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铁子说得对。念哥儿,今日这事现在想必已经传得街知巷闻,给你撑腰的那几位,数出来都是本城几家大户的座上宾,除非有人想搬家,否则,就算是那矮胖子的过命兄弟,也不敢在这时候找上门来替他们报仇,最多收留藏匿他们,避避官府追捕的风头。”

顾念的眉头舒展开来,眉开眼笑起来,“哈,那这事就彻底了结了。明天我们再去沉香阁吧,这次去最近的分号,总号太多人了。”

包寄桃扶额装死,“你就非要买那个吗?三江也有上等香料铺子的。”

“哎呀,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带些礼物回去,香料体积小,份量轻。不会增加太多行李负担,买别的我怕扛不回去,一时烦了。搞不好半道从船上扔水里去了。”

包寄桃一副拿顾念没辙的摊摊手,“好吧,明天再上街。去买礼物。今天这事还得谢谢人家帮忙,少不得要应酬一下。我们看来要在这里过十五了。”

“等师兄回来问问他的意见,我们要谢人家,少不得需他出面。”顾念有些头疼,不知道等宋亦柏会怎么收拾自己。

“是啊,这事是托了他的面子,还有那叶璇姑娘,若不是她和朋友们帮忙找人。我们光是在堂上验明正身就要用去更长时间,聚兴顺和宋公子都要谢。等他回来,肯定要找你问话,宋公子那样的脾气,你多安抚点。”

“我还怕他把我收拾一顿呢,我哪敢安抚他。”顾念伏在桌上软绵绵的说道。

“嗯,一顿骂是逃不掉了,等回了家让铁子做桌好的补偿你。”

顾念立马来劲了,咻地坐起来,“这可说定了!”

“亏待了你。我自己也不干呐。”包寄桃点点顾念的鼻尖,笑得温柔。

顾念回了个充满女儿气的甜笑。

“好了,我们先回房了,你们也休息一会儿。晚饭再见。”铁子站起身,拽走了被顾念一笑而有些晃神的包寄桃,免她露馅。

顾念打开房门送他二人回房,顺便自己去喊小二送壶热茶,结果小二没看到,却碰到了来找她的宋亦柏的贴身亲随,正是先前在衙门口见过的那位大叔。

“顾大夫,公子在他房里等您。”亲随对顾念很客气,摆了手势,请人先走。

顾念一副苦瓜脸,先打听小道消息,“叔,以你的经验来看,师兄现在情绪怎样?”

亲随面无表情,但却撇了撇嘴角。

顾念的脸色立马又难看了几分,“我又要被修理了。”

亲随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同情,再次欠了欠身,“顾大夫,请吧。”

顾念忐忑不安地去了楼上宋亦柏的天字号房,走进房间,大公子和他的手下都在,看情景好像是在安排什么任务,不断有人领了差事迅速离开,顾念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等人都走光了,她才小步地蹭过去。

宋亦柏说得口干,端了茶盏先只顾自己润喉,眼皮子也不掀一下。

顾念不敢大意,等着看宋亦柏要怎么处置自己。

吃了半盏茶,宋亦柏放下茶盏,顾念心里猛地一提,紧张地注视着对方。

宋亦柏抬起眼,盯着顾念上下打量,好像要穿透他这小师弟的皮肉直看到骨头里。

顾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拿不准宋亦柏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绪,不像生气更不像高兴,没有情绪才是最可怕的,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胆大包天,在街上跟江湖人打架。”宋亦柏总算开了金口,可他一开口,顾念就低下了头,一副等着挨训的姿态。

“身为大夫,熟谙人体弱点,下起狠手来却毫不留情,差点扼住一人。”

顾念的头低得更低,不敢为自己辩解。

“不过,干得不错,对于这种江湖败类,害怕毫无用处,能还击的时候就要狠狠地还击,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才不敢再频繁地冒犯你。”宋亦柏淡淡地弯起嘴角,又端起茶盏,在顾念惊讶地抬起头之时,他已经用茶盖遮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顾念一脸傻笑,先前的忐忑不安早已飞得干干净净,忍不住小得瑟起来。

宋亦柏放下茶盏,瞪了一眼,顾念立刻收拾好表情,又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但又不像刚才那样的安分,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嗯,师兄,今天很感激师兄出面援助,也感激聚兴顺的叶璇姑娘大力相助,我想是不是我应该…”

“用不着。”顾念没讲完,宋亦柏一挥手,打断了话头,“轮不到你出面感谢,这些事我会来办,你欠我一人就够了。”

“哦。”顾念沉默了片刻,“那我要怎么还啊。”

宋亦柏被逗乐了,“不如等回了三江,你到总号来做几天白工?”

