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同意何健飞的说法,巧儿问道:“那我们这组查什么?”何健飞笑道:“问你旁边的那个人去,好歹是道家第一弟子,不是来这里混饭吃的,要不终南山白派下来了。”孤星寒道:“是咯,不要不相信我,我自会带你们去查。”何健飞将孤星寒拖到一边,低声道:“你小心看着他们两个,他们都是学艺不精的,还要注意那个白衣女孩,要是见了就跑,千万不要抵抗。”孤星寒疑惑道:“见了就跑?”何健飞道:“你我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既然是佛道的大劫,肯定要师父们出手了,我们只负责清理这些外围的障碍,千万不要触怒她丢了无辜人的性命。”

送走这些人,阿强才进房来笑道:“这算什么?清君侧?”何健飞道:“现在查探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走漏出一点消息出去,就有可能全盘皆输,我不得不慎重啊。”李老伯道:“话虽这样,但是难道连道家第一弟子也不可信?”何健飞笑道:“我疑心很重的,如果不是你们两个一直是和我一起过来的,我连你们也怀疑。”阿强哑然失笑道:“虽然这样说不错,但是会不会太影响内部团结?他们都是聪明人,未必猜不出来你的含义。现在大敌当前,如果自己先分裂了,那就正中了内奸下怀了。”何健飞道:“所以这是把双刃剑,走着瞧吧,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慢慢逼出那个内奸的狐狸尾巴!”“孤星寒走出房间,首先陷入了沉思,当初下山时师父跟他说的一番话还言犹在耳:“此次大劫虽然是佛道两派都有的劫数,却主要是针对佛门,而佛门之中,五台执掌牛耳,更是首当其冲。何健飞虽然聪慧异常,也恐怕悟不破这其中的劫数,何况他现在是五台入室唯一俗家弟子,又是劫数中人,只恐心智不稳,反被魔化,这样一来法术界就堪可忧虑了。因此为师派你下山,一来也是帮助佛教同门共同灭妖伏魔,二来一定要秉持道心,暗中便宜行事。这次大难必有人死,不必过哀,如果劫数解了,才是我们的大幸,否则我们几代弟子都要不得安生了。”天机道长的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孤星寒揣摩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什么叫何健飞反被魔化。对于这位年长自己两岁的佛家第一弟子,孤星寒向来佩服得紧,虽然辈份相同,不好叫师兄,但是何健飞对他向来是大哥哥的模样,法术造诣方面也领先自己不少,如果他都被魔化了,自己小命估计也难保了。还有,师父说的暗中便宜行事似乎是叫他绕开何健飞单独行动,这么说来师父他们并不信任何健飞能在这次劫数中还站在法术界一边,这怎么可能?何健飞对佛门,对佛义的忠他是最了解的,难道这次大劫真的有些人为不能预测的复杂因素掺杂在里面?怎么样又算便宜行事呢?孤星寒连这次事件到底是因何而起都不清楚,好容易搞懂了君婷事件,又无端端的跳出一个白衣女孩来,看何健飞的样子也是一头雾水。对敌人一无所知,这样还打个鬼胜仗?,劫数中人,劫数中人,莫非师父是叫他们四个专门来赴死的,以解此劫?

正胡思乱想间,巧儿从后面赶上道:“孤师兄,我们这组怎么行动?”涉世未深的巧儿看上去仍然兴致很高,对于他们这些俗家弟子而言,各门各派都不轻易派下山行动,好容易有了一次机会,怎么会不趁机出出头呢?孤星寒的思绪这才被打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徐传,心想:他怎么看上去特别低落一样?孤星寒想了一想,还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本来想着自己先去看看资料,但又怕被人看出他现在还不能掌控局势,涣散人心,忽然想起谭星莞有三首怪诗留下来,一直未能解开,忙道:“我们去解开谭星莞的诗谜好了,那个冤魂的身份不是一直不明吗?老是悬着也不是个事儿,知道了是张君行还是谭星莞,有了明确的对象,我们就可以找到他的弱点,将其击破。反正何健飞他们现在专注于血色诅咒的解谜,我们正好两边开花,形成合击之势。”巧儿展颜笑道:“不愧是孤师兄,我们之前也分过组,也说要解这诗谜,但是总没解成。”孤星寒笑道:“你们解了多少天?”巧儿堵嘴道:“就半天,下午校园就死人了,大家就都抛开手了。”“啊,死人了?”孤星寒轻轻的叫了一声,随即回过头去,自言自语了道:“怎么会这么巧……”这句话的声音极轻,连巧儿都没有听到。孤星寒隐隐明白了何健飞分组的含义——这里面有内奸!

何健飞那组由于一直在主线查探,目标明确,讨论起方向来轻松得多。何健飞向两人说明了张君行和谭星莞已经在生前专门调查过血色诅咒的事情,并大致讲了他和孤星寒的推理构想,引来两人的唏嘘。李老伯还是力挺谭星莞道:“我觉得不象,没有动机啊。你说张君行借用血色诅咒的力量是为了向小虎报仇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谭星莞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事值得他去借用这种歹毒的力量最后还得用生命作为赌注?”何健飞笑道:“都说了是构想,就知道你会急,抛开张君行还是谭星莞的问题不谈,先解决血色诅咒的秘密再说。”李老伯不解道:“不是已经解开了吗?就是这盒子啊,那个图书馆的死灵必定是那死去的孩子投胎转世来报复的。”何健飞道:“好,那我问你,如果他是来报复的,为什么报复到学校里面来了?”李老伯语塞,何健飞又道:“我再问你,血阵是一个民间压制的阵法,通过这个阵法的力量将煞气发扬到最大,那么那个婴灵是怎么突破血阵出来的?你别说跟阿强前辈一眼,人家那是条件太特殊了。”眼看李老伯还是没答出来,何健飞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血色诅咒明显不仅仅是一个诅咒,也是一个通过诅咒来提升自己功力的方法,照这样说,那个死灵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诅咒不停的提升功力,直至天下无敌。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设置一个什么谜底,让猜出的人可以吸收自己的功力?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谜设得有点不合情理吗?”

