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聪明,你都懂就最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忙你的。我也该回家了。”

“诚伯,我送你,你慢走。”

顾念送了廖诚出门,回来缩在卧室里又蹦又跳地庆祝自己的好运,虽然还存在着一个入籍时性别是男是女的问题,但这会儿她顾不上考虑那些。直到暮鼓后,唐大媳妇下班回家,顾念才拉着哑姑在房里把这事告诉她,虽没细说到底怎么回事,但哑姑仍然激动地抱着顾念哽咽。为她高兴。

两人情绪稳定下来后,哑姑去厨房料理晚饭,顾念看着哑姑的背影。不免想到,明天去找陆老六时。要不要顺便把哑姑的户籍也一道办了,自从带她回来,就一直未办理转籍的事。从律法的角度上说,哑姑到目前其实仍然是自由身,因为那家妓院头天买下人第二人就转手卖她了,压根就没来得及去衙门把哑姑转入贱籍。

第二天上午,顾念去北巷走动了一番,料理了几位正在养伤的病人,老鸨们看到顾念这么早过来,马上反应过来是顾大夫的兼差结束了,个个高兴万分。

北巷的活完事了,顾念回家拿了钱,又到街上买了两盒糕点,然后上午剩下的时间按部就班地干她的正事,午休起来后,她带着礼物赶去三春集茶馆。

陆老六准时准点地坐在茶馆里等着听故事,趁着那说书人还没来,顾念拉着陆老六借了掌柜的地盘,送上礼物,问他关于今年朝廷户籍普查的事。

陆老六那人精儿样的人物,听顾念这一说,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这里黑户人口多,他早就见怪不怪,也懒得打听那许多,而他对顾念这个房客又很满意,不等顾念再说什么,他就拍着胸脯一口应承下来,这种事十年一次,他以前也没少帮人从中周旋,再加上他那堂兄的关系,衙门里大大小小的规矩他都懂,顾念托他办这事还真是找对人了。

“那就一切有劳六叔了,这期间有什么花费,六叔只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这行情是怎样的,全指望六叔指点。”

“行行,就先这么着,我帮你盯着,等户科的名单出来了,我就立马通知你,让你能排在头前先挑。”

“多谢六叔,一切就托付给你了,我在家等你好消息。”

“你就放心吧,有我呢。”这时候说书人来了,陆老六的注意力马上就跑偏了,顾念见状,顺势告辞回家。

户籍在望,顾念心情大好,工作效率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在书房里又默了几张组方,用于制作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她还让哑姑给她缝一个小香囊,里面装上特制的药粉,打算日后送钱满贯试用。

和安堂的药是好用,但他们的师傅又能多了解七步县以南一带山区森林的特点呢,她才不想平白丢了聚兴顺的客源呢,哪怕她只抓住了钱满贯这一个客人,也是她跟聚兴顺的一个联系。

重新回到以前的工作步调和状态,让顾念花了些日子来适应,毕竟她干了四个月的兼差,最初那几天,吃过早饭后仍然会下意识地去拿手提箱,然后才意识到她的兼职已经结束。这惹得哑姑每次看到都笑个不停,直到顾念改了这个习惯。

第64章

二月的三江城依然春寒料峭,气温反复不定,出太阳时就热得想脱棉袄,一旦多云转阴又下雨,又得缩在屋里抱火盆。典型的倒春寒。

在这样的天气下,顾念除了出诊和买药,其它时间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赶制各种药品,最多天好的时候到外面跟街坊四邻聊聊天,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宋亦柏又派手下人来了一趟,又是五百张胶布的订单,上次那一百张分发下去后,总号那边到现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这次顾念爽快答应了,约了交货的日子,连夜赶制。

二月下旬,顾念如约交了五百张胶布,送了客后,她顺便到街上买些熟食加餐,在包老板那里坐了坐,买了些烈酒让伙计送家去,还留下口信,转告钱满贯给他做了有用的东西。

回到家里,陆老六正等着她,告诉他户科那边初步的名单出来了,让顾念做好孝敬的准备,顺便想想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姓,有什么要求和条件,他们好找几个相应的给他挑。

