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他侧身让她进来,平静地好像前面他设计的那一堆花样都不存在。

覃悠摊出右手,顽皮地说,“我还得要一朵花!”

“为什么?”瞥见她中指上的银色,他笑得开心。

“你不知道送人马蹄莲最好要送双数的吗?现在才五朵,我得凑成六朵!”其实她就是故意的啊,故意伸出右手让他看。陈彦铭抓住她的右手,转身揽过她,指指那边的茶几,“喏…那里,你想要什么样的双数呢?”

覃悠眨眨眼,难以置信。茶几上堆满了马蹄莲,白色的花瓣,葱绿的花茎,鲜活干净。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幽幽地说,“你知道马蹄莲的话语吗?”

作为马蹄莲的喜爱者,她当然知道,白色的马蹄莲,象征着忠贞不渝,永结同心。

他侧头和她对视,慢慢凑过去轻吻住她的嘴唇。一个假期短暂分离后的亲吻,甜蜜得腻人,拿来做情人节礼物,也不错。

他放开她时,对上她微睁的星眸,笑得温柔,“亲爱的,情人节快乐!”

她绽开笑容,“情人节快乐!”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情人节,只盼望日后每个情人节都能在一起渡过,不一定要多浪漫梦幻,不一定有花和巧克力,只要他们在一起,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每天都会像是情人节般甜蜜美好。

只要他们彼此忠贞不渝,永结同心。

第四十章·凄凉犯

第四十章·凄凉犯《悠悠岁月》暖风十里 ˇ第四十章·凄凉犯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陈彦铭站在宿舍楼外角落处的林荫下等她,她四处看看,做贼一样地小跑过去,本来想拉着他往校外走,却被他一把拉回角落处。

“不是说吃饭吗?我们出校再说!”她着急地要走,陈彦铭又把她拉回来。

“着什么急啊?!”他靠近她,捏捏她的脸,“躲了几天舒畅了?现在肯接见我了。有没有想我?”

覃悠抬头看他,几天不见,怎么觉得他消瘦了点。覃悠才刚皱了皱眉,他的吻就落在眉间,轻柔地像羽毛拂过,“干嘛皱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说得委屈,覃悠笑说,“那要看你有没有想我了!”

“当然想!可是…你都说没空…所以我今天才过来了,不然不知道我这个小怨夫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覃悠笑,他演得还真像。哪怕心里对林月珍再多愧疚,她对陈彦铭的感情是真实的,她也不会拿陈彦铭来做友谊的筹码,几天不见,她自然也是想念的,此刻和他站在这里,心内平静无波。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我也很想你。”

他轻笑着靠过去覆住她的软唇,很想很想,是他这样的。

到达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小饭馆时,覃悠还红着脸,忍不住四处看了看,没有熟悉的人才放心坐下。刚才在宿舍楼下,她太大意了,要是有人正好往这边走,看见他们…就太丢脸了。

陈彦铭坐在对面看桌上的菜单,轻声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这是她惯常的回答。

陈彦铭抬头看她,她脸上红晕慢慢消散,正眼神游移地四处乱瞄。他敲敲桌子,覃悠张大眼睛看他,他心一跳,轻叹道,“你别老这样看着我…”

覃悠斜他一眼,反正不管她怎么样他都有话说。殊不知她斜这一眼,更像是抛媚眼,陈彦铭一怔,轻咳一声说出他原本准备说的话,

“小悠…你别老是随便随便的,你喜欢吃什么就直接说,老是随便的话,别人也很难选择的。”

“我正是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啊,我反正不挑食,什么都行…”

“看起来是迁就别人,但别人并不一定会这么想的…”他把菜单推过来,“而且,我们俩吃饭你还给我打官腔!快选!”

覃悠点点头,“即然这样…”她根本不用看菜单,“我要水煮肉片!”

陈彦铭微笑,就知道她要选这个,他把菜名写在单子上,抬头说,“小悠,有些事情就跟点菜一样,一定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这样大家都…”

覃悠愣了愣,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噢,您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说这最后一句?”

