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刻钟过去,骚动非但没平息,反而好像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前方同样被堵住去路的百姓纷纷在往后撤,闪进最近的店子。以免殃及池鱼。

顾念他们也撤了,就近跑进了一间茶楼,若是只有铁子和包寄桃。他俩人还会站在街边看看热闹,这带着顾念和哑姑,那就得一切安全为重。

一楼的茶客们躲在门边探头探脑地看。想围观又担心自己小命。

四人在小二的带领下径直上楼,楼上的茶客们都挤在窗前大胆地看。多数是江湖人打扮,边看边议论,登高望远,他们倒是视野开阔看得清楚。

貌似有人认出打架的那群人,兴致勃勃地跟身边的人讲述传闻的江湖恩怨,那些人名和事件,顾念一点都听不懂。但她还是竖起耳朵听,沉沙帮的事一日不解决,她对江湖八卦就一日不会失去兴趣。

随便叫了几样茶点,四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听动静,那帮人好像已经打到茶馆门前了,有人前面逃,有人后面追,在楼下重新缠斗到了一块,估计等他们这顿茶点吃完。大概他们就能重新出门了。

这时有个矮墩墩的壮士走近顾念这一桌,伸手去搭铁子的肩膀,在将挨未挨之际,铁子先一步起身。避过了那不知虚实的一拍。

“嘿嘿,铁兄弟,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我刚还以为认错人呢。拜年,拜年。”那壮士嬉皮笑脸地拱拱手,不见诚意。

铁大厨也是漫不经心地回了礼,示意一边说话,“徐大兄弟,是有几年不见了,改天一块叙叙旧。”

对方扫了一眼,“哟,抱歉,抱歉,先前没注意上,原来铁兄弟现在也是有家眷的人了,还是位美娇娘,怪不得几年没听见兄弟消息,连你那位好兄弟也不见了。”

“我也好久没他消息,谁知道他是不是哪次失手被仇家抓住随意处置了,反正只要他闯了祸,大家自然能听到他的消息。”

“说的是,说的是。那好吧,铁兄弟你慢坐,我先告辞了,楼下打得应该差不多了。”

“大兄弟慢走,有机会再找兄弟一起吃茶。”

“一定,一定。”

那人笑嘻嘻地走了,铁子重新坐下,榆木脸上不见一丝表情,顾念也不多嘴打听八卦,只管自己吃吃喝喝,或与包寄桃聊天。

楼下的打斗声在外力的介入下,终于渐渐地止了,围观的茶客们见没戏看了,意兴阑珊地离开了窗边,顾念他们四人起身,趁着这乱糟糟的时候,快速下楼,到掌柜那结了账,离开了茶楼。

回客栈的路上再没发生什么意外,他们顺利雇到了马车,回到客栈时正好晚饭时间,在大堂饱餐一顿才各回房间休息,结束了今天的活动。

顾念和哑姑是睡下了,隔壁的包寄桃和铁大厨还点着灯呢,两人正在看今天弄到的情报,上面都是有关于疑似沉沙帮作案的江湖消息。

无法从秦如栩嘴里得到详实的官家情报,就只能通过江湖上的消息贩子弄到无法证实真伪的消息。

作为官家在江湖上的代表,秦如栩自然也会跟消息贩子买线索,但官家人有能力去验证线索的真伪,包寄桃没有,她现在只是平民,她不能高调地请往日的朋友帮忙,否则包小易在江湖上重新露面的消息一传出去,找她麻烦的仇家会接二连三,不但拖住她的手脚,还会让她的仇家心生警惕。

所以包寄桃只能低调地从这一大包的杂乱消息里,自己分析查找可能有用的东西。

两人整理完全部消息已过了半夜,结果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这次顾念倒是起得挺早,但她要歇两天,家里来亲戚了。好在有哑姑在这,又多给了赏钱,客栈里洗马桶的仆妇上来的可勤快了。

铁子继续外出会友,包寄桃知顾念身体不舒服,就不找她,自己到附近转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顾念在客栈老实呆了两天,后面三天就无大妨碍了,她又活蹦乱跳地去找包寄桃,商量这次去哪玩,她一直惦记着沉香阁的香料。

