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让我和他一起走,过完年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回到不丹,然后永远的留在那里,小哥,你说好吗?”

笙歌几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颤抖着声音:“小枫,你再说一遍。”

丹枫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带着落落的苦楚。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

“小哥,今晚,我想真正的成为你的女人,今晚,就和我在一起吧,就当把圆了我那个十年的梦,只有把那个梦圆了,我才有力气退出那一步。”

笙歌呆呆的,看着她退出了一步,看着她的手轻轻的一挑,一袭湖水色的衣衫滑落在了下来。

幽柔暗晕的灯光下,就这样,她□的站在那里,勇敢的对着他笑着,和她的名字一般的绝美,如最最为绚烂时期的枫。

“小枫,你今晚说的话做得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要回去了,阿萝在等我,她说等不到我她会害怕的。”冷冷的,笙歌说着。

闭上眼睛,转身,迈开步。

背后,响起了颤抖的声音:“小哥,请不用让我变成另一个春未央。”

笙歌再也移不开脚步了,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上元灯节,那抹从高台上跳下的身影,那件穿在春未央身上的那件衣裳,衣裳上的鲜血宛如怒放的红色花朵。

她在他背后说着。

“小哥,我最近总在害怕着,害怕变成像我师姐那样,所以,我想要来一个了断,可我忘不了你啊,怎么也忘不了,小哥,就一夜,我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给你,这样,属于乌玛丹枫对楼笙歌的爱就圆满了,然后,就把你忘了,不管过程多么的艰难我都会把你给忘了。”

“一个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需要何等的勇气,可你这般的漠视我,漠视我对你的爱恋,我的尊严,你让我情何以堪?”

“就一次,让我拥有你,从此,把你忘了。”

有什么在笙歌的身体里流窜着,类似挣扎,一室的灯光被熄灭了。

“小哥,你看,现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谁也看不见,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她说。

黑暗中,她来到他的面前,手落在他的胸前,沿着衣襟一点点的进入,温柔的抚摸着。

黑暗中,说着类似于妖精的语言。

“小哥,现在你喝醉了,现在,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人会怪你的,没有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小哥。。。”。

风起云涌时(七)

正阳殿,青萝坐在阁楼上,卷起了窗帘,初生的新月如女子细小弯弯的眉,新月周遭繁星闪烁,银河把星月隔在两旁。

这是一个浪漫美好的夜,青萝心里泛着甜,小楼说回来要带她到鸳鸯河去,他已经让慕容在鸳鸯上备好了船只。

此刻鸳鸯上一定极美吧?掩着嘴,青萝笑得阑珊,靠在软榻上,眯起了眼睛,就休息一会,待会小楼就回来了。

九月,夜凉如水,朦胧中,她身上多了一件毯子,她冰冷的手被放进了毯子里。

“小楼。。”她无意识的唤着,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目触到的是笑得温婉的绿珠:“李先生,到下面去睡吧,这里夜深露重,很容易着凉的。”

青萝望了一眼窗外,窗外挂在天空的新月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夜已经是深沉了吧。

想了想,问绿珠:“小楼还没有回来么?”

“王上还没有回来。”绿珠垂下脸应答。

闷闷的回到了寝宫内室,躺在床上,青萝眼睛睁得大大的。

此时此刻,岳华宫的最深处一处幽深的别院里,在黑暗中,有暗香流动,女人对男人这样说着。

“小哥,现在你喝醉了,现在,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人会怪你的,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一些什么,小哥,没有。。”

笙歌呆立着,她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腹部,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她温柔的语气在一点点的蛊惑着他。

“小哥,我爱你,那时,当你为我解开脚链的时候我就爱你了,从最初无比自信到现在的低声下气,可我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为你挡下那支箭,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在你的怀里大言不惭的向你求亲。”

笙歌忆起了那年的清明,草色连天,在皇陵,那支箭半根箭柄已经没入了她的身体了,她还在他怀里说着傻话。

她的手还在往下,蛇一般的,当她要解开他的腰带时,手被紧紧的抓住了。

“小枫,这样不对,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

“不。”她倔强的想要解开他的腰带:“我想这样,我就想这样。”

