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挺奇怪的,说这信务必一定要交到女方手上,我都不知道她从哪打听来,知道是我当初牵线搭桥做的媒拉的纤。”

“既然不是给我的,那我就不看了,还以为是给我的呢。”

“看那妇人的表情,我觉得这事有些隐情,你先看看吧,要是没问题,就再给人家送去,再说了,本来这事就是你出头的,我只是跑腿说嘴。”

顾念被钱满贯逗乐,又见信封没有封口,她也就把信拿了出来。

信中是规整的女子笔迹,只写了一个内容,就是讲一户人家的风评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

顾念留意到那人家的名字,回想了一下,的确是当日钱满贯送来的信中提到的其中一户,她当时就把那信交给万大夫了。

顾念继续往下看,信中说那户人家对外是鳏夫,膝下有幼子幼女二人,上头还有一位二十岁就守寡未嫁至今才四十多岁的寡母。而告密人说的重点就是这家人其实不是鳏夫,曾经结过两次婚,但两任妻子都在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被丈夫休了,理由是不孝顺婆婆。

信上略略提了一些不孝顺的罪状,比如睡得比婆婆早,起得比婆婆晚,吃得比婆婆多,穿的比婆婆好,好吃好喝的没有孝敬婆婆,干的家务没有婆婆多,跟婆婆说话嗓门太大等等。

信中内容到这就结束了,最后面是恳请万大夫为了孩子终生幸福,千万不要答应这家人的婚约。最后署名是匿名。

顾念看得额头青筋直跳,她还念了一遍给钱满贯听,钱满贯大张着嘴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不可能啊,我托的人告诉我那家人老实可靠,有个铺面做点小本生意,就是命不好,原配妻子早死,所生的两个孩子都太小,才希望找个好姑娘续弦,多付聘礼都可以。”

“看,你说的和这信上写的就不是一回事,差太远了。虽然不好说写信人和送信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起码写信的这人挺有正义感的,而且对那家人颇有了解,如此看来,说不定有点可信度。”

“那怎么办?再去查一查?要是信上说的是真,还真不能答应那家的说亲。这不故意坑人玩么。”

顾念抖抖肩膀,把信纸装回信封里,“算了,就这么直接送过去,让他们自己考虑吧。”

“倘若信中说的是真的,那这写信的人不是他们家亲戚也得是近邻,不然这种事外人很难知道得这么清楚。”

“或许是仇人也说不定,看不得对方过好日子,正好知道他们的把柄,就先一步破坏掉。”

钱满贯瞪了瞪眼睛。“不至于吧?”

“谁知道呢。所以啦,这也是个教训,别一门心思地只相信媒人的话,他们只是消息的传递者,消息的真伪不负责验证。搞不好还跟人沆瀣一气,专干害人的事。”

“唔,我一定注意那些上门来的媒婆。”

“怎么?钱哥也有桃花了?”

“什么呀。都是几位热心的嫂子,没事就喜欢给单身的兄弟们说媒,我现在不想这事,只想干几年多攒些钱再讨媳妇。不过既然有了眼下这事。那我也得长个心眼,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早就听说有些媒婆收了人家的钱。却不干好活,等发现上当受骗已经来不及。”

“嗯,钱哥有志气,我看好你。”

钱满贯憨厚一笑,起身告辞,“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你要想打听江湖上的事,就去找秦哥。”

“我哪好意思找他,总共就见了那一回面。”顾念起身送客。

“没事的。秦哥也是个好交朋友的,他已经知道你了,你就是打听一些江湖传闻么。又不是找他借钱,江湖上能传开的消息都不是秘密。哪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念笑了,“好吧,要是有需要,我就去找秦哥。”

钱满贯走后,顾念把那信送去了万大夫家,亲手交到了万喜良手上,没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看过内容,只说是当日做媒拉纤的人查到了一点新的东西,特意提醒一下。

之后她就走了。

正月中旬已经结束的时候,顾念收到了沈财的通知,病假的同事二月份回来,她的兼差到这个月底为止。这么匆忙,也是因为病假时间太长了,衙门的吏科主事找了廖诚过问,既然那人能下地了,就尽早复工吧。

