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潇饶有意味地盯着宋公子,眼底藏着一丝丝怀疑。

无邪也盯着宋公子,他当真去医馆了?

妖孽太子好像对他起了疑心。

宋公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在回来的路上,宋某听见百姓议论,说贵国谢丞相被人谋害,此事当真?”

“太子殿下正是为了此事来搜查驿馆。”墨凌尘道。

“莫非太子殿下怀疑谢丞相被人谋杀与三国使臣有关?”宋公子冷笑,“这事非同小可,太子殿下想怀疑谁,要有证据才好。否则,我等会以为太子殿下胡乱怀疑他人,破坏诸国之间的邦交,也没几分本事。”

无邪扶额,他这番话太挑衅了。

夏侯潇果然动怒,不过已经搜查了驿馆,没搜到什么,他还能怎么发飙?

他冷郁的目光横扫了一圈,大步流星地离去。

回东宫的路上,天宝道:“殿下,谢丞相被人谋杀,与三国使团应该无关吧。”

“本宫也希望与他们无关。舅舅的死法过于离奇,只怕刑部很难抓获凶手。”

“不如请大理寺接手此案。”

“大理寺卿也是个草包。”

“那如何是好?”天宝担忧道。

夏侯潇剑眉绞拧,面上缭绕着戾气。

无邪感受得到,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东晋皇帝得知谢丞相在府里暴毙,召见了刑部尚书,夏侯潇也前去乾元殿。

刑部尚书陈述了案情,道:“陛下,谢丞相之死颇为离奇,微臣暂时…没有头绪…”

“父皇,儿臣去过丞相府看过,仵作查验后说谢丞相受惊过度而死。但儿臣觉着,此案必有内情。”夏侯潇断然道,“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彻查。”

“听闻你亲率京兆府的官兵搜查驿馆?”东晋皇帝不悦地问,“你好大的胆子!没有圣旨,你竟敢假传圣旨!”

“父皇息怒。”夏侯潇跪下解释道,“谢丞相是朝中重臣,又是儿臣的亲舅舅,儿臣想在十二时辰之内抓到凶手,才去搜查驿馆。儿臣假传圣旨,是为了让驿馆的三国使团措手不及。儿臣犯下大罪,恳请父皇降罪,儿臣毫无怨言。”

“那你搜查到什么?”

“没有搜查到可疑之人。”夏侯潇恳切道,“谢丞相在四国峰会之际死得如此离奇,儿臣始终觉得,与三国使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陛下,太子殿下有此怀疑,也有几分道理。”刑部尚书道,“此案颇为棘手,微臣无能,只怕无法查清真相,缉拿凶手。微臣恳请陛下,请能人主审此案。”

“父皇,儿臣愿戴罪查清此案。”夏侯潇作揖,深深地叩首。

无邪在殿外等候,不知妖孽太子的断案本事是否比得上帝卿绝?

东晋皇帝允准了他的请求,命他主审此案。

从乾元殿出来,夏侯潇吩咐天宝带无邪回东宫,尔后与刑部尚书一道走了。

回东宫的这一路,天宝紧紧抱着她,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逃脱,可是他没有半分松懈,她找不到机会。

之后,他把她关在兽笼里,守着她。

入夜了…很晚了,无邪趴着睡着了,他也趴着睡着了。

昏黄的寝殿蓦然出现一道黑影。

她在睡梦里听见一道低哑的声音,“无邪…无邪…”

睁开朦胧的兽眼,她看见前面矗立着一道黑影,幽冥楼主!

他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不担心妖孽太子忽然回来吗?不担心天宝忽然醒来吗?

“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夏侯潇是不是焦头烂额?”夜杀转过身来,盯住她。

“…”无邪彻底清醒了,他堂堂幽冥楼主,要她一只小兽当耳目,不是很搞笑、很儿戏吗?

“谢丞相被人谋害,他怀疑与三国使臣有关?”他又问,眸色诡谲。

她还是不动,瞪着兽眼呆萌地看他。

夜杀把她从兽笼里捉出来,两指捏着她的兽躯,“不相信本座可以让你永远变成人?”

