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来打算在殿前就一个个秀女看过去的,瞅了一眼日头,对我们说:“这都当中午了,太阳怪烈的,这么晒着可不成。先进殿里去再慢慢看。”说罢,搭着素琴姑姑的手先一步进去了。

我和曹宝珍也不好瞎杵着,一前一后跟了上去,等皇后落座后,我坐在她右边,曹宝珍坐了左边。

秀女们由素芳姑姑领着依队列在殿中间站好。依旧是目不斜视,等着皇后说话。

皇后接过祥安公公递过来的茶盏慢悠悠抿了几口,扫了所有人一眼,道:“都还没有介绍呢,两位婕妤娘娘你们也没分出谁是谁来。本宫左手边这个是曹婕妤,性子直,又是个孝顺人,皇上最是敬重她的品行,你们以后留不留在宫里可都要记住了,孝长辈、敬夫婿、友妻妾。右手边这位是武婕妤,性情温婉,最得皇上宠爱。”

皇后这话一完,我就发现底下不少秀女的神色变了一变,看我的眼神有探究有不屑有嫉妒,只有少数几个像是什么话都没听到,依然是之前那副表情。

“行了,按着规矩来,一个一个上前报上名字、年龄、出身。大家早些认识认识,也好坐下来用午膳,否则可就要饿过时辰了。”

素芳姑姑应下了,让第一排最靠右的秀女开始。那女子我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公孙家的懿然小姐。她得了她母亲的好基因,长得俊秀,唯一与母亲不同的就是眉宇间透着的英气。她上前一步,行礼道:“秀女公孙懿然,十四岁,父亲是从一品工部尚书公孙衍。”

皇后和曹宝珍也上下打量着她,曹宝珍似乎对她印象不错,皇后带着淡淡的笑。看不出个究竟。

第二个秀女的五官不精致,合在一起却十分让人舒服,有一股北方女子的豪气:“秀女齐旋,十五岁,父亲是正二品岭东省总督齐贺。”

第三个秀女我也颇有些印象,就是那日皇后展开的第一副画轴上地女子。她的声音脆脆的。跟她的人一样,让人欢喜:“秀女葛玉凝,十四岁,父亲是正二品礼部侍郎葛盛。”

这么三个下来,我也摸到了一些规律。这近三十个秀女是按父兄的品级排列的,若品级相同,则按年纪排。

后头跟着地都是二品以下的,多是三品四品的,大约就有近二十个。而其中吸引我注意的自然是之前打架的那两位---钱志书和柯眉沁。钱志书是个很高傲的人。之前忿忿不平怒视我的人她就是其中之一,柯眉沁看起来小家碧玉,一点也不像会沉不住气在紧要关头与人动手的女子。两个人似乎都晓得留宫无望,干脆破罐子破摔,只和对方别苗头。今天穿得虽然不一样,却是一样的头型一样地妆容。

终于到了最后一排,那一排只有三个秀女,一个和云臻是同乡,都是畅州人。伯父是正六品的通判,另一个的哥哥是正七品的礼部七品笔贴士,最后一个的父亲是从九品的奂州吏目。

这位吏目小姐十四岁,个子偏高,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不知怎么的,让我觉得特假特不舒服。她一上前,就有几个秀女露出藐视的神情,不晓得是同我一样觉得假还是看不起她家里是个最最低品级地从九品。

等所有人都见了一圈了,曹宝珍早就饿坏了。对皇后笑道:“可饿死我了,这么一大堆人哪里是一时半会记得住的,赶紧吃东西要紧。”

皇后也笑了,吩咐祥安通知御膳房去,带着我们到后殿的桌边坐下,我们三人一桌,秀女们五到六人一桌,也就坐下了。

这顿饭吃的没什么意思。等撤了东西漱了口,秀女们都退下了。皇后笑眯眯地开口:“今天可看出门道来了?”

曹宝珍知道皇后是在指她那日说光看了名册看不出什么,接口道:“自然是清楚一些,我瞧着头三个都不错,两个豪爽一个喜气。后头几个软软弱弱的我不喜欢。”

皇后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我,我想了想。道:“我也觉得头三个挺好的,后面的,那个叫杜淑云的秀女,我看着也不错。”

皇后应了一声,表示她晓得了,沉思了一会又说:“毕竟要选个七八个留宫里,观察观察再选的。你们说的那几个我瞧着也喜欢,还差几个我再想想,你们若还有看着好地也记得跟我来说。”

今天这事也就这么算结束了,回了影灼阁,我向素娥姑姑问了问那个齐旋的家底,她摇头说并不是很清楚,只晓得那届科考的考官是殿阁大学士齐可善,虽都姓齐,却不是亲戚。当时齐贺未进一甲,得了个二甲二名的进士,之后一直是外派,用了快二十年爬到现在的位置。

因为外派,也就不晓得同齐可善亲不亲,也不清楚在外公干的这些年到底与谁结交。若是和齐可善来往甚密,那就是个单家党人了。

“另外主子还要留意一个人。”素娥姑姑压着声音轻轻对我道,“那个叫杨芷郁的秀女,绍州省知府的侄女。”

听她一提,我才想起来,杨芷郁地叔叔正是父亲武桓的顶头上司,而自从我得宠之后,武桓的上司都是亲皇派。

等到初九,依旧是在福秀殿,复选的最后名单出来了。留宫的,公孙懿然、齐旋、葛玉凝,这三个都在意料之中,我却注意到齐旋地眉头皱了一下。杜淑云和杨芷郁也留下了,另一个是正三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地女儿,叫沈润媚。而最后一个,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叫夏兰,就是那个父亲只是从九品,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地秀女。皇后点了她,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一公布尘埃落定,有人欢喜有人愁,所有摞牌子的秀女都要在今天宫门落锁之前离开,而留牌子的则依旧住在承和宫里,等着重新分配房间,这一次是单个人住。

等明天一早,再发放些换洗衣服,由七位老宫女负责各带一个,教些宫里的浅显规矩,以及在秀女们被各宫嫔妃请去说话的时候有个指点的。

我哄了缜儿入睡,自己却没多少睡意,站在窗边发呆。远远见有灯笼朝影灼阁来了,赶紧起身准备迎驾,这个时候会过来的只有皇上。

伺候他洗漱完毕,皇上问了句:“人都选好了?”

“恩,一共留下来七个。”

“你看好谁?”

我呆了下,笑道:“皇上殿上要点谁,我哪里晓得。”我晓得的是,这个后宫,又要热闹上不少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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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齐旋

复选后的第二日,我伺候皇上上朝后,又赶紧收拾好自己,去宁凤宫请安,等出来时已经是烈日当空了。

穿过月畅园回影灼阁的时候遇见了那七个留宫的秀女,由自个的教引宫女陪着,跟着素芳姑姑迎面走来,见了我便异口同声的行了礼。

“这是要去哪里?”

素芳姑姑轻声回道:“皇后娘娘让小主们过去宁凤宫。”

听说是要去皇后那里,我也不再多说,先行走了。走时对上公孙懿然的目光,眼中自有笑意。

我与素娥姑姑合计过,公孙懿然是一定会留宫的,皇上为了拉拢王君实也应该会选了葛玉凝,剩下的两个名额,还真不知道会是谁。

我对那个齐旋倒是印象颇深,因她听到留宫之时皱了一下眉头,这姑娘怕不是池中鱼,对于他爹爹在朝中的偏向也摸不太清楚。

正想着,闲珂进来回库房的整理情况,我看着她忽然想起来,陈霖韵也是岭东人,便决定下午去趟闲泠宫。

陈霖韵见我过来也不意外,我同她说了些宫里的事。

“今年的秀女怎么样?”

我原还想着怎么开口,她却是先提了,我就把七个宫女的名字出身都说了说,末了道:“那个齐旋,跟你一样都岭东人,你可知道她?”齐旋齐旋…”陈霖韵把这个名字细细念了几遍,才突然醒过神来,“原来她也已经十五岁了呀。”

陈霖韵告诉我,齐旋在岭东是个名人。齐旋的父亲齐贺在八年前调到了岭东做道员,到任那天许多人去祝贺,陈霖韵的父亲也带着她和她母亲一块去了。

女眷们留在内室聊天的时候,陈霖韵就见到了齐旋,那时候齐旋虽然才七岁,但个头却跟十岁孩子似的。热心肠但也有些不讲理。

后来陈霖韵听过齐旋不少事,她父亲虽然是文官,但她却非常爱骑马,跟武官家的孩子似的。经常去城外策马,也跟同年纪的男孩子一块玩耍,说一不二。很豪气。那种自由的日子让岭东地官家女孩特别羡慕。

“她是岭东的凤凰,虽然这么说是对皇后的不敬,但在岭东孩子的心里,确实是。”陈霖韵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她那样奔放的性格,哪里受得了宫里的生活。武婕妤,若有可能还是放她出宫去吧,否则,这闲泠宫迟早会再多一个人地。”

我从闲泠宫出来的时候有些恍惚。在陈霖韵的心里,也许齐旋会是另一个她,被这个处处危机的后宫逼得无路可走的运命,她不想让齐旋再受一次。

只是,齐旋会怎么想?

我在十一那天请了公孙懿然、齐旋和葛玉凝来影灼阁,我随便问了些选秀时的事,齐旋不太愿意说话,葛玉凝似乎是不怕生,公孙懿然则是想跟我亲近。她们两个说的比较多,一直说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

我没有留饭,公孙懿然和葛玉凝先一步出了正厅,齐旋走在最后,突然她回过头,轻声道:“娘娘,奴婢下次还能过来吗?”