李老伯抢着道:“第三个问题我知道,我来回答你,必定是他要报仇的人已经不在了,心愿已了,所以觉得留在这个世上没意思。”何健飞笑道:“胡说!没意思就去轮回,还霸占着图书馆吓人干什么?还要假惺惺的跟我们说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没有。”阿强道:“恐怕另有目的。”何健飞道:“另有目的是肯定的,不仅在人间界会有人利用人的情况出现,冥界也有。毕竟鬼是人变成的。”阿强听他话外有因,问道:“你是不算查出了什么?”何健飞道:“这几天我虽然在睡大觉,还在闲逛,但那是为了稳定内奸的心,事实上我已经派人暗中查探了校史,资料也已经回馈到我这里来了。”李老伯疑惑道:“你查校史做什么?”何健飞道:“要弄清那个死灵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从村庄跑到学校,必然要查校史。”阿强道:“你查到了么?”何健飞从床头柜中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扬了扬道:“查到了,事实已经相当清楚了,那个死灵抛弃村庄来到学校的确是为了延续报仇的路。1934年,我们学校建校,一个名为孙永贵的神秘人出资三千万,成为学校的第一大也是绝对股东。你们知道这孙永贵是谁吗?”

阿强和李老伯都问道:“是谁?”何健飞嘴露微笑:“便是那老头祖上的亲弟弟!”李老伯惊讶道:“什么?他哪来这么多钱?”阿强点头道:“不奇怪,他们是给宫里进贡的,以前积蓄应该很丰厚。”何健飞道:“关于孙永贵此人,我也查了一下,民间的轶事很多,说他家资不明,家里经常请和尚和道士来作法,搞得乌烟瘴气的,也有说他经常晚上做噩梦,甚至有一次尖叫着光脚跑出门外的,所以民间都传说他的钱来得不干净,是杀人放火抢来的,又叫他做‘杀人贵’。”李老伯咋舌道:“这谣言真是可怕。”何健飞道:“他接掌学校不久,图书馆就出事了。后来孙永贵大为紧张,频频开会,又不顾校其他董事的反对,请来所谓的法师作法,却一点用也没有,后来孙永贵仓皇出逃,暴毙于路上。我后来去图书馆外面转了一圈,挖到了这个东西。”说着拿出一个弯弯的有点发亮的薄铁片状的一个物体出来,李老伯辨认了半天道:“怎么觉得有点眼熟?象铜鹿舌多点。”何健飞道:“就是铜鹿舌,但这是不标准的铜鹿舌。铜鹿舌之所以具有镇压的功能,在于它使用了铜这种能吸聚气息的物质,再铸成鹿舌的模样,上面刻有咒文。但是这枚铜鹿舌不仅打造弯了,表面粗糙不平整,而且也没有刻一个字。我拿去检验了一下,发现这也不是铜,而是铁,不知道孙永贵请了什么骗钱的法师来,最终送了自己的性命。”

李老伯道:“既然孙永贵已死,那死灵还留着干什么?”何健飞道:“孙永贵虽死,但是有一独子,自幼送往青城山学道,回来之后重掌校园,颇有一番作为。这也是挖出来的,但是从痕迹上看,明显是后面埋下的。”说着又拿出来一片东西,这次李老伯和阿强都认出来了,是标准的铜鹿舌。何健飞道:“这也是为什么血色诅咒一开始能狂杀三十六人之多,后来却只能一个一个的杀的缘故。若不是这些铜鹿舌,阿强前辈,你跟他可真要有一阵好打了。你们想想,平白无故受制于人,忍气吞声五十多年,现在叫你放弃你干吗?肯定不干!所以他想出了血色诅咒之谜这个办法,更放出诱人的消息,说只要猜破他的谜底,就能得到他的功力,引诱张君行或者谭星莞步入了这个圈套,成为他报仇大计的一个重要部分!”

李老伯问道:“什么报仇大计?我怎么还是听不明白?他被压制了,想要报仇跟血色诅咒谜底有什么关系?”何健飞道:“要解答这个问题,首先要解答那个图书馆的死灵到底是谁。”李老伯道:“咦?我不是说了吗?那婴灵啊。”何健飞瞪眼道:“第二个问题已经说了,血阵这么厉害,婴灵怎么冲出来的,你都没回答。”李老伯道:“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冲出来的,但反正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何健飞道:“什么证据?”李老伯道:“那盒子上不是有裂缝吗?就是他冲出来的证据。”何健飞笑道:“不好意思,那不是你的证据,是我的证据。正是这些裂缝让我坚信,血色诅咒传说中的那个死灵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婴灵,也绝对不是这六个婴灵中的任何一个!他根本就不是婴灵!!”

“什么?!”由于太过惊讶,李老伯“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那……那你说是谁?这些裂缝怎么解释?”激动起来,李老伯甚至有点颤音。何健飞指着那些盒子道:“抛开婴灵如何有这么大的能量破坏阵法不谈,如果真如你所说,裂缝是证明婴灵冲出来的证据的话,那么裂缝只应该有一个,而不应该每个盒子都有。总不会每个婴灵都这么强大,都冲出来了,那为什么现在我们只看得到一个呢?”李老伯一怔,何健飞已经接着道:“血阵的原理是通过煞气的流通方向设置一些障碍,从而达到最大,这种集中于一点的阵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内部非常坚固,你要想从中破坏那是非常困难的。那么这种阵法的弱点是什么呢?跟内部破坏相反,就是外部破坏,象我们那么轻松把盒子挖出来,就把这阵法给破了。所以要选地点,要埋得很深,要保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李老伯难以置信道:“你说这……这裂缝是外部破坏的结果??”何健飞安详的道:“其实你认真看看裂缝就知道了,由内而外的裂缝是由细到粗,而且在里面一般还会发现小裂缝,而我们看到的裂缝是由粗到细,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会发现盒子外部分布着几条小裂缝。另外一个明显的证据就是,风水先生之前不是说他曾经发现盒子裂了进行了修补吗?如果如你所说,裂缝发生之后,那些婴灵就应该已经逃逸了,为什么后来这盒子上又出现了裂缝?而且还出现在修补过的那条痕迹上,这不明显的报复心理嘛。所以做这事的灵,一定不是盒子里面禁锢的婴灵,而是外来的灵。”

