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是没有什么动静,甚至你逃跑的事情都被压下去了,对外还是说得在养病。看来你爹有所顾忌,不想把事情闹得尽人皆知。他们连阮府的麻烦也没有去找。倒是阮若弱,你那个唐朝的爹跑来找我要人呢。”

“我这个爹还真是不错,虽然平时不怎么关心我,关键时刻还是骨肉连心啊!我那个娘,肯定又要哭哭啼啼好些天了。”阮若弱叹道。

李略听得怔住,忍不住道:“我娘…一定也在伤心。”阮若弱看了他一眼,过去握住他的手,是无声地安慰。李略回她一个微笑。

“拜托,有朋自远方来,你们别只顾自己对着笑,好歹也要招呼一下客人吧。”姚继宗故作不满道。

“姚二公子,我请你喝碗菊花茶。”阮若弱于是殷勤待客,端上一碗茶水。晒干的菊花在水中重又冉冉盛放,一小朵一小朵或黄或白的小花沉浮在粗陶大砣里,格外细致好看。姚继宗啜上一口,啧啧有声。“嗯,居然有这么好的菊花茶喝,你们的小日子看来过得很不错。”

“托福,还不赖。”阮若弱笑得很惬意,李略也笑得很舒心,显而易见他们对这种世外桃源般生活的满意。

“只是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你们要早做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阮若弱看向李略,他想了想,慎重地道:“在这里躲上一阵后,视机而动。如果爹追得不那么紧了,还是要离开长安。这里毕竟是京城,是爹的权势范围内,认得我的人也多。避得远些总是好的。离开了这里,我和若弱往别处去,也会一样寻找这样的山野之处栖身。我喜欢这样的日子,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乐趣。”

阮若弱大投赞同票。“好,李略,以后我们不管走到哪,都还是过这样栖神幽谷养性山中的日子。生活越简洁,快乐就越纯粹。”

“如此说来,你们竟要去做一对化外散人了。可怜我这个俗物,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纸醉金迷的长安城里苛活了。”姚继宗作垂头丧气状。

“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和你联系的,你反正有钱又有闲,得空的时候,只管来探望我们就是了。”阮若弱安慰他。

姚继宗收住笑容,黯然道:“真是舍不得你们俩,尤其是你,苏珊——我的战友。”

阮若弱又何尝舍得离开这个大唐朝里唯一的“同胞”,然而时势所逼,不得不…“刘德华,我也舍不得你。”说得眼眶泛红起来,再说下去,竟要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了。

此情此景,若是平时所见,李略肯定要吃醋。但此刻他也只是黯然。他深知阮姚二人的情谊非比寻常,此刻提到离别,必然要心乱神伤。他自己要离弃家人而去,又何尝不是离愁别绪满怀。于是干脆轻轻开门出屋,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但是门一打开,李略就怔住了。竹篱外四周都围满了王府侍卫,院子正中昂然站着的一人,正是他的父亲静安王。

静安王盯上姚继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天夜空中的吊篮里,影影绰绰地能辩认出有两个人。可以断定其中一个是阮若弱,那么另一个呢?是谁做她的帮手。起初静安王猜想是玉连城,他特意派人去查实玉连城当晚的举动。玉连城虽然曾经外出过,但子时后就回府了。显然他不在飞行物上。那么这个人是谁?

王妃此刻却想起来了,“那个阮家姑娘,素日里和一个叫姚继宗的来往甚密。莫非是他出面帮的忙?”

静安王有这一点线索,立马着人去打探。姚继宗当晚夜出是背着家人的,姚府里一干人等只当二少爷在屋里睡觉。一时没查到他什么把柄,竟似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只是静安王把运回府里的“神舟五号”,分开着人拿去出售油布、藤筐等地方查实是何人所购时,竟都众口一辞道:“这是一位姓姚的公子来特订的。”

油布要格外厚韧,藤筐要格外结实,当时都是姚继宗不厌其烦反复交待过的,自然在这些掌柜的心里留下深刻印象。这话一报到王爷耳中来,他当然知道这个姚继宗并不清白了。

静安王确定了姚继宗是同谋,却沉住气并不打草惊蛇,反倒十二分的谨慎行事。他从九门提督那里借调几个上等捕快,个个都是精于盯梢的好手。王爷亲自耳提面命,嘱咐他们一定要盯死这个姚继宗的一举一动,且不能被他察觉半分。他去哪里见什么人都要来报告,若是出城离京,更加不能耽误,须即刻禀报。王爷已然心知要找回李略,只能在姓姚的身上下足功夫了。而且不能有失,否则更无处寻人去。