陈彦铭招手叫来服务员,把单子给他,但笑不语。

覃悠却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她和月珍吃饭点菜时,她也总是说随便,因为她知道月珍喜欢吃鱼香肉丝不喜欢吃水煮肉片,她虽然喜欢吃水煮,但鱼香也未尝不可,所以她总是顺着月珍的口味在走。这样不问对方意见,真的就是最好的吗?对方会不会也希望她坦诚一点?

她轻叹,最近都快成哲学家了,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想到月珍身上来。

陈彦铭见她出了会儿神又叹气,笑着问,“怎么?思考出什么大道理了?”

覃悠摇摇头,眼神可怜得像被遗弃的小狗,陈彦铭伸过来捏捏她的脸,“干嘛这副表情…”

“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啊,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想起这么高深的问题来了?”陈彦铭拉过她的手把玩,他很喜欢她的手指,十指芊芊,修长匀称,洁白如玉。想起上次见面时的事情,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

“小悠,对不起,我妈妈那天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覃悠摇头,“没关系,她回到自己家见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儿子的房里,吃惊厌恶也是正常的。”

“你倒是很体贴啊?!那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我?”怨夫再度控诉。

“就说了开学很忙啊…”覃悠眼神闪烁,“你开学怎么样?听说新校区住宿条件很好?”

陈彦铭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从善如流地接过,“还好,不过我没住学校宿舍,自己租了个小房子…”

“真奢侈…你住宿舍周末回家不是挺好吗?”

“回家…”陈彦铭声音低下来,“他们也忙,常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租的房子带有厨房,就在这边也挺好的。”

想起陈妈妈的脸,覃悠可以想象他一直是生活在什么样的期盼和压力下,她反握住他的手,他看起来再冷静理智,也还是渴望一个温馨的家吧。

“要不,你来给我当煮饭婆啊…”陈彦铭突然不怀好意地笑道。覃悠瞪了他一眼,他想得倒是好。

“不然,我每天都过来蹭饭了!我觉得老校区食堂里的饭菜挺不错的,我吃了四年,还很舍不得呢…”

“别别…”覃悠收回手,扶着茶杯转来转去,迟疑着开口,“彦铭…以后…你少来这边好不好?我过去找你…”

看到他的脸色变化,覃悠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她只是害怕他这边来得勤了,终究是要被发现的。说到底,还是她自私,想着他已经毕业,月珍对他的感情兴许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淡下来,终有一天,月珍能平静地接受她和陈彦铭在一起的事情。

“为什么?”陈彦铭眼神慢慢冷下来,她还是没准备好光明正大的和他走在那些熟悉的目光之下吗?

“因为…”她还不怕死的打着哈哈,“我反正课少啊,你忙嘛,而且这边你都住了四年了,不腻吗?”

陈彦铭连心也冷了下来,“小悠,你知道你在我面前根本不会撒谎的。”

覃悠咬咬唇,撒娇道,“我只是…你以前在学校那么出名,要是被那些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

“看到又怎么了?怕人说闲话?我们正大光明名正言顺,怕别人说什么?”他真想掐她!她想的些什么啊,难道她还不能承认他?

“是这样没错…但我…”她只是不想让月珍看到,或者从别人口中知道。

“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有打算让你的朋友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说到这里,他竟觉得凄凉,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也等待过那么久,但现在,她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吗?他怎能不心寒,不难过?

覃悠看他神色,竟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告诉他因为她最好的朋友也喜欢着他吗?告诉他她不想让朋友受到伤害吗?不想让朋友因此讨厌她?这样对他又何尝公平?她在月珍不知晓的地方伤害着她,又要这样来折磨彦铭吗?

