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将拳头收了回来,眼皮微抬,看了看他。

妖兽之间特有的感观传递令他从蛊妖的呼吸里感受到了不甘、怨愤,和委屈,但他没有心情多问,冷淡道:“你可能有你的苦衷,但你不该拿无辜者的性命作为报复。”

“咝…”蛊妖无力地从石壁上一寸寸滑落,传递出的信息继续触动着楚潇的感观神经。他于是轻笑了一声,不屑于与它争辩,只轻笑了一声:“那我的小拾,招你惹你了?”

“…”一瞬间,蛊妖粗重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它原本存着侥幸,寄希望于上古神兽或许能设身处地的考虑它经历过的痛苦、它所处的绝望,但这一刹,它突然大悟了,大悟这不可能。

他根本不是为了所谓无辜者的性命而来的,也无所谓什么公平公正。他只是为了那个人类女人,只是为了救她而已。

蛊妖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在死亡带来的张惶中,只悲哀地觉得这世道,没有公平可言了。

楚潇不再看它转过身,忽地又想起什么:“都成妖了,为什么不多读些书呢?”

濒临死亡的蛊妖愣怔,迷茫地看着眼前上古神兽的背影。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次人类文明里提出这句话的人叫达尔文,先前的数次文明中,也都有人提出类似的话。”他说着偏了偏头,看向将死之妖的眼角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怜悯,“公平存在,只不过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人界妖界都一样。”

他说到这儿,就不再多理会蛊妖了,一步步走向祝小拾。

她昨天就已经受伤了,在离开他的这一夜里又经历了什么,他不敢设想。直到离她只有两步远时,他终于不得不看向她,她昏迷在一块凸起的石头旁边,脸上沾着不少灰尘,还有几处擦伤,看起来虚弱不已。

“貅——”貔貅在她怀里拱着,她没什么反应。楚潇蹲下身,怀着一种难受又喜悦的心情看了她一会儿,伸臂将她抱了起来。

石室中几个目睹了整场战斗的男人终于陆续回过神,早上给祝小拾盛汤的那个探出头:“这位兄弟,你是…”

他从楚潇彪悍的战斗力猜到他可能是什么修行得很牛逼的妖,但紧接着他认出了貔貅,一下子傻眼。

“…神兽貔貅?!”男人强咽了口口水,再看向楚潇时眼底的敬畏翻了倍,“你你你,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楚潇没有看他,抱着祝小拾往外走去。他低头在她眉心处亲了亲,她只羽睫稍微动了那么一下,就又继续昏睡了。

山脚下,众人发现山上的宁静比地动山摇来得更令人崩溃。

宁静中,他们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楚潇是不是已经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遁走了,也不知道那个黑蝎到底在不在这儿。

而克雷尔身边的可怜警卫已经快崩溃了:“上校!超时三十秒了!!!!”

克雷尔沉默以对。

“四十秒了!四十秒了上校!如果出现意外…”

克雷尔气息一松:“出来了。”

离他进的几个人齐刷刷看过去,接着,离得远的也一层层都看过去。渐次转动的人头宛如一圈漾开的波浪,之后静了三秒,波浪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楚潇正往山下走,被突然而至的掌声搞得莫名其妙。加上妖务部众人又都穿着隐蔽效果很不错的迷彩服,他好生找了一会儿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克雷尔走上前,招呼军医帮忙照看祝小拾,自己带着人进入山洞打扫战场。临步入山洞前,他回过头看了看,楚潇正蹲在担架前,小心翼翼地帮祝小拾擦着脸,那个画面温柔无限,不受其他人打扰,也没有其他人存在的余地。

楚潇带着祝小拾回到妖务部在灵异集市扎的营,军医诊断之后得出结论,说祝小拾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脾脏受损外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这让楚潇松了口气,甚至让他沉郁的心情一下反弹得非常猛烈,变得可以称得上喜悦了。他坐在她身边等她醒来,目光仔仔细细地划过她带着擦伤的眉眼、划破了一道的鼻梁,和边角处肿成深棕的嘴唇。

他不想搅扰她睡觉,但还是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直起身后见她没什么反应,就自私地又亲了一次。

这一次她皱起眉头,发出了一声不高兴的轻哼,他就不敢再动了,在床边正襟危坐。

祝小拾睡了将近一天,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彼时外面的天还没亮,军用帐篷里被一盏简易的暖黄电灯照得通明。她睁眼的刹那被灯光刺得皱眉闭眼,迷糊地动了动,身后随即传来一声:“小拾?”

