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默默地想,他到底是不是帝卿绝?

一个马球技术不好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这世间,只有武艺深不可测的帝卿绝才能做得到。

天宝抱着她跟着他们来到东宫北苑,北苑是一片宽敞的草地,足以让他们驰骋打马球。

四人骑上四匹骏马,分成两队,自然是夏侯潇与夏侯靖一队,墨凌尘与宋公子一队。双方对峙,眼神凌厉。

无邪一直盯着宋公子,一直在想,宋公子太古怪了。

太多的疑点,太多的相似之处,可是,她想不明白,倘若他真是帝卿绝所扮,为什么要假扮他人?为什么不直接救她?以他的本事,救她是易如反掌。

比试开始,战况越来越激烈。

夏侯潇卯足了劲,无论是飞驰速度还是控球,或是击球,都完成得无懈可击。

墨凌尘、夏侯靖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宋公子却好像换了个人,与昨日的骁勇、敏捷大相径庭,水准掉了一大截,丢了两个球,完全被夏侯潇碾压。

“你怎么回事?”墨凌尘气急败坏地问。

“昨夜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一夜跑了十次茅房,今日力有不殆。”宋公子淡淡地解释。

“难怪你与昨日判若两人。”夏侯靖失望道,本想着今日与他好好较量一番呢,却是这个情形。

“宋公子身子无碍吧。”夏侯潇问道。

“无碍,就是没有力气。”宋公子抱拳道,“太子殿下,很抱歉,扫你的兴了。”

“无妨,改日还有机会。那今日就到这儿吧。”夏侯潇驱马回来,意兴阑珊。

无邪百思不得其解,看宋公子的举止,并没有身子虚弱的样子。

四人回到大殿,宋公子再次道歉,夏侯潇笑道:“宋公子无需如此,这事也是意外,希望不影响你明日参加蹴鞠比试。”

宋公子道:“宋某不参加明日的蹴鞠比试。”

夏侯靖错愕,“你这么好的身手,竟然不参加蹴鞠?你不会蹴鞠吗?”

“学艺不精,就不班门弄斧了。”

“午时将至,二位在东宫用午膳吧。本宫身为东道主,理当好好招待二位。”夏侯潇道。

“谢太子殿下盛情相邀。不过宋某想回去歇一歇,改日再来叨扰太子殿下。”宋公子持礼道。

“也好,本宫就不强留了。天宝,送送墨国师、宋公子。”夏侯潇吩咐道。

墨凌尘、宋公子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无邪被夏侯潇抱在怀里,目送他们离去。

夏侯靖惋惜道:“大皇兄,臣弟还想着与宋公子他们打个痛快,没想到…”

夏侯潇斜唇冷笑,“从宋公子的举止来看,不像昨夜上了十次茅房。”

她愕然,他也瞧出来了?

他的眼光果然毒。

“大皇兄的意思是…”夏侯靖不解。

“宋公子应该是不想与我们打。”夏侯潇道。

“为什么呢?”

“本宫也想知道为什么。”

无邪也觉得,宋公子越来越神秘、古怪了。

东宫外,墨凌尘不悦道:“其实本国师想在东宫多留一会儿,你怎么拒绝了?”

他想趁用膳的时候寻找良机与无邪说几句,没想到这个呆瓜掐灭了他的希望。

宋公子冷冷道:“夏侯潇阴险狡诈,多待片刻不见得是好事。”

墨凌尘不以为然道:“他再阴险狡诈,也不可能在东宫害我们。”

宋公子不搭理他,径自前行。

东宫。

夏侯潇一边进膳一边喂无邪吃,“想吃什么?”

无邪抱着鸭腿走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啃着,不想搭理他。

天宝笑道:“殿下,奴才瞧着小公主最喜欢鸭腿、鸡腿。”

夏侯潇温柔道:“膳后本宫召集马球队员,先了解一下,你随本宫一起去,好不好?”