我先是惊讶,后来便想明白她大抵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别人说,于是点点头:“想来的时候跟素芳姑姑说一声。”

她笑了下表示感谢,便同另两人一块离开了。

夜里素娥姑姑同我说了她从素芳姑姑那里了解到地情况。留下的七个里,公孙懿然先不说,葛玉凝和杨芷郁都是好处的,沈润媚心眼有些小野心却不小,齐旋和杜淑云瞧得出都不太愿意留下来,而那个夏兰,却是个不好对付的。

夏兰表面上看起来是出身最差的,也没有任何背景。可就素芳姑姑晓得的,她的父亲是黄传表亲,前几年捐了官,可以说是实打实的单家人,皇后留下她一定有她的计算。夏兰这人表面看文气恬静。可抹黑人地本事一点不小。之前钱志书和柯眉沁会大打出手她是点了火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齐旋第二日下午就来了,我让人带上门。留她单独说话。

齐旋也不含糊,开口第一句就是“娘娘,您放奴婢出宫吧。”

“为什么?”我笑着看她,“先不说这事我做不做的了主,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出宫,我又为什么要放你。”

“我不想在宫里过禁锢日子,没意思…”齐旋说完深吸一口气,又道,“娘娘同皇后不和吧?或者说,同单家不和。”

我面上笑容冷了冷,这个虽然不能算秘密,可被人直直说出来还是挺不舒服的。“谁说的?”

“猜的…”齐旋倒是说实在话的,“皇上和单家关系微妙朝中人都晓得,娘娘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奴婢不想留在宫里,奴婢家里也是这个意思,进京时父亲说过,若被留了牌子,就让奴婢来找娘娘。说是…”

齐旋说到这里停住了,我看看她,又扫了一眼外头,道:“这里又没别人,你尽管说。”

“说是若娘娘能让皇上摞了我的牌子,父亲自然会晓得应该怎么做。”

我吸了口气,这个齐贺为了女儿真是肯做出大牺牲。他一个总督,虽然不在京里任职但也有不小的权利,应该是皇上极力想拉拢地人。如果皇上能够放齐旋回家,那么齐贺就愿意搅和这京里的浑水来支持皇上。

“我会帮你的。这段日子别做出格的事,皇上那里我想想办法。”话说这么说了,我却知道,皇上若晓得之后肯定会答应,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嫔妃和一个总督的支持,他当然会选后面一个。

果不其然,皇上听了我的转述之后露了笑容:“齐贺是个人才,齐可善一直想拉拢他,他却不冷不热的不想参加任何党派之争,这次竟然松了口。”

而当我说到夏兰是黄传表亲地时候皇上的面色又沉重不少,他说,这一次最后留宫的名额看来是已经可以确定了。

亲皇派出身的公孙懿然,王君实一派的葛玉凝,单派地沈润媚,这是为了平衡。而另一个就会是夏兰,因为她表面上不属于任何一派,而娘家又是个从九品,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第一百六十章 战友

午膳后稍稍眯了会,素娥姑姑就来叫我,是几个秀女过来了。

我起身下楼,见正厅里侯着三个,不禁愣了下,问:“我之前请的是四位吧,怎么少了一个?”

代我去请人的小沈子赶紧回道:“娘娘,夏小主昨日夜里受了些凉,今天身体不适怕冲了娘娘和小皇子所以才没有来,让奴才转述说她谢谢娘娘惦记着,等病好了再来给您请安。”

我应了声,让沈润媚、杨芷郁和杜淑云坐下。我原本就不太愿意和夏兰打交道,不过为了显个公平,不厚此薄彼才要把所有秀女的请来说说话。我也不管她是真病假病,她不来我也舒服点。

沈润媚是个瓜子小脸的女子,我已知道她会留在宫里,因而多打量了她几眼。她长得确实不错,眉心正中有一颗美人痣,丹凤眼特别精神。不过素芳姑姑说过她心眼小野心大,又是单家人,让我不得不小心她。

话题依旧是选秀时的趣事,以及她们家乡的逸闻,杜淑云看起来有些内向,口才却极好,听她说些故事很让人舒服。她没有留宫的意愿,却挺愿意和后宫女眷交谈。杨芷郁似乎同她关系不错,很是亲昵。

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缜儿醒了,非要见母妃,俞佩珠只好请人来问我能不能抱下来,我同意了。

一见到缜儿。三个秀女就把话题转到白白嫩嫩地孩子身上了。沈润媚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只一瞬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素娥姑姑端了碗红枣粥进来给缜儿垫垫肚子,顺便说刚刚德和公公来过了,说是皇上等会就过来。晚膳在影灼阁用。

听了这个,几个秀女各有面色,她们如今虽住在宫里.却是极不容易遇见皇上的。杜淑云和杨芷郁对视一眼就打算走,看来是不想有这样地偶遇。

“沈姐姐,我们一块回承和宫吧。”开口的是杨芷郁,而沈润媚则看着俞佩珠给缜儿喂粥,一副全然不觉的样子。杨芷郁和杜淑云见她那个模样,也不多说,行了礼要回去了。

我心里冷冷一笑。这还没正式册封呢,就想着从我这里占便宜了。

我随着那两个走到门口,拉住杨芷郁道:“别急着走,陪我一块多坐会。”我又叫来闲珂和小沈子,吩咐道:“闲珂你速速去毓衾宫请曹婕妤过来吃点心。她今天请了公孙小主、齐小主和葛小主聊天,估计还没散呢,一并都请了来,小沈子去找德顺公公,让他禀告皇上一声,我这里今晚有不少人。”

闲珂和小沈子都是机灵人,看了一眼依旧在厅里坐着地沈润媚,各自去了。杨芷郁和杜淑云听了我的话,也不再执意求去。回到厅里与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

约莫也就一刻钟,曹宝珍同公孙懿然和葛玉凝来了,齐旋自称有些累,已经回承和宫了。

曹宝珍进来就对我眨眨眼,好像已经从闲珂那里听说了情况。再一旁坐下后。笑道:“可给我留了好吃的?”

“少不了你的。都是新鲜做的,少吃些。不然晚膳的时候就吃不下了。”

“晚膳啊,尤其是一桌子人用晚膳的时候,那就是用来看地,而不是用来吃的,光眼巴巴瞅着看就饱喽!”

我知道她说的是那些在桌子上死命盯着皇上放电的人,不由笑出了声。

没坐多久,皇上就到了,一群人依着位次到院子里迎驾。

皇上看了我一眼,道:“你这里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

“热闹好呀。”我笑眯眯地道,“今天天好,人又多,臣妾就想干脆在院子里摆一桌。”

“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吧。”皇上一手把缜儿抱起来,一手揽了我的肩往里走,又侧头问曹宝珍道,“什么热闹都少不了你呀。”

“谁不知道武婕妤这里地东西最是好吃。我下午在自个那里跟她们几个说宫里的吃食,说着说着就想上了,这不,赶紧带她们一块来尝尝,皇上可别嫌我们碍事,把这么多人都赶出去。”曹宝珍说的像是煞有其事。

景明公公早已经在后院摆好了桌子,皇上一落座就可以上菜了,缜儿最近喜欢自己用勺子筷子,可惜技术不够高,经常弄了满桌子,这人多的时候也就不让他上桌了,缜儿央皇上应了他晚些陪他说故事后,才高高兴兴跟着俞佩珠回厅里吃去了。

等到开席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是一桌普通的晚膳,并没有另备酒水,因着寝食不语的规矩,并没有人开口。

皇上的一左一右坐了我和曹宝珍,之后的位子各是按着位次排的。

最后上地是一道羹,一拿上来我就微微皱了眉,那是一盅芹菜鱼片羹,鲜是鲜,可我却不喜欢。一是因为芹菜味太重,吃着冲,二是里头放了切成细丝的生姜,挑不干净吃到嘴里又难受,所以我从不让御膳房送这菜过来。

“哪个糊涂了?武婕妤不吃这个怎么还送过来?”我正在疑惑时,听见皇上开了口,“把武婕妤这份给撤了,叫小福子另外做份羹送上来。”

我一开始还没想明白,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冲着皇上笑了笑。

让御膳房送这羹过来的恐怕就是皇上了,他大约是听小沈子说了沈润媚不肯走的事,心里不痛快,变着法子向人表现对我的宠爱。

“甭撤了,端给我我爱喝。”曹宝珍让德顺公公把羹放在她面前,笑着说,“皇上对武婕妤可是真好,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都记着呢。我这人最是识相,等吃过了就走。”说完又瞟了沈润媚一眼。

等曹宝珍带头跪了安,别地人也不含糊,沈润媚虽不甘心也跟着众人一块离开了。

我注意到皇上在注视着我,便侧过头,问:“怎么了?”