包寄桃天天被念叨这沉香阁沉香阁,实在拿顾念没辙了,既然今天大家都有空,铁子也没有会友计划,四人雇了车就奔永洛府的繁华商业街去了。

到了地头才知道,沉香阁总号门脸挺大。三开的大门脸,店堂里面全是人,还都是外地口音的。街上的闲人拿这当一桩趣事,说是本地人从不来总号买这个,因为挤不进去。

顾念一见这人多。也不非急着要挤这个热闹,拉着其他人先去逛别的店。买些适合带回去的土特产,等中午时分再过来,那会儿店子里的人总该要少一点了吧。

四人逛到了金楼,包寄桃成了重点照顾的顾客,她都没表现出要购买的**,店里伙计就先热情地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还一直跟铁子夸他媳妇漂亮。

顾念躲一边偷笑。看铁子毫无表情的大方表示只要媳妇高兴其他无所谓。

铁子这样一说,伙计们就更热情了,连带着顾念也得到了周到的服务,她看了一堆银饰,过了过眼瘾,最后给自己买了几个装饰腰带的银扣,给哑姑买了一根银簪子、一对银耳环和一副银五事,付了钱后当场就全戴身上了。那边的包寄桃买了更多的金银首饰,身上戴一些,剩下的包装妥当打了个小包袱自己提在手上。

出了金楼。又走了一段,看到一个卖豆腐脑的食摊,很多人排队,想来味道肯定不错。于是他们也去凑个热闹。

先是顾念三人排在队尾,铁子去别的食摊再寻些美食,之后包寄桃看上了隔壁的隔壁的摊子在卖的油炸小点,跟着离开了队伍,只剩顾念和哑姑站在原处。就这点时间,她俩身后排上了五六位客人。

铁子不知走哪去了,包寄桃在等食摊老板给她现炸,顾念前面还要等三拨客人才轮到她,就在这时候,她身边来了几个人,刚认出来领头的那个是昨天茶楼上见到的那个矮墩墩的徐大兄弟,顾念和哑姑就被他们一伙人从队伍里拽了出去,拉到了一处背街小巷里,一群人围着逼问铁子和他好兄弟包小易的下落。

顾念一头雾水,她从来没听说过包小易这个人,铁大厨只是个厨艺一流的大厨而已,她根本不知道这伙人到底在说什么,而她更担心包寄桃的安全。

“你们跟铁大厨有恩怨,只管去找他当面了结,看你们样子也是江湖上混的,对平民耀武扬威算个怎么回事。”

“小子,别跟老子嘴硬!今日那混蛋不交出包小易的下落,你们俩个,还有那个臭娘们,都别想走!”

“大叔,你真别吓唬我,你要是扣了我不放,今天半夜前你就得乖乖把我送出来,还得给我赔礼道歉,祈求没人找你麻烦,你信不信?”

徐大矮子气极反笑,他的兄弟们也不以为然地大笑,“小子,牛皮吹破天了,我才是这地头蛇,你外地来的强龙再厉害,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想玩出花来?”

“哟,失敬失敬,原来大叔是城里最大地头蛇,有眼无珠,真是有眼无珠,还请大叔谅解小人眼瞎,不识大人真面目。”

“嗐,小子,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在骂人啊!”徐矮子一把揪住顾念前胸,口水都喷到了她脸上,哑姑想阻拦,被别人牢牢摁在原地。

“我哪敢呐。”顾念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毫无道歉的诚意。

这边正拉扯间,包寄桃被这帮人找到,一左一右强行拽了过来。

包寄桃一路泼妇样的叫骂,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都好奇干嘛要这么对待一个美妇,于是就有人跟上来围观,正义的民众以为强抢民女,谴责声不断,但伸手想阻拦的都被打了回去,之后就没人敢再上前了。

因此当包寄桃被拖过来,已经是衣鬓散乱,显出美人落难一样的另类美感,叫这帮男人一下看呆住,徐矮子揪顾念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