李老伯道:“你的话也讲不通,外来的灵不断的破坏这个盒子干什么?”何健飞道:“所以我说要解开这外部的灵的身份先。看他这么轻松可以找到盒子下手,肯定是村里的人。”说到这里,何健飞笑着向李老伯眨眼:“猜到了没?”旁边的阿强早知道答案了,只是笑着不说。李老伯“啊”了一声,醒悟道:“是那孩子的妈,那个寡妇!!”何健飞道:“没错,正是她,几十年来假借婴灵之名残害村人,甚至潜入校园伺机报仇的死灵正是她!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的不是婴儿的灵体,而是一个成人的灵体。”李老伯道:“可是那声音明明是男的啊,而且不是说后来出生了一个男孩长大成人到处杀人吗?”何健飞道:“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只要有一定的法力,就可以附身控制心智。阿强前辈不做过吗?而且天长日久,也可以吸收被附身那人的精气,幻化成他的模样,阿强前辈现在不就不是他本来的面目吗?”话刚说完,阿强郁闷道:“何健飞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拿我举例子?”

李老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精心布置了一个滔天大谎的竟是一个女人,但是丧父丧子之痛本来就比一般的仇恨要深,心结难解,因此怨灵存世,何健飞这么解释也并无不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缺失的环节:“对了,何健飞,你曾经说过,一个刚死的人要想拥有大法力那是基本不可能的,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阿强,比如冬蕗,难道那个女人死时吸收了那些埋在地下的婴灵气息不成?”何健飞道:“她就是想吸,那些婴灵也不干。纵然被族人背叛而处死,她也是那个村庄的人,地下的死灵容不得她,她必须另找出路。正是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她想到了这些盒子,想到了这盒子里面装着的她的儿子,所以有了盒子上的第一道裂缝。那时盒子刚埋下去,阵法没有完全形成,所以她可以轻易破坏这些盒子,但是很不幸的,风水先生感觉到了这点异常并发现了这个漏洞,及时作了修补。她不得已潜伏下来,等自己功力增强之后再有了第二道裂缝,将盒子里的婴灵煞气全部吸收,成就血色诅咒的恐怖力量,跟随元凶到学校伺机复仇。”‘李老伯道:“等一下,那风水先生是谁杀的?好歹也是学过点东西的人,那寡妇又刚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把他杀掉?”何健飞笑道:“谁跟你说了那风水先生是那寡妇杀死的?”李老伯奇怪道:“那是谁杀死的?”何健飞道:“那老头不是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们了吗?说他临死前在衣服上画了一个虎眼睛。”李老伯道:“是啊,就是从那虎眼睛我推断是那寡妇杀的。”何健飞道:“你也会说那风水先生并非普通人,如果是那寡妇杀的,他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还要留下虎眼睛误导众人联想到婴灵那边去?他就该直接写寡妇二字。”李老伯被何健飞这么一说,也顿觉不妥:“照你这么说,难道会是那些盒子里的婴灵杀的不成?”何健飞笑道:“成是肯定成的,也只有这么解释了,他必定看到了凶手,要留下警告,自然是用最显眼最触目惊心的标志。”李老伯道:“不对,你说过的,血阵不仅能够将煞气扩展到最大,还能压制他们本身的怨气不针对村里人,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能杀死风水先生?”何健飞道:“你忘了一个细节了,他曾经挖出过盒子细看,在挖出盒子的瞬间,阵法就被暂时破坏了,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埋下了他致命的因素。”李老伯恍然大悟,风水先生错综复杂的死因之谜也终于解开了。

第二十四章血

一直在一边看他们两人对话的阿强出声道:“既然都明了了,那么接下来就要讨论这个女人到底利用张君行或者谭星莞做什么了。”何健飞道:“其实这个问题如果猜破了女博士留下的字谜,也很简单了。女博士在树皮上留下了‘血x’的印记,明显是向我们提示跟血色诅咒有关,可是她为什么不写全名,而是留了个血字后面有个x符号呢?关键在于那个x,我一直在猜那个x代表什么,一开始我被巩勇刘灿利他们误导了,也是想到是不是代表什么难以表明讳言的字眼,但是后来我研究了那女博士的字体,我终于发现那个x并不是英文字母里的x,因为那女博士写这个字母的时候,习惯把最后一划拖得很长,而我们从巩勇留下的照片中看到的x确实对仗非常工整的,那么还有什么符号是酷似x而又工整过x呢?”李老伯爽快的摇头:“猜不出来。”何健飞瞪了他一眼,阿强在旁边答道:“乘号。”

何健飞拍掌笑道:“正是!那个x不是字母的x,而是加减乘除的乘号符号,女博士故意写得比字体小很多,也是怕外人误解,可是很多人还是误解了。”李老伯道:“等等,你们知道了这个是乘号又能代表什么?血乘以什么?这还是一个谜!”何健飞道:“这个从常理上来推理其实并不难,女博士为什么要留下符号?因为要警告我们凶手或者是即将发生的灾难,而从字面上意思来看,暗示凶手显然不太符合,那么就只有暗示将来发生的灾难了。而这个乘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数目,女博士在暗示数目,暗示什么数目呢?只能是死人的数目,这么一来,整个字谜的中心思想就清楚了,她在暗示死人是有规律可循的,规律就是这个血乘以。那么就回到李老伯的问题上来了,血乘以什么呢?女博士没有给出进一步的提示,而从那两个部长所讲述的话来说,女博士是有充分时间来留下完整提示的,她为什么不留?原因只有一个,她认为这样已经足够了!因此,‘血乘以’后面的对象就清楚了。”李老伯忙问道:“是什么?”阿强代答道:“血乘以血,就是血的次方。”

