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卫、宫人的护卫下,拓跋弘速速离去。

一个太监拿来一只兽笼,帝卿绝把她放进兽笼,玉容冷若冰霜。

无邪期待他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可是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心碎成渣渣了。

她伤心无助地凝视他,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不是变心了?

倒是墨凌尘,轻声宽慰道:“放心吧,本国师会查清真相,还你清白。”

上凰长公主走过来,温软道:“帝爱卿,本宫有事与你协商,随本宫到含章殿。”

帝卿绝颔首,临行前看一眼无邪。

无邪看着他,心里已经泪流满面,却强忍着不流泪,红眸泪光莹莹,让人心碎。

不要走,好不好?

他冷漠地离去,步履未曾停留。

墨凌尘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道:“你的主人,真是无情。”

这句话戳中了她的心事,顷刻间,泪珠潸潸滚落。

看着她嘤嘤地哭,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着她可爱又可怜,他的心快碎了,伸手进兽笼,摸摸她,“你的主人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我会待你好的。”

无邪躲到角落里,嚎啕大哭。

他把她抱出来,抱在怀里安慰着,温柔地哄着…

含章殿。

大殿灯火通明,上凰长公主坐于宝座,疲倦地扶额。

帝卿绝淡漠地问:“殿下有什么事吩咐臣?”

“那几个宫人言之凿凿,你觉得你的爱宠是妖狐吗?”

她本是不太相信,不过转念一想,短短几个月,他这么冷情的男子,却对那只小东西极为呵护、宠溺,委实古怪,说不定那只小东西就是迷惑人心的妖狐,他才会被它迷得五迷三道。

他清冷地眨眸,“臣不愿相信她是妖狐,但此事还需彻查。”

“你是不愿相信,还是不相信?”上凰长公主问得尖锐。

“殿下,她未曾害过臣,也未曾对臣使过妖术。再者,她一再遭遇谋害,数次濒临生死绝境。倘若她是妖狐,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她?为什么她不反抗?”帝卿绝语气轻淡,但掷地有声。

“…”她无言以对。

的确,她有所耳闻,这几个月来,晋阳和玉鸾数次对他的爱宠出手,每次都是它受伤。

她轻缓道:“或许这是苦肉计。绝,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这般相信它,是因为你已经被它所迷。”

他眸色清寒,“臣相信自己的判断。”

上凰长公主不解,“既然你觉得它不是妖狐,那又为什么…”

“此案的凶犯无论是妖还是人,但呈现出来的是妖狐所为,殿下不觉得此案大有内情吗?倘若凶手是人,为什么假扮妖狐杀人?又为什么杀害玉鸾郡主的侍婢?”

“你所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她站起身,眉目间布满了倦色,“此案就交由墨爱卿与你去查吧,你切莫徇私。”

“宫中不太平,殿下务必警醒一些。”帝卿绝的雪颜和暖了一点。

“本宫看见红药那张脸…着实吓了一跳,不知今夜会不会做恶梦。”上凰长公主的美艳脸庞难得地流露一丝柔弱,“也不知此案与外邦细作有没有关系,你觉得有关系吗?”

“眼下还很难说。”

“绝,今夜你能否留下来陪本宫?本宫担心红药一案与外邦细作有关。”她欲言又止,面上满是忧虑,期盼他能留下来。

“…臣答应殿下便是。”帝卿绝语声温润,“殿下早些歇息把,臣在大殿守着。”

上凰长公主的眉目立即生动起来,似有欣喜之色,“本宫吩咐苍雪去备香茶、茶点。”

他没说什么,容色沉静。

她吩咐苍雪几句,苍雪立即去了。

她站在殿门处,回头望去,他站在锦绣大殿,长身如玉,沉静如渊,睿智从容,是她惦记了四年的男子。

今夜,他终于答应留下来陪她…

皇宫的另一边,凌霄阁黑漆漆的,只有一间殿室有烛火。

无邪趴在兽笼里,兽笼放在案上,四周寂静如死,她孤身一兽在此,漫漫长夜里,只能与这盏烛火相伴了。

那些人真是可笑,倘若她是妖狐,为什么每次都被欺负?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她?为什么她不把她们都杀了?她明明是一只天真善良、可爱呆萌的小兽好不好?

忽然,她听见外面有动静,脚步声朝这里过来。

“国师大人,这么晚您还没出宫?”侍卫问道。

“本国师来审讯嫌犯。”

墨凌尘推门进来,顺手把门关了。

无邪站起来,眨巴着兽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捂着心口,一副心快融化的样子,“财神爷,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

她扑闪着红眸,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受不了。

“你可知,你的主人没有出宫,今夜留在含章殿陪长公主殿下。”墨凌尘坐在她面前,双手托腮。

“…”无邪如遭雷击。

那恶魔留在含章殿侍奉上凰长公主?

第1卷:正文 第098章:她在上,他在下

该死的恶魔!

杀千刀的混蛋!

无邪很生气,他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再碰别的女子,才几日啊就食言了,就回到上凰长公主的怀抱了!

愤恨,委屈,不甘…各种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来,泛滥成灾,汇聚成热泪…

见她伤心欲绝地泪洒兽笼,墨凌尘吓了一跳,再一次心碎了。

“不要哭…”

“你别哭呀,你一哭,本国师也跟着难受…”

“好好好,我错了…我的小心肝,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件事…”

他把她抱出来,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他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今后你就跟着我,我会对你非常非常好,比帝卿绝还要好,好不好?”

无邪嘤嘤地抽泣,兽躯一抽一抽的,泪水染湿了雪毛,好不伤心可怜。

那个见异思迁的混蛋,眼见那么多人指证她是杀人的妖狐,不相信她,不要她了,转身就爬上上凰长公主的床,太可恶了!