“提醒你一句,曹宝珍是朋友,却不是你地战友。”

新人入宫必然会有一波风浪,曹宝珍能够偶尔帮我一下,我却不能一直拉她做戏,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我必须自己来。

皇后同我早已彼此心知肚明,我也没必要再在人前装得有多柔顺乖巧,碰到那些磕牙地也要咬下去。而且,我还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战友。

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道:“槿儿记下了。”

假日,它就这么结束了。

封推,它也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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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亲阅

亲选的这天,我早早地起了床,碧儿端了清水进来说要替我好好梳洗一番,素娥姑姑在后面帮我平整着等下要穿的套装衣裳。

我从镜子看到碧儿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她却极力地想掩饰,一边替我梳头一边笑说:“照碧儿我说,不管来多少新秀女,咱家小姐都是最美的。”

“碧儿。”我低了低头,大抵猜到了碧儿想了什么,转了身握住了碧儿的手,她见我这样看她,忍不住情绪,眼泪又涌了上来。碧儿急忙抽回了手,用力抹了抹眼泪,装着笑道:“小姐你看我,这么没用…”

“没有。”我摇了摇头,在心里,我早已经把碧儿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了什么,但在这里我也只能说,有些事情总是要来的,在寻常人家是,在这里更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而我,偏偏就是爱上了他。

碧儿点了点头,即使不是全部明白,她仍点了点头。这时候素娥姑姑走了上来,拍了拍碧儿的肩膀:“主子,时候不早了,换了衣服也该上福秀殿了。”

我点了点头,换上了衣服,跨出房间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碧儿轻轻合了房间门,然后回身垂首站着。

我心里有点凉,好像时间回去了很多年----我穿越而来,莫名成了秀女。朦朦胧胧中还选进了宫----好像场景与今天地有些像呢。抬头看去,透过那些枝叶间的缝隙,隐约所见的福秀殿的琉璃瓦是那么刺目,一如那年。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地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心存小心思只想求平安的小女子了,我是从三品的婕妤,眼下最受皇帝宠爱地武婕妤。

“主子走好。”小沈子在门口恭送我。

我笑了笑。素娥姑姑搀着我来到了福秀殿。

经过拐角,直面晴岚门,广场上所有的秀女都已经到齐了。无论何时站在这里,我都心绪翻滚,今天更是。

新颜旧人,四年前我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四年后我却坐在高位上看着那些少女。除了皇上和皇后。今日亲选时门前殿上之人都已经不同。

看了一眼秀女们,我转身入殿。

曹宝珍与我到的时候差不多,基本属于前后脚。我俩站了一会儿,低声说了一会儿话,没一会儿皇后也来了。见我们两个有说有笑的,过来便问:“说什么呢,说来本宫一起乐乐?”

“皇后娘娘吉祥。”我和曹宝珍见皇后来了,一齐行了礼。

“武婕妤的衣裳挺好看的。”皇后笑了笑,上下看了我一番说道,然后她伸手往曹宝珍的头上伸去,“曹婕妤,你看看,怎么还是这么马虎。钗子歪了也不知道。”

“唉?我这人天生对这方便没折。”曹宝珍动了动脖子,伸手往自己头上扶了扶,毕竟等下要选秀女,在秀女面前婕妤地威仪还是要有的,不然失的可是皇家颜面。在大理上。曹宝珍还是很明理的。

我看了看皇后。脸上妆容精致,身上的衣裳也是精心搭配过地。再看身上的配饰,富贵却不失庸俗,看来皇后也是准备充分。

皇后看完曹宝珍又把目光放回我的身上,正要说什么,只听外头公公喊着皇上驾到了。我们三个就停止了闲聊,来到了殿前迎接皇上。

皇上进了殿坐下后,我们跟着坐了下来。

皇上看了看皇后,表示客气,皇后哪里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却也是笑笑,然后对旁边的祥安公公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把人叫上来吧。”

皇上又看了看我,我看着他笑笑,然后就看见七个秀女上殿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婕妤吉祥,曹婕妤吉祥。”

七个秀女在素芳姑姑的指引下先是一横排与我们行了礼,然后在皇上免礼后,齐齐地垂首往后退了下去,站的离我们比较远了。

“这段时间,素芳姑姑辛苦了。”皇后坐姿挺拔,口气威严,我见杨芷郁缩了缩肩膀,似乎还不能适应这么正式的场合。

不过我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不过是皇后先做出的样子。气势上先压倒对方,复选地时候人多还不觉得,如今就剩下七人,又是皇上在场的情形下,这样的立威自然是有效果的,不论是对留宫里的,还是不留地。

“这是奴婢地分内事。”素芳姑姑恭敬地答道,然后便退到了祥安公公身后。

祥安公公看了看皇上,皇上点了点头,祥安公公弯了腰,开始喊道:“从一品工部尚书公孙衍之女公孙懿然,年十四。”

公孙懿然走上了前,向我们行了礼,行为举止自有一派大家闺秀之色。我抿着嘴笑了笑,对这个未来的宫中帮手还是比较满意地,公孙懿然看上去还聪明,至少不是个会拖累人的人。皇上应该是看到了我的笑,所以睨了我一眼,正巧被皇后看了去。

“抬起头来让皇上看看。”皇后出声道。

“是。”公孙懿然应道,也无扭捏之色,抬起了头来。

“公孙大人生了一个标志的女儿。”皇后说着往我这里看了过来,“武婕妤怎么看?”

“嗯,”我看着皇后点了点头,她哪里会不知道公孙家与我家的关系,这会儿也是故意这么问我的吧。我又看着皇上说道,“皇上,公孙大人生了个好女儿呢。”皇上看看我,没有明的表什么态,我往曹宝珍那里看了看,她是早有话想说了。

“这头一个我就看得蛮顺眼的,上次和她聊天,也对我胃口。”曹宝珍说话从来直,“我就怕人扭捏。”

“皇上有什么想问的吗?”皇后看着皇上,微微笑了笑,问道。

皇上摇了摇头,也没回答皇后,而是直接示意祥安公公叫下一个。

皇上故意做出对公孙懿然没有兴趣的样子这让皇后脸上的神色缓解了不少。皇后知道公孙懿然与我之间的表面关系,她肯定估计到了我会把她留下来,而曹宝珍也表示了喜欢,皇上也没有说不满意,所以公孙懿然留下来是几乎能确定下来的事情了。

我看了眼皇后,所谓的亲选不过是走一个流程,最后的人选早已经有了决定,暗箱操作。只要那几个人不出什么大差错,那名单基本就照内定的来了。

也不知道当时我选秀是一副什么场景?皇后提过,九年那次因为宫里的一些原因而消减了流程,复选时就是由皇上亲阅定下了最后的四个。

从七年第一次为皇上选秀时开始都是单家把握着最后的决定权,皇上没有什么意见。那么孝睿毅皇后和皇后为什么挑中了我?

我垂下眼帘,皇上察觉到了,扭过头来看着我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和皇上怎么说,那一边的曹宝珍却笑了起来。皇后见了觉得有些纳闷,便开口问了:“这是怎么了,一个发呆一个笑?”

“我不知道武婕妤在想什么,”曹宝珍说道,“我倒是想起了武婕妤亲阅的时候,我虽没有亲眼见,却听孝睿毅皇后提过几次。”

我闻言看着曹宝珍,皇上也轻声笑了:“是呀,我也记得,或者说还真忘不掉呢。怎么?你自己反倒是什么都忘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重要的事

交握着的双手微微用了力,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那时候紧张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记得什么。听皇上和曹婕妤这么说,臣妾自个都好奇了,到底是做了什么让皇上这么印象深刻?”

皇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回答,他看了眼祥安,让他叫下一个。

每一个都如同第一个一样,中规中矩地行礼,这是一个既定流程,连结果都定了,所有人都知道,可不得不像个木偶一般做下去。

轮到杨芷郁的时候,皇后多打量了她几眼,杨芷郁原先就有些紧张,被皇后这么一看,更显不安,头也渐渐低下去了。

皇后呵呵笑了一声,道:“芷郁芷郁,倒是个好名字,可有什么说法?”

“取自《岳阳楼》里的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杨芷郁脱口而出,说到后面的时候才记得这是在大殿上,声音也就低下去了。

“噗嗤!”笑得是曹宝珍,她冲我眨眨眼,“看到这个一个翻版,可想起什么了?”

我的笑容有些局促,隐约知道大抵是个什么情况,但细节上还是很迷茫。

初入宫在月畅园第一次遇见皇上的时候,他就问过我关于名字的事,我本能地回答了,那之后我就猜想过是不是亲阅的时候我在殿上也来了这么一出。可惜一直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又不是什么顶顶重要地事情,后来也就慢慢淡忘了。

眼下被他们提起来,又看着那个冲口而出的杨芷郁,这才有了些印象。

“这个杨芷郁。皇上觉得怎么样?”皇后问道。

“嗯?”

