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一副骄傲的样子就行了啊,就那么平常地走进去,见人行礼,有话说话,哪里高傲了?”

“总觉得不安心。”

包寄桃放下茶盏,做了个决定,“好吧,我知道了,你需要外力的援助。晚上在家等我,我打烊后过来。”

“咦?姐姐知道我要什么?”

包寄桃起身来到顾念面前,纤纤玉指轻点她圆润可爱的鼻尖,心里感慨这明明一张漂亮女孩的脸,那些大老爷们怎么都个个瞎了眼似的看不出来。

哼,既然那些爷们都瞎了眼,那日后也别喊冤。

“姐姐什么都知道,你安心在家等着,姐姐我一定让你安安心心地去见东家。”

说罢,包寄桃妖娆地扭着腰,掀帘子走了。

晚上来了个急诊病人,意外被开水烫伤,顾念给病人做紧急处理的时候,包寄桃提着个包袱来了。

见街门只是虚掩着,包寄桃知道一定是诊室有人,她轻轻拉了拉门铃,告诉里面有人来,然后推门走进院里,正看到哑姑从诊室跑出来。

哑姑还以为又有病人,见是包老板,大松了口气,引了她进上房里坐,抱歉地让她一人呆着,她又匆匆赶回诊室帮忙。

顾念没听见外面候诊室有声音,心知定是包老板来了,加紧手上的动作,迅速地把病人的烫伤处理完毕,交待了医嘱,收钱送客。

洗了手,顾念匆匆回屋,包寄桃在客厅里坐着,脚旁靠着火盆,无聊地正打呵欠。手边桌上放着一个软塌塌的蓝花包袱,不知装的什么。

“抱歉,抱歉,让姐姐久等了。先来盏茶暖暖身子吧。”

哑姑从顾念身后出来,放下两盏红糖枣茶,然后站到一边。好奇地张望,等着看这包老板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自家姑娘的难题。

二人吃了半盏茶,身上重新有了暖意。包寄桃放下茶盏,问哑姑是否关好了街门。

哑姑点头,她送走病人后。亲手顶上的闩子。

“再把这房门关了吧,还有哑姑。把茶盘放下,别一会儿跳起来拿那东西砸我头。”

哑姑照做。

顾念失笑,“姐姐说的好玩笑。”

包寄桃换了严肃的表情,起身提上包袱,“姐姐不拿正事玩笑,弟弟若想彻底瞒过那帮老爷们的眼睛,就得听姐姐的。”

“咦?!”顾念敛了笑意。脸上血色有些褪。

“哑姑,给卧房多点几盏烛火。弟弟,到妆镜前坐下,看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包寄桃牵了顾念的手,走进卧房,包袱随手放在妆台上,扶了顾念双肩,让她坐下。

哑姑把书房和客厅的烛火都拿了进来,放在妆台周围和窗台上,把这一小块地方照得特别明亮。

“姐姐这是作甚?”顾念看着包寄桃解开包袱。露面里面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盒子,心内狂跳。

“帮弟弟打扮得更有男子气些,那些爷们现在是瞎了眼,可别日后哪天又开了眼。看出弟弟实则是女儿身就不好了。”

“啊!”哑姑惊愕万分,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又后悔地双手捂嘴,身子晃得摇摇欲坠。

顾念则跳了起来,背靠妆台旁的矮柜,全身肌肉绷紧,脸上血色全无地瞪着包寄桃。

“姐姐又是如何得知?”好在顾念还有力气继续说话。这一年多见识的各种急诊伤患极大地锻炼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因为你的伪装在姐姐眼里连及格都算不上,一眼就看穿了,没有稀奇之处。”

“那姐姐为何不揭穿我?”

“揭穿你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那好管闲事之人。再说了,都是街坊,你还照顾我生意呢,我一开门做买卖的,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妹妹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念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说话,目光在包寄桃脸上游移不定,可对方笑得那温柔可亲的模样,让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姐姐当真是真心帮妹妹?”

