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一手油罐,一手点心,心满意足地往家走,可当经过一条由紧临的两处宅院的外墙形成的小夹道时,听到了奇怪的拉拉扯扯的声音,有男人的威逼利诱声,还有女人的叫骂挣扎声。

吸引顾念注意的是,那个女声很耳熟!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警报大响,顾念按捺不住翻涌上来的强烈好奇心,借着落日前的最后一点余晖,迈进了这条阴暗的,堆满破木板破陶瓷罐子等垃圾的小道。

因为背光,视线有限,等眼睛重新适应新的光线后,终于看到在自己前方处,三个年轻男子拉着一个年轻姑娘往深处走,巷子狭窄,垃圾遍地,行动不便,姑娘体态似是喝醉了酒般地摇摇晃晃,这绊住了男人们的手脚,不好并肩地挟持姑娘走,只能连拉带拽又哄又骗地前面拖后面推地方式走。

认清了那女孩子是自己认得的人,顾念来不及多想,拔腿追了上去,先把手中的点心照那帮人的脑袋上扔了过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再高高举起手中的油罐子朝最近的男人头上猛掼下去,罐子碎了,昏了一个。

这几个男人只是一时兴起找个僻静地方寻个乐子,最前面拉着人走的那个男子见势不妙,色心飞了,扔下女孩自己逃了,剩下一个见前后出路都被堵住了,逃命之下,他选择了向顾念的方向突围。

顾念哪里会打架,又没有闪身躲避的空间,脸上身上硬挨了几记拳头,幸好跌在地上的时候从垃圾堆里顺手摸到了一块破瓷片,在对方又一拳挥手来,她举着瓷片扬手一迎,锋利的茬口划破了对方的指节,对方痛得嗷了一声,揪着顾念的衣领提起来重重地掼在墙上,强行挤过她的身前,逃之夭夭。

这天还没全黑呢,顾念眼前已经繁星一片,犹如夏季的夜空,喘着粗气,背靠着墙,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全身骨头酸痛得要命,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骨疼痛,不知道是不是伤着肋骨。

左肩上突然重重地一压,身上猛地一痛,在顾念叫骂之前,一个可怜兮兮的哭腔让她的火气暂时软了下去。

顾念头靠着墙,尽力地调整呼吸,减轻疼痛,大力氧气进入血液,眼睛渐渐能视物,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光线,还是自己仍然头晕的缘故。

“顾念,你不要紧吧?你说句话啊。不要吓我啊。”

“万宝宝,别压着我。起开。”顾念微微撇头,跪在她左边的正是差点羊入虎口清白不保的万宝宝,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

第102章

“顾念,你还好吗?身上痛吗?”万宝宝收了手,脸上挂着泪珠,掏出自己的汗巾子往顾念脸上搽。

“你流鼻血了。”

顾念抬手一抹,手指上果然不少血,现在想起来,脸上最少挨了两拳,都是会让人头晕目眩失去行动力的部位,这会儿正火辣辣地疼。

顾念四下摸索着想要站起来,万宝宝伸手协助,架着她的胳臂扶她起身。

“是想回家吗?”

“不回家,去包记酒馆。”顾念认为自己需要搽点跌打酒,但家里没这东西,她要请包寄桃帮她跑个腿。而且还得托她把这现场打扫一下,封锁消息。

“去那干嘛?我送你去医馆吧,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顾念横了万宝宝一眼,“我说去就去。”

万宝宝不敢顶嘴,温顺得跟绵羊一样,小心地扶着顾念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原路回到巷子,再去古店街,拐进烟花北巷的包记酒馆。

朦胧的夜色下,街上的人流车流都赶着回家,顾念绷着身体,尽量保持正常,缓步走向目的地,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包记酒馆正在做晚间营业前的最后准备,厅堂打扫了,灯笼挂上了,桌椅都擦得锃亮,包寄桃在柜台后面摇着算盘,第一千次的催促伙计这里箸筒少一个,那里椅子歪了要扶正。

顾念跨进门槛,再绷不住了,扶着门框喘气,离门口最近的伙计扔下抹布蹦着冲过来,搀扶着顾念走了几步。隐在墙后面。

包寄桃扔下她的算盘,花容失色地跑过去。“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弄的?快来两个人扶后面休息去,拿些跌打药来。”

顾念被搀走了,万宝宝想跟上去,被包寄桃扳着肩膀强行留下了。

包寄桃把万宝宝拉到柜台后面,双手抱胸,表情不善,气势迫人,“万姑娘。我弟弟这副模样,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把详情都说一遍吧。这都他娘的怎么弄的?”