她的肩头微微一紧,然后发着懵回过头。

他坐到床边,小心地俯身揽住她,轻言细语地问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祝小拾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摇头。再然后,她身子往前一探,将头躺到了他腿上。

好半晌过去,她一个字都没有讲,楚潇也不敢问,就这样任由周围的空气凝固。

又过了好久,祝小拾才伸手扯了扯他衬衫的袖口。

楚潇:“嗯?”

“对不起。”她喃喃道。楚潇一愣。

逃过一劫之后过于复杂的心绪将祝小拾的眼泪激了出来,她抬手抹了一把:“我不该骂你的,我错了。”

这道歉言简意赅,干脆利落,以至于楚潇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她指什么。

然后她又说:“我当时太害怕了。附近还有无辜群众没撤走,我怕你为了他们不救我,我…”

他俯身一下子把她吻住。

“唔——”从他出现在山洞口时就对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极度懊恼的祝小拾冷不丁地被他截住话,下意识地一拳捶向他的胸口。他笑着将她放开:“道歉是怕我记仇吗?”

“…”祝小拾被他亲得有些懵,磕磕巴巴,“不是…我…”

他俯身又亲了一次。

她默默被亲,在他亲完之后快语如珠:“俗话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应该亡羊补牢不是吗!”

她神色真挚地望着她,楚潇神色复杂地也看着她,然后他忽地噗嗤一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祝小拾的满脸诚恳在他的促狭笑意中化成窘迫,终于,她气鼓鼓地从他腿上挪了开来,一扯被子把自己闷住。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对妖务部的一众单身狗成员来说,简直是在渡劫。

祝小拾需要静养,按医嘱来说头几天能少动就少动,但架不住她性子好动,从第三天早上开始便非常想出门晒太阳。

楚潇就抱着她出去晒。

这一抱他抱出兴趣了,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只要她没意见,他就美哉哉地走到哪儿都抱着她。心情好了还闷头亲一口,连带着揉脑袋挠下巴捏脸,手贱得不得了。

这搞得祝小拾一度有怀疑自己是个猫妖的恍惚感——因为她很无语地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被他揉脑袋揉下巴捏脸还挺舒服的0v0…

第六天,祝小拾早上醒来之后简单地吃了个早饭,就开始玩《瘟疫公司》。在她成功地毁灭了八次世界的时候,该吃午饭了。

楚潇在这时候揭帘进来,又抱她。祝小拾捧着手机大叫抗议:“哎哎哎哎够了喂!该吃饭了,吃完饭再抱成不成!”

“给你买了好吃的,帐篷里摆不下,出去吃。”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

空地上,吃着单兵口粮罐头的兵哥哥们纷纷像祝小拾和楚潇所在的方向投去了哀怨的目光。脾气冲点儿的,□□里子弹都上膛了,只是被理智控制着没有开枪而已。就连祝小拾的好闺蜜邱凉,都拿着一张符拧来拧去,明显想贴楚潇。

——祝小拾是病号,脾脏受损暂时只能吃流食,而且应该吃得有营养一些,这没毛病;

——楚潇能飞出去买吃的再飞回来,是凭他自己的本事,没利用国家资源开小灶,这好像也没毛病。

但是,楚大总裁您一顿饭给她买几十道不同的流食回来也太骄奢淫逸了吧!

三道甜粥、三道咸粥,两种面片汤、两种面疙瘩,除此之外还有清汤面、刀削面、打卤面、炸酱面,各类菜汤肉汤、鸡蛋羹、藕粉、芝麻糊、八宝油茶,连冲好的婴儿米粉都有,在他们面前的巨大的狭长塑料布上摆了满满一大片,蔚为壮观!

楚总您女朋友是慈禧老佛爷吗!

那边,楚潇打开一把一次性勺子,舀了口婴儿米粉,眯着笑喂给被他箍在怀里的祝小拾:“来尝尝,店员说这个是进口的,宝宝都喜欢。”

“…”祝小拾目光呆滞地把米粉吃进去,脑子里如弹幕般划过几年前的网络流行语:我还是个宝宝啊!

“好吃吗?”楚潇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祝小拾点点头,心里阴郁地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是个废物。

然后他又喂过来一口。

——啊!当废物真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卖刀片的吗!

卖不出去的话请大家积极再就业!卖卖瓜子儿糖果花生米!【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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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还没来得及戳,明天白天一起戳!