何健飞道:“没错,她留下的提示就是死人数目就是血的次方。这样一来,也间接揭示了那个寡妇的整个庞大的精心布局。”李老伯忙打断道:“等等等等,你们两位,血乘以血还是血,没揭示什么啊,怎么可能代表死人的数目呢?”何健飞忍俊不禁道:“血乘以血自然还是血,哪里是这样乘的?人家乘的是笔划啊,血是六划,再乘以六,就是三十六划,所以血乘以血的真正谜底是四个字————血色诅咒!”李老伯惊叫一声:“什么?血色诅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强道:“等等,何健飞,不对,血色诅咒不是三十六划啊。”何健飞道:“的确,按照正常的算法,不是三十六划,而是我们必须按照特殊的算法来算。你看。”说着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那四个血字,阿强道:“你是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何健飞道:“我跟你去探图书馆的时候偷偷照下来的,我当时总觉得这四个字诡异,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所以拍下来供日后查找。”

阿强仔细辨认了相片上的字,道:“是对的,没有什么不妥啊。”何健飞道:“我并不是说字写错了,而是这四个字写在这上面你不觉得有点不太合时宜吗?”阿强惘然道:“不太合时宜?你指的是什么?”何健飞指了指相片的右边角,刚好照到了半块铜牌子,上面写着“閱覽”二字,应该是图书馆内悬挂的规定牌示“閱覽須知”,阿强猛然醒悟过来:“繁体字,当时图书馆用的还都是繁体字,而这四个血字却是用简体字写的!”何健飞笑道:“正是这样,我就是看了满眼睛的繁体字,一下子看到了熟悉的简体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正在此处。当时简体字刚刚推行,大部分人还是习惯用繁体字,一下子改不过来,那么为什么这四个字偏偏要用简体来写呢?我一直怀疑其中有什么奥妙,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是昨晚我去散步的时候无意中想通了一个细节,才终于明白这四个简体字的含义。”

李老伯早就忘了追问血乘以血为什么会得出血色诅咒这个问题了,听得入神的他追问道:“什么细节?”何健飞道:“清末商贾人家都是惜财如命的,而且那时女子无才便是德还在盛行当中,向来他们族中的女子一般也不怎么读书认字的,只以针织女红为主。所以那寡妇未必识字,她只有在图书馆栖身之后才有机会认字,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她不会写繁体字而只会写简体字的缘故,因为当时的图书馆为了相应号召,进的大部分书籍都是简体为主,繁体为辅,她不明外界的习惯,自然以为简体才是主要使用的字体。”李老伯道:“太牵强了吧,也有可能她两种都会,只是想用还在推广期的简体字来吸引人们的注意。”何健飞笑道:“就知道你会说牵强,别急,我还有第二层证据,你们认真看相片上的血字,跟我们平常书写的有什么不同?”

阿强跟李老伯都认真辨认起照片上的字来,过了一会儿,阿强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血色诅咒这四个字在钩折处都是断开的,想来就是那寡妇从来没学过认字,自己看着书学的,并不知道钩折是连笔,这个每个钩折都算作两笔的话,四个字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划!”何健飞笑道:“对了,正是这样!这就是血色诅咒的谜底,三十六条命,三十六道血笔,第二重诅咒!”李老伯道:“我虽然听明白了你关于三十六划的解释,可是我还是不懂,血色诅咒的谜底跟这笔划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说过,这寡妇利用血色诅咒这个骗局是想让张君行或者谭星莞为她办事,我怎么没看出她有这个阴谋来?”

何健飞解释道:“是我没说明白,这样跟你从表面上一重重解说吧。首先是血阵,血是多少划?六划,对应六条性命,这六条性命通过一个固定的阵形将煞气集中到最大,如果那寡妇破坏了这个阵形,吸收了这六个婴灵的怨气,那么就等同于她本身继承了这个阵法的力量,换句话说,这个阵法并未因为六个婴灵的消失而消失,反而借助那寡妇的诅咒而活了下去,那个诅咒是什么?就是血色诅咒,从一个‘血’字发展到‘血色诅咒’四个字,我们可以看出阵法或者说那寡妇的力量突飞猛进了一个层次,由最初的只能逐个杀村人,发展到一次性可以杀三十六人,这代表什么?代表那个阵法也有一套自我完善自我增强的规律,虽然我找了半天资料,还是没找到这个民间的阵法资料,但是我们凭借现有的事实完全可以推出这个力量发展的规律是什么,就是女博士为我们留下的那个字谜——血的次方!血是第一重诅咒,六乘以六,是三十六,对应三十六条命,血色诅咒就是第二重诅咒,因为大量铜鹿舌在图书馆周围的埋下,第二重诅咒显然无法满足寡妇报仇的需要,因此她必须进行第三重诅咒。第三重诅咒是什么呢?就是三十六乘以三十六,一千二百九十六!第三重诅咒也是那个寡妇利用张君行或者谭星莞实施的阴谋就是杀够一千二百九十六人,成就力量的第三次提升,冲破图书馆的铜鹿舌结界!!这也正是血色诅咒的真正谜底,是校园里连续死人悲剧的真正源泉!!”

何健飞这番慷慨愤慨的话也同时让阿强和李老伯极大的震惊了,这两位曾携手共同对付这个名震当时的一代传说的校园双雄,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输得彻底的对手却在暗中潜伏忍辱偷生进行着更为阴毒的策划,最终毁了51届两个人才,也间接毁了52届学生会。一千二百九十六人。这个数字大得除了让人咋舌之外似乎没有办法再作出别的表情,它比冤鬼路杀的人的总数翻上两倍还要有多,而这一切妄图毁灭校园的阴谋,却只是出自一个并不识字的丧子母亲之手,仅仅是为了报一百年前那一夺一踹之恨。阿强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张相片,长叹一声道:“仇恨真的能够深到这样的地步吗?世世代代,只要有一脉存在,就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于上千无辜的生命也在所不顾。可是真毁了那一脉,仇恨就能解开吗?就能真正放手去轮回吗?我看也未必。”何健飞知道他想到了冬蕗,心中感伤,微笑道:“仇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对仇恨的执念,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东西,之所以放不下,都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放下,不舍得放下。”