“可怎么办。”他的声音开始发冷:“我不想和你这样,这辈子,楼笙歌只想拥有的就只有那个叫李青萝的女人。”

她哀哀的哭起来:“楼笙歌,你不能对我这样的残忍,你不能毁掉了一个春未央再毁掉一个乌玛丹枫,不能。。。。。”

笙歌推开丹枫,沿着黑暗,走向了门口,触摸到门,顿住:“如果你想当春未央,那我也没有办法,在我看来春未央又蠢又笨,她舍弃了生她养她的父母想以死来换取我一世的不安宁,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活的好好的,还是只为着那个叫李青萝的女人疯狂,为她牵肠挂肚,为她朝思暮想。”

“小枫,在宫里生活了怎么多年,你也应该知道身在帝王家最具备的条件是血必须是冷的,所以,如果,你也想选择中春未央的路我也不想去阻止你,到时,无非是在皇陵里多了一个席位的量而已,我每年去祭拜的时候多准备一声祭品而已。”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后,笙歌打开了门。

整座别院在夜色中静寂得宛如一片坟场,只听到自己行走间衣块和花草摩擦的声响,还有。。。

还有,黑暗中乌玛丹枫的凄然哭泣声,它久久的在笙歌的脑海中回响着,如魔音。

“楼笙歌,你不能对我这样的残忍,你不能毁掉了一个春未央再毁掉一个乌玛丹枫,不能。。。。。”

顿住,停下脚步,笙歌痛苦的紧握住手。

她在黑暗中呜呜的哭泣着,那个男人,她乌玛丹枫的小哥走了,她这般的不要自尊,这般的哀求着他,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可知道,为了这么一个时刻,她有多么的认真,多么的投入,她一遍遍的演练着,什么时候流泪,什么时候把师姐抬出来。

手指要温柔缠人,男人们最喜欢女人们怎么来挑逗自己的神经,男人们最敏感的区域,她不知道学得有多么的认真,为什么没用。

为什么?蹲在地上,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此时,门被推开了,有人走向了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直至找到了她,把她从地上抱起,丹枫眩晕了起来,她的小哥回来了,她的小哥不是不在乎她的。

把头埋葬了他的胸前,梦帮的呓语着,小哥,我终于盼到你了。

下半夜,更鼓重重,青萝静静的听着,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脸湿湿的,手一摸,触到了温热的泪水。

有时候,青萝是极讨厌这种没有来由的泪水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那年,小楼十七岁生辰的那年,她也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那年,小楼和春未央在一起了。

拍了拍自己的头,李青萝,你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在下一次钟楼响起了报时声时,轻声轻脚的脚步声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他掀起了被子,像无数次那样,手一捞,把自己捞到了他怀里。

青萝闭上眼睛,现在她有点不想看到他的脸,又一次,他说话不算话了,说要早回来的,说要带她到鸳鸯河去的。

他捉住了她的嘴唇,眷恋的,满满的,含着,允吸着,不舍的放开。

算了,李青萝,他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了。

继续闭着眼睛,索性装睡,还是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她还是有些生气,可现在这么晚了她不想对他发脾气。

他的呼吸里有酒香,身上有沐浴的芳香,他在她耳边说着。

“阿萝,我回来了!”

那声线,仿佛历经万水千山似的,听得青萝心里酸楚。

那些杂嘴的皇室长者,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文武百官,还有皇太后是不是又拿子嗣,后位的事情烦她的小楼了。

假装伸了一个懒腰,手圈住了他的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小楼,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回来了。”他拧了她的鼻子:“早就回来了,你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早回来了!青萝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明明,他刚刚回来了啊。

“你说什么?”青萝再问了一次。

“我说啊,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你睡得就像小猪一样,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

这次,青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小楼为什么要说他早就回来了,为什么要对她撒谎,怕她生气么