第83章 彩云之南的一场恶战(八)

“过分, 太过分了, 啧啧啧啧…”迪恩中校遥望着祝小拾和楚潇, 悲愤摇头。

他悠长地吁了口气:“咱上校真可怜…都降衔了,还没人疼没人爱的。”

周围几个一起用餐的中校于是都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一棵大树的树荫下, 克雷尔倚着树, 正孤独地拆开单兵口粮里的肉丸罐头, 与那边柔情蜜意美食无数(虽然基本都是流食)的画面, 形成了鲜明反差。

在前几天的事情里,楚潇顺利把人救了出来、收拾了蛊妖,没有引起其他麻烦是一回事,克雷尔违背军令是另一回事。于是在回到营地后,他受了处分。

降衔,从上校降中校。

这还是在唐中将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做的处分决定。如果要从严论处的话, 克雷尔带着那么多人在外面公然违令,估计可以革职回家等着继承爵位混吃等死了。

不过这些事, 打从被救回来起就在养伤的祝小拾暂不知道,一门心思只顾着照顾祝小拾的楚潇也还不知道。二人不知道就顾不上来交流感情, 搞得克雷尔看上去格外凄惨。

这种“无形中狂虐克雷尔”的情形在此之后又持续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 祝小拾过得巨开心,要不是还健在的上进心让她清楚地知道不能一直这样,她可能会觉得这么当一辈子废物也不错。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 楚潇一定已经给她把早餐买回来了。她之前说过她爱吃云南的鲜花饼,于是在军医说她可以吃些流食以外的东西了之后,她已经尝过了十几家不同的鲜花饼。

最后得出结论:还是美名远播全国的现烤嘉华鲜花饼最好吃!

然后她歪在他身上玩游戏看小说, 他会陪她到十一点,之后出去给她买午餐。

午餐后两个人会一起睡个午觉。窄窄的行军床,他把她圈在怀里勉强够睡。睡醒后又是悠哉哉的一下午,她想去附近的小县城开钟点房洗澡的时候他会陪她一起去,不去的话就重复上午的混吃等死。

晚饭之后,如果天气够好,他就抱着她飞上附近的大树或者小山,望着星星消磨光阴。

他们聊了许多有的没的。比如楚潇好奇祝小拾小时候长什么样,最爱玩什么,养过什么宠物?

于是楚潇听说了某百香果妖的悲惨经历,不厚道地笑到从树上摔了下去,留下一串掺杂笑声的惨叫。

更多的时候,是祝小拾好奇楚潇的事情。

比如他的幼年期有多长?在妖界的小孩子都怎么度过童年?还有上万年来他入世过这么多回,都换过什么身份?有没有想过当个皇帝过把瘾什么的?

最后一个问题一问出来,楚潇“哈”地就笑了:“身为妖来统治人间,是违背正神分割两界时定下的规矩的。”

于是祝小拾又追问:“人间关于正神的传说是真的?一共有几位?”

“好多位。”楚潇耸肩,“五方上帝、三皇五帝都是正神,除此之外也还有好几位,比如女娲,不过她补天的时候已经…”

“女娲补天竟然也是真的啊…”祝小拾回想着小时候把自己虐得死去活来的动画片,栽进楚潇怀里打蔫。

楚潇在她额上吻了吻:“别难过,女娲的灵魂是永存的。”

祝小拾无声地揪着他的衬衫边缘不吭气儿。

“人类算是她的后人吧。而且她还留了几块五色石,从某种意义上说,或许也算她的后人。”他语气如水般温柔地宽慰着她,手在她后背轻轻抚着。

祝小拾“咦”了一声,讶然抬头:“五色石在哪儿?人间有吗?”

有的话要去合个影啊!

“进入轮回了。”楚潇一哂,“我也不知道它们现在在哪一界。人间…可能有吧,也有一定概率全是妖。毕竟人的寿命比较短,轮回很频繁,万一再出现需要补天的危机,几块五色石又全在轮回过程中,就没人能救世了。”

“…”祝小拾听得心情很复杂。闷了好一会儿,她说,“妖界为人间贡献得太多了。正神女娲补了天,你们这些神兽守护华夏大地上万年,现在五色石…”

出现楼在她胳膊上的手忽地一紧。她察觉到他好像一下连呼吸都紧绷住,于是看向他:“怎么了?”