顾念抓住这难得的瞬间机会,一个矮身下蹲,快速地击出一拳,直捣徐矮子裆部。作为大夫,她太清楚男人的弱点在何处了,何况这也是女子防身术的必击招。

徐矮胖子猝不及防嗷的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包寄桃跟着趁机还手,挣脱了抓她两人的手,又推开了几人,让顾念和哑姑逃出了包围圈。

但事情没完,这突然袭击只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站在外圈的手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就抓。

哑姑当了一次挡箭牌,被个男人抓住,但顾念再次逃脱,她闪到了那人身后,趁他为了稳住挣扎不已的哑姑,身姿放低的机会,顾念伸出左胳臂,从后方勒住了对方脖子,并收紧肌肉,再加上右手的帮助,死死地扼住了此人脖子上的双侧颈动脉,不需多久,此人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地翻着白眼,身体软绵绵地直往地上出溜。

这下徐矮胖子这帮人终于投鼠忌器了,他们没想到对方真有敢下死手的,色厉内荏地威胁顾念住手,而哑姑终于得以安然脱身,与包寄桃一起站在顾念身旁。

徐矮胖子在别人搀扶下,勉强重新站起来,但还疼得嘶嘶抽气,顾念这两年制药的各种粗活不是白干的,练出了一把子力气。

“放开我兄弟,不然我要你们三个偿命!”徐矮胖子的嗓音变得又尖又利,好像太监一样。

“你有几条命来赔他们三个?”铁大厨神出鬼没地突然从顾念三人身后现身,他瞅了一眼顾念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人质,摇摇头,“顾大夫,你只管救人就好了,杀人不劳弄脏你的手。”

顾念立马松了手,退开一步,任凭人质没有保护的咕咚一声砸在地上,包寄桃立刻拽着她退到后面,换铁子上前。

“铁扫帚,老子警告你,识相的,把包小易交出来!你保不了他一辈子!”

“江湖上谁不知道包小易的德性,却劳动徐爷你对他如此念念不忘,啊,早听说你喜欢漂亮小男孩,啧啧啧,可惜,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巷口的围观百姓发出一阵阵哄笑,还有人落井下石地说些酸话,惹得徐矮胖子更加的恼怒,呀呀怪叫一声,抡起拳头就要打过来。

铁大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对了,徐爷,还要提醒一下,别走街上就跟人炫耀自己是地头蛇。真的,在真正的地头蛇面前,你这点能耐都不够瞧的。”

第112章

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围观群众突然一阵骚动,“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他们这么喊着。

随即人墙从中分开,一队巡街的衙役走了进来,领头的威严地喝斥:“怎么回事?在街上闹什么!”

顾念跳了出来,噗地一声跪下,一副吓坏了的可怜模样,“官爷,救救小人吧,那帮恶人当街强抢民女,趁我姐夫去买东西,见我姐姐漂亮,要抢她和使女卖去窑子!求官爷替小人作主,救救我们一家子吧,我们从江南郡三江府而来,特意来参加建城庆典,却不料遭此恶运,小人在三江府也是略有薄面的,若这消息传回去,叫小人有什么脸面去见乡邻。”

徐矮胖子那帮人顿时傻眼了,连忙上前喊冤,被官差喝止。

包寄桃拉着哑姑凄凄惨惨地跪下喊冤,求官差替他们作主,哭得那个声嘶力竭。铁大厨总算有了一点表情,扶着自己媳妇一脸悲愤。

衙役们见这两女子的狼狈样,衣衫凌乱,发髻歪斜,头上的金银珠钗都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再看她们衣着,知是有些家资的人家,不禁信了顾念的这番说辞,再看徐矮胖子那伙人的眼神就是看嫌犯的专用眼神了。

徐矮胖子他们见势不好,转身就向巷子另一头逃去,衙役行动慢了一步,没追到人,但是那个被顾念扼昏在地上没跑了,仍然还躺在那呢,只是因颈动脉被掐后带来的剧烈头疼而暂时无法动弹。

衙役扣住了那个男人,领头的衙役回身问顾念,“你们要报官吗?”

