗中杀出来的唯一幸存者帕拉思伯爵,和以急智击败了帝国顶尖剑手的夏风,谁才是真正的第一。

麦克雷的侍从官给夏风拿来了好几把刀剑,几乎各种特性的都有。夏风挑了把笨重的厚背砍刀,显然是想以笨重的砍刀抵御黑暗之刃的锋利。没想到还没看清对方的刀锋,厚背砍刀就断了两截,还好夏风躲闪及时,没有在第一个照面就受伤。

第二次夏风挑了把柔软细长的星流剑,显然想以速度来取胜,谁只也只两个照面,星流剑也就剩下光秃秃的剑柄。夏风最后只得把剑一扔,叹道:“你有‘黑暗之刃’,恐怕没人是你的对手。”

杜马斯没有理会夏风的言外之意,只淡淡道:“你若不愿认输,那也只得由你。”

“愿赌服输,这点优良品德我还是有的。”夏风说着一摆手,“不过你们得先放了我两个朋友,不然我就算去了南荒,心中记挂他们,恐怕也没法专心做事。”

杜马斯转头向麦克雷请示:“还求元帅开恩。”

麦克雷似乎有些不太愿意,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帕拉思,我相信你的判断,这就让帝国卫队放人。”

“慢着,还要把那件披风还我!”夏风直接又向麦克雷伸出手。麦克雷沉吟了一下,“那件披风虽然没法用刀割破,不过穿在身上也不能当甲胄啊,我让人试过,穿着它一样要受伤,为何你这么紧张它?”

夏风笑道:“元帅多心了,那是我一位先人遗物,所以紧张,想讨回。”

麦克雷想了想,确实也没理由坚持不给,毕竟对方已经答应帮自己做事,不能太不给面子,只得向侍从示意,不多时那侍从拿来披风交给了夏风。

“到我书房来,我把南荒的地图给你,也把那里的基本情况给你介绍一下。”麦克雷扬扬脖子向夏风和帕拉思微一示意,然后率先去往书房。

“什么?你让我去对付一个大西帝国最优秀的魔法师?”听说是魔法师奥库斯盗去了“枫枞之星”,夏风嘴张得差点能塞下个鸡蛋,跟着就连连摇头,“不成不成,魔法师都是些妖魔鬼怪般的人物,决不是常人能对付得了的。”

“魔法师也不是万能,他也有弱点!”麦克雷有些不满地瞪了夏风一眼,“难道你从来没见识过魔法师?”

我还打败过一个死灵法师呢!夏风心里嘀咕了一句,嘴里却说:“是啊,我还不知道魔法师也可以用武力战胜。”

“难怪,那我就跟你谈谈魔法师的弱点。”麦克雷说着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魔法师是靠精神力量来施展魔法,通常一个普通的魔法师精神力量可以让攻击魔法作用到三丈远,一个最优秀的魔法师大概能作用到四、五丈,这之外是他们攻击魔法无法达到的地方。”

“四、五丈之外?那我也没法攻击他啊?”夏风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麦克雷不理会夏风的抱怨,继续说:“施展魔法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这个时间因人、因魔法种类而异,攻击力越强的魔法通常需要调动的精神力量越多,所以准备时间就越长。在这个时间内,魔法师与常人无异,这对武士来说就是机会,懂了?”

夏风呆呆地望着麦克雷:“乖乖,你对魔法这么了解,你要不是魔法师,就肯定是在准备对付魔法师!”

麦克雷一怔,忙转移话题:“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另外,我还将给你派几个精通武艺的武士和一个魔法师帮助你,你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也尽量满足你。”

“魔法师就免了吧,奥库斯可是帝国最好的魔法师。”夏风说到这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派人监视我吧?”

麦克雷没有回答,竟给他来了个默认。夏风心知要不派人监视自己,麦克雷也不会完全放心,便另提了一个要求:“可不可让我自己挑一个帮手?”

“没问题,只要我帝国军中的勇士。”麦克雷立刻答应。

“那就帝国卫队队长库乃尔吧,不知道帝国卫队会不会卖元帅面子?”

麦克雷一怔,“你倒真会挑人!虽然帝国卫队不归我指挥,不过如果我开口向贝克将军要人,他也不会拒绝,没问题!”