“当然是真心的,别忘了,我们可有共同的敌人。从这上面来说,我们是自己人。”包寄桃伸出手指,顾念紧张地闭上眼睛,却只感到鼻尖传来轻柔地触感,才又睁开眼,果然是包寄桃在点自己鼻子。

她的鼻子就那么好玩?

“既是自己人,当然要互相掩护,哪有互相拆台的道理,是不是?”包寄桃凑得太近,吐气如兰。

“共同的敌人?沉沙帮?他们也是姐姐的敌人?”

“按秦如栩的说法,沉沙帮涉嫌很多桩命案,他托了我替他留意这街面上关于江湖人的消息。”

“我以为他只托了我留意医药同行的消息。”

“他托了很多人,这是他的本职,由他去伤脑筋去。我们再怎么想也插不上手,不要多此一举自作聪明地弄坏他的计划和布局。”

“是,姐姐说的是,我对秦哥有信心。”

包寄桃拍了一下巴掌,“那就行了。好了,不要再谈了,今晚是来解决你的难题的。”

“姐姐有何办法?”

包寄桃指指凳子,“坐下。把衣领解开,露出脖子。”

然后她把包袱里的小盒子摆到桌上。

顾念乖乖蹭回来坐好,照指示做了。

包寄桃移动了一下烛火,使得光线更集中在妆台上,然后她打开那些盒子,装有不同的工具。其中一个盒子装了个很奇怪的东西,接近肤色,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手指长的一条,中间微有突起。

包寄桃示意哑姑过来,抬起顾念的下巴扶住她的脑袋,然后她用细毛笔蘸了点类似胶水的东西涂抹在顾念的咽喉软骨上,用手扇了扇,接着用镊子夹起那个肤色的玩意儿,小心仔细又准确地横向紧贴在那块皮肤上,在确认切实贴牢了之后,她又拍了一些妆粉,将边缘与顾念本身的肤色融为一体。

“好了,你看看镜子,怎么样。”包寄桃收了手,把妆镜推到桌前。

“咦?!”顾念看着镜中的自己,咽喉上多了一块突起的软骨,但不是很突出,“这是假喉结?”

“只要你别跟爷们一块去澡堂子,一起上茅厕,一起逛妓院,单看你这样的外表,不会再有人怀疑你的长相,这也跟你编造先天不足的理由契合,喉结不太大,但能堵人的嘴,即使再被说像女人也最多是骂人的话而已。”

“好神奇!姐姐好厉害!”

“那当然!”包寄桃得意地仰起下巴。

顾念还在镜子前美滋滋地左看右看,“有了这个,我就不怕见人了。怎么早没跟姐姐坦白呀,亏了,亏了。”

“那不是没碰到机会么,要不是为了妹妹,我才不把这功夫拿出来呢。”

“谢谢姐姐!”顾念兴奋地双臂揽上包寄桃的腰,额头贴着她腹部,像猫一样地蹭了蹭。

包寄桃给她弄得吃不消,扶起顾念让她坐好,唤哑姑拿碗酒来,教她怎么卸妆。

看来胶水的原料都差不多,卸妆也是要用烈酒湿敷,才能把假喉结揭下来。

顾念看着包寄桃手上的假喉结,好奇地接过来,对着烛火左右研究,就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做的,问包寄桃也不说,只说是用了动物的原料,不是可怕惊悚的来源。

“这些工具就都留给妹妹了,用完了来跟我说,我来给你配。尤其是这假喉结,一个月换一次。卸了妆后,抹点这个油膏,保护皮肤。”

“嗯,谢谢姐姐。姐姐怎么会这么神奇的技巧?也是跟师傅学的?这是不是江湖上传说的易容术?”