“要要要,自然是要报官的,为了自己的颜面。也是要报官的。”顾念可不打算放过那帮家伙,看那帮人对那个包小易不依不饶的样子,就知道要是不恶整他们一下。就算自己回到三江府了他们也得找上门去寻麻烦。

“那好,都起来吧,去街上雇辆车。跟我们回衙门去。会写状子吗?”

“回官爷,不会。这辈子都没写过状子。”验尸报告倒写得挺顺手。顾念咽下了后半句。

“没关系,衙门外有人代写状子。”

“哎哎,谢谢官爷指点。”

顾念扶起柔弱无力的包寄桃,哑姑在另一边扶着,铁子先到街上雇车,热心的百姓为他找到了好几辆车。

两个女眷坐进了蓬车里,其他男人包括衙役们抬着那个嫌犯分别挤在两辆板车上。见都安顿好了,顾念也准备钻进蓬车,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一晃眼工夫,跑过来几位少侠和女侠,都青葱年纪,武林人打扮,当头的那个正是顾念认得的叶璇。

“天呀,顾大夫,我们在前面听说这里有恶人强抢民妇,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你们没受伤吧?”

“没怎么受伤。受点惊吓,谢谢叶姑娘关心,我们这会儿正要赶去衙门报官,绝不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哎。你们又是什么人?这不是你们玩过过家的地方,都散开。”衙役们对这帮少男少女可不客气。

其中一位少侠马上上前跟衙役通报姓名家世,顾念听不懂,但看衙役们缓和下来的表情,也知道这肯定是城里有名望的武林家族。

“顾大夫,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你尽管说,身为地主,却让客人平白受辱,我们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叶璇身边的姑娘小伙很正义地表示道。

“多谢。正好,我不懂本地衙门的规矩,要是有人能帮我一把,真的感激不尽。”

“这容易,顾大夫,你先去衙门,剩下的事我们来办。”少年们说道。

“嗯,我想办法通知你师兄,让他托中和堂出面说说,相公老爷不会不给面子的。你们就在衙门放宽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案子一定会公正审理的。”

“好,多谢叶姑娘和诸位,我这就先走一步了。”

顾念拱了拱手,上了车,三辆马车徐徐出发。叶璇他们一伙人也取消了今日活动,分头行动自不在话下。

马车到了衙门口,嫌犯被押了进去,事主在外面找代笔的摊子写状子,多给了赏钱,状子写得情真意切,自己都是无辜受害的小可怜,对方都是凶神恶煞的冤魂野鬼,能叫看过状子的人再看一眼包寄桃的姿色,谁都会相信他们就是倒霉催的受害人。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状子上没假话。

状子写好,再在摊主的指点下,击鼓告状,然后等里面老爷升堂。

嫌犯已经押了回来,事由清楚,街上百姓也证实事主的确是被人从人群中强拉走的,现在只等事主写下状纸,府里的相公早做好了升堂的准备。

就在这时,衙门外匆匆忙忙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跳下两个中年人,顾念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宋亦柏的亲随,另一个完全眼生。

顾念迎上去请安问好,双方互相引见一番,那位眼生的正是中和堂派来打点的一名管事,他二人看过状纸,再次细问了全过程,打点了门子之后,先进了衙门,让顾念四人在外面多稍等一会儿。

衙门的门子那都是一双眼睛长头上的势利人物,见这事主竟然能请动中和堂出面,脸上立马堆着笑,客气了许多,甚至还搬了凳子请包寄桃坐。

里头相公老爷已经出了房间往大堂去了,被手下书吏请回房间,引见了中和堂的人,双方一番恳谈后,相公对案子已经心中有数,等在公堂上见到了双方原被告,连大人也不禁同情起了原告这方。

验明双方正身时,要把家世背景原原本本说一遍,堂上书吏好做记录。

被告没什么可说的,身世简单的江湖人,而且在他暂时收押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刑科的书吏已经翻出了有关于他的案卷记录,是个经常犯点治安小案子的老油条了,每次罪过都不大,事主双方又都愿意私了,官府也只能是罚款了事,因此从未坐过牢。