“另外,我还需要这样一些东西。”说着夏风取过桌上的鹅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匆匆画起来,片刻后把那张纸交给麦克斯说,“这些东西要找最好的工匠制作,然后尽快交给我。”

“这时什么?”麦克雷疑惑地审视着纸上画的那些东西,像是一些奇怪的金属工具和绳索,还有一个麂皮袋,每一样都标明了尺寸和材质,但看了半晌也没弄明白是些什么东西。

“你别管,照样子给我做好就是。”夏风懒得跟他解释这些野外冒险的专用工具,只说,“这是我的百宝囊,少了一样我都不会去南荒。”

“没问题!”麦克雷收起那张草图,“我立刻让最好的工匠给你赶制,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好给你。”

“那好,咱们这就算谈妥了。”夏风说着,一拍手起身就走,“我这就去接我那两个朋友,如果他们没事,我很快就会出发去南荒。”

波塞东的夜晚本是祥和而宁静的,只是帝国卫队日间的全城大盘查,让城中不由多了一种紧张凝重的气氛,虽然帝国卫队并没有发全城戒严令,但寻常百姓还是早早就灭灯上床,以免被这些黑乌鸦找上门来寻晦气。

康腊老汉也早早令儿孙们上床睡觉。自从听说帝国卫队在全城找一个人,他就十分紧张,日间偷偷跑去看了布告,见他们是在找一个男的,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依然不敢大意,把那个形若白痴的漂亮女子藏在地窖中,除了老婆,谁也不敢告诉。

看看许多天过去,那个像死神一样的家伙还没来接这女子,康腊老汉就暗自担心,不知道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远处一声若有若无的铃响,让康腊老汉一阵心惊肉跳,不由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一个断断续续的铃声渐渐向近处而来,却在离自己家门一条街远的地方停住,再听不到半点声响。康腊老汉静听了半晌,虽然没有半点生息,但依然觉得这铃声离自己并不太远。

就在离康腊老汉家门一条街远的地方,一个白袍老者静静立在街头,另有几个黑影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白袍老者手中拿着一只女人的绣花鞋,凭着这只绣花鞋,他以“追踪术”终于找到了这里,但现在他却不敢再前进一步,一种强大到超乎想象的压力就在眼前,就在前方那幽暗阴森的小巷中。

掌中的法杖几乎要攥出水来,号称东轩第一术法大师的苍冥法师,居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垂目静静站在那里,以自身的灵力与黑暗中涌出来的森寒压力做无声的对峙。

“居然找到了这里?”随着那声低低的叹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从巷内缓缓踱出来,“我用了多种掩饰术你居然都找得到,看来你的灵力已经对我构成了威胁。”

“你是谁?你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为何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苍冥法师本以为对方即便不是大西帝国的史丹玛大法师,也肯定是两位司神官之一,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东轩人,尤其对方空着双手,既没有魔杖也没有法杖,居然不借助法器就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量来使出法术。

“我是谁不重要,正如你是谁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一样。”黑袍人淡淡一笑,“不过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我当然不能再让你走,你现在该后悔自己灵力太强了。”说着他缓缓抬起了手,灵力在慢慢凝聚。苍冥法师一看,忙一抖手中铜铃,远处那几个黑影立刻迈着奇怪的步伐靠过来,挡在苍冥法师身前,稀稀拉拉地站成一种奇怪队形。

“死灵七煞阵!你居然把‘死灵术’玩到了最高境界,佩服!”黑袍人有点意外,跟着又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你遇到的是我!”说着双手平端,掌心相对,双掌中央那一尺空间内,渐渐聚起了一道像灵蛇般不断颤动的幽蓝闪电。

“这……这是什么?”苍冥法师一脸诧异,显然从未见过眼前这情形。黑袍人傲然一笑,“它本来没有名字,不过你现在可以叫它‘闪电鞭’,我刚想到的名字。”

苍冥法师不再说话,而是闭起双眼,他现在要分心七处,控制七个死灵出手了。随着他掌中铜铃最后一下摇动,七个死灵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向黑袍魔法师扑去,七具没有生命的肉体配合得恰到好处,有攻有防有围有堵,就像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黑袍魔法师掌中的“闪电鞭”突然随着他的手势变成一条在空中乱窜的幽蓝闪电,一端掌握在魔法师掌心,一端腾空而起,长达数丈,随着他的手势有如实物般迎面抽在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死灵头上,毫无阻碍地一划到地。与此同时,魔法师迎着死灵冲上去,与他擦身而过,冲出了七个死灵的包围圈。那死灵似乎根本未受到这一鞭的影响,依旧直直地从魔法师身旁疾冲过去,直冲出十几步远,这才慢慢从中裂开,缓缓裂成了两半,无声地往两旁倒下,像一具被人从中劈开的木偶。