应该怕她生气吧,最近她的脾气是有些不好,老是和他发脾气,弄得现在整个正阳殿的人对她几乎要进行膜拜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君王常常会上演不顾形象的赔礼道歉法,只要她一敛眉头,他就不安。

令青萝哭笑不得的是前几日,连绿竹也对从前她怕得像鬼似的笙歌开始怠慢了起来,可笙歌也毫不介意,跟她说话的语气竟然还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讨好。

所以,绿竹这丫头在正阳殿她的威望几乎要直逼朱执事,想起最近绿竹春风得意的表情,越想青萝越觉得好笑。

“在笑什么?”他在她耳畔轻问。

青萝把脸埋在了笙歌的怀里,压着笑:“小楼,我最近好像对你不怎么好了,会不会继续下去,这正阳殿里的人都把我当母老虎来看?”

“不。。”他在她的头顶柔声说着:“你没有对我不好,阿萝对我最好了,阿萝,你可知道,就算你对我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在我的心里也是好的。”

就算你对我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在我的心里也是好的,爱人们之间总会说一些傻话,可青萝懂,她懂小楼说这句话的意思,因为爱所以乐于承受。

九月初二,华灯初上的时刻,青萝就被笙歌带到了停靠在鸳鸯湖船上,他们站在船头,今晚,这鸳鸯河上那些供寻欢作乐官舫都不见了,星月下,鸳鸯河像披着薄纱的玲珑少女,秋夜浪漫多情。

他从背后拥住了她,亲吻着她的鬓角,情真意切的,在她耳畔呢喃着恋人们的絮语。

一弯新生的初月落于鸳鸯河的水面,随波荡漾,水中的月影比昨晚的那要胖一点点,昨晚,昨晚啊。。。。。

“怎么了?”笙歌发现怀里的人很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小楼。”青萝侧过脸,问:“你最近有没有骗我,比如。。。。”

笙歌没有让她的话说完,直接堵住了她的嘴,一阵火辣辣的撩拨,唇落在了她的耳垂上,舌头逗弄着,继而,含住。

身体一阵发颤,青萝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来支持自己有些下坠的身体,手指也不知不觉的插入到了他的头发里,听他在她耳边低语,一遍遍的,没有,阿萝,没有。。。

模糊中他还说,往后,我会让小枫的事情不会再来困扰着我们了,不会。。。。。。

任随着他把自己抱起,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低下头用满是情潮的目光低看着自己,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人是小楼。

她的小楼,李青萝的小楼,他从前对她撒的谎言全都是因为爱她,相信昨晚的也是。

两个月后,李青萝终于知道在楼笙歌二十九岁这天的所欺骗她的是什么,那个谎言把她所辛苦铸造的城堡如此轻易的飞飞湮灭。

退无可退时(一)

十一月初二,今年冬季来得特别晚,一整个十月都是艳阳天,天气也极暖和,昨夜昭蜀迎来了冬季里的第一场雨,有一下没一下的下着,一直延续到了次日的清晨。

随着第一场雨的来临,气温一下子变低了,昨夜,殿外的执事燃起了地炉,一下子把整个寝宫弄得暖洋洋的。

在那股暖洋洋的热气的烘托下,青萝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冬眠的小动物,而这寝宫这个抱住自己的男子是那源泉,如安全温暖的洞穴。

这两个月来,青萝倒是过得舒心惬意,笙歌只要有空就和她溺在一起,也没有听过那些窃窃私语传到了她的耳畔。

只是那天绿竹告诉她王上再也没有去桂玉宫了,而桂玉宫最近是静悄悄的,乌玛贵妃身称身体不适,一概谢绝了访客,也没有和王上出双入对,就躲在了桂玉宫里,有好几次,青萝站在桂玉宫的门外,可始终迈不近脚步。

她不想说那些矫情的话做一些矫情的事情,因为那个叫楼笙歌的男子,李青萝和乌玛丹枫注定只能这样。

情谊不再,也许还老死不相往来。

和往常一般,朱执事在外头提醒,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和往常一般,他的手直接攀上了她的胸脯,握住,再没安好心的把自己的身体往青萝的身上贴,用他僵硬灼热的所在抵住她,然后,把青萝的脸噪红后会笑意阑珊。