而原告身世背景就复杂了,顾念把自己与包寄桃是姨表姐弟的关系两句话带过,重点放在她自己的背景上,三江府和安医学堂的医徒,和安堂少东家的师弟,而且正跟少东家住同家客栈,董记船行的董公子也在那里,几方都是认得的熟人。

顾念没把聚兴顺跟本地武林世家说出来,她知道官府不喜那些江湖人,而且本地人不一定都听说过和安堂,但官府一定知道董记船行,搬出董元庆的名头,正好壮自己的声势。

堂上的大人有了前面私下会面的铺垫,在身份的问题上没有太多的问题,不过是徇例问了点小问题,底下的被告却是知道和安堂的名声,江湖上跑的,对这种消息都要知道一些,尤其这三江府离永洛府又不远,一处有些什么最新消息过个几天就能传到另一处去,这下不禁懊悔怎么惹到了这样麻烦的家伙。

正身验过,大人正式问案,师爷先念了原告状纸,将案情事由公之于众,顾念四人自然咬定绝对属实,被告则死命在堂上喊冤,死活不承认是强抢民妇,一口咬定是老友见面叙旧,却被大人当场杖责十棒。

“若是老友叙旧,怎将他人家眷弄成如此模样,分明是觊觎妇人美貌,趁人不备伺机强抢。被告本就素行不良,此刻面对本官还敢撒谎,蔑视朝廷威严,罪不可恕!”

十下棒子打得被告哭爹喊娘,只得承认是起了色心,意图不轨,接着又反口一咬,控诉顾念意欲谋杀。

顾念马上承认,是自己从后面扼昏了被告,但当时对方先抓住了自己的使女,身为当时在场的家中唯一男人,情急之下,潜力暴发,所以是正当防卫,而且没有造成更坏结果,算不上防卫过当。另外,正是因为自己当时先制服了一个,以让其他恶人有了顾忌,这才使得局面僵持下来,等到了衙役们的救援。

“堂上若是认为原告行为有错,原告甘愿赔偿医药费,但是被告当街对原告一家人的恶劣行为,原告自认也有索赔的权利。求大人公正判罚。”顾念跪得笔挺,语气恳切。

顾念的话获得了堂上的认可,被告自知官司要输,没了辩解的力气。

不过堂上也发现,这一个被告付不出原告要求的赔偿金,于是有了个折衷的办法,若是被告肯供出其他同伙,尤其是带头的头领,就可以免于他的责罚,罚款交保了事。

到了这时候被告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了,马上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那伙人都供了出来,姓名相貌和平时的落脚处都说得清清楚楚,一旁的师爷奋笔疾书全部记下,然后让他签字画押,掏空他身上所有钱用于支付原告损失,此案结束,被告仍被暂时收监,直到抓获他供述的那些同伙。

顾念并不在乎赔偿金的多少,她就是要出口气和以防万一,她做黑医这么久了,知道这种人心眼子比针眼都小,自己吃了亏失了面子,一旦逮着机会就要报复回来,她才不会留这么个机会给他们呢,先跟官差玩捉迷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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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案子顺利了结,退堂出来,在仪门外又见到了那二位亲随,顾念他们都上前去行礼道谢,对方谦虚不敢受,双方客气了几个来回,出了衙门大门,街上多了一车马车,是这二位知道官司结束了,特意雇来送顾念他们回客栈去的。

己方再次道谢,这才分手,各自上了马车,分道扬镳。

马车里,顾念三女闷声笑成一团,铁子也微露赞赏的笑意,对顾念竖大拇指。但在车上不好多说,怕被车夫听见,只好忍着一肚子话,先回客栈再说。

下了车,顾念把刚得来的那笔不值一提的赔偿金全部给了车夫,然后在惊讶不已的客栈掌柜的注目礼和小二的护送下,各自回房,唤热汤沐浴。

顾念先洗,坐在浴桶里才发现自己的胳臂有些酸痛,可能是用力过度,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万一她当时没能制服那个男人,自己这三人恐怕真就危险了。好在没发生让人难以预料的后果。