李老伯道:“既然你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你会去感化她吗?象感化冬蕗一样。”何健飞沉吟半晌,毅然道:“不,虽然佛以慈悲为怀,不忍开杀戒,但是妖魔鬼怪不在赦免之列,罪孽深重者,灵山之水也不能净化,只有镇压绝杀。在最开始,那个寡妇是值得同情的,她杀人也是因为满腔的愤恨,纵然血腥满手,只要她愿意去地狱洗清罪恶,还是可以获得轮回机会。可是到后来,她执着于长久的仇恨,扭曲于报复的情感,利用他人实施如此灭绝人寰的大屠戮计划,心已被魔化。既已成魔,那么没有感化的理由,也没有感化的必要,佛最痛恨的不是妄念,而是毒意。她已经超出了冤屈的范围,就是天地也不能容她了。”李老伯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你准备要……”何健飞点点头,把手放在脖子下,作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另一方面,孤星寒一行人来到文学社准备再行解开谭星莞怪诗之谜,就当他们刚刚来到文学社门口的时候,孤星寒突然感觉到肚子剧烈疼痛,头冒冷汗,蜷缩在地上完全动不得,徐传和巧儿都慌了手脚,赶紧送他回宾馆,因商量要不要送医院,孤星寒执意先睡上一觉看看有没有好转再说,两人只得作罢告辞回去。两人一走,孤星寒立刻由萎靡不振变得精神抖擞,刚刚还痛得在床上拼命打滚的他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冲到窗口前轻轻揭起窗帘的一角观看,只见巧儿和徐传交谈着什么走得越来越远。孤星寒吁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何健飞也真不够意思,有内奸也不及时通知,差点坏事。只是不知道是谁,应该不会是巧儿,难道是徐传不成?没办法,看来只有自己行事了,这次真给师父说对了,便宜行事。”

来到茶几旁边,孤星寒把从巧儿那里抄来的三首怪诗一起摆在桌面上,最先引起孤星寒注意的是“赠张君行”那首诗,如果这是谭星莞故意留下为了引起他们注意的,那么谭星莞在写诗的当口必然已经预测到或者已经处于跟张君行友谊破裂的阶段,两人既然互为仇敌,那么他还写下“赠张君行”这首诗,必然是有所暗示。依据何健飞的推测,谭星莞要么是忠,要么是奸,如果是忠,那么这三首诗就是留下来揭示张君行罪行的证据,如果是奸,那么这三首诗就是为了日后混淆世人视听掩盖自己行动的幌子,两种可能性都很大,而这三首诗写得晦涩难解,孤星寒也曾在来的路途上钻研过一阵,自然是无功而返。照这样看来,谭星莞设的不是一般的诗谜,既然他有意留下这三首无尾之诗,似乎是在暗示这三首诗应该联系起来解,但是又没有再给出方法提示。以诗解诗?孤星寒心中一动,莫非谭星莞要求的解谜方法是用他留下的怪诗去解另外一首怪诗?也就是说,这三首怪诗,只有一首是真正隐藏谜底的,而其他两首,只不过是分开两把锁的钥匙。那么哪首会是隐藏谜底的诗呢?孤星寒将三首诗的来源对比一看,就立刻明白了,其中两首是他在临失踪前交给他同伴的,流动性很大,湮灭的可能性也很大,以谭星莞谨慎的性格,不可能将隐藏最终谜底的诗以这样的方式交付,因为就算失去了解谜的钥匙,也并非没有可能解出谜底。如果他是谭星莞,就算抱有一丝希望,也会拼死将那首隐藏谜底的诗留下来,以求后人终有一日能解出。

既然这样,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从那老婆婆手中得到的诗是解谜的两把钥匙,而真正要解开的诗谜是“赠张君行”这首,谭星莞也特地用张君行这个醒目的名字提醒大家这首诗的存在正是见证了他与张君行恩怨的产物。孤星寒首先抛开那首“赠张君行”的诗,潜心研究另外两首诗起来。首先是“六美吟”,孤星寒看了半天,除了完全看不懂那句子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之外,连句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也没看懂,有些时候上下两句毫无关联,转接得非常生硬,似乎是生堆硬砌而来,完全不象是谭星莞的水平。他为什么要作出如此拗口又云天雾里的诗句呢?无论是要揭示张君行的罪行还是要作为自己残杀他人的幌子,搞得如此生僻都有违本意啊,难道其中另有曲折?

孤星寒想得头痛死了,把诗丢开,望着窗外飘扬漫天的樱花,嘴里喃喃的道:“六美吟……六美吟……樱花吟……六美吟,六美吟??”突然想到了什么,孤星寒急速的转身,匆忙来到茶几面前,低下腰去看那首诗的句子:“六美吟应该是吟诵六位美人的啊,怎么诗中完全看不见有写六位美人的词句呢?难道每一句代表一位美人?”孤星寒又将六美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是觉得更象写一个人的。题目与诗词内容完全不符,这是谭星莞故意留下的一个隐藏暗示还是他由于匆忙疏忽造成的呢?如果是前者,他到底想通过这个来使解谜的人注意些什么呢?生堆硬砌……六美吟……不伦不类的转折……无头无尾……这些零散的片段在孤星寒的脑海里不断的飞旋,直飞旋到他的眼睛前面也飞旋了无数团团围绕的小星星。孤星寒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努力,躺在床上休息恢复脑力,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太阳穴不是一般的疼。

孤星寒气得乱骂:“这谭星莞到底要搞什么东西?有才也不是这样来玩人的,什么烂诗谜,根本就解释不通,他当这天下人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啊!象阿强前辈多好啊,出个诗谜又有水平又能雅俗共赏,你要是不会出谜就用最蠢的嵌字方法也成啊!”等一下,嵌字?孤星寒“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题目与内容不符,还有那些生硬的转折,没有尾巴的诗,难道这些这些所有的不协调,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嵌字?!!