几乎同时,魔法师回手一挥,另一个死灵被他这一鞭从腰中横向划过,它上半身子顿时像折断的麦杆倒在原地,下半身却还在向前飞奔,两条腿像有生命一般继续往前跑动,直撞到街边的墙壁才停下来,慢慢跪倒在地。

七个死灵转眼间便在黑袍魔法师的闪电鞭下,变成了一些零散的肢体,就像是被拆开四肢或身体的木偶玩具,苍冥法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情形,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闪电鞭最后飞向远处的苍冥法师,却在离他身体不足一尺时被弹开,刹那间在空中消失不见,就像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壁。黑袍魔法师再次聚起一条幽蓝光电,冲苍冥法师阴阴一笑,“我倒要看看,你的护身结界还能支持多久?”说着,又一鞭像闪电般飞了出去,幽蓝色光芒照亮了整个长街。

苍冥双手紧握法杖,聚齐全部灵力抵挡不断劈来的闪电,只见他脸上汗珠滚滚而下,虽然那些闪电总在他身体一尺外被弹开,但每一下都让他嘴角一阵痛苦地抽搐,就像抽在了他身上一样。现在他不说还击,就连逃跑都已经迟了。

终于,他不由自主地半跪下来,浑身衣衫已为汗水湿透,闪电还在周围不断飞舞,离他身体越来越近,已经开始划破他的衣衫,甚至触及到他的皮肉和毛发,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糊味,就像烤肉烧焦的味道。

黑袍魔法师嘴角泛起冷酷的微笑,重新在双掌间凝聚起一道新的闪电,他已经玩够了,现在该是做最后一击的时候。他打量着半跪在前方的对手,在考虑是一鞭拉下他半个头颅,还是直接迎头一鞭,就像小时候破甘蔗那样,把他一鞭剖成两半。考虑再三,他最后还是决定比较人道、也比较艺术地只割断他的咽喉,就像西门吹雪杀人一样。

一道更凛冽的闪电终于飞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街边阴暗处也突然闪出一道寒芒,像流星般飞向黑袍魔法师,这道寒芒来得如此突然,角度如此刁钻,速度力道如此惊人,时机又掌握得如此巧妙,居然破开了无形的护身结界,让魔法师一阵手忙脚乱,手中的闪电不及收回,赶紧侧身躲闪。可惜还是缓了一步,被那道寒芒一下子从腰中对穿而过。

“哼!”黑袍魔法师一声痛哼,精神力顿时涣散,想要还击时,掌心已聚不起闪电鞭,只得飞身后退,一手按住血流如注的伤口,一手打出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幻光,暂时吓住对手,自己则借机退入方才出来那小巷,勉强爬上旄马的马背,借着旄马惊人的速度落荒而逃。

压力一消,苍冥法师终于彻底跪倒在地,本以为最后这一鞭已经无可幸免,是突然的变故让黑袍魔法师的精神力稍微分散,那一鞭立刻短了一寸,救命的一寸!苍冥似乎还能感觉到鞭鞘从自己下颌掠过时的炽热。

喘息稍定,苍冥终于抬起头来,只见如银月光下,一个身形笔挺似剑,眼光冷厉如刀的中年汉子正仔细地擦净剑脊上的血迹,然后慢慢归剑入鞘。苍冥忙挣扎着站起来,对那汉子涩声道:“是边统领,多谢统领救命之恩。”

“我并不想救你,”边长风望向苍冥法师的眼光有些厌恶,但还是冷冷问道,“我只想知道公主在哪里?”