“不是刻意学的,有些杂耍艺人,买来女孩子,就做男孩打扮,这不过是他们寻常用来妆扮的招数,不稀奇的,真正的易容术比这复杂多了。”包寄桃巧妙地转移了回答的重点。

顾念没有深究,她听过就算了,她觉得包寄桃既有养父母,又是当初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嫁掉的,那家境大概不是太好,说不准在生活中接触到一些人学到一些东西,就像他们这街面上的地痞混混,谁不懂点歪门邪道犄角旮旯的古怪技巧,有的是为了图一乐,有的是艺多不压身。

所以顾念压根不去寻根究底地打探包寄桃的学艺历程,她只需记得她和包老板是自己人,她们会互相打掩护互相帮助就好了。

顾念小心地把假喉结清洁干净,与工具一并放回原位,盒子盖好,放进妆台的抽屉里,又亲亲热热地挽上包寄桃的胳臂,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得腻死个人,死活拉着一定要吃碗甜汤再走。

包寄桃心里美得冒泡,顾念又喊得她顺耳舒心,当下骨头更酥软了几分,两人手挽手地回到厅堂,并肩坐着聊天,哑姑飞快去厨房拿来那润肺止咳的甜汤,在一旁服侍时,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欢喜。

第94章

次日清早,顾念郑重地妆扮完毕,在街门上贴出今日暂停营业的告示,提了书箱搭车去了医学堂。

她的服装还是老样子,除了换了件新衣服,看不出与平日有什么两样,一路跟碰到的人寒暄问安闲聊,轻松自在地走进了杨益怀的寮屋。

杨益怀也才刚到,手上捧着刚送进来的热茶,顾念放下书箱,走近老师向他请早安,等他笑眯眯地再直起身来,杨益怀的目光随意一滑,发现顾念身上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放下茶盏,示意顾念再走近些。

“你脖子上有什么?仰起头来我看看。”

顾念拨弄了一下领子,露出咽喉软骨上小巧的一块突起,不显眼,却极大地削弱了她女性化的特征,在那些已经思维定式的爷们面前,能充分强化顾念是男孩的固有印象。

杨益怀惊讶之下,低声问道,“假喉结?”

顾念整好衣领,得意地点头。

杨益怀有些忧心地微皱眉,“你这怎么弄的?怎么一晚上就变这样了?有人帮你?还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顾念赶忙摇头,她不能卖了包寄桃,“不是,是连夜想出来的办法,用动物软骨做的,先把院长和东家应付过去,要是效果好,我就天天贴着。”

杨益怀这才放下心来,“这看上去跟你的皮肤浑然天成,大小也适中,要是院长没起疑,那你这个就做成功了,相信东家那边也不会起疑。”

“我就是这么想的。弄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够。”

“你这丫头!现在还早,到躺椅上歇会儿去。我已经吩咐小厮,等院长有空了,就过来叫我们。”

“谢谢老师。”顾念溜进寮屋深处专门辟出来的休息的小角落,脱了外衣盖在身上,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昨晚上顾念睡得很好,但这会儿再来个回笼觉也不错,脑海里努力回忆着院长的模样,顾念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顾念再清醒过来是被说话声惊醒的,宋亦柏过来了。正跟杨益怀寒暄请安。

顾念轻轻坐起身,穿好衣服。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在手上翻着,直到听到杨益怀叫她,她才应了一声,还故意拿着那本书从里面出来。

“咦,大公子也在这,抱歉抱歉。”顾念又闪回角落,把书放回原处,再一面抚平衣服。一面回到老师跟前。

“大公子。是不是院长可以见我了?”

“嗯,他正在等你,走吧。院长公务繁忙,不会跟你说太多话,你一会儿就能回来。”

顾念转向杨益怀,“老师?”