万宝宝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哪里受得了包寄桃长年习武练就的眼神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压力,被她一瞪眼泪哗啦啦地就下来了。边哭边抽泣着说了全部过程。包括她上午负气离家在外面闲逛买醉被诱拐在**前及时获救的经过。

包寄桃听完,恨不得给万宝宝两巴掌,这小姑奶奶平日作风她自有耳闻。又几次三番跟顾念发生不快,本就对她不喜,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大厨带着几个人手从后面出来,间接地让万宝宝躲过了一顿教训。

身后的伙计们一溜烟地出了大门,拐个弯消失了身影,不知去向。

大厨手里提着个瓦罐汤。随手放在柜台上,扭头看着万宝宝。“顾大夫刚才交待了,时间不早,万姑娘还是回家去吧,到家对谁也别说这事,对姑娘名誉不好。别担心善后的事,顾大夫认识衙门里说得上话的人,那些家伙一个都逃不掉。”

万宝宝抽抽噎噎地,“要不我回家拿些跌打药来吧,顾念好像伤得很重,她被人打了好几拳,还重重地掼在墙上。”

“暂时不用万姑娘费心,该用的药我们都有,后面还有和安堂,也能及时买来。从即刻起,姑娘最好忘了这事,不要总是打听,因为街面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顾念伤成那样,街坊上一定会有议论的。”

“人们只会知道他英雄救美,却不会知道他救了谁,万姑娘务必镇定自若,千万别露出马脚。顾大夫一介男儿,让人知道了真相只会让世人更加崇拜尊敬,而对姑娘来说就是全然的负面影响。念及万大夫最近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万姑娘也不想老人家一把年纪却没法安度晚年,再为你操心吧?”

万宝宝又要哭了,她使劲地深呼吸忍着,“那我去跟哑姑说一声,她一定担心了。”

“不用了,已经有人去通知她了,你赶紧回家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大厨把瓦罐汤推向万宝宝,“这汤你带回去,街坊们只会以为你买了好吃的孝敬爷爷,不会有人多想。你今天也够累了,就当给你压惊送你的,回去后切记不要再提此事。我们顾不上你,你自己保重。”

“谢谢。”万宝宝不再多说,提了瓦罐匆匆走了。

打发了万宝宝,包寄桃想到后面看看顾念的情况,被大厨拦下,“让顾念自己休息一会儿,她有点头晕。”

“不严重吧?!”

“不,没事,头上没有包,但肯定撞了一下,有人照看她,你继续做生意。”

“可得看好了她,要是有呕吐什么的,一定要去请大夫,大不了砸钱让大夫闭嘴。”

“你别太紧张了,要真如此,就给她换了衣服,用车子载到别处去看大夫。我心里有数,到不了那个地步,就她那身板跟流氓打架,还能清醒地走到这里,就足以证明她的伤不重。”

“呼,也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刚刚那三个小子去哪里了?”

“一个去给哑姑报信了,对外就说顾念在我们这里试新菜,晚点回去。另两个去现场了,顾念用猪油罐子敲晕了一个,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捡回来问口供。这事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快过年了,这街上是该清理一下了。”

正说着,给哑姑报信的伙计回来,那边都交待清楚了,哑姑闩了街门在家里等着,一切照旧。

伙计报告完毕,回后院干活,包寄桃和大厨又说了几句话,跑堂的伙计陆续到位,晚间营业即将正式开始。当中还有人过来报告,已经把人捡了回来,从后门直接抬进了酒窖。

这会儿没空搭理那个家伙,就让他关在里面好了,等营业结束再问口供。

“包老板!”