顾念千恩万谢,报上自己的姓,就找姓顾的,男女不限,年龄越大越好,最好是去世有六七年以上的等条件。

陆老六记下顾念的要求,回去办事,顾念琢磨着等这事办成了,一定要封个大礼给房东,这来回奔波也得费不少鞋底呢。

四五日后,钱满贯带着一脸虫子咬的疙瘩来找顾念,他这趟回来有好几天了,用了和安堂的药膏。但好像效果不大好,脸上的包没有下去的迹象,只好跑来找顾念。去年顾念给他的药膏早就用完了。

顾念一看钱满贯的脸,就知道是被山区森林的虫子咬的,越往南走天气越热,昆虫蛰伏越冬时间较短,本地产的草药效果最好,和安堂的药膏不能说不好,对城里人来说,对付常见的蚊虫叮咬还是很有用的。只是要对付山区的特产昆虫,那就差点儿。

顾念对着钱满贯的脸,很没良心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拿出她制作的薄荷膏给他,扁扁的药罐子上面贴着写有山区蚊虫膏字样的标签。这只能算标注记号的备注式标签,直接拿来当了药名,简单又直白。顾念就是如此犯懒。从不正经起个好点的药名。

钱满贯在井边洗了把脸,重新抹上药膏,顾念还把做好的驱虫香囊送他试用,又留他吃了午饭。听他讲些这趟出差的见闻和最新的江湖传闻。

吃到一半,哑姑进来上酒。等她退下后,钱满贯转了话题,想起一事来,“哎,小顾,上次我临走前跟你说的那事,现在怎样了?查明了么?”

“哪个?那个匿名信的事?”顾念夹了块排骨,吸溜一口就啃下半边瘦肉来。

钱满贯呷了口酒,点头嗯嗯。

“查过了,真跟信上说的一模一样。那家人就不是好人,居然娶过两任媳妇,都给休了。理由就是不孝顺婆婆,第二次休妻时还闹到公堂上去了。不过不知道写信人是谁。猜测可能是近邻,亲戚的可能性不大。”

“哎,闹得这么大?还好,还好,查实了就好,好在没有造成伤害,已是万幸了,不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没两年给休回来,那不叫人去死了甘心?顶着那样的名声哪还改嫁得了。”

“就是,打着孝道的大旗,叫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忍气吞声更不是。可恶至极。”

顾念心想,以万宝宝的脾气性格,她要是跳脚反抗,岂不更要早早地被休回来。

“那人家有说过想谢谢告密人的话吗?我好像能找到人。”

“这事都了结了,还找写信人干嘛啊。不用找,不用找。”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要我碰到这样的事,我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就是男女有别了,你想知道,可人家姑娘不一定想知道,姑娘家里不一定想知道。懂不?”

钱满贯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稀里糊涂地摇头,“不懂。”

顾念没辙,“你个榆木脑袋。幸好你是男人,不是女人。”

“你懂?你说来听听?”

“现在这事那姑娘不知道,都瞒着她,只把说亲退了而已,那姑娘听说找了绣庄的差事,天天在家里绣花,别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去烦人家,影响一家人心情,这份情就让他们记在心里,日后总有还的机会。”顾念赶紧拦住,万大夫早都查清楚了,不需要外人再多此一举,再者要是传了出去,让万宝宝知道背后出面的妇人是她生母,真不知道事态会往哪方面发展。

钱满贯的表情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就算想日后再还情,也得先知道是谁啊?”

“钱哥,你真是钻牛角尖了,他们都能查到堂上记录了,去查写信人是谁难道是好难的事吗?”