顾念早有心理准备,收到通知后并无不良反应,照样干活。

沈财等一众仵作们对顾念的工作能力都是赞赏的,相遇一场就是缘分,得知她的兼差要结束了,纷纷表示明年过年要互相串门拜年。

后面半个月没什么大事,定做的铃铛安好了,三个小铃铛,并排装在候诊室门外的廊檐下,响亮清脆穿透力强,顾念在卧室里试了试,被子蒙头也能听到铃铛声。小孩子们好奇又新鲜,没事就拉一下铃绳,小院里时刻铃声不断,玩了好几天才渐渐消停了。

义庄那边也一样,来路不明的无名尸多是捡来的冻死乞丐,偶有意外身亡的百姓,两天内就会被伤心的家属认领走。没有会惹来麻烦的江湖人的尸体,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放松,仵作们见过的各种尸体多了,这一类人是最不乐意看到的。

正月的最后一天,顾念清点了这个月的所有验尸簿册和文书交给沈财,核对无误后,收进箱子里,倘若今天要是有尸体送来,也不关顾念的事了,搁到明天等那同事来了再做也是来得及的。

午饭时间,顾念提着她这个月的米粮,请大家到街上的馆子吃了一顿,感谢大家这四个月来对她的照顾,相识一场,好聚好散,日后仍然是朋友。

顾念的豪爽让沈财这一干人等很受用,纷纷叫好,举杯痛饮,顾念以下午还要看病人的理由,从头到尾只喝了小半杯酒,让沈财他们喝个过瘾。

散了席付了账,一群人面带酒意出到街上,沈财拉着顾念的手,嘴里直念叨好兄弟好兄弟,以后遇到难事直管找他们,仵作虽是贱业,可也有他们的能耐。

顾念一再道谢,最后一次分了手,搭街上的顺风车往家去,半道上途经另一处街市,下车买了些礼品,终于到家后,抹了把脸,就提上礼品去了万大夫家,送上礼物,请万大夫替她谢谢廖诚,她这四个月受益匪浅收获颇丰。

第62章

家里万宝宝不在,说是邻居家的一个嫂子把她叫了去绣花样子,好拿去绣庄给人家看看,要是成功,就有了一份正经差事,每月绣几方绣帕荷包香囊什么的,赚的钱就足够祖孙俩日常开销。

顾念认为这是好事,客套了几句,但想把话题转开时,万大夫却先提到了她上次送信的事。

“小顾,上次真是谢谢你及时送了那封信来,我看了那封信后,托廖诚替我在衙门里查了查,信上说的是真的,那家人的两任媳妇都是被休而不是死亡,那家的男人不是鳏夫。”

“咦?怎么会?那家人不是老实的小生意人吗?怎么又变成不是鳏夫了?那信里说什么了?”时隔太久,顾念都有些不太记得信里的内容了,但她仍然小心地不让万喜良看出来她曾经看过信的事实。

“那信里没说别的,就说那家人家不可信,从信中内容看,婆婆可能有虐待媳妇的嫌疑,不然为什么两任媳妇都在生了孩子不久就被休了呢?显然是因为媳妇怀孕身子不便,在家务事上力不从心,却惹得婆婆不满,借故找茬,唆使儿子休妻。我把我的疑点告诉廖诚,他帮我查了查,的确如此,衙门里甚至还有第二任媳妇的堂上记录。因为休妻的事,娘家人曾经闹到过公堂上。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婆婆和丈夫拿出的证据对媳妇很不利,婆婆曾经指着胳臂上的一处淤青说是媳妇打的,媳妇说那是婆婆自己走路不当心磕的,但没有证据支持这个观点,最后大人只好判决看在刚生了孩子的份上。男方家多给些钱,休妻了事。”

“啊?还有这样的经过?那,那家人是真的婆婆恶劣,还是媳妇恶劣呢?”