一声称呼。秦如栩喜笑颜开地踏进店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穿着短褐的江湖人。

包寄桃赶忙摆起一张生意脸,笑着迎上去,“哟,是秦壮士啊,真是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二位都是你的朋友吧,三位里面坐,喜欢清静点的位子吗,墙边清静。”

“包老板。我这次可是特意带兄弟来光顾你的店子,叫你的大厨有什么拿手的,上几样让我兄弟尝尝鲜,要是他们喜欢。日后一定常来。”三人走到桌前坐下。秦如栩说道。

“哎呦,秦壮士,你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正好得了几尾活鱼,特意留到晚上用,来一条怎么样?红烧还是打汤,都随你。”包寄桃双手亲昵地搭在秦如栩肩上,惹得那二人吃笑。

秦如栩征求了同伴的意见,他们无所谓。秦如栩就点了一条鱼,包寄桃又推荐了今晚的几道菜。点菜就结束了。

“秦壮士是熟客了,小店对熟客向来有优待,不如二位吃盏茶稍坐片刻,秦壮士劳动一下双腿,到后面挑个中意的食材,让大厨给你处理干净?”

那二位客人高兴起来,催促秦如栩赶紧去后头挑一尾大鱼,看着下锅了再回来。

秦如栩起身,却见大厨还站在柜台那边,当下心中了然,知是找他有事,脸上神情不改,只当大厨是跑堂的店小二,让他领自己去后厨。

二人来到后院,大厨带秦如栩直奔位于地下的酒窖。厨房里自有人帮忙料理食材,等待下锅。

“出什么事了?”秦如栩边走边问道。

“顾念英雄救美,挨顿揍,跑了两个,我们捡回来一个,剩下的交给你了。”

“顾念?就他那身板?他英雄救美?救的谁?”秦如栩很诧异。

“姑娘早走了,顾念现在躺在房里,我们有人照应他。”

“他不要紧吧?伤得重不重?有没有找大夫?”

“还在观察,没什么严重外伤,估计身上淤青几块,过几天就好。让他先自己躺会儿,有任何不舒服,我们就送他去医馆。”大厨把秦如栩领到酒窖口,示意他自己下去。

“他家里呢?交待过了?”

“都安排好了,消息封锁,我们这边不会有人走漏消息,尽快抓住剩下的两个,别让他们有时间在外面乱说害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知道了,你去忙吧,剩下的交给我了。”秦如栩抬腿下了酒窖。

大厨回厨房烧菜。

酒窖的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地下的任何声音都传不到地面上,没人知道秦如栩在下面怎么逼问口供,反正等他再上来时,他点的那条鱼也正好出锅,顺手带回前面跟同伴一起分享。

当晚包记酒馆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顾念的情况也让人比较安心,她一直在床上安睡,照应她的小伙计隔一会儿就看看她的呼吸脉搏什么的是否还正常,就这么熬到了今晚营业结束。

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立刻上门板打烊,包寄桃等人匆匆到后面查看顾念的情况,顾念从睡梦中缓缓醒转,张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的一群人。

“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包寄桃坐在床沿,轻抚顾念额头。

顾念在被子里动了动,想要坐起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扶她坐稳,给她披了件毯子。

“好像还有点晕晕的,又好像不是被打的那种晕法。”顾念只觉得身上酸痛感更强烈了。

“都过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先喝点糖水垫垫,哪种头晕就能分辨了。”还是大厨有办法。

包寄桃端着大厨递来的热糖水,用勺子喂了顾念半碗,然后她自己继续喝完,一碗糖水下肚,血糖上升,顾念舔舔嘴角,好像头晕的症状是有所缓解了些。

“唔,好像是真的饿的头晕。”

床前众人都笑,有人立刻拿来一碟发糕,顾念大口地吃了,众人悬了一晚上的心这才终于落地了。

“好了好了,有胃口吃东西就没问题了,你先前一直嚷头晕头疼,真怕你让人敲了脑袋。”包寄桃把碟子放到一边,给顾念另一杯糖水让她润润喉,又给她裹紧被子。

“先前是真头疼,那家伙最少在我脸上捶了两拳。”

“你还说!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居然还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怕最后变成美女救英雄。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

顾念很无辜的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砸晕了一个,然后被揍了。”

“活该!你脸上青肿了一大块,看你明天怎么见人。”

顾念哀嚎一声,“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你放心,秦如栩肯定会帮你请假,他今晚是小店第一个客人,他还带了同伴来呢,吃得可高兴了。”

“啊?他吃完就走了?”