两个人难堪地沉默,陈彦铭当她默认,心情更是跌到谷底,服务员端上菜来,有他喜欢的,有她喜欢的,现在却是没有任何食欲了。

“小悠,你因为我妈妈的关系吗?她就是严厉了点,再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看她也没动筷子,他深吸一口气再问。覃悠摇头不语。陈彦铭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吃饭吧。”几乎咬牙切齿了。

本应是甜蜜的两人时间,现在却是冷空气环绕,沉默地吃完饭,陈彦铭照例送她回学校,在校门口他顿下了脚步,“进去吧,我先回那边了…”

覃悠转身看他,他背对着路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听来,他很伤心。覃悠嘴巴张了又合,很想靠撒娇来缓解这僵局,很想说我还舍不得你走,你送我进去,但是…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进到学校,碰到熟人的机会就越大,这个世界可大可小,她不敢轻易冒险。陈彦铭看她迷惘的眼神,抬手习惯性地想去揉她的头发,却在看到她轻轻点头时把手顿在了半空,又一点一点地放下来,像是亲手把自己的心推入深渊。

他咬牙转身,地面上属于他的影子在往前移动,属于她的却丝毫未动。他有些怨恨起她来,他认识的覃悠,外冷内热,善良真诚,自我自信,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会为之努力坚持。她为什么会对他们的关系这么不确定,甚至是懦弱地逃避?难道他们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要为之努力的吗?他可以忍受她前几天闹别扭不见他,却无法理解她连大方承认关系都不敢。

所以他暂时选择转身走开,而她,竟没有丝毫挽留他的意思。

覃悠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握了握拳,田妮说的对,她真该好好补一下EQ了,不管哪边都被她弄得一团糟。还是,她干脆勇敢坦率一点,直接告诉月珍?

对!她要告诉月珍!

第四十一章·梦还凉

第四十一章·梦还凉《悠悠岁月》暖风十里 ˇ第四十一章·梦还凉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回到寝室,只有林月珍一个人坐在桌前,她回头见是覃悠,站起身来说,

“小悠…我跟你说件事儿…”

“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覃悠急匆匆地走去她面前,抢着说道。

“别!我先说!”林月珍按住她的手,神秘地笑了,“你闭上眼睛呢!”

“月珍…我真的有事情要告诉你!”覃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坦白,只想赶紧说出口。

“哎呀!你先闭上眼睛嘛!”林月珍干脆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覃悠深呼吸,按耐住心情,好奇地问,“你干什么啊?”

“等等…”林月珍嬉笑地抽开手,覃悠感觉身后又伸出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小诗吗?你们玩儿什么?”

身后那人捏着嗓子问,“你猜猜我是谁?!”

真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覃悠抬手覆住眼上的那双手,摩挲了一会儿,不是陈诗,也不是周亚丽,但若不是熟悉的人,怎么会和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好啦!居然猜不出,真是伤心啊!”身后的人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手也放了下来。

“田妮?!!”覃悠又惊又喜地回身,果然是她,“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田妮推开她抱过来的手,扬扬眉毛说,“我早说过要来看你的嘛,后两天没课就过来了…不过打你手机居然关机,幸好还存了你寝室号码,就自己主动找上来了啊!刚躲在洗手间呢…”

“关机?”覃悠从包里摸出手机,确实没电了。

“对呀…”林月珍在一旁插话,“我听你说过田妮,接到电话后就把她接了上来,我可是在她那里听说了好多你以前闹的笑话。”

“我还有好多没讲呢!”这两个人一见如故,覃悠竟完全被忽视在一边,这下她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只能暂时搁浅。

晚上覃悠和田妮挤在她的小床上,怕影响到其他人休息,什么话都还未来得及说。但她还是很开心,她从小缺乏这种亲密友谊,现在拥有,就倍加珍惜。想来,对月珍也是这样。她想坦白,却害怕坦白后的疏离。

第二天覃悠起床时觉得有些头晕,精神也不太好,但田妮好不容易来,她索性翘掉课陪田妮四处乱逛。田妮是第一次来她们学校,逛了一圈啧啧赞叹,又说了一些闲事,覃悠最后把自己最近的困扰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看着田妮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这种事全让你碰上了?”田妮拉着她坐去一边的休闲石凳,低头想了会儿,“你觉得这样瞒下去好吗?”