“光看那份堂上记录,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媳妇是恶妇无疑。可现在有了那封信,就不好说了,也有可能的确是婆婆恶劣,故意陷害媳妇。在生了孩子后就赶人出家,娶媳妇的目的只是要生孩子,有了孩子娘亲就没用了。”

“呃,这也太过分了,幸好这封信来得及时。不然就害了万姑娘了,都是我的错,我托人找的亲。却没查实对方身份,就直接送过来了。唉,真是对不住,万大夫。”

“无妨。无妨,这阵子一直没什么心思。来了几个媒婆,都暂时打发了回去,想再过些日子再说。你这信来的正好,帮我们剔除了一个隐患,那家人看来真是有很大问题。”

“真要感谢这个写信的告密人,笔迹上看是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人写的,要是个代笔,那就真找不到人了。”

“呵呵,这个女人嘛。我倒是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还有见到她书信的一天,造化啊。”万喜良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感慨万千。

“咦?万大夫认得这写信的人?方便说说吗?”

万喜良看着顾念。叹了口气,“这事我还没跟宝丫头说。她一直不知道有这事,小顾啊,既然你从头到尾都牵扯其中,就说给你听吧。”

顾念马上严肃地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听完了就忘,绝不讲给第二个人听。”

万喜良被逗笑,“不用那么紧张,说白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个写信的人,是宝丫头的亲娘,我认得她的笔迹,这么多年,还是如此。”

“哈!?”顾念呆了,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还在,她放心地合拢了嘴。

“万大夫,这真是太想不到了,世事居然能有这么巧!”

“是啊,是很巧,还有更巧的呢,她现在的夫家跟这人家是住同一条街的邻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准儿还经常光顾他家生意。”

“怪不得能知道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呢,那这事必然是真的了。万大夫肯定是都查清楚了,只是前儿媳的突然露面,你也很感慨吧。”

“谁说不是呢,她自从改嫁后,就断了联系,其实她那新夫家当初是同意她带孩子一起过去的,但我舍不得,硬留了下来。唉,现在想想有些后悔,要是那时让她把孩子带走了,宝丫头跟在娘亲身边,远离这乱七八糟的烟花巷,或许早就订了门好亲事,过幸福日子了。”

“万大夫,别多想了,时隔这么多年收到婶子的信,说明婶子一直是个惦记女儿的好母亲,没有忘记她的大女儿,要不然这封信也不会来得这么及时。真是老天有眼,正好找到了婶子周边的人家,多年邻居,知根知底,换了别人,管你去死。”

万喜良听了顾念的话,心里宽慰了很多,自从看到这封信并查清楚来源后,他一直纠结至今,既是为那户人家的可恶,也是为再次露面的前儿媳感慨,更是为自己孙女儿心疼,幸而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再纠结,果然跟人聊聊天有好处。

万喜良看着捧杯喝茶的顾念,突然脱口而出一个问题,“小顾啊,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顾念一口茶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呛咳着放下杯子,掏出帕子擦嘴,尽量保持着仪态回答长者的问题,“是的,万大夫,二十多了。”

知道自己实际岁数的居然只有宋亦柏。

艹,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

顾念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抖了两抖。那个死八公。

“看吧,年纪不小了,又是孤身一人,没点想法?”

“呃~,什么想法?”顾念故意眨着无辜的眼神。

“啧,小顾,跟我这装傻,这街坊里头,跟你这般年纪的后生,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顾念傻不下去了,“万大夫,我现在不想这事,我师傅去世还没满三年呢,再说了,我一个男人,晚几年又不碍事。”

“呵,那也是,好男不怕晚。哎,女孩儿就不一样喽。”

“万大夫,你先前还说不着急呢,你有问过万姑娘自己看上哪家小伙子没?她天天在外面跑,接触那么多的人,也许她早就芳心暗许,只是你不知道呢?”

万喜良一下来劲了,“有这事?”