她哼哧哼哧地啃鸭腿,还是不理他。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进来,禀道:“殿下,出大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天宝冷着脸训斥。

“殿下,谢丞相…过世了…”那太监道。

“当真?”夏侯潇俊脸僵住,霍然转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丞相府的仆人刚刚来报。”

“殿下要去丞相府看看吗?”天宝知道此事重大,着急地问。

殿下之所以稳坐东宫之位,是因为亲舅舅谢丞相在朝中素有威望,门生广布,且谢家是大晋名门望族之首,根基深厚,权势不可小觑。而今谢丞相过世,对殿下而言,是重大的打击。

夏侯潇的脸庞布满了慌色,匆匆往外走,却又忽然止步,抱住无邪,带着天宝离开东宫。

主仆俩乘坐马车赶到丞相府,一片肃穆里传出凄惨、哀伤的哭声。

无邪直觉,在这四国峰会之际,谢丞相忽然过世,很不寻常呐。

管家带着夏侯潇来到安放遗体的房间,谢丞相躺在床上,女眷们在房内房外悲痛地哭泣。

她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他的死状有点古怪,说不出来的古怪。

夏侯潇的眼里浮现重重阴霾,暗如地狱。

看过遗体,他抱着她来到外面,问管家:“舅舅如何死的?”

“昨夜老爷在书房待到很晚还没回房,老爷让奴才先去歇着,奴才就去歇着了…”管家悲伤道,“今日一早,书房的门关着,奴才以为老爷早早地出府去上朝…哪晓得老爷已经死在书房里…都是奴才不好,没有好好照顾老爷…”

“谁发现的?”

“一个多时辰前,夫人去书房找书,一开门就看见…”管家哭道。

“通报京兆府、刑部了吗?”

“报了…京兆尹、刑部尚书刚来,此时在书房…”

“本宫去书房看看。”

“奴才带殿下过去。”

管家引着夏侯潇前往书房,无邪心想,谢丞相是被谋杀的吗?是冲着谢家来的,还是冲着妖孽太子来的?

刑部尚书、京兆尹等人都在书房察看,书房外有几个捕快四处察看。

见太子来到,他们纷纷向夏侯潇行礼。

“二位大人可有什么发现?仵作验尸了吗?舅舅如何死的?”夏侯潇的面目浮现几分焦虑。

“太子殿下,方才仵作验尸了。仵作说,丞相大人的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眼瞳外凸,应该是受惊过度而死。”刑部尚书回道。

“舅舅怎么会受惊过度?”夏侯潇百思不得其解,舅舅沉浮官场大半辈子,什么事、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怎么可能受惊过度而死?

“仵作还说,稍后丞相大人的遗体抬回刑部,再做详细的查验。”刑部尚书又道,“太子殿下节哀。”

“书房里可有什么发现?”

“书房有点乱,臣…暂无发现。”

“本宫进去看看。”

夏侯潇不悦地走进去,无邪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不是书册就是文房四宝,书案斜过来一角,还有一张椅子倒在一旁。

她的目光往上看,书架的书少了一些,书案空空如也,想必都掉在地上了。

那么,是谢丞相临死之际扫落在地,还是谢丞相与凶徒搏斗时撞的?

不过,谢丞相受惊过度而死,看着不像是被人谋杀。

这桩命案当真是扑朔迷离。

夏侯潇在书房看了一圈,出去吩咐刑部尚书等人:“二位大人务必尽快查清真相,捉拿真凶。”

刑部尚书、京兆尹恭敬地打揖,表示会竭尽全力侦查此案。

回东宫的这一路,夏侯潇的脸庞乌云滚滚,天宝不敢出声,无邪也乖乖地趴着不动。

行至半途,夏侯潇忽然吩咐车夫:“去驿馆。”

天宝诧异地问:“殿下去驿馆做什么?”

第1卷:正文 第175章:搜查驿馆

夏侯潇抱着无邪抵达驿馆的时候,天宝也带着京兆府的官兵赶到驿馆。

无邪不明白,莫非妖孽太子要搜查驿馆?

可是,他有什么名目搜查驿馆?

夏侯潇率领一众官兵冲进驿馆,阵仗惊人,惊动了驿馆的人。

三国使团的人陆续出来,大多数人一脸懵逼。

很快,墨凌尘、南越国太子与睿王等人都出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南越国太子不悦地问,面上有隐隐的怒气,率兵冲进驿馆,相当于擅闯私宅,是极大冒犯。

因此,三国使团的人自然极为不爽。

墨凌尘也动了怒,“太子殿下,虽然这是金陵,不过驿馆是我等使臣居住的地方,你率兵闯入,究竟是几个意思?”