杨益怀跟着起身,拍打着衣服上的褶皱,“那就一起去吧。早去早回。”

宋亦柏没有什么意见,三人出了院子,沿夹道往院长所在的方向去了。

院长所在的橘杏院,顾念就开学那天来过一次,这次在宋亦柏的带领下,径直入正殿,在大堂等候。

片刻,已过花甲的院长从后堂出来,个子瘦小满头银白精神矍铄步伐稳健,笑声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老人家身体很健康。

院长在上首坐了,杨益怀和宋亦柏各自行礼,在下首坐了。顾念一人站在中间,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然后站在下面等待院长训话。

昨天包寄桃教顾念不要表现猥琐,但此时此刻,不是顾念刻意想猥琐,而是在院长上下扫视自己的目光中,她不由自主地缩起肩膀,背心冒汗,拘束又紧张。

院长看顾念是越看越欢喜,连着立功,让人想不喜欢都不行,想到顾念那位无缘谋面的师傅,院长自己倒有些汗颜,他们医学堂这么多优秀大夫,也没见谁提出这类似理论,或许学堂的一些政策要改一改了?鼓励金刃科老师们更大胆些?

顾念看院长那喜得胡子都要翘起来的愉悦表情,不由得暗想是不是自己的伪装成功了,但她暂时不敢有丝毫放松,笔直地站在那里。

杨益怀与宋亦柏察言观色,互相对视而笑。

院长打量够了,总算开了口,一番夸奖,一番叮咛,一番寄望,顾念老老实实站在地下,满脸谦逊,礼节周到。

正如宋亦柏所说,这次召见时间很短,顾念回礼的话都没说完,几个小厮各捧着一叠文件进来,略微转移了院长几刹那的注意力,杨益怀马上顺水推舟地感谢院长拨冗接见,接着就告辞了。

出了大堂,三人沿院正中甬道往外面走,顾念拍着胸口,脸上是看到油锅着火飞扑盖上锅盖拯救了一场潜在火灾之后的那种表情。

顾念一路嘀咕着好紧张好紧张,惹得杨益怀打趣学生胆小,逗得宋亦柏也跟着失笑。

出了橘杏院,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岔路上,一边是去医馆,一边是回老师的桃李院。

顾念跟杨益怀走了,宋亦柏往医馆去。分道扬镳前,宋亦柏叮嘱顾念这几天好好把风寒养好,昨晚上东家本想今明两天召见一次,是他用生病的理由多延了几日。

顾念重重地吸吸鼻子,好像仍然有流涕症状,打躬作揖地感谢大公子的体恤。

说到这,三人才终分手,各走各的路。

踏入桃李院,回到杨益怀的房间,关上房门,两人这才掩着嘴开怀大笑。

顾念摸摸喉咙上的假喉结,心里把包寄桃谢了一遍又一遍,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关照包姐姐生意。

上午剩下的时间,顾念就一直与老师在一起吃小灶,补习她严重欠缺的基础理论,直到师兄弟们陆续下课回来,才歇了。

昨天顾念露那一手,师兄弟们跟着在同窗们面前长脸。但只有任焱焱见到了人,偏还吵了几嘴。尽管当时好像是任师兄无理取闹的成分更大一些。

周砾、唐述和徐文明三位师兄弟围着顾念叽叽呱呱,告诉他昨天一天,那些同窗们都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些人有多羡慕嫉妒什么的。

从他们口中顾念得知,今天中午饭堂会很热闹,大家都等着与她说话,昨天太遗憾了,她跑太快,连根人毛都没揪住。

“顾师弟今天中午一定要去饭堂。三位东家的公子都在那里,平日大家各忙各的。没有见面机会,今天可有机会了,你逃了别的师兄弟们的应酬可以,逃那几位公子的可不行。”周砾笑道。

“对了,周师兄提醒我了,我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三位东家到底有几位公子,只知道有那长房大公子。二房和三房的大公子只在京货庄口的那场酒席上匆匆忙忙见了一面。他们肯定都不记得有跟我打过照面这回事了。师兄给讲讲呗。”