洗完澡,把自己收拾清爽,扎着微湿的头发,顾念坐在楼下大堂吃点东西,为官司折腾到现在,都下午茶时间了,午饭还没吃呢。

包寄桃第二个下来,收拾整齐的美少妇,哪还有那半分狼狈的影子。

两人共坐一桌,与其他食客一起享受悠闲的下午茶,外面来的歌女在桌子间走动,等客人点唱。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铁子和哑姑陆续下来吃东西,结束前顾念到街上买了些零食,招呼大家回房坐坐,还事先订了晚饭的菜肴,送餐到房间。

四人坐在已经收拾干净的客房里。注意到这会儿外面走廊上无人走动,这才重新提起上午的那件事,吃吃地笑个不停。

“今日才发现。念哥儿真有急智,反应真快,能想出那么个主意。叫那帮家伙有苦说不出,还得被官府通缉。”包寄桃拍手轻声笑道。

“不这么恶整一次。等我们回了家,他们保准得追过来。那个包小易怎么得罪人家了,被一直追着不放?”

“谁知道呢,那小子失踪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要是真闯了祸,自然会被人发现行踪。那帮家伙找包小易的茬,天知道是不是被正主找的麻烦。江湖上这种冒名顶替的事,多了去了。”铁大厨嗑着瓜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这包小易到底是何人啊?貌似他跟大哥是好兄弟?”

“虽是可以过命的兄弟,但我也管不着他,只有惹麻烦了才会找我避一避风头,他现在既不在我眼前,那我自然是不知道他的下落的,就算对我用刑,也问不出来。”

“不要说那么恐怖嘛。到不了那个地步吧。”

“那是你见少了,跟那些家伙比起来,玉府街上的流氓恶棍都温顺得跟猫儿似的。”

“呃…?”

“念哥儿,铁子说的是对的。你行医这将近两年,接诊过几个因为触犯帮规或者别的规矩被行刑而故意挑断手筋脚筋的病人?”包寄桃桌子底下的脚狠踩了铁子一下。

“貌似都是意外伤害造成的。难道江湖好汉们喜欢用这种方法?”

“那是他们的传统手段,杀人太麻烦,尸体不好处理,弄伤你,残不残废的就看你的命。不过,筋脉断了,就算接起来也好不到原来一样,失去了原有的一切,这比杀了你还更狠,更打击一个人的斗志。”

“这样说来,我们玉府街上混帮派的,还真都是温顺的小猫。”

“我们那里的混混,充其量也就是收收保护费,调戏一下妇女,欺凌一下老弱病残,见着敌人动起刀来,一年到头也没死过几个人吧。”

顾念想了想,连连点头。打架的架式看上去声势浩大,但真的刀刀要人性命的还真少,偶有几个倒霉催的被砍在致命部位,那就是命了。

“我们那地儿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大金矿,帮派天天在街上逞凶斗狠,只能砸了自己买卖,哪有自己断自己生路的道理?别处的帮派也许就有心黑手辣的呢。”

“城外大概有,城里不能有,真到这地步,官府首先第一个出面把双方彻底剿灭。”

“哦,也是这么个理儿。”

“城里的那些帮派就像是土地爷,就窝在那一方地界上,有事就先找他们,他们要想安生发财,自然不敢跟官府对着干,必须恪守规矩,不能过线。你要说买通官府一块发财,这事有,但这不是一般的小帮派干得到的,官府的头上还有几层天呢,你能一级级买上去么?就算你有本事真这么干了,谁知道哪天顶头上的那层天塌了,下面的全要完蛋。”

“我只以为他们当中没几个心眼大的,都是有仇必报的主儿,得罪他们比得罪君子还麻烦千百倍。所以才趁机这么整他们一次,叫他们先吃点苦头,别以为谁都是好惹的。”

“放心放心,他们不敢追来,三江府那是我们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又不是官差办案追凶,敢进城门,就都别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