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期笑了,缓缓地,渐扬渐高的唇角。他只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漆黑的眼珠子浸润在灯光下,熠熠生光,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与鼓动在勾着我的小心肝。

明明别人都举了牌子说陷阱勿踩,我还那么兴高采烈地在那上面一蹦达,不掉下去才怪。他要和我一起去?我只有一个人了,可他还有他父亲啊。我眨了几眨眼睛,然后低下头,头发垂在脸侧,扫过我微烫的双颊。我轻声问:“你不和你父亲过年吗?”

“他现在在美国重新娶了太太生了孩子,自从陆氏上市后,我就很少见他了,大多都是打电话。”

平淡的叙述,平静的语调,我却听出其中暗藏的感情来。毕竟谁都想有个完整的家,我和他都一样。话题转到他家庭上,我接不下去,只好轻轻哦了一声就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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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才开始长假,陆子期本想让我请年假好提前一点走的。我觉得那样太明显,我和他同时消失,太引人注目了。我毕竟是做贼心虚,便说年二十九下班之后再坐夜机过去。

我收拾了整整一箱行李,两人的量,按理来说并不算多。

陆子期却把衣服又一件件拿出来挂回衣柜里,“不用带了,到那边再买。”

这次他和我一起走,他不能开车不能叫司机,拿行李是麻烦,但难不成还不能打的吗?我嘟了下嘴巴,两手一摊,“好吧,我要求不高,只要吃饱穿暖就行。”他是金主,他说了算。

陆子期用食指刮刮我的脸,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从来都很好养。”

年二十九下班前,米嘉和丁晓都打电话过来,说要年三十晚上找上我一起新年倒数。

我笑得很淡定,心里却微微有点虚,“我过年闭关,谁都不用找我。”

米嘉嘿嘿地笑了两声之后说好好把握机会。我很想回他说我有说要和谁过要怎么过吗?想想之前已经跳过陆子期的陷阱,我不能再笨第二回,那样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好忍了气了吞了声,挂了电话。

丁晓静了好一会才惊讶地爆出声音说我桃花开了也不请她鉴赏鉴赏。我默…陆子期能算我的桃花吗?他是我的荷包花,代表财源滚滚;他又是我的叶牡丹,主宰利益;他又怎么能是我粉嫩嫩的桃花?

因为长假会提早下班。我看表,快三点了,陆子期还没告诉我具体行程路线之类的,但至少他要告诉我一会我们是一起到机场,还是分开到机场啊!我拨了电话上去。陆子期听到我的声音很愉悦,说下班后他会下来找我。

三点半,有人敲门。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今天谁不是归家心切,都怕晚了交通管制路又堵,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除了陆子期又会有谁。“进来。”

陆子期开门进来直直坐下,门也没关。我顺着他身后望出去,空荡荡的办公室还哪有一个人在,难怪他可以明目张胆了。

“可以走了吗?”

“嗯。”我点点头,关机,“要不先电召吧,今天这日子怕是难打到车。”

陆子期过来牵我的手。在公司的公共地方,我和他从来没超越过点头、微笑,打招呼或打报告的范围,我们都潜藏得很好,处理得很好。最近距离的暧昧,都是发生在二十八楼他的办公室里,上了门锁,那就个绝密的空间。现在虽然公司里没人了,但我一下仍没适应过来。我挣开他的手,与他保持三步距离,“出了公司再说吧。你是老板,也希望看到公司里有勤奋的好员工吧,总不至于想着他们都一到点就跑光。”

陆子期回头给我一个笑,“好啊,那就出了公司再牵。”

陆子期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强者。他笑得太自信了,让我不禁转头四顾。这一层除了我和他,的确没有别人,而我也的确和他保持着三步之遥。

出了电梯,透过玻璃门我就看见有大奔停在外面侯着。陆子期一出大门,就站定了转身看着我走上前,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大奔走去,“我让小陈送我们去机场。”

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陆子期。一连两次到我房子搬东西,他也不曾叫人代劳,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关系不暴光吗。现在叫人接送,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我缓缓地把视线移到我们相牵的手上,又缓缓地把视线移回来,看着陆子期含笑的双眼,问:“你确定?”

