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小香儿一拍胸脯,“我小时候可是跟野狗争过食的,那些小丫头片子算什么呀,再胡说八道撕了她们的嘴!”

陈石梅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仰脸看她,认真嘱咐,“以后别再跟那些丫头们计较了,她们跟你不一样的,我们也不会在皇宫里久住。”

“可是她们说你呀。”香儿道。

“她们只是背后说我,见了面哪个不叫我公主,给我下跪行礼的?”陈石梅问她。

“这倒是。”小香儿点点头,“就是这点讨人嫌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陈石梅给她塞了块糕点,道,“别人背后说你你还能管啊?不是自寻烦恼么?再说了,她们说我好说我坏我不在乎,你说我好就成了。”

香儿笑了起来,握着糕点开心地啃。

“对了,香粉宅建得怎么样了?”陈石梅问。

“哦,已经开始刷浆了。”香儿道,“那天小席子去看了,说差不多建好了呢,准备往里头搁家具,您有空挑一挑样子呗。”

“是么?”陈石梅点了点头,“那一起去看看吧。”

香儿赶紧拿了披肩给陈石梅披上,见石梅已经放下了头发,不再盘头了,就问,“梅子姐,就这么出去么?”

石梅不解,“怎么了”

“人言可畏。”香儿小声嘀咕,“你刚刚跟王爷散掉,就梳着女儿家的头出去,我怕街头巷尾那些多事的说你浪,怕错过男人。”

陈石梅愣了愣,笑起来,“我是怕错过好男人啊。”

“梅子姐。”小香儿跺脚,“瞎说什么呢?”

两人刚刚换好衣裳准备出门,就听有人来禀报,“公主,皇太后来了。”

陈石梅微微蹙眉,也没多说,带着香儿出去迎接。

“栻楣。”皇太后伸手搀起了陈石梅,上下打量了一下,点头,“嗯,气色好。”

陈石梅笑了笑,这几日她吃得香睡得好,自然气色也好了。

“穿好了衣裳,要出门么?”皇太后问。

“嗯。”陈石梅点头,“我想去看看香粉宅修得怎样了。”

皇太后皱起眉头,“你真打算搬去香粉宅住啊?你一个女孩儿,单独住为娘担心啊。”

“太后安排两个守卫给我就好了。”陈石梅回答,“我想到外头住,皇宫里不太自在。”

“唉”皇太后听后轻轻叹气,“为娘也知道你住不惯,不过一个姑娘家自己住在外头始终是不妥,我今日邀了几个亲王和有才的能士,都进宫来饮宴了,你要不要挑一个?”

陈石梅听后,摇头,“刚刚和离了就急着嫁人,叫人笑话。”

“唉,你现在可年轻啊,又是如此貌美,天下想求你为妻的男子太多了。”皇太后笑着道,“该选就选啊。”

陈石梅不语,身旁香儿似乎有些躁了,石梅就道,“香儿,去给上茶来呀。”

“哦。”香儿跑去端茶,心里愤愤,皇太后真过分,又是官儿又是亲王,刚刚从火坑里头将梅子姐拉上来,难道又要推下去么?端了茶回去,就见陈石梅已经和太后在桌边坐下了,石梅说,“太后,我不想嫁给官员或者皇亲,我只想嫁个平民百姓。”

皇太后一愣,香儿的心也放下了,脸上露出笑颜来,给两人上茶。

“哎呀,你可是公主。”皇太后着急。

“我做公主,也没几日,所以不太适应这身份。”陈石梅看太后,“娘,我已经在王爷身上荒废了好几年,之后的几年,我想留给自个儿过。”

太后也不好再开口,但似乎还有些犹豫,“这个”

“况且。”陈石梅没等太后说完,就接着说,“我看皇上也还年轻,我若与皇亲成亲,生下子嗣,难免危及皇上子嗣,今后麻烦众多。”

皇太后一惊,睁大了眼睛看陈石梅。

“娘。”石梅伸手轻握太后的手,指着手纹之中最下方那条线,“这条线,据说是野心线,太长不好,女儿这条线短,命线长,情线错结,多坎坷,看来一生不易。”

良久,皇太后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捏着陈石梅的下巴苦笑,“你现在像是我闺女了,以前那个不明白事理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小时候让人换错了。”

陈石梅不语,凑过去搂了搂太后,“我会隔几日就来见娘,给你找个好女婿,然后生好些外孙和外孙女。”

“好。”太后轻轻抚摸她发,低声道,“儿啊,你记住了,女人,要不然就强得天下人都羡慕,要不然就幸福的天下人都嫉妒,为娘除了自己有野心,也是怕你受气,你如今没听到外头满城风雨的,都是谣言啊。”

“不怕。”陈石梅颇为自信地说,“再恨我的,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这一点就足够了。”

太后点头,“行吧,不过那些王孙贵族可是都来了,你给一个面见不?”