“也是哦,要翻出公堂上的文书记录更困难。”

“是吧,所以咧,他们要是想知道,一定有办法查得到。人家家的事,我们外人操那么多心干嘛。别管那么多了,来来,喝酒,吃菜。”

钱满贯挠挠腮帮子,细想想自己是有些莽撞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口干了一杯酒,“是我思虑不周,没考虑姑娘家的心情,好好,这事就这么了结了罢,再不提了。”

两人放过这个话题,重新回到钱满贯的江湖传闻上,吃吃喝喝,结束了这顿午饭。

惊蛰之后,清明在望,气温跟着稳定下来,好天气越来越多,漂亮的春装上身了,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应节食品,天天在院里闻到邻居家飘过来的艾叶青团的香味。

别人家大多数出城踏青欣赏春光,顾念没那时间,她买了一些纸钱蜡烛,还有大把的鲜花,找了个有空的上午,一人蹲在沙滩上烧了,纪念周年忌日。望着浩瀚的江水,脑袋空空地发呆了好一会儿,鞋袜裤腿和衣裳下摆都被沾满了潮湿的水气才起身打算回家。

转过身,发现沙滩上并不止她一人,离着她两三丈远的地方,另有个妇人也在烧纸,她身边的篮子里装得满满的,有酒菜水果,显得比她诚心多了。

顾念见对方是个美女,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才发现那妇人居然是包老板,一时起了好奇,信步走了过去。

“包老板?”

包老板低着头,慢慢地往火堆里扔纸钱,一副梨花带雨的悲恸表情,闻声抬起头来,见是顾念,赶忙站起,掏手帕擦眼睛,盈盈行礼,“顾大夫。”

“你来祭奠…?”

“你来祭奠…?”

顾念和包老板异口同声,又同时收声,二人对视,刹那皆相视而笑。

“顾大夫来祭奠先师?”包老板问,笑一笑,心情好一些了。

“嗯,一周年了。包老板又是祭奠谁呢?”

“我父亲。两年了。”

“啊…”顾念想起听说过的包老板的身世,不禁放柔了声音,“没再回家看过吗?”

包老板哀伤地勾了勾嘴角,“曾托人去家里看过,母亲很好,我就放心了。”

顾念轻轻点点头,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包老板,包老板也一时无话,两人都相对无言,目光飘移。

江风吹来,顾念感到身上有些瑟缩,再看包老板也一样,“包老板,江边风大,赶紧祭奠完了回家去吧。”

包老板醒过神来,蹲下身,把剩下的纸钱扔进未熄的火堆里,顾念帮着把贡品摆好倒上酒。

两盏茶后,包老板祭奠完毕,拿着祭品到江边通通扔进江水里,顾念在岸上用沙子盖熄火堆,确保没留下一颗明火。

包老板向顾念道了谢,两人随即并肩离开沙滩,往通向大堤的台阶走去,回到大堤上后,听到身后有人喊顾大夫顾大夫,回身一看,从客运码头方向走来一个面熟的脸,居然是秦如栩。

“咦?顾大夫,包老板,还真是你们二位,我看你们俩在下面沙滩,怕认错人,不敢叫你们。”秦如栩一副笑模样。

“秦大哥,好久不见,你刚从外地回来?怎么没人来接?”顾念寒暄着,包老板只是行了礼就微退到一旁了。

“哦,我是来送客的,已经把他们送上船去了,正想回城找个吃饭的地方。刚忙过了一阵,今天没什么要紧事,不赶时间,溜达着回去也挺好。”

“那非得去玉府街不可了,最好吃的馆子都在那里,要不去包老板的小店也行啊,她家大厨的手艺真不赖,有时我偷懒,还会直接到她店里买个现成的。”

包老板得了夸奖,在边上客气地笑笑,目光飞快地瞟了秦如栩一眼,就又敛了下去。

秦如栩自然地也看了包老板一眼,笑得更加欢快,“好啊,上次在包老板店里吃过一次后,一直也是念念不忘,就是没时间过来。”

“这就是钱哥为什么总是往这里跑的原因了,有好吃的,多走几步路划得来的。秦大哥,我们一块走吧?赶回去正好差不多午饭,晚了可就没位子了。”

秦如栩爽朗大笑,与顾念互比了“请”的手势,三人闲聊着,并肩步行回城。

回到玉府街,顾念碰到北巷某家妓院的护院,正找他出诊呢。

顾念跟秦如栩二人匆匆分手,回家拿药箱。

第65章

包记酒馆的大堂只坐了两桌客人,包老板带秦如栩找了个靠里的僻静桌位,“秦公子,你看这里可好?”