第二十五章拉开血腥的帷幕

孤星寒冲到茶几前面,一把抓起那张写着“六美吟”的纸,紧张的读着每一句诗,太阳穴的疼早就不觉得了,脑子里面就像装了一个高速率的马达,在超频的运转着。“六美……六美……六……美……”孤星寒痴痴的念着,半天呆呆的放下纸张,仰头望天,半晌身子突然猛地一颤:“难道六美的含义是那个?如果真是这样嵌字的话,那么这六个字会对应哪首诗呢?”孤星寒的眼光朝旁边扫去,第二首诗只有短短的四句,显然的,嵌字的目标直指最终隐藏谜底的诗——《赠张君行》!怎么会这样?孤星寒又糊涂了,如果靠嵌字就可以轻松猜出来谜底是什么的话,那么还用第二首诗来做什么?谭星莞会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把他想要说的话那么轻易的暴露在世人面前吗?孤星寒颓丧的坐倒在沙发里,苦笑着道:“谭大哥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Y何健飞这边讨论已经进入了实质性阶段,李老伯正在询问什么时候对那个寡妇动手,阿强主张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解决,否则杀多一个人,她的功力就增强一分,而且目前那个棍子明显不知道那女人另藏鬼胎,还很相信她,万一夜长梦多,他也赶到支援,就更加难办了。何健飞却还在犹豫,他倒不是怕打不过那女人,更不是怕那根棍子突然出现暴露出什么深不可测的实力,他真正惧怕的是那个白衣女孩。他到现在也没搞懂女孩跟棍子跟血色诅咒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同伴吧,杀人又是分开不合作的,说不是同伴的,又为什么三番四次帮他救他。上次徐传在哥哥道被逼疯看来并不是那根棍子的功劳,更大可能是那白衣女孩间接出手了,压制住护身符,因而造成徐传的错觉,以为那根棍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如果这次贸然出手压制血色诅咒甚至棍子,会不会激怒白衣女孩?那就十个何健飞加十个阿强也不够她打。

正僵持不下时,门突然被敲响了,何健飞警觉的摆摆手,阿强和李老伯两人当即住口,何健飞开门看时,一道娇俏的身影已经迫不及待的窜了进来。“巧儿,什么事?”虽然心中诧异,何健飞脸上仍然含笑问着。巧儿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心的神情,她一把扯住何健飞的衣袖,踮起脚来,似乎整个人都要扑入到何健飞的怀里,何健飞吓得倒退一步道:“你……你到底什么事?”巧儿带着哭腔道:“孤星寒出事了!”何健飞一怔,问道:“出什么事?”心中暗想,不妙,难道白衣女孩这么快出手了?巧儿急着将孤星寒突然生病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为了引起何健飞的重视,还加油添醋了一番,说孤星寒痛得在地上乱滚,头撞到一棵大树上肿起一个大包也不觉得疼,双手一直按在肚子上不停的揉,哎哟哎哟叫得很吓人。肚子痛?何健飞正愕然间,眼睛一转,忽然明白了孤星寒的用意,忙忍住笑。李老伯在旁边插嘴道:“怎么我觉得他像是怀孕了?”何健飞终于没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发现不妥赶紧闭嘴,不过已经迟了,巧儿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何健飞只好道:“这样吧,我跟你去看看他,顺便说服他去医院如何?”巧儿转怒为喜道:“那有劳师兄了。”

何健飞跟巧儿两个人出来,一路走过无言以对,何健飞见巧儿无精打采,情绪很是低落,跟之前的神采飞扬判若两人,心想,看来传言是真的,他们两个既然心意相通,为何就是不肯互相表明,真是怪事。徐传他们看来要痛苦一段日子了。因想着让她开心一下,于是何健飞感慨道:“我去过普陀山,风光真的妩媚万端,让人留连忘返,气候也是四季宜人,不象五台山,差不多一年都是白雪皑皑,冷得要死。我经常跟大师兄说:我们这里这么冷,按照达尔文老先生的理论,我们庙里也该是时候进化出一群小企鹅来了。”巧儿“噗嗤”一笑:“师兄,你咒你自己宝山,小心给你师父听到,招到天上骂你一顿。”何健飞道:“我以前跟师父也说过的,他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那有什么办法?小子,你资质这么差,也只有我这座破山肯要你了。”话没说完,巧儿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一扫之前的忧郁。

一阵凉风柔柔的吹了过来,随即有淡淡的香气从远方飘来,巧儿眺望四周道:“好象,附近有花园吗?”何健飞“嗯”了一声道:“不远是樱花路,那里两边都是樱花树,正是樱花开的季节,所以附近香气弥漫。”巧儿道:“我知道,你们学校非常著名的樱花路,我听人说过,当樱花飘满整个天空,踩着那一片柔软的粉色,任由花瓣飞落在你的肩膀上,那是一副多么绝美的风华!有谁能够想到呢,这里之前还是一条嗜杀人命的恐怖小路?我自从来到学校之后,还没有去过这个著名的景点呢?师兄,我们去走走好不好?反正那条路去孤星寒那里也很近。”走樱花路?何健飞的眉头立即皱起来了,但是看到巧儿如花的笑靥,想着她好容易开心起来,又不忍拂她的意,内心挣扎了一段之后,不甘不愿的道:“那……那就走吧。”

巧儿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健飞的不快,象是出笼的小鸟,扫尽阴霾,又唱又跳又笑的,在何健飞身边团团转,直闹得何健飞哭笑不得。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大簇大簇的完全盛开的花朵挂满枝头,却脆弱得经不住任何震动,只需要轻轻的一阵风声,就足以飞起漫天的粉红,在你眼前肆意的飘舞。巧儿早已被这景色给陶醉了,她呢喃唱着歌,尽情张开双手享受这樱花抚摸的温柔,此时此刻,人花共舞,容颜如花,花入人景,那种绝代的精致和美丽连何健飞也不由看得心中一动。“师兄”,巧儿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在花瓣的围绕下盈盈一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许说谎哦。”何健飞正要答“肯定”,转念一想,她要问我孤星寒是不是真的有病怎么办,改口道:“你只管说。”巧儿的笑容顿时不见了,幽幽叹了一声:“师兄,你说的一定会有人死是不是真的?”原来是这个问题,何健飞松了一口气,笑道:“怎么?吓到你了?你很怕死么?”巧儿脸一红,摇摇头。何健飞笑道:“正常的,谁不怕死?只是我们既然入了这个门,有很多时候,生死是顾不得了。”巧儿低低的道:“巧儿自小受师父教导,早就看破生死,我担心的是别人……”说到这里,巧儿只觉得难以启齿,将脸转过一边,长长的睫毛上依稀有晶莹颤动。