陈石梅似乎还有些不愿意。

“行了,我让他们远远看一眼吧。”

陈石梅笑了,点点头。

皇太后倒是有些意外,觉得自己这闺女可爱了好些。又略坐了一会儿,吃了几块石梅做的糕点,便走了。

随后,陈石梅让香儿提着个小篮子,一起出了院子,上马车前,还果真看到了一群官员和王孙公子在九曲桥对岸站着看她。

陈石梅忍笑,和香儿上马车。

“梅子姐,那群人真的在看呀?”小香儿就纳闷了,“能看见么?”

“他们并不需要知道我美不美,只想知道我丑不丑,不丑就万幸,不是丑到看不了也就凑合了,若是漂亮,那就捡了大便宜了。”

“这是什么心思呀?”香儿皱了皱鼻子,“哦知道了,因为你是公主。”

“还因为我曾经是王妃。”陈石梅给香儿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当然,这些人中可能也有几个清廉又好也不想攀附权贵的,但是碍于皇太后的面子,没办法才来看一眼。”

“可是看到梅子姐那么漂亮一定都想娶你的。”香儿嘀咕。

“瓒玥、鸾璟儿、茗福,都很漂亮。”陈石梅低声道,“可还是围着一个男人,有本事的男人从来不缺漂亮女人。”

香儿小声哼了一记,“现在好了,可算脱离苦海了。”

“对了。”陈石梅突然道,“一会儿去买些吃食,咱们看瓒玥去吧?”

“嗯,好!”小香儿点了点头,看窗外,此时已经到了大街上,她撩开车帘想跟小席子说,去王将军府,却突然一惊,对陈石梅道,“梅子姐,快看那是谁?”

陈石梅顺着她手指望出去,就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前头的酒楼里走了出来。

“是那俊小哥,他没事呀!”香儿开心地说,“真本事呀!”

陈石梅赶紧对小席子说,“小席子,停车,我去跟他道个谢。”

小席子将车子又往前赶了赶,白舍正好上马,拨转马头往这里走过来,瞧见陈石梅下车,也微微震愣。

陈石梅刚刚上前一步,突然,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随后,脖子上一紧,眼前寒光晃过凉冰冰的东西架在了脖子上。

“梅子姐!”小香儿惊叫了一声,街上路人也吓得纷纷后退。

陈石梅回过神来,就见一个红衣女子挟持着她,用刀架着她脖子。

“你”

“闭嘴!”那女子的声音,陈石梅辨出来了,正是昨晚追白舍那一群人中的那女子。

陈石梅跟她对视了一眼,就见那女子面容妖艳,就是头发微乱,眼中也有血丝,看起来很狼狈。

“呦,好个美人啊。”那女子看了陈石梅一眼,架着的刀又近了一些,对白舍道,“白舍?心疼就把玉佛交出来。“白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半晌才问,“不交呢?”

“不交我可杀了你这红颜知己!”

“梅子姐!”香儿快吓死了,道,“你别乱来呀。”说着,看白舍。

白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对她说,“你抓错人了。”

“我说真的!”那女子目露凶光,“你不把玉佛交出来,我就杀了她!”

白舍听后,颇为潇洒地一扬眉,“随你。”

第7章 一墙之外,一门之隔

白舍的反应很冷淡,那挟持着陈石梅的女子也愣了,香儿就嚷嚷,“你别错伤好人啊,我们跟他真不认识的。”

那女子眼珠微微一转,似乎是在思考,陈石梅就见她胳膊上有血,挟持着自己的胳膊也微颤,就转眼又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见石梅看自己,狠瞪一眼过去,“看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香儿吓坏了,这女人怎么那么凶啊!

那女子对白舍吼道,“白舍,你这反复小人!我大哥不该信你!”

白舍略微一愣,看她,“什么意思?”

“我大哥昨日跟你说了原委,你已经将玉佛还给我们了,为何还要抢回去?”

白舍脸上神情未动,似乎有些莫名。

陈石梅就感觉那女子说话时,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肩头,似乎是已经支撑不住。

“你出尔反尔,找人偷袭我们,抢回玉佛还我兄弟被杀,我今天杀了你女人!”那女子越说越疯,举刀就要砍陈石梅。

石梅一闭眼,只听得耳边风声猎猎身上一沉,“当啷”一声,那女子手中的剑落地了。

再睁开眼睛,石梅就见那女子已经趴伏在了自己肩膀上不动了,竟然晕过去了

陈石梅突然想起昨晚,那白舍隔着老远就赏了马队里某人一个耳光,会不会就是那种功夫?

“梅子姐。”香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和小席子一起将那女子扶到了马车上,才发现她伤得非常重,满身的血,连带陈石梅白色的裙子上也都是血迹。

陈石梅举目看不远处的白舍,就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受伤的女人,似乎是在出神。

此时,街上的骚乱也引来了一些围观的行人,小席子看了看那女子的情况,道,“小姐,得找个郎中治她,不然有性命之忧!”