顾念不敢讨价还价,“要做几天啊?”

“不如做到开学前?”

顾念为难地呆了,她还想回家后做几天生意,把这趟旅游花掉的钱赚回来一些。

宋亦柏见顾念那傻样,他倒笑得喘不上气来,顾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师兄,欺负师弟不算本事哦。”

“我有欺负你吗?我怎么不知道?”宋亦柏笑得眉梢飞扬,闪着年轻人的作剧般的狡猾眼神。

顾念无奈地把脸埋在手掌中。这大公子当真是还在青春期,逮着点机会就要表现出来。

“师兄,真不要我出面道谢的话,我打算后天就返程了,回家过节。”

“唔,正好,大家都一起走。都要回家过节。”

“你们的事都办完了?不是说十五那天庆典达到最**么?不在这看了?”

“办得差不多了,该走了,过阵子我们和安堂要庆祝开业八十周年,要邀请这里的几家同行来一趟三江府,中和堂少不了,你要想当面道谢,等那次机会。”

“哦,好吧。”顾念在学堂听人提起过,知道准备工作一直在做,对这个庆典她也很期待。

“好了,没别的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够你受的了。你老是碰到这种事,多注意点安全,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得救的,你住的地方人口又复杂,不反对你交朋友,但起码多结交一些靠谱的。”

“是,师兄教训得是,我一定改。”顾念的口气倒显得诚恳。

见顾念那低眉顺眼的样儿,宋亦柏抿紧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让顾念下去了。

回到自己所住的楼层,终于喊了小二送来热茶,哑姑关心地迎上前去,顾念摇摇头,没心情说话,等茶水送来,稍微喝了一点就爬床上去打了个盹,等包寄桃二人来敲门叫她吃晚饭,她已经睡醒了。

楼下大堂里,顾念只跟另三人说了大家一起返程的事,宋亦柏警告自己小心择友的话一个字都没吐露,她不想失包寄桃这唯一可以说点心事的好姐姐,再不靠谱她也不会疏远她。

顾念以为自己隐瞒得很成功,却不料她那点道行,根本瞒不过江湖老油条包寄桃和铁大厨的法眼,只是他们都默契地当瞎子,不去打听她不想说的那部分。被大师兄叫去,还能有什么好事,今日之事本就因受他人牵连而起,只需找古剑心他们打听一下,就可知包小易是什么人,回来提醒小师弟谨慎交友是必然的。

第114章

第二天,顾念他们在外面跑了一天,终于买到了她一直想要的沉香阁香料,妥妥地抱了一大包,还溜达到中和堂的一家分号买了些清凉醒脑的薄荷膏,捎带着买了几丸一阳丹,好几两银子一丸,不愧是名贵成药。

在客栈周边的街上,顾念还买了些本地特产干货,带回去送邻居们。

当晚客栈里很热闹,原来住在这里的来自三江府的尊贵客人不止宋亦柏和董元庆,还有好几家的公子,但是一次都未见到过,入住后都各忙各的。宋亦柏派了他的手下来通知顾念明日出发的时间,顾念记下后,当晚早早睡觉,次日天未亮就起床梳洗。

客栈这会儿也忙碌开了,很多人上上下下地搬着各种行李,还临时多雇了马车。

吃过早饭,大家也都收拾好了,顾念四人照旧得到一辆马车,跟在宋亦柏的车子后头,再后面跟着装行李和礼物的车子,出到街上,往临江县而去。

与来时一样,返程也是在相同的大车店打尖吃饭,最终平时抵达临江县。

董元庆跟他们一同返程,船长已在客栈等着,先把大家的大件行李运船上去,以免耽误明日出发时间。

顾念他们跟着沾了个光,除了随身装银钱的背囊,其它的都先上船了,董公子给他们升了舱,直接到三楼去了。

歇过一夜,次日上船,直到船启航,才发现同来的好些公子少东家什么的没有回来,乘客多数是其他舍得花钱的有钱人。

这一趟顺流而下,第二天上午就进入了江南郡水域,没多久又进入三江府水域。视线里经过了董家船行的船坞,人们纷纷到甲板上远眺听涛阁,看到听涛阁就到三江府外该下船了。

水域里船只密集起来。客船降了速度,缓缓向码头靠近,最终稳稳停靠。

顾念他们的行李简单。背着扛着提着,就全部拿下。跟宋亦柏他们道了别,先行下船,在码头上雇车回家。

到家时午饭时间已过,多数人都在家午休,巷子里没什么人走动,但街上很热闹,今天正是十五。年节的最后一天,街上都挂起了漂亮的花灯,人们就在灯底下走来走去,等天黑就将统一点燃。