“皇上不是说过喜欢武婕妤直言又有些迷糊的性格吗?”皇后浅笑着看着我,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因着皇上喜欢才留了牌子的。”

我听到这里多少又明白了一点,当初我确实不在内定地名单里,纯粹是皇上心血来潮问了我一句话,而我的回答又让他对我产生的兴趣,这才使得我得以进宫。

“皇上对选秀女地事从来都不太上心,他唯一一次开口留人,孝睿毅皇后和我都很开心呢。”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当真是没有留错人。”

孝睿毅皇后她们开心的理由我知道,单家那时候是打定了让皇上尽快生下皇子的主意的,可皇后小产,从前进宫的八位嫔妃。除了关进尚曦园的叶清之外,都不受宠爱,如意算盘眼看着就要落空了。

而我是让皇上表现出兴趣的第一人,进宫后若是受宠,也是单家乐意见到地,这才让我取代了另外的秀女上位。皇上最初也是要将计就计的,却不想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这一切对我,是福是祸,一时还真说不清楚。

皇后还在等着皇上给回复。皇上看向我的眼睛里颇有深意,他道:“直言又有些迷糊的我确是喜欢,但我有一个槿儿就够了。”

我没料到他会当众说这些话,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好像被烧了火一样。有些话,独处时听见是一个感觉。在众人面前听见又是另一番滋味。

只是在这福秀殿上。嗔不得羞不得,连那份喜悦和得意都要埋下。笑容却是藏不住了,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现在扬着唇角。

皇后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让祥安公公继续。

等亲阅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皇上还有事先一步去了尚清宫,我回到影灼阁,困乏得使不出力气,就是累。

名单是在第二日公布的,公孙懿然、葛玉凝、沈润媚和夏兰,就是之前定的四个。她们也和另外三个一样,在今天下午之前要离开皇宫各自回家,等七月时教引姑姑去她们府里教规矩,再在快月底的时候正式册封入宫。

傍晚的时候小沈子带回来两句话,齐旋和杨芷郁都留话给了素芳姑姑,让她找人带给我。齐旋说她齐家应下的话一定会做到,杨芷郁则说武家在绍州一切都好让我别太牵挂了。

夏天就这么来了,同九年的时候一样,这个夏天不太热,所以也就没有去行宫避暑。

册封的旨意已经发了,公孙懿然因为父亲位高,封了从五品地良娣,与萧吟同级;葛玉凝是贵人,沈润媚是才人,夏兰的娘家官位太低,只得一个从八品的更衣。

许是日子太平静,让人有种飞快的感觉,等一场雷雨过后,宫里有了一个消息,沈润媚已经正式住进了承和宫,等着另外三个小主到达后,待八月初一那日拜见皇后和各宫嫔妃。

七月三十日的宁凤宫请安,气氛比往日都压抑了很多,除了曹宝珍和云臻依旧如常之外,别地人面色都不太好,徐秀儿和沈若婉是紧张地,而我同温依雪、萧吟她们一样,是对明日新人进宫的不安。

皇后在说完宫里大小事之后很久都没有出声,大约一炷香地时间后,她才道:“明日是新人来请安的日子,该做什么说什么你们也知道的,别失了皇家威仪和体面。武婕妤、萧小仪、云美人,你们三个是第一次迎新人,到时候可别慌张。”

一整夜难以入眠,皇上就睡在一边,我不敢随意翻身,只是握住他的手。

没有月光的漆黑一片的深夜里,温热的体温、带着熟悉的木兰香的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在我身边,可是心底深处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不确定感,想用力地拥抱却抬不起手来。

黑暗中有淡淡的叹息声,相握的手指被一点点用力扣紧。

他说----应了你的,我都不会忘。

仿佛被握住的不是手,而是心,快要窒息的感觉。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抑制住拥抱的冲动。

爱会让人盲目,不是亲身爱过的人不会相信,等爱情褪去回首之时也许还会笑曾经的自己愚蠢,可是在爱之中,没有哪个人火眼金睛。

真话也好,假话也罢,都会相信,洗脑一般的让自己相信。也许,重要的并不是真假,而是在握住那人的手掌的时候,能够得到回应,这样就足够了。

而我,已经得到了…

所以,新人请安的那一日,我抬头挺胸坐在宁凤宫的凤座边上,听见外头祥安扯着嗓子喊了三遍“新进小主给皇后娘娘请安----”,正殿大门缓缓打开。

一眼望去,红色的地毯铺到宫门口,而在那尽头,正是公孙、葛、沈、夏四人。

呃那啥,其实本来是不煽情的,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它就变成这样了,抱头。

本来今天可以早些更的,写稿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拖到现在了。

默默扭头去战论文,96想睡觉!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痴情者

待新进小主行礼之后,皇后开始给她们分配宫室。

葛玉凝赐住曹宝珍的毓衾宫,她自己高兴,曹宝珍也满意。公孙懿然、沈润媚和夏兰三人,皇后的意思是一并住到毓灵宫北面的景禧宫。

我猜皇后大约是让沈润媚和夏兰盯死公孙懿然,她做什么说什么都能有个眼线,而且景禧宫离影灼阁很远,也是要阻我一手。

“皇后娘娘,这三位都是新进的,独开一宫似乎不太妥当。”我想了想,开口道,“宫里的事她们晓得的还少,怕是打理不来。”

皇后琢磨了一下,道:“延翎宫不也没有主位吗?品级最高的都是从五品,应该无妨。”

“当时萧小仪和云美人赐住延翎宫的时候,还有一个已经入宫一年的姜才人,姜才人聪明仔细,娘娘也是知道的。现在这三位小主毕竟是缺些经验。”

姜岚没想到我会夸她,看了我一眼。皇后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过了会,道:“那依武婕妤的意思,该怎么住好?”

“臣妾倒是有个主意。”在我回话之前,温依雪先行接口,道,“让沈才人跟臣妾一块住吧,虽说毓灵宫现在也没有主位,但开宫久了,几个管事的嬷嬷也能干。夏更衣搬去延翎宫,萧小仪和姜才人会照顾好的。”我听着听着便扫了温依雪一眼。皇后也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我不认为温依雪会有好心帮我,她早就说过,她不喜欢我甚至恨我,但显然。她对皇后地怨恨更深。她会这么做,不过是想压一压新来的这两个单党。

沈润媚品级较她低,就算不能明着过不去。让她吃瘪还是可以的。夏兰是黄传表亲这事一时虽没有传开,但温依雪大抵也是知道的。夏兰地性格一看就不会招姜岚和萧吟喜欢,姜岚又是一个爱落井下石的角色,不会让夏兰过得太舒服。发}

温依雪的这些心思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并无不妥,只好不咸不淡地问:“然良娣呢?说起来要不是影灼阁就只有一进,又是皇上赐给武婕妤地。本宫还想让你们一块住,好有个伴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跟公孙懿然住一个宫,联手也好翻脸也罢,关起宫门来解决。省的出了什么状况时远水救不了近火,平白让人看笑话占便宜。

“要不住到延清宫吧。虽然柳贵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人住,但打扫打扫还是可以的。就开一室也不会有太多事情。原来的嬷嬷们都还留在那里,都还顺畅。”

皇后沉默了一会,端着茶盏慢吞吞喝了几口,才道:“就照你们说的吧。”

宫室决定之后,皇后挥手让我们都散了。四个新人搬宫那日,我依着她们各自的品级让人送去了贺礼。

之后地几天,消息不断。先是沈润媚想跟温依雪亲近亲近却吃了闭门羹。又是延翎宫里,夏兰戴了不合品级的首饰,被萧吟呛了几句,再被姜岚拐弯抹角地训了一顿,关门哭去了。葛玉凝和曹宝珍处得不错。跟沈若婉也热络一些。公孙懿然那里因是一个人住。也没出什么事。

我寻了个日子去延清宫,公孙懿然住的并非是当初我、叶清和柳硕彦住过的那三殿的其中之一。而是剩下地另一个----瑾菀殿。

公孙懿然得了通传,在殿外等我。我拉她起来,一块进主厅坐下后,却突然不晓得说什么了。

倒是公孙懿然先理好了思绪,道:“娘娘,进宫之前家里有收到书信,说那边都好,您放

我知道她说的那边是指驻守在外的武锦凤和公孙瑜:“你的事,我听公孙夫人说了一些。只是,有些不太能够明白…”

我说得隐讳,她却听懂了,看着屋外的蓝天淡淡道:“我又何尝不想跟旋姐姐一样策马草场?只是…娘娘应该能明白吧,有些人有些情,真能让人不顾一切。”

我细细看着她,眉目之间有忧郁却带着几分释然,让人不顾一切的人和情我自然懂,只是,她看上武锦凤什么?

“我知道自己跟他根本没有结果,况且那个傻大个,能察觉到这份心思就奇怪了。”公孙懿然笑了笑,有些苦涩,“兰馨嫂子也是好人,他有她照顾,我也认了。若是个狐媚子,我抢也要抢回来。”

我没有出声,等着她继续说。

“我选了瑾菀殿是因为他名字里原有一个瑾字,只是因为五行缺金才改了锦,娘娘也是知道这事的吧。看对眼了就是看对眼了,逃不掉的。我进宫不过是希望能帮他做些事尽点心,我若能帮上娘娘,他大约还能偶尔想起我来吧…”

红尘自有痴情者,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

在我心底,我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少女,相信她所说的是为了能做些帮得了武锦凤地事才进宫。

她和我很像,起码在感情上,同样是为了一个“情”字在妥协,在迷茫。

“娘娘,可是信不过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愿意伺候皇上吗?”

公孙懿然的身子动了动,盯着我的眼睛:“娘娘愿意让我伺候皇上吗?”