“我不会因为守护华夏大地不管你的。”他突然说,祝小拾微懵,不懂他为什么拐到这上面来。

“当然,说实话,我也不能因为你就不管华夏大地——如果真的到了二选一的关头,我会拼命做到两全。”他说这话的时候,凝视着天上的圆月。人界的月亮和妖界是一样的,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阴晴圆缺,一样适合他在面临极少数让自己惧于面对的问题时盯着看。

比如现在说起这种话题,他就莫名忐忑地不敢看她,只能盯着月亮看。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他发觉怀里倚着的人还是没回应。不禁更忐忑了,犹犹豫豫地低眼快速一睃她:“那、那个…我是想说,我那天没直接杀了黑蝎救你,不是因为其他人,是因为它威胁说如果我敢动手,就趁断气前把毒液都注进你身体里。”

“?”正悲春伤秋的祝小拾抬头,“哈?”

“嗯。”他心里太紧张,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绷没了,“你这么多天都没问所以我…唔…主动解释一下。”

说完也依旧盯着月亮。

祝小拾心里掀起一阵没什么道理的大笑,三两秒后这阵笑从嘴里溢了出来,她心情大好地一把扑住他:“你真好!”

然后“叭”地亲了一口。

楚潇一下失去平衡,猝不及防之下也来不及抓旁边的树干,惊然后仰下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托住祝小拾,接着几是弹指间,后背已然砸地。

“咔嚓——”这是草木在身下折断的声音。

“咣——”这是身子稳砸地面的声音。

“…”摞在他身上的祝小拾抱歉地看看他,旋即默默从他身上滚下去,然后伸手扶他。

亏得是上古神兽,这要是个普通人,就得叫救护车了。

又过了几天,祝小拾的身体情况基本恢复,关于蛊妖的事情也在这时有了进展。于是克雷尔召集了时隔二十多天来的第一次会议,这趟出来的尉官军衔以上军官和包括祝小拾在内的几位不在编制内的帮手全到了。

连日来混吃等死的休养弄得祝小拾很是散漫,被楚潇搂着走进帐篷时哈欠连天的。打完哈欠一定睛看到克雷尔,接着有点诧异地发现今天他肩章上的宽条纹数量和迪恩中校是一样的,都是三条。

祝小拾于是怔了怔,头一个反应是迪恩升衔了。但她还没来得及道贺,旁边的警卫恰在这时给克雷尔递了份资料:“中校。”

“中校?”楚潇眉头倏皱,克雷尔垂下视线平淡地读着资料:“内部事务,楚总。”

明显的不想多谈。

二人也只好先落座,克雷尔先公布了一些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比如在山洞里发现的那几个人都背了人命案,虽然是被逼的,但是也毕竟杀了人。于是他们已经按照条例将人移交给了当地警方,接下来如何就交给中国法律了。

再比如死在山洞里的人的家属会获得赔偿金——由联合国和有关部门各承担一半,已经有律师去走流程了。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此次会议的重点,克雷尔点开电脑里的文件,翻到一张图片投到PPT上:“清理山洞的时候,北古先生和几位弟子发现了这个。”

祝小拾的视线一下子凝住。

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从图片来看,材质和大小都跟她在日本见过的会使河童变大的那个东西一样。只不过形状略有不同,日本那个是六边形,这个是五边形的。

“我们初步判断这件事和唐中将一直在查的背后势力有关。日本区负责人宫川晋上校会在今晚抵达这里,一起进行近一步分析。”他说着看向迪恩,“很多在北京的资料不能及时调来,你都能记起来吗?”

“都在脑子里。”迪恩轻松地指了指自己的头,胸有成竹。

克雷尔点头,接着看向古老爷子:“有些近期刚发现的关于妖物变异的资料,可能需要古老先生过目。”

“好说,随时待命。”古老爷子缓缓点头。

克雷尔又看向祝小拾,沉了会儿说:“祝小姐的身体…”

“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克雷尔释然而笑,那笑容在面上维持了一会儿,又随着他俯身撑住桌子而敛去,“英国区负责人的欧阳上校上个星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失踪。我已申请在此次任务结束后,调往英国区接替她的事务。这是我和在座的各位的最后一次合作,希望一切顺利。”

瞬时间,帐篷里一片哗然,人头骚动了一阵儿,一个上尉衔军官开了口:“等等,上校…”

“总部已经批准了。”克雷尔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其他的人。于是迪恩站起了身:“Why?为什么突然申请调任?你之前可一点儿都没说过。”

克雷尔没有回答,他冷静地收拾好桌上的几份文件,大步流行地离开了这方帐篷。

“楚潇…”祝小拾有点慌,她能看出克雷尔有心事,觉得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