石梅没说话,就见白舍的马已经到了车边,他看了看陈石梅,问,“叫什么?”

“唉。”小席子微微皱眉,“别对我家小姐无礼。”

石梅拦住他,香儿嘴快,道,“白公子,我家小姐叫陈”

“陈石梅。”陈石梅抢着说,就怕小香儿说出陈栻楣来,她不想再用那个名字。

香儿是个机灵鬼,以为陈石梅不愿意说出真名来,也不说穿跟着点头,道,“我家小姐想谢谢你昨晚上救了我们的命呢。”

白舍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那受伤的女子一眼,道,“跟我来。”说完,拨转马头在前面带路。

小席子回头看陈石梅,石梅点点头,示意跟上,边和香儿一起,将那女子扶进了马车里。

四王府里头。

秦项连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门,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虽然平日并不受宠,但还是觉得空荡冷清。茗福被罚在院子里头禁足,不准出门,所以现在他身边只剩下了鸾璟儿。鸾璟儿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这几天见秦项连心情不佳,也不上来找晦气,叫她就来,不叫就不来,自个儿练字画画。

“王爷。”

这时候,一个侍卫走了进来,给秦项连行礼。

“那白衣人找到没有?”秦项连问。

说起来,自从那晚看到白舍轻轻松松群战那群江湖人之后,秦项连就对他非常欣赏。秦项连觉得白舍相貌不凡伸手了得,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就好了。只是当时他急着追陈栻楣,没来得及结交,次日他便派人出去找了,想要将此人收于麾下。

“呃找到了。”属下点头,却是面露难色。

“怎么了?”秦项连问。

“他和大夫人在一起。”侍卫回答。

秦项连一愣,缓缓坐下,眉头紧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想来,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那白衣人挡住了去路,他也不会追丢了陈栻楣,如今他俩又在一起?

陈石梅想通了和自己和离是一回事,有了别的男人和自己和离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秦项连堂堂四王爷竟然被媳妇带了绿帽,这若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皇城立足?

“他们在一起做什么?”秦项连问。

“嗯好像和昨天的人发生了争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属下压低声音道,“他们说大夫人是那个白衣人的女人。”

“啪”一声。

秦项连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杯震起老高,桌子也是哗啦一声,塌了一角。

“混账东西!”秦项连咬紧牙关,他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这陈栻楣不是对自己一心一意么?原来早就有的了别的男人!简直不知廉耻。

“那个白衣人是谁?”秦项连压了压怒火,问。

“他对头好像叫他白舍。”侍卫回答,“江湖上叫白舍,又有如此功夫的,应该只有一人。”

“鬼刀白舍?”秦项连冷笑了一声,“我也听说过,这名气可不小啊。

“白舍是鬼刀山庄的庄主,功夫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鬼刀山庄的主宅最近刚刚迁进了皇城,势力遍布中原武林,相当厉害。”

“好啊好大一座靠山。”秦项连一笑,问,“陈栻楣在哪儿?”

“大夫人”

“别大夫人了。”秦项连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只是公主,跟我秦项连可没什么关系,你还想你家大夫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成?”

“不敢。”侍卫赶紧低头,道,“好像去了香粉宅。”

“已经建造好了?”秦项连问,“够快的啊太后还真是宠她,我原以为她估计没几天就被嫁给其他的王公贵族了,想不到竟然找了个江湖人。”

“不过我觉得大,公主似乎并不认识那个白舍。”侍卫有些犹豫地补充了一句,白舍还问她叫什么名字。““哦?”秦项连微微一愣,想了想,觉得也是,陈栻楣平日一直都在香粉宅里,除了进宫哪儿都没去过,而且为自己争风吃醋也不像是假,不太可能认识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秦项连突然问,“你觉不觉得,陈栻楣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那侍卫听后,点头,“王爷,不瞒您说,我们好几个侍卫都发现了,简直就拍若两人。”

“哦?”秦项连站起来,在屋中缓缓踱步,问,“怎么说?”

“公主容貌虽然没变,但似乎年轻了好些。”属下道,“比以前会打扮了、特别是性子,以前三天两头必然发一次脾气,如今这一派的尊贵从容,几乎是变了一个人。”

秦项连听后觉得也有些道理,伸手摸了摸下巴,问,“她原来那个香坊的废墟还在么?”

“在的。”侍卫点头,“一直没收拾。”

“给我扒拉开了!”秦项连道,“看看下面有什么!”

“是!”

侍卫下去,带着人将那香坊废墟都扒开,就见整个香坊都烧透了,焦黑一片。

秦项连看了看,就见瓦砾漆黑,陈栻楣如果在里面,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爬出来越想越蹊跷。

“王爷?”

秦项连看了看那废墟,突然一笑,点点头,对侍卫道,“将废墟都撤了吧,重新盖一座香坊起来。”

侍卫吃惊,但也不敢多问,就命人去办了。

秦项连走回了后院,就见鸾璟儿正在画画。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