无邪摇头,表示不相信。

“本座调制了一种可以短暂变成人的血药,你想试试吗?”他从衣襟里取出一只玉瓶。

“…”她还是摇头,倘若她变成人,妖孽太子看见她变成姑娘,那只会更糟糕。

“不要考验本座的耐心!”夜杀的眼里立即浮现可怖的杀气,“不能为本座所用,本座就捏死你!”

为了保住一条小命,无邪无奈地点头,心里却恨死他了。

他又问:“他是不是对北魏国的宋公子起了疑心?”

第1卷:正文 第176章:取阅本座

虽然不知道幽冥楼主为什么问起宋公子,但无邪还是点了点兽脑。

他究竟想做什么?

还有,妖孽太子请他刺杀人,他什么时候行动?

夜杀忽然似笑非笑地问:“你不想知道你的旧主现今在哪里吗?你猜,他在北魏,还是在金陵?”

她精神一震,他这样说,意思是帝卿绝有可能在金陵?

“看来你还挺关心你的旧主。”他冷笑。

“叽叽…”无邪急得抓头挠耳,恨不得变回姑娘,亲口问他,帝卿绝究竟在哪里。

“想知道帝卿绝在哪里?”夜杀温柔地摸她。

她郑重地点头。

他乖戾道:“只要你乖乖的,听命于本座,本座就告诉你。”

她再次点头,非常用力地点头,表示一定会听命于他。

夜杀道:“方才你不乖,你要做一件事取悦本座,本座开心了,会告诉你与帝卿绝有关的消息。”

无邪纠结了,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满意呢?

他坐在天宝对面,安之若素地等着她。

而天宝一直趴着睡,还打鼾,根本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她可以请求他,带他脱离妖孽太子的魔爪。

如若她为他办好事,他会不会答应呢?

嗯,先讨好他。

无邪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尔后打滚,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手心。

“就是这样?”夜杀挑眉。

“你还想怎样?”她扑闪着红眸,可怜巴巴地看他。

“自己想。”他气定神闲地等着。

她又纠结了,莫非男人的想法都一样,都想要她这只小兽亲?

好吧,豁出去了。

可是,他戴着鬼面具,怎么下嘴?

无邪跳到他的肩头,在他的侧颈亲了一口。

以前,她都没在小兽的时候亲过帝卿绝的脖子呢。

夜杀满意地把她他放在掌心,“真乖。”

她期盼地看他,叽叽叫了两声,快告诉我帝卿绝在哪里。

“想知道帝卿绝在哪里?”

“吱吱…”

“他…不在北魏国都。”夜杀的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粉红色的小嘴。

无邪又欣喜又激动,这么说,帝卿绝极有可能来金陵了。

那么,那个宋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帝卿绝扮的。

太好了!

“你以为帝卿绝在金陵?”夜杀低闷的嗓音染了丝丝戾气。

“…”她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帝卿绝不在金陵。”他冷酷道。

无邪似被霹雳劈中,他说的是真的吗?

帝卿绝不在北魏帝京,也不在金陵,那他去哪里了?

她失望、伤心地瘪着小嘴,帝卿绝,你究竟在哪里?

心为什么那么疼?

幽冥楼主没必要骗她吧…

忽然,夜杀拍拍她的兽脑,“夏侯潇有什么举动,在想什么,盯紧一点,下次告诉本座。”

无邪怔怔的,他走了都没反应。

从满怀希望到绝望,犹如从高空坠落,那种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趴在兽笼里,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滚落…

快到子时,夏侯潇才回来,看见天宝和无邪都睡着了,便把天宝叫醒。

天宝伺候他就寝,问道:“殿下,谢丞相一案有眉目了吗?”