陆子期改用五指交叉穿过我指缝,与我十指交缠,然后带着我一步一步向大奔走去。他笑得十分欢乐,开了车门才转头跟我说:“很确定。”

我只得坐进去。

小陈转头跟我打招呼:“童经理。”

我僵硬着点点头,扯了丝笑容。

陆子期跟着坐进来,一手环过我的腰。

小陈的头没转回去,紧跟着对陆子期打招呼:“陆董。”

一切已经超出我预想范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极缓地一截一截呼出来,然后两眼一闭,侧头靠在一旁装休息。

陆子期在我腰身上一用力,把我身体摆向他的方向,然后揽住我的肩膀,我的头就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小陈,开车吧,到机场。”

我听到大奔发动的声音,于是睁开眼睛,却发现倒后镜上刚好照着我,然后接着看到小陈通过镜子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头一寸一寸地滑下去,不是车子颠的,大奔很舒适,是我有意的。我不要再对着那倒后镜了,实在让我无法淡定地看着那镜子回给小陈一个微笑,再点点头。

陆子期干脆将我一抱,让我把头枕在他大腿上。他俯下来,放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路上可能会堵,要睡就睡一会吧。”

我侧了侧头,错开他嘴唇碰在我耳廓上的酥痒。这样的场景,能睡去的,我还真成神人了!

再堵再远的路,也总会到的。我站到陆子期身后,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下车后要怎么和他司机说话。陆子期下车后笑着跟小陈说谢谢。资本家永远懂得收买人心,因为再剥削的需要。

看着大奔开远了,我才问陆子期:“怎么不打的?”

陆子期把几缕吹到我唇上的头发顺下去,然后反问我:“你觉得这个时候能打得到车?”

“那你要把我们的关系公开?!”我有气,一直憋着没发,终于到现在爆发了。

21

21、廿一章...

“你不同意?”陆子期微扬的唇角落下去,笑渐渐淡了。

我一个人先走进机场,只甩下一句:“不同意!”

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晒在别人面前。还是那句话,成年人了各取所需很正常。钱没存够,我还会在陆氏干下去。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因为他是老板有生杀大权,但我在乎!

我还答应过奶奶,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卖掉。现在就传坏了名声,被陆子期包养过的人,还有哪个买家敢接手?我害怕离婚,但我依旧会结婚;也因为我害怕离婚,所以真正的婚姻我会慎重选择。

陆子期快步赶上来拉着我。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起伏得很厉害。我盯着陆子期,一言不发。

陆子期也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我。他的笑容早已褪散得没有半分痕迹,眉目中有淡淡的疲倦。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僵着不动了。

“你说不公开就不公开吧。”陆子期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小陈不是个说是非的人,我会跟他说的。”他先走出去,然后在朝后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走,“先去办理登机吧。”

陆子期没有牵我的手,也一直走在我前面没有看我,我想他也是有气的吧,但他最终还是顺了我意。撇开工作不说,私下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对我都是极好的。

我悄悄把手挣脱开来。在那一瞬我看见陆子期的右手就那样往后伸着,五指微曲,还是刚才握住我手腕的形状,他的人也楞着停了一步,才又再继续往前走,手缓缓收回身侧。我心一抽,快步走到他身旁,把手套到他的手内,与他十指相牵,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我说话冲了点。”

陆子期转头看我。

我明显看到他嘴角憋着的笑。唇角的笑能憋得住,但眼里的笑意却早已流泻一地。

陆子期挑眉,学我之前的那个样子,缓缓地看了眼我们牵着的手,再缓缓抬眸看着我,而嘴角终于又再次划起笑容,满满的大大的笑容,问:“你确定…要道歉?”