担心孤星寒?何健飞笑道:“看来我不该说这句,原本就是警告一下你们别太看轻了这件事,谁想到你当真了。”巧儿转过头来,咬了咬下嘴唇道:“我知道你不是纯粹警告,我也有直觉的,这次真的可能会死很多人。我师父也跟我说过的,我好害怕,我每天用不停的笑来麻醉自己,可是我真的不想不想……”说到这里,巧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轻轻啜泣起来,何健飞一愣,正想着怎么安慰,巧儿突然做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动作,轻轻的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何健飞大惊失色,刚想挣脱她,却听见她在自己耳边柔柔的说道:“师兄,我求你,我知道你和孤星寒虽然同为第一弟子,但是他比不过你的,我知道你的实力。你连冤鬼路都收服了,我请求你这次请无论如何拼尽全力,化解这次灾难,好吗?你知道吗?现在局势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凶险异常,有内奸……”说到这里,巧儿顿住了。何健飞身子一震,这是第二个跟他说有内奸的人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直单纯无比的女孩竟有如此的城府和心计,何健飞登时对她刮目相看,他想了一想,尽量平稳的推开巧儿,温言道:“你放心,我既然一力承担了这件事,便绝不会退缩。相信我吧,我看得清眼前的形势。”巧儿微微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远远的一棵樱花树上,粉红的簇拥中坐着一个白衣飘扬的女孩,静静的看着下面所发生过的一切,远远的凝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终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何健飞,你很想看到我出手吗?那就看吧,让你看看吧……”

何健飞由于巧儿情绪的变化,鬼使神差的没有注意到这条路上隐藏着一个最大的不对劲——中午时分原本这条路上应该是熙熙攘攘,但是现在却空无一人!樱花远远的飘来,落了一地的殷红,那么的触目惊心又千转柔肠,那是对死神的召唤,对命运的嘲笑。而校园最血腥的剧情,也从这里开始拉开了盛大的帷幕!

来到了孤星寒住的宾馆,何健飞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巧儿道:“你先回去吧,当着你的面我说他,怕他脸上不好看。”巧儿点点头,乖乖走了。何健飞冷眼看见旁边有一个小饭馆,忙走了进去。此时,孤星寒不仅太阳穴疼,还手疼,因为长期的擎着那张纸边看边想,无奈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了,躺在床上用热水袋敷手,一边难耐气愤的继续骂:“这个死谭星莞,估计是自己死得不痛快,所以拉上我,让我也好受不了。解不了就解不了,谁希罕你的谜底?”正骂得痛快,门外突然传来“噗哧”一笑。孤星寒大惊失色,难道是内奸?忙装肚子疼,哎哟哎哟叫得连天响,一边有气无力道:“进来吧。”门一推开,何健飞捧着一碗东西正在忍笑看着他:“我来请道家第一弟子安,不知道好些了没?”孤星寒一愣:“是你?你一个人来了?”何健飞把那碗东西递给他,道:“给你弄了点药,喝下就不疼了。”孤星寒看了一眼那碗里的东西,一碗淡黄色的汤,里面还有糊状的东西,心有余悸,哪里敢喝?蘸了一点一尝,赶紧连勺子都扔掉了:“这是巴豆?!你想拉死我啊??”

何健飞笑得前仰后合:“我怕你装得不象,过来弄点东西帮你,你还不领情?”孤星寒苦笑道:“行了,你真不够意思,有内奸也不告诉我,万一我没发觉,真的漏了什么风声,那不完了?”何健飞止住笑道:“不是这样说,万一你是内奸呢?”“万一?”孤星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是道家第一弟子啊。”“有规定道家第一弟子不能是内奸吗?”何健飞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用勺子不紧不慢的拨拉着汤里的东西。孤星寒哭笑不得道:“照这样说,你也有可能是内奸。”何健飞展颜一笑道:“你要找得出证据来我就认了。”孤星寒这次可真的是啼笑皆非了:“算了,不跟你胡搅蛮缠了,不管是不是内奸,我如果破解了诗谜,你要不要听?”何健飞悚然动容:“你破解了谭星莞的诗谜?”孤星寒道:“没有完全破解,只是破了一点点,这谭星莞我怀疑他不是人。”

孤星寒拉着何健飞来到茶几边道:“你看过这三首诗没?”何健飞道:“看过是肯定看过,但是没认真解过。”孤星寒把自己的思路跟何健飞说了一遍,“他题为‘六美吟’,但诗中根本没有六美,如果把诗中每个动作单独分开,借喻一美的话,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只有四个美人,所以题目中的‘六美’是另有所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指代每句诗中有‘美’含义的字。而这些字在每句诗中的位置,正是解开这首赠张君行诗的钥匙!”何健飞边听边点头:“没错,这首诗是嵌字诗,谭星莞将六字信息隐入其中,而‘六美吟’则指出了字所在的位置。既然如此,那谜底应该出来了啊。”孤星寒苦笑道:“出来了等于没出来,而且第二首诗怎么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何健飞道:“你先把你解出来的给我看看。”孤星寒依言比划道:“首先是六美的嵌字,诗中的第一句很明确就是那个‘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说了,是‘美’字,列第四位,第三句只有‘纤’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红’字第一位,第五句有点难度,但是照前面两个‘颜’字都排除的情况来看,着重点是色字,仍是第七位,最后一句‘秀’字,第六位。综合起来,顺序就是:七四三,一七六。按照这个顺序从《赠张君行》这首诗中提字,结果就是‘君、布、依、笔、紫、碧’,乱七八糟,完全解释不通!”