马车先把顾念送到家,再绕去包记酒馆。开了街门进屋,屋里都是老样子,十几天不在家,家具上都积了一层薄灰。

二人放下行李,活动活动酸痛的肌肉,上街吃些东西。然后整个下午都用来打扫卫生。

街坊们发现顾念的街门开了,知是其回来了,纷纷过来看望,也帮着大扫除。将厨房客厅候诊室等不碍事的屋子清扫干净。

顾念一人打扫诊室和药房,手术器械早在临走前就全部收进了工具箱里,治疗床蒙着被单,其它就是些桌子椅子,文具听诊器之类的小东西都收在抽屉里,打扫起来很省事,扫了地,打水抹了几遍家具就干干净净。

全部完工后,顾念和哑姑换了干净衣服,把带回来的特产包了一些小包,送给街坊们尝鲜,留大家一块坐坐,聊聊在永洛府的见闻,然后晚上一起结伴上街逛花灯。

走在拥挤的人流中,看着街两边熟悉的店铺,心情格外开朗舒畅,旅途的疲惫也一时消失了。

走走停停,玩玩闹闹,猜了几个灯谜,赢得了一些礼物,多数都送给了人群中碰到的街坊家的小孩子,最后自己手上只留了一个很漂亮的小花灯,小心地提在手里防备着不要给弄坏了。

从古店街绕到玉府街上,这里的花灯更大更漂亮,灯谜难度当然也不小,简单的都让别人猜中换了礼物了,剩下的都是难题。

顾念一个个看去,专挑跟医药有关的谜题,连蒙带猜,外加偶尔闪现的灵感,还跟一个读书人比拼了一阵,这才攒到了可以兑换心仪奖品的答对数量,换到了一个画着仁女像的玲珑走马灯,这个灯还有更大的尺寸,但那需要答对更多的题目,顾念觉得这样也可以了,不要太贪心。

在旁人羡慕的注视下,顾念小得意地捧着走马灯,找了一个卖汤圆的食摊坐下,叫了两碗汤圆,坐下歇歇脚。

正吃着,边上来了熟人,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顾念抬头一看,居然是老万大夫一家三口,他们也正好看中了这里,想休息一下,看到顾念他们也都非常高兴。

顾念热情地邀请他们与她同桌,随意闲聊,讲些永洛府的见闻,讨论猜灯谜的窍门,炫耀今晚的收获。

顾念得的奖品大多数都送人了,手上只剩了一个小提灯和这个走马灯,精致玲珑的手工艺品让人称赞不已爱不释手。

万宝宝眼带艳羡地看个没完,顾念见她这么喜欢,也没多想,就送了她。

“万姑娘这么喜欢,就送你了,我一个男人房里放这个也不像,还是挂在女儿房里比较适合。”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小顾,这是你赢来的,应该你自己留着,这样一个好灯,在外面买可不便宜呢。”万大夫客气,不愿收,万宝宝依依不舍地把灯放回到桌上安全的地方。

“没事没事,过节嘛,就图个高兴,拿着吧,我留着也没用。”

万大夫这才笑着点了头,万宝宝马上把灯抱在怀里,眉开眼笑。

“孩子不能这么惯,顾大夫客气,但我们也不能白拿一盏好灯,惯坏了孩子可不行。这样吧,顾大夫这顿我们付了。”万奶奶开了口,“顾大夫要是不肯,那这灯我们是坚决不要的。”

“哎呀,奶奶比我还客气,好吧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奶奶的。”顾念顺势下台。

桌上众人笑了一阵,吃完了东西,付了钱。一起起身回家。

当夜睡下,次日倒是想再给自己放一天假,可病人不给这个机会。听说顾大夫回来了,病人就上门了。抓紧休息的时间,顾念和哑姑一道把仓库整理了一下。将藏在里面的钱匣子放回卧室,又把带回来的特产包了很多小包。送给两边的邻居,万大夫家也有一份,奶奶越发觉得不好意思,硬留顾念吃茶。