“很好,谢谢包老板。”

“今天想吃点什么吗?我让厨房立马给你预备上,等会儿人多了,上菜就要慢一些了。”

“好啊,来个大厨今日的推荐菜,再来两个时新蔬菜一碗汤,烫壶酒。先这样吧。”

“好,马上就来,秦公子稍等片刻。奴家先告退一会儿,鞋子不太舒服。”

“包老板留在沙滩上的鞋印比顾大夫的浅,我想肯定不是鞋子灌了沙的缘故,一定是被江水弄湿的,包老板赶紧去换了衣服,免得着凉。”秦如栩把玩着手中的筷子,一脸的诚恳。

“秦公子好眼力。”包老板冲柜台的伙计做了个手势,伙计马上拿来一壶酒,又记下老板吩咐的菜单,迅速去了后厨。

秦如栩自斟自饮,“哟,这不是我要的酒。”

“这算小店送的,秦公子要的酒待会儿跟菜一块上来。”

“包老板客气了,真会做生意,看样子店里生意不错?”

“还过得下去。”

“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讨生活不容易,很容易惹上麻烦。”

“习惯就好了。”

“哦~,那就好,要是过不下去,就尽早离开吧。”

“多谢秦公子关心,但我想,秦公子必定不是为了跟奴家说这些,才来小店吃饭的吧。”

“自然不是,不过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我当然就不能当你不存在。”

“秦公子客气了,秦如栩这个名字,只要是吃江湖饭的,多少都听说过。公子必定是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店的可疑之处。眼光如矩呀。”

“过奖了,我念念不忘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一个年纪轻轻武功不俗的老板娘带着几名同样有功夫在身的伙计,守在这样一家小酒馆里,真的只是开店做买卖?谁信?再说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包姓侠女。”

“同姓的人多了,秦公子想不起来不稀奇。”

“是。这本也不关我事,但我就是按捺不住那颗好奇的心,死活想知道包老板忍辱负重,宁可忍受着外人的骚扰,也要坚持把店开下去。是为了什么原因?这里没别的优点,除了人来人往生活便利,就是消息灵通。”

“那就当我是冲着生活便利的好处吧。”

秦如栩哂笑。“其实是为了打听消息?找人?找东西?”

“那么,秦公子不在京城呆着,呆在聚兴顺又是做什么?啊,对了。秦公子的师傅正是江湖第一总捕头,只怕是为了去年那桩案子来的吧?”

“江湖上天天都有各种大案。不能因为我师傅和聚兴顺有姻亲关系,就能说明我在这里是因为柳家的案子。三江城从来不缺大案的引子,就像去年长风镖局的案子一样,这我就没找到几条像样的线索嘛。”

“长风镖局的事跟我可没关系,而且也没听说什么有趣的传闻,找我问线索,秦公子是找错人了。”

“那么,介不介意与我做个交易呢?”

“交易?帮你收集消息?我开店卖酒卖菜不卖消息。”

秦如栩挑挑眉毛,抿了一口酒,他点的酒菜仍未送来。

“太可惜了。我本还想跟包老板互换情报,聚兴顺的情报网在江湖上挺好用的。”

包老板眼神闪烁了一下,秦如栩的话击中了她的软肋。这里虽说消息灵通,可也有它的局限性。想要得到江湖上第一手的情报线索,自然是聚兴顺的最好。何况有这秦如栩在,更能从鸡零狗碎的传闻流言里找到他想要的那一条。

秦如栩留意到了包老板神情上的变化,但他没有追问下去,只轻轻说了最后一句,“要是包老板想通了,给我送封信。”

伙计终于端来了热腾腾的酒菜,包老板帮着把菜摆好,她就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留伙计伺候秦如栩。

秦如栩安静吃饭,没再找包老板说话,付账后就直接走了,未多做片刻停留。

午间营业时间结束,短暂打烊休息,包老板叫了大厨在房间里谈事。

“聚兴顺的情报网,足以让秦如栩获得他想要的任何消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和我做这个交易。他是不是怀疑上我的身份了?”