“我只是胡乱猜猜,万大夫你别紧张,等万姑娘回来,你好好问问,她要说没有就算了,别一再追问,女孩子脸皮薄,小心她又闹起来。”

“哎哟,我现在还真就希望她看上了哪个哟,我马上请媒婆上门说亲去。”

“万大夫,别心急嘛,小姑娘的心思说不到的,看上归看上,可不一定是想嫁给人家的意思。”

“哎,小顾,我怎么没听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呢?你是不是知道一点什么?我家宝儿真看上哪家的后生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天天早出晚归,不是在义庄,就是围着病人和药锅转悠,万姑娘回回见我都一张臭脸,我跟她的交情可没那么好。”顾念连忙摆手,摆脱关系。

“哎哟,这不愁病人嘛。”万大夫的精神又塌了。

顾念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坐下去了,言多必失,可别把自己栽进去,她在这事里已经管得够多了,那万宝宝找什么样的夫婿关她屁事。

“万大夫,你别太心急了,万姑娘这不准备寻份绣庄的活计么,要是她的手艺让人看上了,没准儿她的缘分就在那绣庄里呢,你说是不是?”

万喜良又开怀了,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是吧,好事都在后头。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也坐得够久了,我就先回去了,诚伯那里就有劳万大夫替我说声谢谢了。”

“你真是太客气了,这种小事,何必特意送礼。”

“应该的,应该的,在义庄长见识了,都是托了诚伯的福,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好好好,我就这么跟他说,让他日后衙门里还有好事,第一个想到你。”

“哎呦,那再好不过,我就等着听好信儿了。万大夫,告辞,告辞。”

顾念出了万记医馆,往自家走去,经过隔壁邻居家,碰到万宝宝出来,不等顾念先挂起满脸笑容客套地寒暄,万宝宝先反应迅速地问她,“你去我家了?”

“啊,是啊,小姑奶奶,我的兼差到今天为止,买了点东西,请万大夫帮我转交诚伯,托他的福,没白在义庄呆这些天。”

“就为这事?”

“就为这事。”

“迂子就是迂子,就你礼多,衬得好像我们这里街坊都不识礼数似的。”

“哪能呢,小姑奶奶说笑话了,街坊四邻都挺识礼数的,我还有很多要向大家学习的地方呢。”

“少来,听你说话就怪怪的,让人浑身不对劲,一句好话被你一说就好像在骂人。”

“哪有,小姑奶奶误会了,我是真心实意的。看样子小姑奶奶还有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回头见。”顾念笑笑,转头就走。

回到家里,东走西蹿地忙了一些正事,等再次能坐下喘口气喝杯茶,已是下午过半的申时。

万宝宝突然火烧屁股一样地跑进小院,冲着正房大喊,“死顾念,你又跟我爷爷说了什么?”

第63章

顾念一头雾水地走出来,“小姑奶奶,我什么废话都没说过啊。”

“还说没有!”万宝宝使劲跺跺脚,就冲顾念扑过去,“肯定是你说…”

“站住!”顾念一步退到门旁,双手抱胸,坚贞不屈,昂首挺立,“小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大家都看着呢,为了你的名节,冷静!”

万宝宝在顾念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张牙舞爪地停住脚步,回身看去,哑姑和唐嫂子双双站在厨房门口,一人拿着块糕点,一人端着茶碗,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架式。

万宝宝气呼呼甩开手,改为一指指着顾念的鼻子,威胁状的低声问她,“你敢说你没跟我爷爷胡说八道?”

“小姑奶奶,冤枉啊,我就是请万大夫替我谢谢诚伯,别的我什么都没说啊。”

“不是你提醒的他,他干嘛说那么奇怪的话?”

“小姑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万大夫是你爷爷,你是他唯一的孙女儿,他跟你说什么话都是他的意思,外人哪里能左右得了他?”

“才没有,肯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都问我有没有心仪的男人了,就我爷爷那样的人,要是没人提醒他,他才不会想到那上面去呢?一定就是你!”

“哎哟,小姑奶奶,说话要有证据,万大夫每天接触那么多人,怎么就能认定一定是我跟他说了什么呢,难道不会是那些奶奶婆婆婶婶什么的吗?她们可最喜爱这种家长里短的嚼舌根了。”

万宝宝哑口,她承认顾念的话有理,同时又直觉上就是相信一定跟这死顾念有关。可再看对方那副无辜样子,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冤枉了好人。呸,这家伙才不是好人,贼眉鼠眼,五短身材,死色狼一个。

顾念看着万宝宝表情不停变幻,知道她动摇了,立马趁热打铁,“小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嘛,要不要一起去喝个茶吃个点心?刚买回来的新鲜栗子糕,来一块?”