“也没有,我们捡回了你砸晕了那个小子,让秦如栩问了口供,等菜上桌后,他中间借故出去了一趟,去了春娘酒肆找陆老二那些巡街衙役,估计到明天事情就能了了。”

“唔,希望衙役们的嘴巴能严点,别到外面乱说。”

“安心吧你,陆老二他们一群衙役好歹也算是咱们这街面上的人,什么事当说,什么事不当说,他们都心里清楚,只要那两个跑掉的流氓别在外面乱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祈祷他们来得及抓到人。”

“我们都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老天帮不帮忙了。你再休息一会儿,觉得没事了我们再送你回家,有几瓶跌打药你也一并带回去,搽几天就好。”

“哑姑不会跌打酒,我还想找人帮我搽呢,身上可能也撞青了,骨头酸痛。”

包寄桃笑意不变,“没关系,你先歇着,等我把店里都料理好了,陪你一块回去,教哑姑怎么搽药酒。”

顾念感谢地笑笑,撤了毯子,重新钻回被子里再躺一会儿。

包寄桃给她掖好被子,留她一人在屋里,其他人都先把今天的活干完。

老板娘和大厨自然是不用干这收拾善后的粗重活的,两人去拿一些跌打药,顺便大厨调侃一下老板。

“要是顾念要你给她擦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给她擦咯,不然看她痛得难受?”

“嗯,说得好,要是以后她知悉了你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不会追杀你。”

“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到外面宣扬的。”

“唔,那多无趣,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顾念那么懂事的人,才不会如你的愿呢。”

“我又没说什么。”大厨把药酒用块小包袱皮包好系紧,与包寄桃又转向顾念休息的那间屋子。

第103章

顾念在包寄桃那里呆到了更晚一点的时间,街上都没有人了,开了后门,弄了辆买菜的小推车,推着顾念回家,包寄桃跟她一道。

哑姑一直在家里等着,先前报信的伙计并没有说实情,只是遵照大厨的吩咐,说顾念被留下试新菜。

听到铃响,哑姑出来开门,顾念迈进门槛的那几步,哑姑丝毫没有看出异常。

进了门,包寄桃随即顶上门闩,把手上装药的包袱塞到哑姑怀里,来到顾念身前,微蹲身子,将顾念背起,快步走进上房。

哑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脸上变了颜色,紧跟在后。

在卧房里,把顾念脱了外衣鞋袜,重新在床上躺好之后,包寄桃才有空把经过告诉哑姑,并在她情绪爆发之前,赶她出去打盆热水给顾念擦身,好擦药。

哑姑匆匆忙忙地走了,包寄桃又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她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重新生起旺火,还拿来了客厅的火盆帮助一块升温,不然一会儿脱了衣服会着凉。

哑姑过了一会儿才提着一冷一热两个水壶进来,先给顾念灌了个汤婆子捂着,又兑了一盆温水,然后小心地扶起顾念给她一件件的脱去衣服,包寄桃背对她俩,站在圆桌前整理药瓶,嘴里还不忘提醒顾念翻身趴着,因为她被人掼在墙上,怕是后背留下大片淤青。

顾念被解除了上半身全部的布料,包括那长长的裹胸布,龇牙咧嘴忍着各种疼痛,小心地趴下。哑姑一看就忍不住掉眼泪,尽管冬衣衣服厚。可顾念背上肩胛骨和背部仍浮现了几块青肿,可见当时那个流氓为了逃跑用了多大的力气。