他那个样子太吸引了,眼里流溢的光彩和嘴角的笑催得我心尖一颤一颤的,似有电流划过。我一下抓紧了他的手,点头,“确定的。”

陆子期眉头轻皱,但眼里的笑意却越发的浓郁了,“似乎不太愿意。”

我知道在别人面前,我也算一个强者,但在陆子期面前,强势的那个人,永远是他。我终于一笑,叹了口气,说:“诚心的。”

“嗯…”陆子期把与我牵着的手一退,再握住我四指把我的手举高,在手背上印了个极长的吻。他低着头抬眸看我,“那明天一早给你机会。”

在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我还是捕捉到了。总是逃不过去的吧,我想,嘴上微微划起弧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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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穷,火车也没坐过几次,但记忆中都是闹哄哄的人挤着人,就算是站,也不会站得舒服。我一直认为坐飞机是很舒服的,到陆氏做业务之后,大小城市飞过不少,距离都在两三小时之内,从来没有不适。直到今天,我才彻底改变了这一想法,坐飞机原来也可以这么的累!

飞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又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欣慰。飞机上睡不好,我一到酒店就想倒下睡觉。

陆子期进了浴室,一会又出来,看见倒在长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我笑道:“不洗澡了?”

好吧,要爱干净,这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灌输的观念。我抓了抓头发站起来,站了一半才想起来没有行李,顿时又坐回下去。头晕晕的,我闭上眼道:“衣服都没有,睡一觉,下午出去买了再洗吧。”

陆子期把我拖起来,“先去洗澡,衣服一会我让人送过来。”

我挑高眉头看着陆子期,“陆氏的海外市场已经发展到澳大利亚来了?”我眨眼看他,“我都不知道。”

陆子期微笑,“我也希望陆氏的进程能这么飞速。”他把我推进浴室顺手帮我把门关了,“先洗澡。”

我是在飞机上关了十几个小时,又坐了几小时的车换船,才到达这海上酒店的。实在是身心困乏,于是也就没去多想,调好水温我就踏入浴缸。

酒店很豪华,我终于沾着陆子期的光,见识到了有钱人的世界。宽大的双人按摩浴缸,方正的就像一张双人大床。浴缸右边是一大块的落地透明玻璃,外面就是一片大海,海平线之上是温柔的淡蓝色天空。远远地能看见些海鸥或者是些鸬鹚飞过,或许两者都不是,只是一些我不知名的鸟类。早晨的太阳还不是很猛烈,撒在海面上,粼粼闪闪的。

按摩浴缸喷出来的水泉按摩着周身。我舒服地闭上眼靠在浴缸上。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电子开关,缓缓的音乐流泻出来,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翘起了唇角。

“悠悠…”很轻很柔的声音,软软的拂在耳际。

我睁开双眼,看见陆子期已经躺在了我旁边,身上一-丝-不-挂…我看着他,眨了几下眼,转过头去。说实话不是没见过,只是没在这么光亮,这么不隐秘的空间里看见过,所以一下适应不过来。外面海天一色,我和他也是最原始的清一色,好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陆子期双手环上我的腰,下巴就轻轻地搁在我的肩窝上,“水温调高一点容易消除疲劳。”

水温渐渐地热起来。他的话也像被热气所熏,暖暖的带着一丝懒意呵在我耳旁。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自己接不了那话,便岔开话题问,“衣服送到了?”

今天的陆子期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含上了我的耳垂。身体刚适应了水温,更烫更热的触感立刻袭来,整整包裹着我的耳垂。那是我敏感的地方,立刻让我微微一颤。陆子期因为是从后抱着我,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感觉到他放开我的耳垂,似是得意地低笑一声,然后濡湿的吻缓缓攀上我的耳廓。浴缸里的水温不知让他调到了几度,就像泡在温泉里让人懒懒的不想动。

“嗯…”或许是好几天没要了,我抑制不住地弓了腰仰着身体把头靠在陆子期的肩膀上。

陆子期低头亲着我颈侧,“想要么?”

颈侧的大动脉一颤一颤地流过血液。我喘过一口气,半眯着眼看蓝天白云,“有选择?”