无言…沉默无言…

过了很久我才长长叹了口气:“是你,总过好那几个…”

公孙懿然哭了,她趴在桌上,枕着袖子哭了:“女人,总是不如意啊…”

我拍拍她的手,又道:“你若不愿意,老实同我说了,皇上面前我去回话。”

“那我进宫又有什么意义?爬不了高位就帮不了娘娘。”

我用力捏住她的手,冷声道:“你若真心想帮我就看清楚自己地位子,从五品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却依然有人在你下头。要往上爬,也不是非要伺寝,我自然有法子。”这宫里作假地伺寝记录多了去的,也不差这一个。

公孙懿然收了眼泪,道:“请娘娘安排。”

公孙懿然是个聪明但不自作聪明地人,这样的脾气让我安心些。她既然肯应了不伺寝的要求,我也就有了底。她若有异心第一步定是勾引皇上,那晚皇上的话多少给我了信心,她要有异动,从皇上的反应里我也能察觉出一些,好早做准备。

听她的分析,葛玉凝像个孩子似的大大咧咧,小心思也不多,而沈润媚则花样多,最喜欢兴风作浪,夏兰却是个有想法的人,她出身不好更想要出人头地,穿着打扮也想更花哨,所以才会出了不合品级被训斥的事。

我自信可以对付沈润媚,她那样的人,只要不得宠,能掀起的风浪也是有限的,除非被她抓住什么把柄,不过能够一下子让我摔个大跟斗的把柄,在沈润媚找到之前,早就会被皇后和温依雪抓到。

至于那个夏兰,皇后留下她必定是要大力扶持的,只是不晓得用什么法子而已。

新年要到了

96祝大家新年吃好睡好钱多运多,心想事成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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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步

大家新年好

新的一年了,96不太会说恭喜的话,给大家鞠个躬,祝一切都好

九月初六,缜儿三岁生日,皇上特地在福秀殿摆宴以示宠爱。

那时新人进宫已经一个月出头了,大致的形势也慢慢明朗,一切在预料之中又似乎在预料之外,没有哪一个特别招眼的,却也是太过平静了。

明明波涛暗涌比孝睿毅皇后在时更甚,可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平静,这种虚假的安稳,反倒让人不舒服。

公孙懿然晋了嫔,她自己的心思皇上也是晓得的,对于我和她之间的协议也没多大意见,假侍寝皇上也并不反对。公孙懿然与我交好宫里人谁都知道,反正武家和公孙家的关系全朝皆知,故意装生分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

葛玉凝是王君实一派的人,本着拉拢原则,皇上就算不去毓衾宫也送去了不少东西,她自己并不喜欢争权夺势,对这些都不在乎,和曹宝珍一个性格,就图个开心过日子,毓衾宫里经常有说有笑,也一块来我这里讨吃食。

沈润媚看起来似乎是所有人之中最郁闷的,温依雪不理她,别的嫔妃也不爱和她凑在一起。在各个宫里吃了不少亏之后寻上了姜岚,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地就凑在一块了,一搭一唱,最经常欺负的就是夏兰。

夏兰过得很边缘。她品级低,有时候更是要看一些女官的脸色,到后来学乖了。跟在皇后身边,也就没人能有事没事地挤兑她。

我抱着缜儿坐在一旁很公孙懿然聊着天,眼睛却不时看看皇后那边,皇后低声说着什么,夏兰规规矩矩地听着。

缜儿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一个哈欠接着一个,我让人去请示皇上之后。''君子堂''便带着他回了影灼阁。

那晚皇后并没有来,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慌不安。

第二天也是一早就起来了,刚梳洗干净,小沈子就面色古怪地请安。道:“娘娘,尚清宫那里出了件事,皇上刚才怒气冲冲地上朝去了。”

“怎么回事?”

“昨晚尚清宫招寝了。”

“哦?”我端茶盏地动作顿了顿,皇上极少让嫔妃去尚清宫伺候,这些年我过去的天数加起来也不足一个月,更别说别的人了,“招地是哪位?能大清早的把皇上惹得这么不高兴。”

听了我的问题,小沈子表情更加奇怪了,犹豫了半天道:“主子。那个,昨儿个是夏更衣侍的寝…”--哐当!

瓷器破碎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回过了神,这才注意到,原本端在手里的茶盏已经落了地,热滚滚地茶水溅在衣服上湿了一片。

“什么?!”

小沈子缩了缩脖子。声音更低了:“昨天娘娘回来后。福秀殿那里也渐渐散了,就皇后和夏更衣留到最后。皇上喝得有些多。然后就…”

脑海空白,这里头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既然人早就散了,皇后和夏兰为什么还要留在福秀殿里说话,这两个天天凑一块,有什么话非要一个晚上讲完?

皇上酒量很好,不可能喝得过头了随便召人侍寝,真要召也不会召单家党地夏兰!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事是皇后一手促成的。

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一天,整个宫里的消息网太平了一阵子又开始全线运作,各种不同的消息在各个宫里传进传出。

夏兰在皇上上朝后就被送回了延翎宫,姜岚习惯早起,看到夏兰地时候整张脸都黑下来了。到了下午,别说是一丝一毫晋位的消息,连赏赐都半点没送去,延翎宫里更是开了锅。云臻不喜欢夏兰那套脾气不会帮她说话,另两个更是没给一点好颜色。

而此时,宫里又有了另一些传言,说等昨天我们都离开之后,夏兰在身上抹了些催情的香膏,这才迷惑了皇上;也有说夏兰熏了我平日里用的香料,昨晚穿得又是跟我一样的桃红色,皇上酒醉后认错了人,才会带她回尚清宫。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法子,虽然成了事却也绝了后路。

皇上最记恨别人用春药,因为温依雪的事,大家虽然都不在台面上说,心底也是明白的,夏兰这么做以后在皇上面前可是半点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若是后头一种说法,她怕是更加推说不开。我用的香料是贡品,内务府分发地,因为我偏好这味道别的嫔妃又没有特别中意它的,皇上吩咐过这些都归了我了,所以夏兰是绝无可能拿到这种香的。她用了,就说明她买通了人拿到了这香。以她的身份地位,除非皇后帮忙,又或者干脆就是黄传给她地。

皇上在晚膳之后来了影灼阁,依旧是面色不善。他既然来了,肯定是想要让我知道事情地来龙去脉的,我这么想着,也就把今天一天地传言都说了下。

“我只觉得,无论哪一种都有地方站不住。皇上很少醉酒,若还清醒,无论是催情的香膏还是粗看像我,都不会…”后面的我没敢继续说,看着皇上的反应,我转而说,“即使皇上醉了,德顺和德和两位公公都是皇上心腹…”“两样都有。”皇上在榻上坐下,有些疲惫,“酒里下了春药,福秀殿里一个太监招了,说是夏兰让他做的,一个更衣可没这本事,明显是皇后指使的。她身上确实用了你常用的香料,是黄传给的,虽然他们都没认。德顺这几天病了没有在跟前伺候,德和被单政叫过去说话,等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得远了,因为夜里暗,夏兰的背影又像你,这才糊涂了。”

“我走之前有让人来请示过,德和公公不知道?”我惊讶地问。

“没人来说过。”

原来一开始就有了这么一个圈套,巧合却又不全是巧合。

只是皇后图的是什么?她想让夏兰一击就中生下皇子?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把握,如果要作假混淆皇室血统,后宫之中她已绝少帮手,成功率更低。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招巧棋,当时的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却不想,这不过是一个阴谋的第一步,等察觉之时,已经身陷困境之中…

一会还有事,所以今天就早些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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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莫名其妙

夏兰成了后宫的众矢之的,由于中间隔了个皇后,并没有哪个做的特别过分,出言嘲笑讽刺确实经常的事。

黄传为了香料之事被皇上责罚,收敛了许多,并不敢给夏兰开什么小灶,那边的日子也就过的更加不舒服了。

皇后请我去过一回,我到的时候发现夏兰也在,见了我规规矩矩地过来请安。

我其实是很不舒服的,不是为了她侍寝的事,我不是糊涂人,自然晓得她身不由己,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收拾一个小小的不入圣眼的更衣,对皇后来说比整宫里有点品级的宫女还容易上许多。我不舒服是为了她的做派,一笑一悲都跟捏出来的面人似的,假的让人浑身鸡皮疙瘩。

皇后让我坐下,语气里带了几分劝说之意:“武婕妤,本宫知道你心里头不舒服。原本皇上让谁伺候都不至于让你那么堵,关键是醉酒把夏更衣认错了你,本宫说的可对是不对?”

我淡淡笑笑,这话答与不答都不好,若点头就表面了我对夏更衣不满,若说不对,我又怎么能直接说皇后说得不对呢。

“听本宫一声劝,这宫里抬头低头的都是姐妹,都是伺候皇上的,在这里过日子,自己不放宽些心又怎么是好?”皇后见我不说话,拍拍我的手,“本宫也给你陪个礼。知道那日皇上认错了人也没劝着些,平白让你难受了,这回就看在本宫地面子上,别给夏更衣难看了。夏更衣也是。还不给武婕妤认个错!”

我看着她们两人做戏,却不得不跟着亮了嗓子挥着水袖一块在台上舞着,明知道这里半个看客都没有。

对。没有半个看客的戏,她们到底想唱给谁看?

我和皇后早就撕了脸皮,她根本没必要来这么一出,道不道歉日子一样过,何况压根就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走到这一步,皇后也不会想要拉拢我,她到底图什么?

纵使心里疑惑不断。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皇后娘娘这般说可是折杀臣妾了,后宫本就该雨露均沾,臣妾一人得了大头却只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本就心有愧疚,又怎么会为了别地嫔妃侍寝而闹别扭呢?夏更衣也别往心里去。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这次谈话莫名其妙,我百思不得其解,素娥姑姑也是一样摇头说弄不明白。因为没头没脑的,一时也没特别放在心上。

十月下旬地时候皇后突然又病了,这一次却不知道是真病假病,很久都没有露脸。她把宫里的一些事分给我和曹宝珍,虽不困难却都是些细碎小事,颇费心思和时间。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兰小产了。

那时正好是十一月的开头几天。我正和曹宝珍商量事情时小沈子来报的,说就一刻钟之前的事,萧小仪做主赶紧请了太医和几个年纪大的嬷嬷,现在延翎宫里乱成一塌糊涂。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曹宝珍咋舌道:“我的姑奶奶。她地本事真不比温依雪差。一下就有了。”

等我们赶到延翎宫,只见夏兰的住处血盆一个接着一个端出来。主殿内只有姜岚和云臻在。姜岚说萧吟看见小产不舒服先去休息了,大约是想起自己没掉的孩子了。

姜岚把事情的经过粗粗说了一遍,其实她也没弄明白,似乎是夏兰在院子里一个不小心摔着了,可具体怎么摔的还不知道,当时在身边地那个宫女给吓傻了,只是不停地哭,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妥,拉着曹宝珍进了夏兰住的院子,宫女们见了我们正欲行礼被我给止了,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们就站在院门口静静看着,绛雪见此给搬来两把椅子让我们坐下,等那帮太医嬷嬷忙乎好了再来回话。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

“都处理好了?”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太医,我记得他姓周,“方太医呢,怎么一直没见着?”“方太医今日休息,不在宫里。夏更衣晕过去了,但是命保住了,就是虚些要好好调养。”

真巧,和缜儿生日那天一样巧…

“流掉的孩子呢?”