王爷押在姚继宗身上这步棋是押对了,而且布署也相当精密小心。姚继宗虽然不是个蠢人,但输在自以为没有暴露的麻痹思想上。他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被人盯死了,前脚方一出城,后脚立马有人快报给了静安王,有人继续跟着他走。王爷得到消息,刻不容缓地带了人马紧随而来。把他们三人堵在屋里,逮了个正着。

“爹…”李略失声唤出来,屋里正在伤离别的两个人听得一震,忙扑到门口来。看到外面那付兵临城下的场面,也都愣住了。

静安王看着李略,终于找到他了,这么些天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担忧之心一放,恼怒之心顿起。恨恨地道:“你还认得我是你爹。”

李略垂首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也很有些愧对生他育他的父母。静安王的脸色寒冷如严冬,一双眼睛更是冰雪凝结般,冷冷地朝着一旁的阮若弱扫去。见她布衣荆衩,容颜清丽,倒果然如玉连城所言,绝无半点狐意媚人之态。只是,怎么也把自己的儿子迷得如此不分轻重,竟然抛家弃国与她双双私奔。难道,其狐媚在骨?

只是扫了她一眼,王爷便不再看她了。他的眼光看定李略,沉声说道:“略儿,如果不想我为难你这两个朋友,以及他们的家人,就老老实实跟爹回去。”

姜到底是老的辣,静安王完全不跟李略多费唇舌。知道这会跟他讲大道理是无济于事,但真叫几个人去抓他走又未免场面难看。于是摆个选择题在他面前:你自己二选一,走还是不走?不走的话,潜台词你自己去想。

被父亲将上一军,李略整个人完全僵住了。这个选择题,看似有得选,其实根本没得选。他如何能够,让父亲“难为”阮若弱和姚继宗,甚至波及他们的家人?

阮若弱和姚继宗也听得心头发震,他们都是聪明人,能听得出静安王话中暗藏的要胁。不,甚至不是暗藏,是赤裸裸地要胁。阮若弱还犹能镇定,毕竟她早从王妃那里感受过恫吓之辞,心理有所准备。姚继宗却失声喊出来:“你这是在恐吓,大唐朝没有法律了吗?”

静安王眼光如霜刃射向他,冷冷地道:“律法?是我们李氏皇族的律法。”

姚继宗张大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封建社会里,虽然场面话说得漂亮,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实质上统治者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律法只适用于平民百姓,达官贵人基本上可以视律法于无物。

静安王并不肯多给李略时间,他转身出院翻身上马,再指着身边一匹骏马朝儿子厉声喝道:“略儿,上马。”

李略咬紧牙关,别无选择地,一步一步、迟疑缓慢地走,如踏在刀尖与火焰之路,步步痛彻心扉。小小地一个院落,往日里不过三两步就能窜出去,他此时却走了足有三两分钟的时间。仿佛是将死之人不甘心走上黄泉路,苦苦拖延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终于还是捱不过这一刻,他走到了马匹前,颓然上马。直到此时,他才看向阮若弱,眼眶里已经凝满了泪,像树梢上摇摇欲坠的雪。他的眼神委顿痛楚,一种深刻的绝望;他的手把缰绳握得死死的,紧到指骨节都在发白;他的身子在抖,如同此刻秋风中的树叶般瑟瑟地抖着。有多爱就有多不舍,这情意深沉丰美如大地。

阮若弱迎着他的目光,心里的滋味,就如同被人强灌了一碗苦药,从嘴苦到心,苦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咫尺间的天南地北,霎时间的花缺月残。曾经深爱如斯,那样令人感觉如同飘摇直上十三重天的幸福。此刻却跌回现实的坚硬地面上。摔得如此狠、痛、绝望,仿佛已经粉身碎骨,一种无人知晓的粉身碎骨。

静安王已经扬起马鞭,朝着李略的座骑一挥,马儿一声长嘶,带着李略疾驰而去了,他自己也跟上去。一队人马旋即都紧随离开。马蹄声声,击破山野的宁静,也打破了他们这个自由自在一时间的小天地。