苍冥法师犹豫了一下,最后一指康腊老汉家,“应该还在那里,他一定还来不及转移。”

“他是谁?”边长风望着暗黑魔法师逃走的小巷,一脸的不可思议,“一个修炼术法的魔法师,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反应速度和难以想象的敏捷身手,完全不亚于一个武功绝顶的武技高手。”

“不知道,他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使出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术法。”苍冥法师苦笑着摇摇头,然后貌式随意地问边长风,“你怎么来得这么巧?好像事先就知道一样。”

“不是巧,我不善于跟踪,但知道你行,而我又认得你留下的那些记号,所以只有一路跟着你了。”说完边长风转身走向康腊老汉家,“我想独自把公主带回东轩,但愿那一剑能让那家伙半年内都无法复原。”

“帝国卫队第三骑队队长库乃尔,率六名帝国卫队武士,向夏风先生报到!”那个帝国卫队长不仅带来六名精悍的帝国卫队武士,也带来了夏风要的“百宝囊”。

在小巧精致的“百宝囊”验收合格后,夏风把它系在腰间。望着笔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库乃尔,他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果然是一标准的军中武士,不过咱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是不是把你这身行头都收起来?”说着,夏风敲了敲他的头盔,“整天套着这玩意儿干什么?你以为是在拍电影,还是当自己是佐罗?”

“作为帝国军人,一丝不苟的着装是重要的操守!”库乃尔仍然笔挺地站着。夏风一听,不由刁难道:“这次行动谁是头领?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小事情听从夏风先生指挥,原则大事上我可以自己拿主意,一切以帝国的利益为先!”

“穿什么衣服是大事还是小事?以帝国利益为先,就不要穿这身丧服引人注意,我们这次可是秘密行动,把这玩意儿先给我摘下来!”说到最后,夏风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

库乃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缓缓取下头盔,第一次完整露出隐在头盔内的那张脸。一见到这张脸,夏风眼神蓦地就直了,怔怔地愣了半晌,才从嘴里迸出个感叹词:“我靠!”

那是一张充满坚毅,又美奂美轮的脸,金色的头发紧紧扎在头顶,露出她修长的脖子和小巧的耳廓,一双眼睛如绿玉般晶莹剔透,而眼光却像不带一丝暖意的坚冰,再加上那带有几分阳刚味的俊美五官,以及线条刚毅的面部轮廓和不苟言笑的神情,很难让人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亲近,但她偏偏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十分俊美帅气的女人。她的身材若作为男子来看也不算矮,作为女人来说就更显得十分欣长健美。她的下颌还有夏风那一记勾拳留下的淤青,那是这张脸上唯一的缺憾。

“你是女人?”夏风半晌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难怪你的胸肌……”说到这夏风连忙住口,一看库乃尔的眼光他就知道,再说下去肯定要发生新的决斗,这次恐怕就不那么好对付这个星流剑击的女传人了。

“丑八怪!我……我要跟你去南荒!”一旁的纪萱萱突然嘟起了小嘴,她和亚辛昨夜被夏风接出来后,三人本来已经商量好,亚辛和纪萱萱继续在波塞东追查瑶姬公主的下落,而夏风则和麦克雷派出的帝国卫士去南荒冒险。不过突然看到麦克雷派出的帝国卫士中居然有个女的,并且还如此冷艳逼人,纪萱萱就觉得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冲动,原本就不愿与夏风分手的那种朦胧感觉,突然间被放到最大,想也没想就脱口说出了心中那强烈的愿望。

夏风先是一怔,忙说:“小姐,我们到南荒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冒险,说不定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那我更要去了,”一想到以后可能永远再见不到这个丑丑的“野游诗人”,纪萱萱心中突然没来由一痛,有些失态地一把抓住夏风的胳膊,“要回不来咱们就一齐不回来,这样至少我们还可以有个伴。”

“别!我怕你哪天又给我下药把我卖了!”夏风赶紧推脱。纪萱萱顿时想起二人相识时的情形,不由莞尔一笑,“小气鬼,不就卖了你一次吗?都还没收到一个铜子。连给你买护身符的十二个银币本钱都还没收回来呢。”

“卖一次还不够?难道还要等着你卖我第二次啊?”夏风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一般。纪萱萱见状忙道:“好了好了,最多我答应不再出卖你就是,这总可以了吧?”