她决定,再也不要他了!跟他恩断义绝!

墨凌尘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好一点,止了哭。

“其实我不相信你是杀人的妖狐,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真的没杀人?”他郑重地问。

“叽叽…”无邪激动地叫,本小姐当然没杀人啦。

“当真没有?”

“没有!”她猛烈地摇兽脑。

“帝右相的侍从带你出去,之后我去找你,并没有找到你。我回紫宸殿的时候,你还没回来,你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墨凌尘让她站在案上,双手拢着她。

无邪愣住,去含章殿找《神兵谱》一事是她和恶魔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告发恶魔,谋害恶魔呢。

再者,她说不出人话,墨国师也不明白她的兽语。

他瞧出她表情有异,追问:“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她连忙摇头,用爪子拍拍小腹,再做出溜达的动作。

“你吃得太多,到外面去消食了?”

“吱吱…”她点头。

“他的侍从一直陪着你?你从风露台附近经过了?”墨凌尘又问,眉头微皱。

无邪还是点头,想到那恶魔现在必定与上凰长公主在床榻翻滚,柔情蜜意呢,她就抓心挠肺地焦灼。

他摸摸她毛茸茸的兽脑,清朗地笑,“今夜我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她欣喜地笑,有人陪着当然好了,起码他不会害她。

凌霄阁没有床、榻,只有案、椅,因此不好睡觉。

墨凌尘把四张椅子排成一排,躺在上面,她躺在案上,她在上,他在下,大眼对小眼。

“睡吧,明日的事明日再想,先养好精神。”他的笑容灿烂而不羁。

“叽叽…”无邪安心地闭眼,受伤的心多少有几分安慰。

虽然心很痛,可是她不能就此伤春悲秋,不能颓丧,明日还要战斗,必须养好精神,才能迎接明日的太阳。

夜,深沉;月冷如霜。

含章殿内闪着昏黄的烛影,上凰长公主已经歇下,却披衣起来,来到大殿。

帝卿绝坐在幽暗的大殿,饮茶看书吃茶点,倒是闲适得很。

她轻步走来,柔声道:“入秋了,你觉得冷吗?”

“不冷。”他站起身,“殿下怎么起来了?”

“本宫一时睡不着。”她挽着一件玄色披风,亲自为他披上,“披着吧,以免受寒。”

“谢殿下。”

“本宫陪你坐会儿吧。”

“夜深了,殿下还是早点歇着为好。”帝卿绝劝道。

“好,稍后就去。”上凰长公主轻柔地笑着,拉他坐下,“本宫给你捏捏吧。”

他全身僵住,剑眉微蹙。

她的纤纤素手在他的肩头柔柔地按着、捏着,很快就变味了,慢慢伸到前面,缓缓揉抚,撩拨他的心火。

她沙哑道:“绝,本宫深居后宫,时感寂寞…”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他侍寝。

帝卿绝立即站起,冷若冰霜道:“殿下,臣乃外臣。”

上凰长公主痴迷地看他,美艳的小脸流露出三分欲色,“外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

“若殿下觉得寂寞,大可传召面首进宫。”他冷漠道。

“你明明知道,本宫之前养的那些面首,许久不曾传召进宫了。”她嘴唇微翘,一副欲求不满的娇俏模样。

“臣去殿外守着。”

“站住!”

帝卿绝止步,背对着她。

上凰长公主眉目凄婉,不甘心地问:“绝,本宫已经不再召幸那些面首,为什么你还是拒绝本宫?”

他的肩背淡漠如水,“臣早已告诉过殿下,殿下是君,臣是臣,殿下与臣之间只有君臣关系。”

她猛地从身后抱住他,紧紧的,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四年了,本宫等你四年,本宫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殿下错爱,臣无福消受。”帝卿绝掰开她的手。

“是你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怎么会无福消受?”上凰长公主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身,就是不放开。

“说句不敬的话,殿下乃大魏最尊贵的女子,想要哪一个男子侍寝都可以,无人可以抗拒。不过,臣原本就对男女之情没有兴致,若想成家立室,也是娶一个从一而终、从未有过其他男子的女子。”他冰冷道,“臣不得已说出这番话来,望殿下恕罪。”

顿时,她松了手,怔怔地看他往外走。

原来,他嫌弃她不是清白之身,嫌弃她曾经宠幸了几个面首。

原来,他想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

难怪他对她的明示、暗示一直无动于衷,对她的情意、许诺从来不动心。

她明白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寝殿,上凰长公主喊来苍雪,吩咐了两句,尔后就寝。

心那么痛,可是,她不会轻易放弃。

苍雪遵照殿下的意思,把帝卿绝请进大殿,尔后关了殿门,在偏殿守着。

更漏的时刻过了子时,帝卿绝无声无息地飘进寝殿,站在床前,伸手点了上凰长公主的睡穴。

尔后,他在寝殿各处翻找。

虽然无邪已经翻找过,他也相信她的本事,不过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上凰长公主睡得跟死猪一样,他肆无忌惮地翻找都没事,只要不惊动外面的宿卫与宫人。

找了一遍,果然没有找到《神兵谱》。

莫非她把《神兵谱》藏在别的地方?

这一夜,无邪睡得不安稳。

她做了一连串的梦,梦里,那恶魔冰冷绝情地对她说:你是妖狐,你一直在迷惑本相,本相不会再受你迷惑。

他还说,你杀了人,就应该偿命。

他好似不认识她,冷酷地转身,离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大声地喊,拼命地喊他回来,可是他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离去。

“叽叽…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