“可能秦如栩想要的是细枝末节的情报,通过混混流氓的嘴,更能获得这种东西,可信度很差,但运气好的话,也能捡到宝。我想他的用意是,我们互相为对方打探重要的小道消息。这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但我们要查的是沉沙帮,就算是聚兴顺和京城小衙门两家的情报网,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想要的一切。”

“如果秦如栩手上有我们想要的呢?”大厨说道。

“他会有吗?”

“万一有呢?先问清楚,要是有,就接受这笔交易。我们有的是时间在这里耗着,秦如栩却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呆多久,要是又出了别的什么大案,京城那边可能随时会把他叫回去,他比我们更急于解决手上的案子。”

包老板沉吟片刻,觉得可以冒险试一次,就算失败,自己也不吃亏。

“好吧,准备笔墨,现在就给他写信,让人明天送去。”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晚饭后,陆老六再次上门,带来了一些照顾念要求找来的名单,上面还有详细的户主资料,都是鳏寡孤独无依无靠,并且已去世良久。

顾念挑来挑去,最终挑了一个。在官办慈善堂住了十多年并已在**年前去世的一位男性耄耋,身后事是官府办的,去世当天就由义庄领走了,亲属关系上干干净净,在他名下挂一名亲属无人能查到来龙去脉。

“六叔,我要这个。”顾念把资料拿给陆老六看。

陆老六浏览了两眼,点了头,“这个不错,你倒眼尖。用什么身份呢?远房侄子?”

“行,就远房的曾侄孙儿。前来投奔长辈,没曾想长辈已经去世,又无其他亲属。”

“好,就这么着,剩下的手续我去替你办。过几天你的身份文牒就能下来了。”

“六叔,我想了想,要是顺手的话。能把我家哑姑归到我的户籍下面吗?也省得我日后再去衙门跑一趟,不懂规矩,总要多费些工夫。”

“行啊,花点小钱就是。你写个名字给我。还有她的年龄和户籍,从她的卖身契上抄就是。”

顾念马上拿出哑姑的卖身契。从上面抄了两行话,又署上自己的名字,交给了陆老六。

“多谢六叔。”顾念离开书桌,打开一个多宝格下面的柜子,取出一个包好的大包袱。

“这里面是一点小意思,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就随便买了些,请六叔代为转交里面的官爷。”顾念把大包袱放在桌上,推向陆老六。

包袱皮露出棱角的线条,里面有硬盒装的东西。陆老六看在眼里,嘴上客气了几句,收拾了东西。顾念送他出门。

第二天大清早,陆老六提着包袱赶在衙门每日升堂的时间前。进了户科的房间,连主事在内的四名户吏也才刚陆续来齐。

互相寒暄之后,陆老六拿出东西,顾念送的东西不算贵重却也体现了她的心思,主要是让收礼的人觉得有面子。户科主事爽快地拿起笔,照衙门规矩,给顾念落了户,欠缺的文书都由他们当场补充完整,哑姑也正式归到了他名下。

前面大人升堂的鼓声传来没多久,陆老六就怀揣着顾念的身份文牒和贴大门上的户籍单子告辞回家了。

户吏们整理完档案,陆续开始今天的工作,主事暂时离开房间,去了刑科验尸的小院找廖诚,告诉他事情都办好了,身份文牒人家已经拿走了。

廖诚道了谢,送了客,拿纸笔写了封信,装入信封封口,趁中午到街上吃午饭,将信件托一饭馆掌柜转交到一位大户人家的家下人手上。再之后,那名家下人带着信回到家,交给了门子,说是给大公子的信。门子将连同那信在一块的几封信一起交给跑腿的小厮送去大公子房里,交到了公子贴身小厮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