而李略,从疾奔的马背上回首看向阮若弱的李略,已然泪流满面。仿佛心里被重重地击上一锤,阮若弱的眼泪也溅出来。她忍不住追出几步,朝着李略遥遥喊道:“李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母娘以仙凡殊途为由,划下一道天河,隔开了相爱的牛郎织女。他们年复一年隔河遥对,相思相望不相亲,却始终无怨无悔。知此情感此意,秦观于是写出了这样凄美悱侧的句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亦是一种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不是不愿意朝朝暮暮长相厮守,而是银河如此浩瀚不可跨越,只得遥遥相守。而李略和阮若弱,一对有情人被分隔在现实之河的两端,亦是一般无异的“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李略走了,茅舍还是原来的那间茅舍,山野还是原来的那个山野。旧时天气旧时衣,情怀却不似旧时。阮若弱没办法一个人在这个两人世界的故地呆下去,一景一物都教人触目生情,感触无限。简单收拾一下,她和姚继宗一块下了山。

“现在要怎么办啊?”姚继宗觑着阮若弱神色渐定后问道。刚才李略走了,她哭了个肝肠寸断,这辈子他还没见人这么哭过。一时忍不住要想,也许是自己做错了,不该帮他们俩牵红线,这会鸳偶难成,反倒搞出一桩爱情悲剧来了。

“还能怎么办?一切到此为止。我注定只能是李略生命中的歧路桃花,是他走过的一个蒹葭四月。”阮若弱闷闷地答。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玩完了?”姚继宗听得发怔。

“是,一切都玩完了,只因现实如此不可逾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段感情会多么艰难,但忍不住还是要抱以希望,一点侥幸的希望。就好象一个人花两块钱去买彩票,期望可以中个五百万一样,赌得是一种侥幸的概率。这一注摆明十赌九输,我却还是要孤注一掷,此刻输了也只能愿赌服输。”

阮若弱说着说着苦笑起来。“其实和李略的私奔根本就是一场偷欢,从现实的枷锁里偷溜出去,享受片时欢娱,迟早要回到现实里去。所以在山里的日子,我并不和他计划未来,只是开开心心去过每一天,得快乐时且快乐。因为我太清楚我们没有未来。”

“难道…再没有他法可想了吗?”姚继宗听得发怔,却犹不甘心地问道。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我们虽然是两个现代人,文明程度要高出这些古代人很多。但这是他们的世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们还不是强龙,怎么斗得过他们呢?正面交锋完全没有胜算,迂回作战方式就是逃。而逃,也不过就是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两情相悦的时光罢了。李略这次被抓回去,再脱不了身。侯门深似海,从此我这个阮娘是路人了。”

姚继宗听得怔仲,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人闷闷地在山路上走,山径九曲十八弯,他们的心事却更要曲折几分。

阮若弱又回去了阮府,二姨娘一见女儿失而复得,一把抱住哭得稀里哗啦。勾动她自己的满腔伤心事,于是母女俩抱在一起哭。阮老爷本来还想着要训斥她几句不告而别的话语,一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唉声叹气。阮夫人本来还想说上几句闲话,阮若凤却在一旁猛拉她的衣袖不让她说。再想一想她自己那个还在外面流浪的儿子,阮夫人也忍不住要叹气,再说不出不好听的来。三姨娘又忙着劝慰,劝了二姨娘又劝阮若弱,总算都劝得止住了泪。再送阮若弱回房去,她这一天也真是乏了,倒在床上便睡去。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李略,两个人依然手牵着手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跑。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李略被带回王府后,留仙居都不让住了。静安王直接押他进了自己和王妃住的浩然馆,在侧屋厢房里住下。吃一堑长一智,王爷这回一定要死守住他。

李略半点抵触都没有,不言不语,木头人似的随静安王安顿。仿佛被父亲带回王府的,只是他的一个躯壳,无知无觉的躯壳。

王妃起初见儿子找回来了,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又哭又笑,又是责备。但她嘀嘀咕咕地说上一车话,儿子却一个字都不回她。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略儿,娘在跟你说话呢。”

李略置若罔闻,眼神飘浮如絮,完全没有着落处。这一刻,他的精气神仿佛如失手坠地的瓷器,摔成了碎片,碎得无法再拼凑成形。王妃越看越心惊,一个劲地想引他说话,哪怕发脾气都好。但无论她说什么,李略都没有反应。最后不得已,她试着说道:“略儿,你还想娶那个阮若弱做妻子吗?”