“诸位无需惊慌。是这样的,今日谢丞相在府里被人谋杀。诸位应当知道,谢丞相是我大晋重臣,父皇极为重视此案。京兆府负责此案,在城内例行搜查。”夏侯潇冠冕堂皇地说道,“凶手必定还在城里,京兆尹不敢惊扰诸位,便由本宫带兵前来例行搜查。诸位大可放心,本宫相信此事与诸位无关。”

“本王有所耳闻,谢丞相被人谋害,本王也很难过。不过,京兆府还没搜查别处,怎么太子殿下就先搜查驿馆?”睿王的辞锋相当尖锐,“太子殿下是认定谢丞相之死与我等使臣有关吗?”

“睿王误会了。”夏侯潇解释道,“别处由京兆府的人搜查,本宫正好在丞相府,京兆尹便请本宫前来搜查驿馆。碰巧而已,诸位无需多心。”

“这很难让人不多心、多想。”南越国太子冷冷地讥笑。

“太子殿下是一定要搜查驿馆了?”墨凌尘针锋相对地挑眉,“敢问太子殿下,有圣旨吗?”

“若无圣旨,还请太子殿下先进宫请旨。”睿王撩起袍摆,猛地一摔,十分霸气。

无邪不明白,妖孽太子为什么断定谢丞相一案与三国使团有关?

夏侯潇堂而皇之道:“本宫率兵来此,自然是奉了父皇的口谕。诸位,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臂,做出指示。

当即,一众官兵急速闯入。

即使墨凌尘、睿王等人动怒,也不好阻拦。

南越国太子阴沉道:“太子殿下,若搜不到凶手,你要向我等致歉。”

夏侯潇冷冷道:“待他们出来,自有分晓。”

墨凌尘冰冷道:“谢丞相在四国峰会之际被人谋害,我等使臣的确有嫌疑,不过我等与谢丞相并没有恩怨仇恨,为什么杀害他?”

“可不是吗?”南越国太子嘲讽道,“有人的脑子就是摆设,塞满了稻草。”

“墨国师所言极是。”睿王的眉峰抽了抽,“太子殿下,我等必定向贵国陛下禀报此事。”

“本宫冒犯了。”夏侯潇躬身道,“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众人不接受他的致歉,依然气愤。

无邪也觉得妖孽太子此次过于冲动,闯入驿馆,搜查驿馆,不是小事,若非发生大事,不能随意搜查驿馆。

墨凌尘朝她招手,笑眯眯的。

她朝他挥挥爪子,软萌地笑,倘若可以和他说两句就好了。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官兵出来,表示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南越国太子不爽道:“没有找到凶手,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给我等道歉?”

夏侯潇略略躬身,“今日冒犯诸位,是本宫不对。不过本宫也是职责所在,望诸位体谅。”

他们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道歉,各种表情颇为好笑。

无邪心想,妖孽太子也算有担当,用道歉来平息他们的怒火,也算能屈能伸。

睿王道:“太子殿下,请吧。”

夏侯潇抱着无邪走上前,凌厉的目光在他们面上扫来扫去,“本宫相信诸位是清白的,不过本宫奉劝诸位,四国峰会期间,诸位最好不要有歪念,有损两国之间的邦交。”

“太子殿下应该谨记自己说的这番话才对。”墨凌尘反唇相讥。

“若本宫在金陵城受了羞辱,或是受了伤,大越绝不会善罢甘休。”南越国太子威胁道。

“越太子言重了。”夏侯潇盯着他身边的男子,目光玩味,“不知这位在南越国是什么官职?”

“他是本宫府上的谋士。”南越国太子道。

无邪看着南越国太子的谋士,此人其貌不扬,面无表情,那双眼睛看着十分深沉。

妖孽太子盯着他,莫非觉得此人有古怪?

这时,宋公子从外面进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潇转过身问道:“宋公子去哪里了?”

宋公子施了一礼,回道:“宋某从东宫回来后歇了一会儿,接着去医馆找大夫看诊。”

“哦?宋公子身子无恙吧。”

“大夫说无妨,无需服药,多加歇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