万宝宝在房里整理绣花的丝线和从绣坊拿到的今年的绣花样式,出来问顾念她几时能回去干活,她想多赚份钱,给自己多攒一点嫁妆。

顾念把丑话说在前头。只要万宝宝能平衡她自己的时间安排,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她每天交待的任务,她才不管她一天要做几份差事呢。

惦记着家里可能来病人,顾念没有久坐,一盏茶都没吃完她就告辞了,临走前她放了万宝宝一天假,让她明天再去上工。

在家里忙了三四天,可算是重新上了正轨,每天都要熬药制药接诊病人,晚上仍然抠点时间用来看书。并且尽力保证足够的睡眠。

正月二十一那天上午,包寄桃过来了一趟,这还是他们从永洛府回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正好顾念有些空闲。把包姐姐迎进客厅说话。

“好几天没见姐姐了,店里该恢复营业了吧。”

“昨天刚恢复,多歇了几日。来看看妹妹情况好不好,想跟妹妹聊聊天。”

“昨天秦如栩来店子里了?”跟包寄桃相处久了,她哪句话暗示什么意思,顾念已有了一些心得。

包寄桃笑了笑,轻轻点点头,“他已经查到了大车行里那个同伙的姓名来历,而且已经证实,的确是沉沙帮放在本郡的暗桩。那些人毕竟不是出任务的杀手,只是外围协助,他们的警惕性没有杀手那么强,在重要文件的整理收藏上多少也会比较粗心大意。他先潜进了驿站,那人过年不在这里,他说他简直就像在无人的宝库里寻找中意的宝藏。”

“啊!跟姐姐说得一样,姐姐立功了!那么秦哥定然是找到他要的宝藏了?”

“嗯,他找到了存放文件的暗格,用他的话说是毫无难度,但里面有用的文件极少,尤其是关于每一个受害人的详细情报,想来肯定是杀手来接头时就上交了,没有底稿,也不需要。暗格里更多的是正常生意往来的单据记录,好不容易才从一个旧账簿里找到一张夹在里面的字条,上面有一个详细地址和一个人物外号。”

“啊哦,果然是用外号称呼。”

“是啊,让妹妹说着了,他们利用现成的私驿来传递情报,双方根本不见面。一个守在外地人最多的繁华地段,一个专门到地方去搜集情报。”

“负责接头的那个家伙暂时动不得,会打草惊蛇,但那个收集情报的却可以弄到一些口供。”

“不,秦如栩找到了他,但没动他,因为他顺藤摸瓜发现了那个人的上家。他来跟我说时,我也没想到,原来还有人藏在大车行里,而且就是专门分派邮差任务的管事,那人才是头。”

“啊!是了!怎么每次沉沙帮那边有任务下来,就有邮差能刚好去到目的地点做调查?的确是上面还得有人才行。”

“秦如栩说,正是因为查到了这一点,他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伙人要藏身在四海大车行,因为这家车行的邮差不是每个人只管一条固定线路的,而是机动,这次你去这里,下次你可能会被分派到那里。路远的补贴多,为了尽量保证公平,邮差出门走的路途每次都不一样。结果就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是啊,正是利用了这个空子,才能每次都能把手下派去要去的地方。但这样一来,那个头儿和邮差岂不是相识的?”

“那两人相识的,而且他们的地位更高,因为他们要接触到任务对象,而在这里的同伙,只是个传递消息的中间人,换谁都能干,并不重要,而且也接触不到机密文件,伪装成信件的信封上有特殊的蜡封,不怕有人偷拆偷看。这样一旦有什么不好的风声,随时可将他抛弃。”

“不对呀,那人见过杀手啊,他能说出杀手们的长相啊。”

“怎么证明跟他接头的一定是杀手?不能是别人呢?杀手是很狡猾的,为了确保这个接头人不会对上线和下线的同伙造成威胁,他根本接触不到能保命的秘密。”

“我是不是能猜,那个可怜的炮灰,其实并不是太清楚他到底是为谁做事?”