“臣不知,臣是等嬷嬷们处理好了再进的屋子。”

我点点头,又让人去找那些嬷嬷来。回话的是杜嬷嬷,我听说过她,孝睿毅皇后的乳姐妹,也就是她奶娘的女儿,跟着孝睿毅皇后进的宫,谋了个职位,虽不在跟前伺候着,却也是宫里说地上话的嬷嬷。

“回两位娘娘的话,这还不足三个月,就扁豆荚这个大,按着规矩已经带走处理了。”

“你们倒是利索。”

“留在这里对小产的女人不吉利,不敢拖延。”

说实话,我不信杜嬷嬷的话,应该说我不相信夏兰会莫名其妙地流产,只是已经“流”了又能生出什么变化来?皇后下地棋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

夏兰由周太医开药照顾,在十一月中下的时候晕迷过一次,方和珞去看了后,说是吃错了东西冲了药而引起地过敏,问题不大。

我当这是意外,或者是姜岚搞得鬼,也就没有仔细推敲。天气渐冷,我担心缜儿的身体,每天都细心照顾着。又临近过年,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很多,我和曹宝珍第一年接触这些,忙得不可开交。

十二月初九,皇后突然请我去宁凤宫,虽心有疑虑却不得不马上过去。一踏进宁凤宫大门我就发现殿外候了不少人,再一瞧正殿内,竟是所有嫔妃都到了七七八八了。

皇后没有赐坐,所有人都站着,我上去向皇后行了个礼,却见她一脸凝重,眼里却是有一丝笑意,不由心头一凉----她又打了什么主意?

“人都齐了吧?本宫今日要你们来是出了一件事。”皇后清了清嗓子,道,“把人带上来。”

祥安应了声,带了一个宫女进来,我一看,竟是怀畅。我自个影灼阁的宫女,怎么会到皇后面前?

怀畅低着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惊恐,在殿中跪下道:“奴婢怀畅给皇后娘娘请安。”

怀畅的声音发着颤,我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斜斜扫了一眼皇后,她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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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恶人先告状

开头第一句,96求粉红票

看着皇后的模样,我的大脑开始报警,警报拉得我晕晕乎乎,面上还要装出一派镇静样子。

“武婕妤,这个怀畅是你身边的宫女吗?”皇后睨了我一眼,看着怀畅问道。

“是影灼阁的宫女。”

皇后话锋一转:“听说你昨日宣了方太医?哪里不舒服?”

“谢谢娘娘关心。是皇上的意思,要臣妾每个月定时让方太医来把把脉,切莫再出了之前那样怀孕了却不自知导致小产这样的事情。”

皇后冷冷哼了一声,不再问我话,对着怀畅道:“抬起头来,把刚才你对本宫说的事,再大声说一遍,让这里的娘娘小主们都听听!”

怀畅浑身都在颤抖,以这架势来看,下面说出来的话绝对是对我不利的。

“昨天…昨天方太医在里头给武婕妤请脉,奴婢想送茶水进去,站在门口就听见娘娘在跟方太医说事情,奴婢不知怎么的就站住了,全部听了。奴婢越听越害怕,到了晚上也睡不着,所以今天就来禀告皇后娘娘,请皇后做主!”怀畅说着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是真怕,她怎么会不怕。被皇后逼着说出这番话,又怕回头被我找晦气,我冷眼看着她,等着她下面地话。

“武婕妤说。让方太医给夏更衣下毒,上回已经昏过一回了,这次再昏了死了也没人会仔细查。何况就是一个更衣,又不入皇上的眼,死了就死了…”

怀畅这番话让殿上其他人表情各异,有看戏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不相信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我。

原来是要诬陷我谋害夏兰,只是,光这么一条没根没据的罪状。要搬倒我似乎还不够火候吧?

“你这个奴才胡说些什么!你们娘娘平日里怎么待你的,竟然血口喷人!”这个时候还会直接站出来替我说话地大概也只有曹宝珍这么一个了。}

皇后咳了几声:“曹婕妤你急什么,是真的是假的,问清楚了就晓得了。”

曹宝珍还想说什么,被公孙懿然和葛玉凝一左一右拉住了。我看了眼公孙懿然。她的眼神很沉稳,那份沉稳影响了我,让我也心安不少,毕竟,我的局势还不算太坏。

“然后呢,方太医怎么答的?”皇后追问道。

“方太医当然没同意,婕妤娘娘却说,她晓得方太医的把柄,也晓得火烧尚曦园地真相。更晓得那个孩子在哪里,让方太医答应帮她,她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

这下子殿上人面色更加奇异了,那个孩子指的是乐瑶,所有知道乐瑶存在的人神情具凝重。我拧着眉毛。皇后连乐瑶的存在都搬上台面了。确实都想一击制胜。

只是,单家之前并不晓得方和珞和叶清的事情。如今她们却是把这两样串在了一起,是得了消息还是瞎猜地?

而正当所有人都等着我辩白解释的时候,突然殿中发出了人摔倒的声音,转头看去,是夏兰,她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

“娘娘…娘娘为什么要杀了奴婢?娘娘这么恨奴婢吗?”夏兰哭了,眼泪一串一串的,却依旧让我觉得虚假。

“是啊,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冷笑一声。

“娘娘,奴婢知道用了您专用的香料是奴婢不对,可奴婢事前并不清楚这个,侍寝尚清宫也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跟您穿的像了才让皇上认错了人,可是…”夏兰跪了起来,膝盖着地一点一点挪到我的面前,“可是,奴婢上次已经跟您道过谦了,您也答应皇后娘娘会原谅奴婢,不跟奴婢计较,不为难奴婢的…您心里有气不舒服,打也好骂也好都没关系,别背后捅奴婢一刀啊,死也要让奴婢死个明白!奴婢地孩子莫名其妙的没了,死也要死的莫名其妙吗?”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谁在背后捅谁刀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我反倒是冷静下来了,从夏兰侍寝开始到赔礼道歉再到流产过敏,这一系列的事情我都理出了一个大概,竟然是这么一个圈套。

“是啊,就像你说的,你侍寝是因为皇上认错了人,孩子也小产掉了,整日除了哭哭啼啼地可怜样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抿起唇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你?你这样地,值得我脏了自己的手吗?!”

皇后制止了哭泣地夏兰,道:“武婕妤,既然有人来告了总是要处理的,你好好解释一下。”

“臣妾已经说了,并没有要害死夏更衣的理由,也没有那个必要。臣妾没有让方太医去下过什么毒,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应该请方太医过来仔细问问?”

“是本宫疏忽了。”皇后叫来祥安,轻声嘱咐了几句,祥安一溜烟出去了。

宁凤宫也安静下来了,除了夏兰时有时无的啜泣声之外没有半点声响,等着方和珞到来。

皇后闭上眼睛靠着休息了一会,突又出声,道:“方太医的把柄是什么?火烧尚曦园的真相又是什么?那个孩子,又去了哪里?”

皇后想知道的真多,只可惜,这三个问题,我是真的一个都不知道。而皇后最在乎的,怕是最后的那个了,乐瑶的下落是单家人最最上心的事。

“臣妾全部不知道,臣妾没有跟方太医说过那样的话,这些答案也自然不知道。”

“娘娘,皇后娘娘…”突然插嘴进来的是怀畅,她的额头都碰了地,她说,“奴婢晓得婕妤娘娘为什么要害夏更衣。因为婕妤娘娘不能再怀孕了,这事是方太医亲口对娘娘说过的,奴婢知道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跪在那里的怀畅,这件事从来都只有影灼阁的人才清楚,这家伙居然一口给我说了出来…

真真是养了一个厉害的白眼狼了!

“娘娘是嫉妒一下子就怀上孩子的夏更衣!”

怀畅说的信誓旦旦,我却笑出了声,还另外听到了一个人的笑声,偏头一看,是萧吟。她笑意满满,她嘲笑的并不是我的不孕,而是嘲笑语出惊人的怀畅。

这个理由更加是靠不住的了,夏兰一个更衣,就算生下孩子又能怎么样?何况那孩子还“流产”了。

“就算生不出孩子,我也是领一宫主位的娘娘,又是皇长子的生母。我何必跟一个更衣过不去?她夏更衣即使生下皇子也不一定能当上正紧主子。”

“哪个当娘的不是为了孩子啊…”打断我说话的是沈润媚,她见皇后没有怪罪的意思,又接着说,“夏更衣生了皇子之后,按规矩是要让宫里别的娘娘们抚养的。若是正好由皇后娘娘养了,若是娘娘喜欢那孩子,讨过来当个养子,那孩子的身份可就不同了。”

“沈才人,如果我现在就要为缜儿的将来忙乎,那之后的十几年可是够我操碎心的了!”