“阿萝,要不,你告诉老头子我现在身体不好上不了早朝。”他声音哑哑的道,手当然也没有闲着,已经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身体不好?青萝抓住了他的手,恶狠狠的盯着了他。

露出我就知道的神色后,笙歌俯下身体,报复性的在青萝的胸脯上印上自己的印记后成功的听到了她细碎的低吟后才痒痒然的起身。

青萝也想跟着他起身,他按住了她:“今天天冷,你就再睡一会。”

再次底下身体,在她耳畔:“娘子,为夫的昨晚把你累坏了,你就好好的休息,不然,今晚,为夫怕你经受不住。”

“还有呢?”青萝吊着眼睛,手落在他的大腿上,拇指和中指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的绞着他的腿肌,可发现根本没有,这人的肌肉比石头还硬,于是就改用了指甲。

笙歌忍住笑,不过,他发现他的阿萝吊着眼睛的模样很可爱,别有一番韵味,像穿着大人衣服装模作样的孩子。

青萝敛眉,指甲再陷进去一点:“不疼么,小楼。”

应该很疼的,为了对付她,她的指甲已经留了几个月了。

笙歌高兴了起来,就像很盼着她问似的,摇着头:“不疼。”

然后,轻易的挣脱开她来,转身,把自己的背部装向她:“阿萝,这里比较疼。”

青萝再次脸燥得像熟透的石榴,他背部的那些抓痕密密麻麻的,有新的有旧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索性,把脸和身体往被子里藏。

笙歌的唇“趴”得对着被子狠狠的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去拿衣服,临走时他一本正经,没事,阿萝,我心里高兴着呢,那对我来说是享受。

晌午的时刻,绿竹把小剪子交到了李先生手中,那地炉产生的地热把李先生的脸烘得带有一点点的潮红,使得她白皙的皮肤透着红,像阳春三月的枝头上桃花,霎是好看,越看越好看,一时之间,绿竹竟然有些看呆了。

“傻了。”这丫头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青萝手一动,轻轻的往她额头上弹:“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先生,你真好看,怪不得王上不喜欢你出宫去。”绿竹纳纳的说。

每次李先生一说要出宫去,那位就心惊胆战的,拿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阻挡她出宫去。

青萝板着脸:“你现在才觉得我好看啊?我以为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绿竹,你可真迟钝。”

她的话引来了绿竹的一阵白眼。

拿着小剪子,青萝细心的修剪起自己的指甲来,绿竹凑过来:“李先生,怎么想起要剪指甲来了,前几天你不是说要留长一点吗?”

绿竹觉得李先生再听完这话时脸仿佛更红了。

“李先生,是不是这地炉的火烧得太旺了?”她又冒出来一句:“要不要我让人把炉火调小一点?”

“不用,不用。。。”青萝慌忙拉住了想要转身出去的绿竹:“没有,没有。”

此时,绿珠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愀着青萝,就站在那里静静的愀着。

“绿珠,怎么了?”青萝歪着头问,昨日,许铭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起要学骑马,结果从马背上摔倒了下来,扭到了脚,今日,青萝见绿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让小姜带领着她娘俩到太医院去看看。

绿珠没有回答,青萝再问:“是不是,许铭的情况不好,不用担心,他只是扭伤了脚,几贴药就好了,我向你保证。”

她不说还好,绿珠一听到这话泪水竟然瑟瑟的淌了下来,她也没有去擦拭,径自走到了她身边,抱住了她。

急性子的绿竹烦躁的摇着自家姐姐的肩膀:“姐,你倒是说话,李先生都说了许铭没事,这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几天就好了。”

“是啊!”青萝抚摸着绿珠的头顶,这绿珠是一个内敛而极有分寸的人,极少见她如此的失态:“是不是看着许铭疼痛时心里难受了?要不,这几天你不要来了,这几天你就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