“是啊,你们顾师弟天天来去匆匆,对同窗之间的情况都比不上文明清楚。趁现在赶紧讲一讲,别一会儿在饭堂里现眼。”杨益怀赞同道。

“那不如让师兄说吧,他是世家出身,了解得更多些。”唐述扯了任焱焱的袖子拽过来。

任焱焱也不扭捏,条理清晰地把三位东家的家谱给顾念排了一遍。

大东家三子两女,除了长房大公子,那两个弟弟分别排行老二老七。二东家的大公子行三,上有一姐,下有两妹一弟,这个弟弟行六。三东家也是两子三女,两位公子分别行四行五。

“除了大公子出师,六公子和七公子不够入学年纪,其他四位公子都在学堂,都是你师兄。听说东家本有意召见你,但考虑你身染风寒就多延了几日,几位公子等不及要先见见你,你可小心应对。”

“是,多谢师兄指教。”

又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学生和老师的饭堂不在一起,于是顾念跟师兄弟们一块去了学生饭堂。在那里,她得到了迎接英雄般的接待和欢迎,不论是先到的,还是后到的,都很乐意跟她说几句话,并且大家把她推到了宋家四位公子的那一桌。

这顿饭吃得欢快轻松,饭菜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就餐气氛很好,没人故意提起顾念的黑医身份,果然就如宋亦柏提醒过的,医家的圈子很势力,有实力就要表现出来,藏着掖着只会自己日子难受。

尤其是她已经被拉拽着跨进了这个圈子,被罩在了本城行业老大嫡系人物的羽翼下,她的形象代表了靠山的形象,她犯的错就是她靠山的错,她挣的面子也是给她靠山争光。

经这一事,顾念知道,自己算是在学堂站稳了脚跟。她的实力,足以让很多人闭上嘴巴,不会有人再质疑或笑话宋亦柏所做的这个决定,特别是世家子弟背后所站着的那些家属们。

午饭结束后,学生们回住处午休,准备下午的课,顾念借口还要向老师请教问题,溜回了杨益怀处,伏在他的书桌上小睡了一会儿。

下午照常上课,药理学应付起来还算轻松。课毕,记下作业,与药理老师热情闲聊了一会儿,告辞回家。

晚上差不多二更时分,包寄桃来了一趟,问问今日情况。

顾念刚卸了伪装洗了脸,脖子上搽着油膏做保养按摩,听见包寄桃的声音,跳起来冲到客厅,张开双臂狠狠地给了包老板一个热烈的大熊抱,力量之大,让包寄桃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一把骨头会折在顾念手上。

近似求饶般地把顾念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包寄桃心中已经了然,看这反应,自然是顺利过关,没有引起院长的怀疑。

两人坐着聊了聊,听说顾念今日一切安好,包寄桃也就放心了,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给顾念的道具穿帮,只是顾念一个外行,怕她自己行为上出漏子,让人看出破绽。但再想到她没有外力协助,女扮男装也混了这么一年多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送了包寄桃的客,顾念安歇整晚,次日一早妆扮完毕,到达学堂,今日是杨益怀的脉术课,不敢耽搁。

照例是先去老师的寮屋报到,杨益怀一看见她,就先告诉顾念,回头等下了课,不要急着走,再来这屋里说话。

“是有什么消息了?药方现身了?有嫌疑对象了?”顾念直觉闪过,紧张地扯住杨益怀的袖口。

杨益怀安抚地拍拍顾念的手,“别着急,等下了课我们再细说,现在跟你说了,会影响你上课的情绪。”

“老师现在不说,不怕我课上胡思乱想开小差?”

“哼,今日有随堂小考,你敢不专心,回头小师弟们一定笑话你。你昨天才在同窗面前长了脸,今日就考试不合格,赚来的面子叫你半天就全部还回去。”

顾念吐吐舌头,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追问下去,乖乖到一边看书,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跟杨益怀一块去课室。

上课课程结束,顾念从书箱里拿了一份早上出门时打包的点心给小师弟徐文明,让他带回宿舍跟大家一起吃,然后她跟着杨益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