女孩那殷切的眼神让夏风心神一荡,不由摸着胸前的护身符犹豫起来,纪萱萱见状干脆用上激将法:“我知道,你是怕自己比我笨,不定什么时候又要上当受骗,那你还是找那些跟你一样笨的帝国卫士一路吧,他们大概骗不了你。”

“谁怕谁啊?还不定谁卖谁呢?”夏风半真半假地怒道,然后把征询的眼光转向亚辛。亚辛早已看出些端倪,心知自己也拦不住这个任性的表妹,再说她和自己一起留在敌国首都也未必安全,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还不如就让她跟夏风一路。反正去南荒要经过东轩国,没准半路上她又改变主意要回家也说不定,这样一想亚辛便点头同意,同时也不忘仔细叮嘱二人一番,三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同一时间,在波塞东大广场,帝国宫殿大门外,另一场隆重的告别仪式也在进行,大西帝国西征军主帅麦克雷元帅,率领数十名高级将领齐刷刷地向理查德小帝君和叶赛亚王太后敬礼告别,他们身后的广场上,一支万人骑队齐齐举剑高呼,向帝国最高统帅挥剑致敬,男儿阳刚的呼吼,顿时响彻了整个帝国大广场,一万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刺破了波塞东早晨宁静的天空。

叶赛亚王太后神情复杂地望着麦克雷元帅身后的帕拉思,对众多将领的军礼视而不见,只凝望着他低声道:“希望你们……早日凯旋!”

帕拉思垂下头去,眼里也闪过一丝恋恋不舍的情愫。

万人骑队终于缓缓向西开发,在夹道欢送的百姓中,除了众多为帝国荣耀欢呼的人们,也有不少人是噙着热泪依依不舍地目送着远去的亲人。

骑队经过城西那巨大巍峨的凯旋门时,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麦克雷不禁抬头看了看,然后眯眼遥望前方,对落后半个身位的帕拉思喃喃感慨道:“军人的价值,只有在战争中才能得以体现!帕拉思,你得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候。”

说着一磕马腹,率先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帕拉思立刻夹马跟上,队伍顿时加快了前进速度,他们目的地是帝国最西面的一大城市科什迦,那里有二十万帝国精锐部队在陆续集结。

第十章 翼人王子

一只矫健的苍鹰在湛蓝清澈得不见一丝尘埃的天宇下静静地盘旋,下方那几个黑点让它有些好奇,在这个高度本不应该再看到活物,但那几个黑点,却在一片莹白苍茫的山坡上缓缓移动,甚至还在向更高的地方攀登,那是连苍鹰也上不去的高度。

“你是古尔丹吉的传人?”走在最前面的夏风突然想起塞浦路斯峰上那两个冰雪标本,其中一个好像就叫古尔丹吉。见库乃尔骄傲地点了点头,夏风指指前方那白雪皑皑的峰顶,“你可以在那上面看到他。”

六个帝国卫士和他们的队长库乃尔,加上纪萱萱,在夏风的带领下,终于攀上了这个大陆最高的塞浦路斯峰。在那面冰壁前,当库乃尔看到重新被冻成标本的古尔丹吉,她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哀伤的神情,泪水慢慢浸了出来,在脸上变成两道长长的白霜。轻轻抚摸着晶莹透明的冰壁,她喃喃祈祷:“父亲,我会完成你未了的心愿,定要重振家族声威,以星流剑击击败东轩剑道门。”

父亲?带她到这儿来的夏风有些意外,仔细看看二人,相貌还真有几分相象,都是那种英俊中透着刚毅的面容,只是库乃尔在这英俊刚毅中,还多了几分秀美和冷艳。

等库乃尔祭拜完亡父,夏风便带着大家翻过塞浦路斯峰,在下到雪线以下后,他建议库乃尔和她的手下绕道去东轩国最南端的南陵城,自己和纪萱萱则走捷径去东轩都城晋城,然后再去南陵城与他们会合,但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库乃尔的反对。

“请原谅,出发前我得到过麦克雷元帅的指示,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库乃尔这一路都是那种冷冰冰的模样,让夏风颇为不快,见她又拒绝自己的提议,夏风也就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里是东轩国,不像大西国那样各种族混居,这儿要出现一两个大西族都会引人注意,何况是现在是七个。你们要跟我去晋城也可以,不过遇到麻烦可别找我帮忙,我也决不帮忙,我只答应去取‘枫枞之星’,可没说要帮麦克雷照顾小孩。”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绕道走!”库乃尔依然不愿让步,夏风一听就火了,“我走哪条道我自己会决定,凭什么要听你的?大不了咱们再打一架,有本事你再把我抓起来,这样你想走哪条道都可以。”

库乃尔犹豫了一下,她和六个同伴都扮成了大西国行脚商人,像那种精良的小弩弓不可能再带在身上,要真动起手来还不太好办。最后她只得让步道:“他们六个绕道去南陵,我跟你一路从晋城走。”

“好啊,我现在正缺个女奴,你给我做女奴我就带你一路。”夏风故意刁难道。话音未落,就见库乃尔面色一寒,手蓦地握住了剑柄。夏风连忙戒备,二人对峙片刻,库乃尔才冷冷道:“我扮做你的保镖,要不然咱们再来比剑!”