“我知道不好…所以已经决定告诉月珍了。”田妮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帮助她,此时在她面前,覃悠低着头像是做错题的小学生,“等你回去了,我就和月珍谈谈。”

田妮点头,手肘撞撞覃悠,笑道,“你也不必这样…她事先也没告诉你啊,什么事情都是两面性的。只是你现在拖着不是办法,总要说的。”

“我只是怕…”

田妮懂她的意思,也沉默了。覃悠笑笑,“田妮,你知道的,我因为性格的关系一直没什么朋友,碰到月珍后,我觉得我开朗了许多,心里一直把她当作最重要的朋友…如果她因为…彦铭的事情和我疏远,我…”

田妮抬头看看天,“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呀…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不是我,哈哈…”

听到田妮说这句,覃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和你的情况能一样吗?”

又问,“你和他还在联系吗?”

田妮点点头,声音低下来,“我也看开了呀…你不用这种表情,完全和你没关系。感情本不可勉强,林月珍也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她也会慢慢释然的。”

“但因为不知道她喜欢彦铭到了何种程度,我终究还是不确定。我怕我们惺惺相惜的友情,抵不过价更高的爱情啊…”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对她没有信心…”田妮握握她的手,“小悠…真正了解你,喜欢你的朋友,不会因为这些事就抹杀掉你们的友情。你想想我…我跟随着他的目光关注着你,最后还不是变成了你的朋友?”

覃悠哑然,知道田妮喜欢吴坚是她最后参加的那次聚会,路灯下田妮满脸的眼泪撞击着她的神经,让她顿悟了一些事情。后来田妮也主动提过,高中的时候,田妮喜欢吴坚,但吴坚却看着她,所以田妮也观察起她来…她最初关注她,是因为吴坚;和她做朋友,却是抱着最单纯的理由。

她曾经说,“小悠,任何好好了解过你的人,都会愿意和你做朋友的。与任何外因都无关,只因为是你。”这句话给过覃悠莫大的信心,但仍然断不掉心里对田妮的愧疚。她俗气地想起一句古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好了!”田妮站起身来,“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可不是专门来做知心姐姐的,林月珍的事情,既然已经想好了,去做就行了!结果如何,那不是你能控制的,但是做不做,就是你的问题了…”

覃悠松了口气,跟着站起来,笑道,“田知心,谢谢你啊…走,我请你吃大餐!”

田妮眨眨眼睛,“我是要吃大餐,不过不要你请,把你男人叫出来…”田妮说话直接惯了,此刻看着覃悠晕红起来的脸,心情大好。

覃悠嗯呃半天,低下头说,“其实…那个…他好像还在生我的气呢。”

“你这样子,谁能不生气!”田妮哼哼两声,“什么都憋着不说…我真替陈同学不平呀,你赶紧打个电话,借此撒个娇,道个歉不就好了吗!”

昨天晚上陈彦铭离开时的脸色很不好,覃悠想起来也一阵心疼和心虚,摸出手机喏喏道,

“那我打个试试…”

他的电话在快捷键8,他曾很不满地说为什么要设置到8这么靠后的位置,她没告诉他,因为8是她的幸运数字,她一直觉得能有他这么爱她,是她最幸运的事之一。

此时她忐忑地拨下电话,那边嘟嘟几声没有回应,难道是没有听到?或是还在气头上不肯接电话?又拨了一次,响了两声后就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他挂她电话?!覃悠撇撇嘴,朝田妮扬扬手机,“没人接呢…兴许是有事吧。”解释的同时又安抚着自己。

田妮颇为失望地说,“难道我要考核一下也这么难?”

“我们先自己去吃,待会儿我再打电话试试…”覃悠一上午虽然陪着田妮,但身体不舒服是事实,说到吃竟一阵反胃,再加上陈彦铭不接她电话,心情郁结,更是没有食欲了。

覃悠带她去她们常去的饭馆吃味道还算地道的家乡菜,田妮惊喜万分,吃得欢畅。覃悠看着油腻的菜色,怎么也下不去筷子,难道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昨晚刮大风,只有她一个人被吵醒,穿着单衣去阳台收衣服,被风一吹透心凉,回到被窝里还在发抖,全身泛冷意,连田妮也不安稳地翻了两下身。明明是九月天,居然有这么大这么冷的风!