这句话仿佛是招魂的术语般,陡然一震,李略魂魄来归,黯然无光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定定地看住母亲,无限希翼。

王妃几乎无法招架他那样希翼地眼光,无限渴盼,仿佛荒年濒死的人在渴盼一点能够赖以生存的口粮。王妃从儿子的眼光中,突然读懂了,那个女子对他的重要性——然而,她作为母亲的立场虽然在心软,作为静安王妃的立场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她软语温言对儿子劝道:“略儿,忘了她吧,你们有缘无份。你是娶不了她…”

“够了。”李略声嘶力竭的大喊出来。“不要再说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他一面说一面冲进内室去,把房门重重关上。

“略儿。”王妃急急地想跟进去,房门却被反拴了,只听得里面劈哩叭啦乱摔东西的声音。摔着摔着室内安静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里,却隐隐约约地,传出哭泣声。极压抑极压抑的哭泣声,如一根细细透明的蛛丝儿荡在风中,不易为人察觉。却如何逃得过母亲的耳朵呢?王妃立在门前,不由得怔住,心里被搅得酸楚难当。李略从小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大概从他懂事起,王妃就再没见他哭过。记得他七岁那年刚开始学骑射,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折了小臂都咬紧牙关不落一滴泪。那样倔强坚毅的儿子,这一刻却像个无依无靠的幼童般躲起来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次…他显然是真真正正地伤了心!

头一回,静安王妃在心里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想要为着他好。可是,却让他这样伤心难过,从来没有过的伤心难过。

不由自主地,静安王妃脑海里回响着李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并不快活。”还有阮若弱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是,您是为他好,但他却并不开心。父母多半都是这样,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儿女身上,还要口口声声曰:我是为你好。但是儿女要不要这样的好,很待商榷。”

把这两段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思量来思量去,静安王妃心中一阵迷茫,难道…真的错了吗?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从深秋到初冬,竟是一场鹅毛大雪拉开了冬的帷幕。

阮若弱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凄惶,整日里凭栏短叹、对月长吁,眼空蓄泪泪空垂。失去李略她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空旷如寸草不生的荒漠。没有山青水秀鸟语花香,一派了无生趣的凄凉。这些天来她的日子活脱脱就是李清照的那阙《声声慢》现实写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姚继宗天天跑阮府,有事没事地逗她说话儿。“别这样子闷闷不乐的,笑一个嘛。”

“别理我,烦着呢。”阮若弱眼皮都不抬。

“你怎么回事呀,跟换了个人似的,没精打采愁眉苦脸,这可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阮若弱了。”

“以前的阮若弱死了,被多灾多难的爱情杀死了。”

姚继宗长叹道:“人果然不能谈恋爱,一谈恋爱,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判若两人。”

“错了,不是不能谈恋爱,而是不能谈太过伤筋动骨的恋爱。谁谈恋爱谈成我这样身心俱疲的,都得变。我现在特闹心!快闹心死了!!”

“早知今日,我当初真不该窜掇着你俩好。都怪我对后果估计不足,判断严重失误,结果搞得你们成了劳燕纷飞的下场。”姚继宗失悔道。

“虽然是劳燕纷飞,但毕竟曾经比翼双飞过,我不后悔的。一生之中,我真真正正地爱过一回,那样可遇不可求的爱。错过固然会很伤心,然而曾经拥有过,也算差可告慰了。”

“小说里电影里电视里,灰姑娘式的女生遇上白马王子似的男生,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现实中差别怎么这么大呀!简直是在误导。”姚继宗悻悻然。

“因为真实的生活里,很多美好的愿望无法实现,所以只能在虚拟的世界里去编造圆满的故事,这其实就是一种人类的自我安慰,让人们对生命多一点期待。期待这样的美好终有一日降临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圆满结局我虽然得不到,但能得到李略那样不顾一切的爱情,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在二十一世纪里,我做梦都不敢想会有一个男人如此爱我。”

“二十一世纪里,像李略这样感情纯真的人确实罕见,可以列为濒危珍稀动物被保护起来。”姚继宗笑道。

“他的纯真,是因为他特殊的环境造成的。因为父母的厚望,他从小被栽培的格外用心。远离声色犬马,不近花天酒地。也因为他自己的天性使然,洁身自爱不好女色。他这样的人,注定是不爱则已一爱成痴。他的感情如浑金璞玉,自然而然的一派天然气,完全不为世俗所染。不要说二十一世纪,就算是斯时斯世的大唐朝,也是不可多得的。我何其有幸,穿越千年的时空,得遇这样的爱人。”

“是呀,你真是好命。同是穿越千年的时空,你谈恋爱谈得轰轰烈烈,我可还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你收玫瑰花少说都收一车了,我连根草都没有人送。”姚继宗垂头丧气状。

阮若弱纵然郁闷满腹,也还是不能不被他逗乐。“你想谈恋爱了?这可未必是美事一桩的,你看看我的前车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