虽然蝉翼刀已经赎了回来,但要真打起来依然没有任何胜算。夏风不怕输,不过万一要输在一个女人手里,这面子可就有点丢不起,正犹豫间。纪萱萱已拉住了他的手臂劝道:“保镖就保镖吧,要这母老虎做女奴来侍侯你,我还嫌她手脚笨呢。”

夏风借机下台,恨恨地瞪了库乃尔一眼:“嗯,记得做保镖要恭谦一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保镖呢!”

九人于是分做两路,六个打扮成普通商人模样的帝国卫士绕道去南陵城,夏风带着纪萱萱和库乃尔,则走经过晋城的近路。东轩国内地很少看到有大西族,因此这一路上,库乃尔都让路人连连侧目。

晋城处在通往南陵城的大路上,三人尚未到达晋城,一路上就遇到不少从晋城方向逃难来的百姓,众人议论纷纷,哄传晋城三王争霸,烈王联合北王杜歧山,并在翼人的帮助下,在晋城南面的泾阳关前,击败了自称得虞帝秘诏上京勤王的南王颜恭海,并发兵直捣南王封地南州。目前晋城一片混乱,不少百姓纷纷逃离了那是非之地。

真像是春秋争霸或三国演义啊!夏风听得这消息,不由在心中一阵感慨。比起大西人来,似乎东轩人更热衷于内斗,即便被赶到这边远山区偏安一隅,也依然不知悔改。

当三人达到晋城后,城里已经恢复平静,烈王蔺啸宇早已完全控制了局面,除了令心腹大将领兵追击南王,自己则坐镇晋城,令虞帝封其为摄政王,俨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四方诸侯、城主纷纷来拜,威势一时无二。

夏风对这等争权夺利的内斗向来不感兴趣,本想不惊动任何人偷偷地来,悄悄地走,但还是遇到了无法预料的意外。

晋城的物价因战争而飞涨,夏风三人想要买到新的马匹,换下从铜峰下来后买的那三匹已经疲惫不堪的坐骑,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日黄昏时分,夏风让库乃尔暂时呆在客栈,自己和纪萱萱再到专卖骡马的西市去转转,希望可以买到一两匹尚未被烈王征用的马匹或骡子。

街头的情形不复上次来时的热闹喧嚣,萧条冷清了不少,街道两旁的店铺空空如也,很难看到原来货物充足,买卖兴隆的情形,晋城虽然未遭战火,却也受到了战争的影响。二人心情郁闷地转过一个街口,迎面与几个仪态不俗的人相遇,看他们虽是寻常打扮,但举手投足之间显然是颇有来头。夏风忙让在路边,纪萱萱更是神色慌张,拉着夏风就想躲到一旁的小巷,却还是迟了一步。对面那气度不凡的老者已快步过来,一把拉住她,满面欣喜地说了句:“总算找到你了!”

纪萱萱尴尬地叫了声“舅舅”,然后对靠过来要动手的夏风介绍说:“这是我舅舅。”

“哦!就是东陵城主亚伯都?久仰久仰!”夏风说着细细打量这老者,只见他年纪在五旬上下,相貌并不出众,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眼里神气内敛,很难从其眼中看出其真正所想,显然城府极深。老者也细细打量了夏风一眼,这才低声问纪萱萱:“他是谁?”

“他叫夏风,是亚辛表哥的朋友。”纪萱萱忙道。老者闻言恍然大悟,对夏风点点头:“你就是夏风?我曾听逃回来的兵将说过,是你和亚辛保着瑶姬公主去了晋城,怎么又在半道被人把公主劫走了?亚辛呢?”

夏风见他是亚辛的父亲,也就不加隐瞒,把这一路的经历和亚辛的下落跟他草草说了一遍。一听说儿子尚在波塞东,亚伯都不由跺脚叹道:“公主已经被边统领救了回来,亚辛怎么还留在敌国,这可如何是好?”