夏侯潇摇头,“暂时没有眉目。”

这日,蹴鞠比试在皇宫校场进行。

与那日的马球比试一样,校场围满了人,欢呼声、喝彩声直冲云霄,火爆程度与那日差不多。

快结束的时候,夏侯潇抱着无邪到校场观看比试。

终极比试的是东晋队与西秦队,最终获胜的是东晋国。

东晋皇帝笑呵呵的,龙颜大悦。

东晋国蹴鞠领队的依然是夏侯策,众队员们将他抬起来,用力抛上半空,再接住他。

昭仁公主兴奋得扯着嗓子欢呼大叫:“大晋,必胜!大晋,必胜!大晋,必胜!”

所有东晋国的人都沉浸在欢乐、激动的情绪里,这时,一个太监、一个侍卫匆匆来到御前,禀道:“陛下,出事了。”

东晋皇帝正是大展颜面、弘扬国威的时刻,陡然听见这话,面色沉了沉。

一旁的杨贵妃责备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陛下,贵妃娘娘,太尉府的仆人来报,太尉大人…死了…”那太监回道。

“什么?”杨贵妃极为震惊,“你再说一遍!”

“太尉大人…死了…”那侍卫重复一遍。

“你胡说什么?”她疾言厉色地怒斥。

“此事当真?”东晋皇帝面色暗沉,眉头紧皱。

“陛下,奴才怎敢胡说八道?”那太监道。

夏侯潇所站的地方离御座不远,听见了,走过去朝东晋皇帝行了一礼,道:“父皇,昨日谢丞相在府里被人谋杀,今日杨太尉也遇害,这两桩命案应该不是巧合,必有内情。”

杨贵妃派人去请回亲儿子夏侯策,他得知亲舅舅杨太尉死了,巨大的悲痛掩盖了赢得比试的喜悦,道:“父皇,太子说得对,谢丞相与杨太尉接连遇害,必有内情,凶手太过猖狂,恳请父皇下旨彻查。”

谢丞相与杨太尉东是肱骨大臣,他们接连死了,相当于大晋空了半个朝堂。

晋皇帝也感觉到弥漫在金陵的杀气,沉怒道:“谢卿与杨卿死于非命,凶手凶残,是对大晋的挑衅,朕绝不会轻饶。太子,这两桩命案由你主审查办。三皇子,你从旁协助。”

夏侯潇、夏侯策领命。

无邪默默地想,杨太尉应该也是被人谋害,那么,凶手为什么对东晋重臣下手?

凶手还会杀人吗?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

墨凌尘走过来,朝她招手微笑。

无邪也招手,看见宋公子站在他身旁,一脸的淡漠。

这个宋公子的表情和帝卿绝还真是如出一辙,高冷。

为了夺嫡,夏侯潇与夏侯策一向针锋相对。杨太尉是杨贵妃的兄长,暗中支持夏侯策夺嫡,因此,夏侯潇与杨太尉位处两个阵营。

因为命案,夏侯潇与夏侯策暂时联手查案,一起前往太尉府。

天宝抱着无邪,跟着去。

太尉府弥漫着悲痛的哭声,刑部尚书、京兆府的人都到了。

夏侯策问刑部尚书道:“舅舅是如何死的?”

刑部尚书焦头烂额,回道:“据太尉夫人说,今日巳时,太尉大人出门前往凌云酒楼,好像是去会客。大约一个时辰后,凌云酒楼的伙计来到太尉府禀报,太尉大人死在凌云酒楼的雅间里。”

“你们去凌云酒楼看过了?仵作是怎么说的?”夏侯潇问道。

“微臣去凌云酒楼看过了,仵作初步查验,太尉大人的身上没有外伤,与丞相大人一样,受惊过度而死。”刑部尚书道。

“舅舅去凌云酒楼见什么人?”夏侯策眉头紧皱,又问。

“太尉大人没有同任何人说。”

“凌云酒楼的人应该看见与杨太尉见面的人吧。”夏侯潇道。

“微臣问过凌云酒楼的掌柜与几个伙计,他们说只看见太尉大人一人前来,没有看见与太尉大人见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