“你怎么不吃啊?”田妮停下筷子看她,覃悠笑笑夹菜,“我在吃啊…”

平日里喜欢的炒菜,此时却难以下咽,但她仍旧是吃了一些‘舍命陪君子’。

饭后她们本准备去学校周边玩玩,田妮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恨恨地按掉,遗憾又慌张地说,“我得马上回学校了,下次再来找你呀…”

“什么事这么紧急?”这才半天呢,不是说没课吗?

“有人受伤了,我得赶紧回去…”田妮急急地往前走,覃悠快步跟上,

“谁啊?”同学受伤了不还有其他人照看吗?覃悠不解,田妮难得来一次…

“反正我要回去了…你保重啊,那件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她边伸手拦出租车边说,覃悠还未来得及细说,她已经钻进一辆车里,绝尘而去。

覃悠摸不着头脑看着车消失后慢慢往学校走,太阳晒得她难受,回到寝室,竟又是一人也无,困意袭来,她疲倦地爬上床睡下,被子都没有盖。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她头昏脑胀,全身无力,心内像是有火在烧,闷闷地想吐,再一摸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月珍…”她轻声叫,没得到回应,撑起身子看看屋子,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脚步虚浮地下床喝了杯水,又换了睡衣爬上床去捂紧被子闭上眼睛睡,以前发烧她都是捂一晚出出汗就好了,现在也如法炮制。

只是全身火烧一样难受,头也像要爆掉,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汗倒是冒得勤快,粘在身上,热烘烘的难受。她想打开被子,又怕吹了风更好不了。如此往复,折腾了一个小时才朦胧睡去。

外面天色渐暗时,她被电话吵醒,有气无力地接起来,是陈彦铭。

“小悠?中午我陪着导师在谈事情…”

人在病中总是格外脆弱,此时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她竟有些委屈地哽咽起来,

“你挂我电话…”虽然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她还是抑制不住埋怨般地撒娇起来。

“是我不好…”陈彦铭笑着说,又警觉地反问,“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我发烧了…呜呜呜,一个人在寝室里…都是你的错!”她头蒙在被子里,竟真的有眼泪流了下来。

“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没啊?”他着急地追问,脚步已经快起来。

“头疼,心里难受…我要死了…”她越说越觉得凄凉,竟哇哇哭起来,只听得他说了句什么就挂了电话。覃悠愣愣地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本就发烧的身体,因为这么一闹,更添不适。

寝室门咔嗒一声开了,屋顶的灯也亮起来,覃悠抬头,是月珍抱着书回来了,看到覃悠犹有泪痕的脸,吓了一跳,跑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

覃悠看到她反而平静下来,低声说,“月珍,我好像发烧了…”

“什么?!”林月珍摸摸她的额头,被那温度惊得缩回手,放下东西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一个小方巾和酒精,又奔回这边爬上她的床跪坐在一边,边往方巾上倒酒精边说,“好像擦酒精可以退烧,我们试试啊…我马上出去给你买药。”

覃悠点点头,任由月珍抬起她的手脚,将酒精擦在腋窝下和脚弯处,又拧了一块帕子擦了擦她身上的汗…月珍略带凉意的手轻覆在她额头,像妈妈一样温暖舒心。

折腾完后,覃悠又迷糊睡倒,隐约听到有人敲门,月珍去开门,两人说了会儿话,又有一人出门的关门声。

而后,一只比月珍的手大上许多的手轻抚上她的脸,一声无奈的叹息响在耳边,紧接着她额上又像有羽毛拂过一样,轻柔细腻的触感。她微微皱皱眉,小脸往那只手靠靠,咂咂嘴,终是睡了过去。

再醒时,感觉好了许多,她朦胧睁开眼,轻吟了一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