沈润媚的脸由红转白,一时语塞。正巧祥安带着方和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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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冤枉

方和珞上殿行了礼,并没有任何慌张情绪。

皇后把方才之事有说了一遍,方和珞听的时候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脸上却没有多余表情。等皇后把事都说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跪了下来,道:“启禀娘娘,臣昨日确有替武婕妤诊脉,武婕妤却没有跟臣说过那样的话。”

“是么…”皇后一手放于椅背上,轻轻摩擦着,“那是这个宫女诬告喽?”

“武婕妤确确实实没有让臣去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请娘娘明察!”

皇后哼了一声,还欲再问,只听外头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是德顺公公。

皇上来了,皇后瞪了方和珞一眼,似乎是怨恨这个把皇上引来的人。

众人行礼之后,皇上在殿上坐下,问:“这是怎么了?”在听了皇后的叙述之后,皇上怒道:“简直荒谬!”

“就是太荒谬了才不得不弄个明白。”皇后扯出一个笑容,道,“明明是看起来完全不可能的事,这宫女却有勇气冒着性命之忧跑来告发,一定是有隐情的。而且这还关系到叶小仪的死因以及那孩子的下落,臣妾不得不弄个明白。”

“听皇后的意思,似乎是已经断定了武婕妤知道尚曦园着火的原因,也晓得乐瑶的去处了?”一直没有人说出来的名字,皇上说了。“槿儿,你自个说,可是晓得地?”

我站在殿中,抬头看着远远坐在上头之人。深呼吸了一口气。既然他来了,今日我就不会输得太惨。

“皇上,臣妾不晓得。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从来没有动过要害夏更衣的脑子,也没有威胁利诱过方太医,尚曦园的事,臣妾更是无从得知其真相。”我说得极慢,一字一句,语气镇静,“怀畅是影灼阁地宫女。却诬陷主子,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请皇上替臣妾做主。”

皇上点点头:“兹事体大,不能因为一个宫女的几句说辞就定了是非。”

“确实是如此。”皇后因为皇上的到来而不得不放慢进攻地脚步,转而道。“只是那回武婕妤和缜儿落水,也是单凭巧菊一个宫女的供词而罚了温容华,这次若不做些表示,恐怕难以服人。”

“皇后娘娘,上次臣妾和缜儿确实被巧菊推下水了,孝睿毅皇后也是因此而罚了温容华。这一会怀畅说臣妾要下毒害夏更衣,这事压根还没发生呢,怎么能相同?况且孝睿毅皇后气的是缜儿落了水,而并非臣妾落水。这谋害皇上唯一的皇子和谋害嫔妃的罪又如何能一样呢?若说孝睿毅皇后是因为一时气愤听信了巧菊一个区区宫女的诬陷之词,其实背后真正指使之人并非温容华,那也是那个真凶太狡猾,想一石二鸟,即害了臣妾和缜儿。又害了温容华。”

皇后既然想以上次的事来堵皇上地口。还希望借此挑起温依雪对我的不满,我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那件事之后。得利益最大的是皇后,收了温玉为女儿。我推说真凶另有其人,那么温依雪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皇后,她原本就对皇后失了信任,此时这番话更是火上加油。

温依雪几步走到中间,跪下对皇上道:“皇上,武婕妤和小皇子落水之事,臣妾确实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指使那个巧菊害人。明显是有人陷害臣妾于不仁不义。”

“这宫女告地事牵连太多,不仅仅是夏更衣,还有尚曦园和乐瑶,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可不能随便处置。”皇上轻轻咳了一声,道,“到时候这一个两个都跪到我前面来说是冤枉的,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查清楚了,若真有过错,再罚不迟。”

皇后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温依雪,我从她的双眸里看到了不甘心。她道:“那先让武婕妤禁足,等事情弄明白了再做处理,皇上看如何?”

“就这样吧。”皇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边上,道,“随我回影灼阁,在查清楚之前就不要出来了。我向皇后行礼后,跟着皇上走了。皇上上了辇车,我一块上去了,见他面有愠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皇后,竟然比我还要急。”辇车进了月畅园的时候,皇上先开口了,揽着我的肩,“她应该还有不少筹码,你自个这段日子小心些,我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气能赶过来。”

“我也没想到她会下手这么快,原先以为她会让沈才人她们多闹腾些日子,再慢慢来。”我让身子放松,轻轻靠在皇上身边,木兰香在这小小的辇车里更加清晰浓郁,像毒药一般吸引着我,让我愿意在这毒药里窒息,“皇上是因为方太医被召见才来的吗?”

“不是。是闲珂和小沈子。”

见我微微露出不解和惊讶的表情,皇上笑了笑,解释道:“闲珂一大早就注意到怀畅不见了,又觉得她前几日有些反常,估摸着没什么好事。在你被皇后叫走之后,她发现宫里别的嫔妃也都去了宁凤宫,于是就到宁凤宫外头去了。她还跟小沈子说好,若她一刻钟之后没有回影灼阁,就让他直接来找我,这是为了防止自个被发现了没法来报信。小沈子等闲珂不到就赶紧来了。”

陷害我地是我身边的人,而帮我的亦是我身边的人。

皇上亲吻我的额头,低声道:“你那里还有是忠心地人地,不要因为出了一个背叛者就对自己心寒。”

这短短数言却让我哽咽了,我依靠的人真地能够明白我所想之事,能够宽慰我扶我一把。

怀畅确实让我心寒,我自认对自己宫里人都不错,可她却在皇后和我之前选择了前者。怀畅和皇后的联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并不清楚,也许是不久之前,也许已经很久了。

可是,就像皇上所言,我身边依然有许多忠心我的人,就比如小沈子,他原是单家人,可最后选择了站在我一边,就像从前小福子告诉我的,人都是有良心的。

那日起,我被禁足了,可日子却不算太难过。眼看着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禁足也就这么点时日。

皇后那里不得不注意的是她的后续动作,而她选择的下一手棋是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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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流言四起

流言,往往是比毒药暗箭更可怕的东西。三人成虎,方的也能扯成圆的,不由的别人不信。

从我被禁足后开始,宫里出现了各个版本的传言。

一是说我因为爱皇上而因爱成妒。

我虽宠冠六宫却也没有得到独宠,新人进宫之后受到的冲击更大,而我由于无法再生育因此对其他嫔妃多有忌惮,就怕哪个母凭子贵夺去皇上的心。所以在夏兰侍寝尚清宫之后就颇为不满,又因为她一夜成孕而气得发狂,虽然她孩子没有了我一样不肯放过她,反而要下毒害她。

我之所以晓得火烧尚清宫的真相是因为那火是我放的,皇上对叶清至今仍有余情,出于嫉妒我一把火烧死了叶清。乐瑶自然是在我手中。

另一个说法是我虽是皇上宠妃,心里念的却是方和珞。

我与方和珞早已私通,甚至有了身孕,但由于无法隐瞒而不得不堕了孩子,上次原是我约了方和珞到影灼阁后的小屋里,却运气好,因为罗暖衾而逃过一劫。我听说了叶清曾经和方和珞走得很近,一怒之下火烧尚曦园,却拿叶清的孩子做筹码威胁,威胁方和珞不得中断两人关系,并要他下毒害夏兰。

还有一个是我为了缜儿的皇位而费劲心机。

烧了尚曦园,带走乐瑶是因为乐瑶是皇子而并非帝姬。当初为了保命而掩饰了性别,我发现了这一点,觉得他对缜儿是个威胁,所以先下手为强。又以乐瑶生死做要挟。让方和珞毒死一夜成孕地夏兰。

每一种说法都似乎有其道理,每一种说法却都有缺漏,就是这样才让后宫之人一传十十传百。反正流言这种东西从来查不出出处,添油加醋不可能还有原来的模样。

我听了这些之后只是皱起了眉头,流言再混淆人视线,可在有确切证据之前,却是没法定我任何过错的。

皇后确实费了心思,一件一件事都要串起来,连当日的“抓奸”都要一并用上。为地只是定我一个罪名。这样的目的,与当日单家所谋划地扶持一个傀儡小皇帝而自己当政实在是有太大的差距了。

莫非孝睿毅皇后死后,单家的野心也跟着小了?

单家没有全败,单政不会就此收手,他一定会另有作为。只是这些作为。我还是看不清楚。

流言越传越烈,最后流言中出现了另外一桩事----当年皇后小产的事。

这本是一桩旧事,又是在我入宫之前就发生了的,应该不会和眼下的流言搅和在一起,可它却出现了。

起因是有个宫女指证那年萧吟小产后的中毒也是我串通杨太医所为,皇后听后震怒,下令彻查太医院,结果却翻出了几年前地用药记录。

弘熙八年皇后所用的安胎药中有一味药本是无害的,可参照那时皇后的膳食记录。有一道经常送到宁凤宫的菜品与那味药合用会生出毒素,这才导致了皇后流产。

皇后跪在尚清宫前,要皇上为她做主。皇后是白天跪地,第二日又有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火上浇油一般把局势搞得更加扑朔迷离。

----方和珞自缢了!

方和珞自缢在太医院。留下一封遗书。上面坦言他对叶清一见倾心,也知道彼此身份。不敢妄想。可叶清却在一夜之间发了疯,被关进了尚曦园,他怀疑是皇后妒忌叶清的身孕弄疯了她,这才在安胎药中暗动手脚,害的皇后小产。

如今皇上要调查此事,他越想越害怕,又是心中有愧,有负皇恩,因此自寻了断。

遗书中又说,他与我并无瓜葛,我也没有要他去害夏兰,这一切都是怀畅的诬告。

罗暖衾得了消息后怔怔发了一日呆,不哭也不笑,没有任何表情。我无力顾及她,只是不解方和珞为何会如此作为。以我对方和珞的了解,若他真对皇后下毒手,背后也一定有指使之人,这人,恐怕非皇上莫属了,皇上是绝不希望皇后生下皇子的。

方和珞是替死鬼,皇后流产必须有人出来担责任,只是方和珞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的弃车保?又或是方和珞心甘情愿做了弃子?