陆子期轻轻地笑,他淡定含笑的声音吹在我的锁骨上,“当然…有啊。”

我又颤了颤。手往旁抓了抓,想找着力点,却只是无力地往水里沉。

陆子期问我选择只是个幌子,因为下一秒我听到他似叹息似无奈,但更似得意地笑了笑,“悠悠啊悠悠。”

我浑身无力,呼了一声便被那满满的充实感塞得顶住了下一句话。

陆子期帮我旋过一点位置,把我肩膀压下来。他看我依旧睁着眼,划起一个笑,用右手覆在我眼上,然后温柔地亲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顿时全化成黑暗,只有感官的刺激尤为明显。

那么长那么长的一个吻,在我快窒息的时候,陆子期终于放开我。

陆子期好看的面容就在眼前。我看着他喘气,“把我…把我抱过来,我没力气了。”

陆子期笑着啄了一下我鼻尖,“好的。”他帮我转过身来后,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噙着莫测笑,问我:“要不要蒙上眼睛?”

我摇头。那样太刺激。

陆子期嘴角的笑意化开来,“但你那样更投入更享受。”

我软软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不去看他。以前欢爱的时候都在夜里,而且我几乎都不让开灯,要么只开角落的落地灯,还是把光线调至最暗的,所以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特勾人的样子,我有点承受不了地浑身一收缩,抱着他道:“我要看海。”

陆子期又是一乐哈哈笑,然后抱着我转了个身,让我面向大海。

我的力气早就被消耗光了,懒懒地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陆子期身上,一晃一晃的。

天边有成群的鸟儿飞过。它们飞过的痕迹就像拖了一尾的闪闪金星,渐渐散开成一层金光笼在我眼前。

陆子期知道我到了,用一手缓缓地抚着我后背,没有再进一步。

体内依旧充实。我犹豫着低声问:“你…不…哪个…吗?”

陆子期用手梳着我的湿发,说:“这次你不够诚意。晚上等你睡饱了,精神了,我再接受你诚心诚意的道——歉。”

我就知道逃不过去。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现在的重点是洗澡然后补眠。

身上软软的,我没力气爬出浴缸,陆子期不用我开口就把我横抱了出去。衣服已经送到,就放在床上,一套蕾丝内衣和一套纯棉的,一条极性感的睡裙,一套短袖的运动服。我看了那衣服一眼,继而转头看陆子期。他的眼光…很好!很包容!

陆子期把我放在床上,他自己穿了整套的休闲服去泡茶。我佩服他的精力,十几个小时的海陆空,就算中间睡了也是不够的。我自认是撑不住了,头昏昏沉沉的,身体绵软无力,所以直接抓了睡裙往身上一套就钻被窝里去了。

陆子期拿着茶过来,“把里面也穿上,换上运动服。”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捂着,懒懒道:“要出去,也明天吧。”

“衣服马上就送过来了,你自己挑。”陆子期一边说一边坐到床上,掀开被子,摸上我的睡裙。

我怔了下,陆子期已经把我脱得光溜溜了。

22

22、廿二章...

我把被子拉上来隔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陆子期收回手,低头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也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刚才我就自己动手了,要等你的诚意,怕是还比较久远。”

我缓缓低下头去摸衣裤,却感觉耳根连着腮旁那越来越烫。我太快到了,以至于陆子期自己动手也不得不戛然而止,等待我晚上的诚意。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全是英文,偶尔听懂一两个词也串不起来整句的意思。我调到旅游台只当看风景明信片。

陆子期靠在窗边的贵妃椅上翻书。

我打了个哈欠,“还没到么?要不你挑好了,反正你一直不待见我的审美。”

陆子期抬头对我笑笑,“我去催催。你不挑工服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待见你的眼光的。”

于是我继续看澳大利亚的地理风光。陆子期打电话,顺溜的英文堪比我所看的节目旁白。等他说完电话,我扭着腰把上半身趴在沙发的椅背上,笑着对他说:“你说英文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我就是向往,就是羡慕,能把母语以外的语言说得像母语一样顺的人。

“要么,以后我就直接跟你说英文?”

我黑线。等陆子期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横他一眼,用平平的声调说:“你不就是想我说你声音一直那么好听罢了,有必要拐个弯来说我吗?”