万宝宝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谁要吃你家点心。”

“哦,那就算了。那我不招呼你了,我还忙着呢,小姑奶奶。你自便。”顾念跟万宝宝真没什么话好说,绕着走才是正道。

顾念咧嘴一笑,打起棉帘子就要回屋,厨房那边的哑姑和唐嫂子这会儿突然动了起来。唐嫂子还把手里的茶碗塞给哑姑,她双手在身上拍拍。往院门跑去。

顾念和万宝宝都以为来了重症病人,纷纷往院里走。

行至院中间,唐嫂子领进来一熟人,居然是廖诚。

廖诚一见顾念,就说找他有事,万宝宝乖巧地问了安,先回家去了。

顾念把廖诚请进客厅,哑姑紧跟进来上茶,给火盆里加点炭,然后退到门外候着。

“诚伯。今天这时间,怎么有空过来?是为义庄的公事?我都跟财叔交接好了。”

“不是为那个,是别的事。正好今天过来这边上有事。忙完了,就顺便过来找你。”

“诚伯请说。”

“是这样。朝廷十年一次户籍普查,今年正好赶上,照惯例三月份开始,城里很多无户籍的百姓都会趁这个机会上个户籍,小顾,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真…真的?!”顾念完全没料到廖诚是来讲这件事,不敢相信有这好事,就像中了大奖的感觉,“但是…诚伯知道我是黑户?还要我做兼差?”

“啊,烟花巷这一带的穷人,黑户比有户籍的多,你一身不差的医术,一不考医证二不到衙门申请开医馆,却偏偏窝在这里,很明显是卡在户籍上了嘛。而义庄的职事嘛,要求不严,只要能胜任,这兼差的要求就更低,黑户也没关系,找来找去找到了你,你又答应了,那不就正好了呗。大家同事一场,你的工作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还给想出了给伤口做倒模的办法,这算一功。眼下有了这个机会,那当然有好事都先想着你。”

“谢谢诚伯,谢谢诚伯,这太让人惊喜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不知道我要怎么做?”顾念脸上笑开了花,激动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

“这个不着急,等我回去跟户科的同事说一声,从鳏寡孤独里面找一个合适的,你顶个名字上去。”

“行行,那我要怎么意思意思呢?总不能让人家白给我出力吧。有什么行情么?”

“这个你多看看你街坊邻居,看他们都预备什么,你跟着预备就是了,有心要上户籍的,下个月就陆续会行动起来,正好你的兼差也结束了,这些日子你多留点神。”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到时候是要我自己去衙门吗?还是说会有人帮我出面?要不诚伯帮我?”

廖诚摆摆手,“我家离这太远了,有什么消息来不及转达你,你要是不想自己去衙门办理,那就找陆春嘛,他是这巡街衙役,你应该见过他的。”

“哦,陆老六的堂兄,我只见过他一次面,还是陆老六牵的线,我去求他不知道会不会帮忙。”

“哎,你认得陆老六?那正好,直接请他给你出面更省事。”

“陆老六是我房东,多亏了他,我才能那么快地安顿下来。”顾念抬头看看屋子四周,“这小院住得挺舒服的。”

“那行了,这事你不用愁了,直接跟陆老六讲,多意思意思一下,然后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

“好好,我明天就去找陆老六。多谢诚伯特意过来,你要不说,我真不知道死还有普查这事,街坊里也没听说。”

“这种事哪里会公开宣扬,能占用的名额有限,在事情办妥之前有谁会先跟人说的,只能自己留心。你这几个月帮了我们不少忙。虽是兼差,你却表现得像一份正职,一看就是老实孩子,没道理让老实人吃亏嘛。”

“谢谢谢谢,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等事情办下来,不如我请诚伯还有一众叔伯们吃个饭吧。”

“哈哈,好好好,嗯,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等户科把鳏寡孤独里面的户籍都整理清楚了,弄出一份名单来,你就可以在名单里找合适的顶上去。”

“我懂,我懂,整理名单要花不少时间。就看谁的动作快,先排着队等着,咱们三江城里多多少少几十万人口。每天还有大量外地人进来落户安居,那些户籍名单可都是抢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