夏风一惊,忙问原由,亚伯都正要细说,却见不远处有不少人正向这边走来,他忙拉起二人低声道:“咱们先到驿馆再说,现在晋城不平静,你们千万别到处乱跑。”

夏风也注意到了那些披着白色斗篷的半大孩子,只见他们人人都把脸藏在斗篷内,还都低着头,稀稀拉拉却又目标明确地向一个方向而去。夏风心中有些奇怪,总觉得这情形有些怪异,尤其他们走路的姿势,总有些不太正常,似乎有点吃力的模样。

“喂,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天生的好奇,使夏风忍不住拍了拍经过身旁的一个孩子,那孩子没有回答,只稍稍抬头冷冷地扫了夏风一眼,夏风一愣,这孩子居然有一双大西人的碧蓝眼眸,甚至比大西人的眼睛还要湛蓝。

这一愣神之间,那些孩子已经走远,夏风心中的好奇无以复加,顾不得理会亚伯都,只对纪萱萱一挥手,“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刚追出没多远,就见那些孩子似乎得到了什么暗示,突然间全都脱下身上的白色斗篷,露出紧贴在背上的一对肉翼,跟着向前助跑几步,然后展开巨大的双翼,贴着地面向前掠去,同时抽出腰间的箭搭在弓上,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翼人!是翼人!”亚伯都大惊,一看那些翼人的目标,是前方一幢气势恢宏的府邸,只见他们从高高的墙头轻盈地一掠而过,转眼间就消失在高墙之后。亚伯都又是一惊,失声道,“那是烈王府,他们是要袭击烈王府!”

几乎就在同时,东轩国的王宫那金壁辉煌的金銮大殿上,一场关系国家前途和命运的争论正在进行。烈王蔺啸宇正在大殿上对虞帝慷慨陈词:“如今叛贼颜恭海已经不足为惧,相信很快就会束手就擒,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望陛下一定不要错过。”

龙座上年轻的虞帝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色煞白,神情犹豫,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跟烈王的刚毅和自信形成鲜明的对比。见烈王在直直地盯着自己,他只得把困难推给下面那些大臣:“众位卿家,你们有什么看法?”

百官交头接耳片刻,终于有人大着胆子越众而出,对虞帝一拜:“陛下,这是拿整个江山社稷去冒险,万万使不得!”

“冒险?难道坐看机会溜走就不是冒险?”虞帝尚未回答,烈王已冷冷地盯着那人质问道,“如果等大西国彻底击败塞姆人,再回过头来对付我东轩,到那时恐怕就是不想打仗也由不得咱们了。”

“有铜陵天堑,大西人也只有望山空叹。”

“天堑?世上没有绝对不可逾越的天堑。再说东轩还有千里海岸线,可供登陆的地点也不在少数。”

“咱们有鱼人之助,不怕大西国水师!”

“鱼人?”烈王勃然而怒,“咱们为了维持与鱼人的盟友关系,每年都要给他们数之不尽的财宝,再说把自身安危寄托在异族身上,这本就十分凶险。咱们能用财物买到鱼人这个盟友,大西国也能!”

那位官员无言以对,大殿中沉静片刻,只听另一个将领小声说出心中的担忧:“虽然大西国发兵二十万西征塞姆人,但在国内仍有近六十万大军,而咱们举国之兵也不过才二十余万,何以对付数倍之敌?再说咱们又如何越过铜陵天堑?”

“是啊,”另一个将领也接口道,“大西国铁甲军威震天下,战无不胜,而咱们只有革甲轻骑,何以为战?”

烈王傲然一笑,“本王若无法越过铜陵天堑,也不敢要陛下下旨出兵,这些年来本王苦研破铁甲军之法,若无心得也不敢冒险。大西国之兵虽号称百万,但最精锐的二十万机动兵力已抽调西征,剩下的又分散在全国各地,如一盘散沙。再加大西国内多为我东轩族人,只要我东轩出兵,定然应者如云。本王只需以十万精锐,避强击弱,声东击西,定可纵横敌国,收复失地!”

见众人还要说什么,烈王已抬手阻止,只见他转身向虞帝一拜:“陛下下旨吧,如此机会千载难逢,若等大西国击败塞姆人,咱们也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虞帝见百官在烈王淫威下尽皆哑口无言,只得无奈道:“好吧,照烈王意思办就是。”

“不能啊,陛下!”一老臣越众而出,突然拜倒在地,“战火一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陛下乃仁德之君,岂可行不仁之举?烈王乃一臣下,岂能胁迫国君?”