想到这里我瞬间手脚冰冷,单家这次是不得便宜不罢休,皇上又会怎样定我地罪?

方和珞的死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前朝也是议论纷纷,他是有罪之人,因而他替我辩白的那些话非但没能洗脱我的罪名,反而更是加剧了猜忌。

禁足并没有在大年夜被取消,我和缜儿都留在影灼阁里,福秀殿地喧嚣被隔得远远地。

一个宫女被小沈子偷偷地带进了影灼阁,跪于我面前,正是那年在柳硕彦身边做事的白凤。

我轻声对她说:“白凤,你也是聪明人,又是忠心地人,这才会记着柳贵人死前的话,把她的花送给我。那到底是盆什么花,你也是晓得的吧?”

白凤跪着的身子震了下,伏得更深了:“娘娘,奴婢不是糊涂人,您有事就吩咐吧。”

“好!”我让碧儿拿出两封信,一封是当时柳硕彦留给我的,另一封是我新写的,“这两封信可关系了不少人的性命,你把它们交给然小主,以后该怎么做该怎么走我都有交待,你回延清宫,见然小主的机会多,寻个时机给她。”

“奴婢明白。”白凤磕了头,收下信出去了。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公孙懿然看了信之后,便会知道如何解这个局,解这个我自己无法解开的局。

单家翻出陈年旧事,使得方和珞一人担下罪名上吊,单政想要得到的结果也已经能够明了了。

前路一条,方和珞为皇上舍命,我又会为了他做到哪一步?我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若不能让皇上无恙,我的将来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单政想要的是清君侧。

一个下毒害死皇后腹中胎儿的方和珞,一个嫉妒成性不能容忍其他嫔妃的武婕妤。

单政是要逼皇上废我,皇上若答应了,我一条白绫,缜儿成了皇后的养子,后面的事就如从前所想的,若皇上不答应,单政也不会再等,以清君侧之名起事,最后扶一个幼子上位,而那个幼子恐怕就是传言中是男非女的乐瑶了。

假皇子真正的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单家得到了权势。

白凤走后,德和公公突然来了,说是请我立刻梳妆去福秀殿,因为素芳姑姑认下了火烧尚曦园。修改完毕,这章写的匆匆忙忙,对不起大家了。

若思绪混乱出错,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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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挣扎

当我急匆匆赶到福秀殿之时,殿内安静得可怕。

一踏进大殿,所有人都看着我,好奇的探究的嘲讽的目光,让我浑身一激灵。

皇上和皇后坐在正中,素芳姑姑跪着,却是挺直了背,不卑不亢的样子。

我上前行礼,皇上让我站到一边,道:“素芳,武婕妤也来了,你可以说了吧。”

“是。”素芳姑姑看了我一眼,朗声道,“火烧尚曦园的是奴婢,奉的是孝睿毅皇后的遗命,与武婕妤没有一点关系。”

皇后的身子明显晃了一下,她当然不相信素芳姑姑说的遗命,乐瑶和叶清是单家的一个底牌,怎么会自己毁去,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只能看着素芳姑姑慢慢把故事说圆了。

“孝睿毅皇后离宫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朝廷的安稳,后宫的和谐。孝睿毅皇后知道皇上是至情至性之人,也明白皇上心中依旧存了叶小仪。碍于她的面子,皇上这些年都没有去过尚曦园,可孝睿毅皇后担心等她离宫之后,皇上会因为旧情而去看叶小仪,甚至放她出尚曦园。”素芳姑姑说到这里磕了一个头,复又说道,“叶小仪育有帝姬,皇上子嗣稀薄,若见到亲生骨肉,恐怕更难自禁。只是,叶小仪已疯,她若重新成为皇上的爱宠会使我朝蒙羞,乐瑶虽为皇上亲女,却从未得过封号。又有一个疯掉地母妃,亦不是我朝之幸事。因此,孝睿毅皇后出宫前曾有命留于素芳,若有必要。火烧尚曦园。”

“这些事,为什么本宫都没有听说过!”皇后生气了,茶盏被重重摔在桌子上。

“回皇后。这是孝睿毅皇后的口谕,又是机密之事,所以素芳并没有说与任何人听过。”

皇上见皇后动怒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开口问道:“素芳,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放火?”

“因为那是孝睿毅皇后薨后的第一个冬天,天气干燥,适合放火。”

“乐瑶呢?去哪里了?孝睿毅皇后可又命你连乐瑶的命都一并要了?”

“那种情况下。奴婢没有办法让乐瑶帝姬不死,但为了遵从孝睿毅皇后遗命,奴婢没有顾虑那么多。帝姬为什么会失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我紧紧地捏着手中地帕子,似乎抓到了几分真实。

我突然明白。尚曦园的火应该是素芳姑姑点的,虽然理由不是她所说地奉了孝睿毅皇后的遗命。

素芳姑姑认我做了主子,可我也知道,她真正想效忠的是皇上,和素娥姑姑一样,她们都觉得,是到了把一切还到皇上手上的时候了。

可是,尚曦园中的叶清和乐瑶是单家的底牌,若被利用。并查出乐瑶的生父并非皇上地话,将使皇上颜面扫地,素芳姑姑是不会希望看到那么一幕的,所以才火烧尚曦园,来毁灭掉这张底牌。只是谁也没想到。罗暖衾独闯火场,抱走了乐瑶。

“那你现在为什么说出来?”

素芳姑姑听到皇上的问题。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我一眼后才道:“奴婢不愿让武婕妤背上这黑锅。武婕妤是孝睿毅皇后宠爱的皇长子的母妃,不能平白被冤枉了。奴婢听说了宫中地传言,知道宫里人都怀疑是武婕妤烧了尚曦园。前几日方太医认罪自缢,留书说武婕妤并无过错,可宫里人反是更加猜忌,奴婢必须说出真相,来为武婕妤洗冤。”

“虽是孝睿毅皇后遗命,却也牵扯了数条人命,其中有小仪身死,又害的乐瑶下落不明。素芳,罚你三十大板,一生去皇陵替孝睿毅皇后守灵。”

皇上的处罚定得很快,素芳姑姑认罪得更快。我闭上眼睛,不去看这殿中发生的一幕一幕,原来,原来一切早有定数,在我为了将来努力谋划的时候,他早已定下了所有的棋路。

方和珞的认罪自缢,素芳姑姑的招供,不过是他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棋。

五味陈杂,心被人拽紧了一般,再涩也不能哭出来。

“皇上,尚曦园地火不是武婕妤放的,可也不能证明她没有要害夏更衣。”皇后的声音冷冷的,割破了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的空气,“方太医虽留下遗书,可一个有罪之人地话,又如何让人信服?”

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我,明明隔了那么远,我却看到他眼中地挣扎和痛苦。

把所有的眼泪吞入肚中,有他地这份不舍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心有灵犀,他为我谋划的路亦是我为自己谋划的路,没有恨没有怨,我能够为他那么做。

明明是对着棋谱摆棋子,他却有了不舍,可我们都知道,如今已是不得不舍。

我一步步走到殿正中,深深望了皇上一眼后跪下,拼命不让自己露出哭腔:“臣妾为从三品婕妤,又是皇长子生母,理因友善嫔妃,替皇后分忧,以作表率,可臣妾却身陷流言之中。臣妾虽没有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却也已成过错,臣妾甘愿受罚。”

我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再也忍不住泪水,只好低低埋着,任牙齿咬破了下唇。

“你既然如此说,传我旨意。武婕妤晋位妃,明日出宫往宁安堂,为我朝祈福。”

名义上,我成了正二品的武妃,而真正的,我却是要离开这后宫,到庵堂里静心修佛,以求“赎罪”。

这一招,不过是为了堵单家的口,让他们不继续在尚曦园和方和珞、夏兰的事情上打转,只要我走了,这一切都可以告一个段落。

“缜儿怎么办?这么小一个孩子,若是没了亲娘照顾…”

果然,皇后还在打缜儿的主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萧吟走上前跪下道:“皇上,乐瑶帝姬莫名从宫中失踪,武妃并不能洗脱嫌疑。她既然能把一个孩子从宫里抱出去,也可以从宫外抱进来。这次传言乐瑶是皇子而并非帝姬,臣妾就有想过,缜儿是否是皇上亲子,武妃当初生的真的是帝姬?”

“大胆!”一个瓷杯飞落,砸在萧吟的脚边,是皇后。

“真假过错,总有定论。缜儿究竟是不是皇子,也有水落石出。”我没有理飞了瓷杯的皇后,而是对皇上道,“臣妾恳请将缜儿带去宁安堂,等尘埃落定之日。”

“准了。”

我磕头谢恩,眼泪再也忍不住。皇后做这么多,到最后图的依旧是缜儿的抚养权,我又怎么能让她如意?

萧吟这番话刺耳难听,却也是为了我和缜儿好。

很多年后,每每想到此时此后,我都忍不住泪流满面。若那时能知道来日种种,我、皇上会不会做出今日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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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明明是那么冷的天气,这几天96怎么会写的大很淋漓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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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