检查了一番后。伤处都集中在背部,用热巾子擦了一遍后,换包寄桃接手,拿了一瓶跌打酒在床沿坐下,教哑姑擦跌打酒的手法。

淤血要揉开,疼得顾念哇哇叫,幸好这院子隔音不错,不会让邻居听见她的惨叫。

包寄桃给顾念擦了一半的药酒,就让哑姑自己上手。她不敢全部代劳,男女授受不亲,她做到这份上已经可以了,她可不想日后被顾念千里追杀。

哑姑被顾念呼痛的声音吓得手软。虽然手法是对的。但是力道不够,包寄桃一直要她手重一点,可她刚手重一点顾念就哇的惨叫。吓得又收了力,然后被包寄桃骂。

这一会儿手重,一会儿手轻的,可把顾念折腾得够呛,实在受不了这酷刑一般的上药过程,直呼包寄桃接手代劳。先过了今晚,明天再让哑姑练手。

哑姑如释重负地把药酒硬塞到包寄桃手上。起身把她推回到床沿坐下。

包寄桃倒了一点药酒在手心里,双手搓热,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定信念,眼睛一闭,手掌压在了顾念的伤口上。

顾念没完没了地惨叫,给她擦个药,累包寄桃一身汗,好不容易擦完了,包寄桃甩着膀子,感觉这比小时候练功还要辛苦。

在暖和的被窝里小心地翻个身,脸冲外侧躺着,背上因为药酒和按摩的缘故有些发热,哑姑换了盆温水给顾念擦脸,然后在她脸上擦了点药酒,还不忘给她去掉假喉结。

顾念的眼皮子半耷拉着,周身暖意融融,她的睡意又上来了。见状,包寄桃与她道别,让她安心在家养伤,秦如栩会给她请病假,什么时候不影响行动了再去上课,幸好没几天就要放年假了,正经弟子们都忙着各种考试,她这不记名弟子缺几天课也不打紧。

顾念强打精神应了几声,往被窝里缩了缩,眨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

包寄桃看着顾念睡熟了才走,哑姑蹑手蹑脚地把东西都收拾了,才回自己房去休息。

差不多同一时间,陆老二那帮衙役,已经把逃跑的那两个混混给成功抓获,连同早些时候,从包记酒馆那里提到的三号嫌犯一起,三个家伙被关在衙门监牢的一处僻静牢房里,两边都没有邻居,不怕他们嚷嚷得谁都知道,只等明日白天大人升堂问案。

这夜深人静的时间,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命苦的秦如栩才刚刚回到聚兴顺他的小窝里。

这一晚上他可累坏了,在城里穿梭来去,宋宅离和安堂总号有些距离,他和同伴吃了饭返程,到岔路上分手,那时候街上还能雇到车子,可车夫只送了他这一趟就收工了,幸而宋亦柏借了他一匹马,不至于靠他两条腿在这冷死人的冬夜走回家去。

倒在床上时,想起宋亦柏闻听顾念英雄救美光荣负伤的那个诧异表情,他就直乐,别看顾念那副小身板,倒是有大勇气,敢跟三个流氓搏斗。

歇了一会儿,秦如栩到外面准备洗漱睡觉,古剑心提着一个小酒壶加两个酒盅过来找他喝酒夜话,聊些兄弟间的心事。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触到什么话题,秦如栩把顾念今天那见义勇为的事给讲了,当然没有更多的内容,他到底是官家身份,案子未正式结案之前,他有保密义务。

古剑心的反应跟宋亦柏一样,对小身板的顾念有如此勇气感到很吃惊和佩服,另外也很理解受害人失踪这一情况,好在还有顾念这个人证,中止了嫌犯的犯罪行为,但光就这个意图而言,怎么着也得去矿山做一两年工。

两人从这个话题又扩展到城里年前的治安重担,接着又扯到城里江湖人的新势力划分,东拉西扯一番之后,主题再次失踪,最后因为酒喝完了,夜话散场,各自休息。

次日上午,宋二公子把顾念的消息带到医学堂,跟杨益怀讲了。杨老师吓得脊背冷汗直流,无法想象顾念是怎么做到英雄救美这种危险行为的,好在他今日没课,只是过来办点例行公事。当这消息差不多在师生当中都传开的时候,杨益怀也匆匆离了学堂。乘车去顾念家。

清早准时准点,万宝宝过来干活,昨晚上她回到家,没有引起街坊的注意,却逃不过爷爷的眼睛。在听了孙女讲述的经过后,从来都舍不得体罚的万大夫,暴怒地给了他的宝贝孙女一记耳光,勒令她一定要跟顾念赔礼道歉,而且再不准有任何忤逆顾大夫的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