陆子期笑,扬扬我头发说:“悠悠,想到第一层意思就够了,你为什么还要想到第二层,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有哪不好。”

衣服很快送到,琳琅满目的包揽了各个风格。

我再次感叹。其实我是否真要自己开公司自己去拼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衣服我选了四套。假期也就七天,来回程已经没了两天多了,剩下也不过四五天晒晒太阳,泡泡海水的时间,加上泳衣,所以我想四套足够了。陆子期却硬是左挑右选,留下了一箱子。选好衣服我就直接爬上床睡觉了,想着运动服是棉质的,而且宽松,做睡衣也不错也就没换下来。

陆子期也跟着我上床,把手搭在我腰上,然后在我耳边淡淡地说了句:“晚上记得换了衣服再睡。”

我想起那件性感的睡裙,低低地应了声哦,然后背转身睡觉。他是在提醒我晚上有我该做的事吧…

陆子期亲亲我头发,很满意我的回答,“乖,快睡吧。”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才醒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我转头看身旁的人。

陆子期已经醒了,正睁开眼睛看我,嘴角含着笑,“睡醒了?”

我正陶醉在他此刻浪漫的表情和温柔的话语中,浅笑着点了点头。不想以后,不要求太多,现在的状况我很满足。可陆子期的下一句打破了我的美妙感觉。

陆子期把手枕到头下,转身面对我,“很饿?你肚子抗议很久了,我惊讶你能睡到现在才醒。”

他的笑容在我眼里顿时失去了美感。我再次点了点头,只是歪着唇角。

陆子期揉揉我的头发,先坐了起来,“换那条蓝色的裙子,我带你出海吃东西。”

我本以为浪漫点,顶多也就在海岸边设个氛围吃丰盛大餐罢了。陆子期带我上了油轮,驶出海吹着海风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小家子气。

晚上天和海都是墨蓝色的,往下看,海水深得近乎黑色,让我有点心生恐惧。幸好风不大,温柔地拂着。天上的星星很多,密匝匝的撒了一把又一把。这种偶像剧的场景,我以前想也不曾想过,现在倒亲身置身其中,说心里没触动那是假的。看着油轮上明晃晃的亮光,仿佛就像穿越童话的时空之门。

陆子期朝我走过来,忍俊不住地说:“怎么饿成那样,连西北风也要吃了?”

我白他一眼,把手放到陆子期的臂湾里随他走进去,“如果那个能填饱肚子的话,那么我假期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陆子期把我带到位置上坐下,他拍了拍手让人把菜上上来。他倒了红酒,自己举杯抿了一口,“我听到了威胁的味道。”

我也跟着举杯喝了一口,把眼睛定在杯中的红酒里,看它慢慢摇曳折射出灯火的颜色,划开唇慢慢笑道:“我听到了反威胁的味道。”

我是真饿了,上第一个菜就吃个精光。反正我也不需要在陆子期面前装淑女,心里如是想,胃口便放得更开了。陆子期喊着我让我只尝个鲜,说后面还有。我追求不高,肚子饿了,就以填肚子为目的,把胃填得七八分满才肯放慢速度。果然如陆子期所说,陆续又上了很多菜,可我所余空位不多了,每样只点了一口,后面就只看着他吃。

下午睡饱了,所以晚上精神特别好。吃饱了陆子期拿了两杯酒和我在甲板上聊天。大多的时候都是他在说,我静静地听着。我觉得陆子期有点醉意了,因为我又听到了他的故事。

陆子期说他最初白手起家的时候,做过很多份工,吃了很多苦。洗过碗,端过菜,摆过小摊,卖过水果。

没想到,陆子期还和我一样摆过小摊。我与星星对望着眨眼,笑了一下。

陆子期没留意我这细节,只自顾地说下去。他说别看他现在风光,甘与苦从来都是成正比的。他的这句给我很大震撼。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抿了一口酒之后,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说甘与苦从来都是成正比的。他的眼神里包含太多的东西,满满地压向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话。

聊到后面,我们都坐到了船板上。酒喝得不多,可我就是觉得脑子被风吹得麻麻的,或许是他的话给我太大的感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