“有这种可能,但秦如栩没说这个,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大车行那头,盯那两个人,看还能不能再挖出点什么,若是还有别人藏在深处,那么一旦动了这两人,就打草惊蛇了。”

“嗯,有道理,官家有自己一套办案的路数,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他能这么及时告诉我们调查进展,已经够可以了,本来按道理,破案之前这都是要保密的。”

“是啊,所以我从不主动找他,都是等他有空过来找我,他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会尽力,不论是否有好结果,都会及时让他知道。”

“那等着吧,秦哥那头一定会有好消息的,都已经查到这一步了。不过,为了不惊动沉沙帮,暗桩的事还是要保密呀。别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给弄丢了。”

“妹妹只管放心,案子是他一人在查,他追到了什么线索就我们三个知道,连本地官府都没告诉,我们俩没必要对外面说,秦如栩更会保密到底,在事情有切实结果前,他不会对外人讲起一个字。”

“姐姐说得这么笃定,好像很了解秦哥似的,秦哥其实经常来姐姐的酒馆吃酒吧?”顾念挤挤眼睛。

包寄桃一指戳在顾念脑门上,嗔道,“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少跟我耍这嘴皮子,我才看不上他呢,一个大老粗。”

顾念躲闪着跳起来,溜到包寄桃身边,抱着她的肩膀蹭蹭蹭,与她撒娇。

包寄桃哪里能跟顾念这么亲密接触,顾念蹭了几下,就不太耐烦地推开她的脸,让她离自己远点。

“行了行了行了,别跟我这耍无赖,你要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可真生气了。”

顾念做了个把嘴巴缝上针线的动作,逗笑了包寄桃,也知不是真的着恼她,这才作罢,起身走了。

第115章

包寄桃走了,顾念在屋里开心起来,等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稍有进展的好消息,现在就看秦如栩能否从管事和邮差嘴里弄到关于柳家灭门案的线索,如果这案子真是他们做的,一定是要去踩点收集情报的。

不过,能问出柳家案子固然是好事,但对于自己就有些麻烦了,她为了掩盖身世所编出来的虚假案子,暗桩是无论如何也交待不出来的,倒有可能会说是别人借了他们的名声,能让官府开始秘密调查的杀手组织,总不会是个滥竽充数的劣货。

有了口供,秦如栩就好找对应的受害者家属核实案情,他一定会来找自己再次了解关于自己所说的那个案子,再编是编不出来了,但要承认自己是柳依依更不可能,要想减少麻烦,只能一口咬定师傅留下的讯息就是这个,她又不知道凶手是否蒙骗了师傅,她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若是其中有错,那也是真正的凶手太狡猾,而不是自己有意欺瞒官府。

秦如栩若是能到此为止固然是好,但他若要不依不饶的继续纠缠下去,岂不真得自认身份才能脱身?

顾念被这个念头激得抖了个哆嗦,坚决不干,她要是承认了身份,等于很多人都会知道,先不论柳家人会不会承认,古家就会先找上门来质问,而她也将失去现有的一切。

思来想去,主意打定,咬死不承认。

默念几遍,再三给自己做了心理暗示,顾念拍拍胸口,去书房看书。

数日之后,医学堂开学。顾念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赶到老师处,先给老师拜了晚年。然后送上一大包香料,请杨益怀替她转送其他老师和师兄弟,又与老师讲了讲这趟出游的见闻趣事。然后去课室上课。

新学期开始,老师们不约而同地先来了一场随堂考试。还好是口试题,只是看看学生们在这长达一个月的假期里有没有翻过书本。

顾念的临时抱佛脚很有成效,老师的提问她都答对,轻松过关,另几位师弟就惨了,被老师发现功课偷懒,罚他们抄书不等。

下课后照例借医馆的道儿回家。被小厮拦下请去开刀房,那里有个病人正在接受开刀。跟伙伴不怕死地玩一种危险的游戏,那游戏原理是怎样的小厮也讲不清,反正事实结果是病人身上被打进了三颗铅粒,铅粒穿透了棉衣,进入了身体,现在正由大夫们想办法取出那三个闯祸的小东西。

顾念背心里冒起一股寒气,这不跟火器伤差不多咩,冷兵器时代的玩具哪有那么大的杀伤力,穿透棉袄进入身体。这是威力太大还是距离太近?

顾念果断放下自己的东西,净了手,悄悄地走进开刀房,里面正忙着。病人已经昏睡,正面腹部三个血口,主刀大夫手里一根长镊子,捅在伤口里正掏着,搁在一旁的铜碗里还没有一颗铅粒。

顾念有些心疼病人,这么暴力野蛮的取异物的手法,病人是不是直接痛昏过去了?还省了麻醉的费用。

大夫们看到顾念进来,年轻的实习大夫们立马上前,拿器械,换衣服,把顾念推到了主刀的位子,换下了先前的那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