“迂腐!”烈王厌恶地撇撇嘴,对虞帝一拜,“这等无知无礼无德之辈,该架出去重责二十杖!谁敢再言不战,都该像他一样!”

虞帝无奈,只得对一旁的廷卫摆摆手,“架出去重责二十杖,谁也不得再言不战!”

那老臣顿时被虎狼般的廷卫架了出去,凄厉的叫声远远传来,殿上众臣顿时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开口。就在这时,只听殿外有内官高声禀报:“启奏陛下,禁卫营有紧急军情禀报。”

拱卫京师的禁卫营突传军情,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虞帝忙道:“快宣!”

一个禁卫营将领在内官带领下神情慌乱地来到大殿,对虞帝一拜:“方才有翼人突袭烈王府,王府神机营和弩弓手不及抵抗,被他们抢走了阿莱特王子。”

“什么?”烈王面色一寒,一下子抓紧了剑柄。

“走吧,没啥热闹可瞧了。”夏风隐在烈王府外不远处,见冲进去的翼人虽然不少,但飞出来的却不多,且都是带伤而逃,显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估计没啥可看的了,便招呼纪萱萱和亚伯都离开。见自始至终,亚伯都都没有让自己的护卫上王府帮忙的意思,只抓着纪萱萱不让她再跑,夏风就感到有点奇怪。

与纪萱萱一起来到亚伯都下榻的驿馆,这才听他说起来晋城的原因。原来他是听说瑶姬公主被掠,儿子追去大西国后就了无音讯,而外甥女又跟他是一路,不由担心起二人安危,便带上几个最得力的手下,准备潜入大西国寻找二人,不想在路过晋城时,先是听说瑶姬公主已被御林军边统领救回,接着又与纪萱萱巧遇。

夏风见他如此关心纪萱萱安慰,倒也不好再要她跟自己一路去南荒冒险,只得与亚伯都告辞,分手时见纪萱萱撅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夏风心中也不禁怅然若失。

慢慢回到自己住的客栈,夏风径自来到后院。由于带着库乃尔这个大西族人,怕在晋城遇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包下了客栈整个后院。有麦克雷准备的丰厚盘缠,这一路上他也从不委屈自己,就像平时的习惯一样,走到哪儿都是住最好的店,吃最好的东西。

天已完全黑尽,后院一片朦胧,由于事先跟老板打过招呼,小二轻易不上这后院来,所以后院一直都静悄悄了无人息。但夏风跨进后院时,却隐约听到一旁的草丛中有轻微的呼吸声,心中好奇,便小心翼翼地过去查看,刚拔开乱草,却见一道寒光刺了出来,夏风忙闪在一边,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像大鸟一样从草丛中飞起,挣扎着要向墙外飞去,不想在越过围墙时,却无力地从墙头摔了下来,倒在地上直喘粗气。夏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身上中了一箭的翼人,只见他面色白皙秀美,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和一头金色的卷发,像极了大西族孩子,只是他的眼睛是深深的碧蓝色,在月色下显得尤其幽暗。

“嗨!鸟人,要想飞也等伤好了再说啊!”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一个现实中从未有过的生物,夏风不得不惊叹设计者想象力之丰富,虚拟技术之高明,那肉翼,那身材完全符合空气动力学原理。知道翼人除了会飞,也都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因此夏风对他们并无偏见,也从没把他们当成异类。

那个翼人紧紧攥着一柄匕首,慌张地向后躲闪,不过夏风的眼光让他稍微镇定了一点,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过去那种与生俱来的敌意,而是一种带着微笑的温暖和同情。

“认识一下,我叫夏风。”出于好奇和人性的本能,夏风向那个翼人伸出手,见对方依然没有放下戒心,夏风只得收回手笑道,“你要不想在这儿躺上一夜的话,最好是相信我。”

那翼人犹豫了半晌,终于用生涩的东轩语小声说:“阿莱特,我叫阿莱特。”

夏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身子,“嗯,我从来没跟你们鸟人疗过伤,也不知行不行,要是没治好你可不能怨我。”见对方渐渐平静下来,夏风这才轻轻把他抱起来,缓缓走向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