何健飞跟着念了两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道:“应该没那么容易解出,这只是最初的一层结果,谭星莞应该是用答案再设了一个谜,而这次解谜的提示隐藏在第二首诗那里。”孤星寒叹气道:“我想过了,但是完全无计可循,你看看这第二首诗写些什么?送给谁?走了的人。谁写的?下去的人。为什么?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怎么解?跟那六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健飞道:“这第二首诗也并非完全不可解,最起码第一句是看得懂得。送给谁?那个走了的人。谁走了呢?自然是张君行,跟《赠张君行》遥相呼应。谁写的?自然是他自己。可是什么叫下去的人呢?似乎是谭星莞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失踪或者死亡,所以写下了这首预言结局的诗。为什么?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谭星莞的意思是说张君行的死亡方式跟他一样的。可是张君行是怎么死的呢?算了,别去管他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谭星莞是忠是奸都不知道,就算解出来不过是个幌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孤星寒道:“的确,但是我想如果要做幌子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心思,有没有可能我们忽视了另外一种潜藏的局面呢?”何健飞动容道:“什么局面?”孤星寒道:“你想想,他们由于互相争夺血色诅咒的力量,最后反目成仇,有可能张君行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了胜利,成者王败者寇,谭星莞不得不吞下失败的苦果,但是他未必甘心张君行只手遮天,所以把隐秘的关键留了下来,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张君行得到,这是人心狭隘的可怕。”

何健飞仔细想了一想道:“果然是有这个可能,我忽略了。既然这样,那谭星莞的诗是非解开不可的了,但是你这样推断是建立在那根棍子是张君行的基础上,万一这个前提就已经错了呢?”孤星寒道:“反推,通过诗的谜底反推,如果我这个推断是正确的话,就能从诗谜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何健飞的心中却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有个更快捷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收拾掉血色诅咒,逼那根棍子露面,不就知道是谁了吗?但他并不愿意把这个计划告诉孤星寒,不是怕孤星寒是内奸,是怕孤星寒跟他人走的太近,把这个绝密消息给透出去了,当下也没有表示反对。

第二十六章校园大乱

回去的时候天已昏黑,何健飞来到樱花路与哥哥道的交界处,望着这两条截然不同却又息息相关的路,踌躇了一下,还是迈步朝樱花路上走去。樱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灯光静默的拉长了人影,花瓣仍然在柔和的飞舞,何健飞知道自己进去的并不是现实的场景,而是被法力封闭造出的幻境,也就是说,那个白衣女孩现在正在某棵树上冷冷的盯着他。何健飞没有胆怯,他的心中早已视生死如无物,无念无求,所以无惧,他只是太想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甚至他期望能跟这个从来不肯以正面示人的大劫亲口说上两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希望能感化她,就像巧儿说的,让人死得再少一点,让这校园的安宁来得更早一点。何健飞默默的走在那条铺满柔红的路上,鞋踩在娇嫩的花瓣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突然的,他站住了,脸上满是一种看不出的复杂神色。他听见了歌声,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歌声,那种让哥哥道震悚一时的歌声,但是很奇怪的,他听见的歌声异常的清晰,没有任何杂音的干扰,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是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唱得如此痴情,却又如此决然: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何健飞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他抬起头仰望四周,却只见茂密的樱花在欢快的飞舞,在空中百折千转,漫天的粉红中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听到歌声继续清晰的传来,却一改前段温柔缠绵的风格,换了一种凶狠的声调:我终年受难,全因你的无情和凶残。

我痛我哭我喊,

我将思念逐一烧完。

我的手拿起了剑,

我的眼里充满复仇的火焰。

何健飞的身躯微微颤抖一下,他的手心感觉到了一股沁入心脾的冰凉,他翻开掌心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瓣调皮的樱花已经窜入了他的手中,在花瓣的边缘,缓缓的流过一滴光晕映耀的莹澈,最终渗入到他的掌纹中。歌声早已停了,何健飞怔怔的看着那瓣樱花,忽然,象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用力的攥紧了拳头,花瓣被挤压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团,被他远远的抛飞在空气中,与那些轻盈的花瓣一起,随风起舞,随风扬起,一直扬起到那个白衣女孩的脚边。洁净无尘的白衣裳最终没有留纳这片被摧残的花瓣,它孤零零的坠到地上。何健飞早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了,白衣女孩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终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去收服血色诅咒吧!”何健飞“啪”的一声推开门,就是一句高分贝的话蹦出来,把正在看电视的阿强和李老伯同时吓了一跳。李老伯难以置信道:“你……你态度怎么转变那么快?刚明明还极力反对的。”何健飞白他一眼道:“转变了还不好?省得你长篇大论罗哩八嗦的不停劝我。”阿强笑道:“难道你知道了那件事?促使你下定决心了?”何健飞道:“哪件事?”阿强道:“咦?你不是遇见了巩勇吗?他应该告诉你今天校园又死了三个人了,两个是哥哥道上死的,死前凄厉的叫着哥字,还有一个是全身发绿而死的。他忙着回去处理善后,还要向校方和学生做交代,就走了。”何健飞惊讶道:“又死了?这次是两个同时出手了?”阿强道:“你真没遇见他?那奇了,你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何健飞道:“你管我变化怎么这么快呢,反正下定决心就是好事,我们今晚下手吧,夜长梦多,反正都要动手的。”阿强笑道:“我早就这么跟你说了,你不信。”

何健飞又道:“巩勇我是没见着,不过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有学生在集会,都群情激昂的,不少女生还在哭,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李老伯“咳”了一声道:“没别的事,就为死人这件事,你说要是一下死几十个还好,现在隔几天死几个,把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校园里已经人心涣散到快要分崩离析的地步了,谣言四起,都说这学校有问题,不少家长来到这里要求退学,好多学生都卷铺盖暂时回家了。”何健飞紧张道:“难道学生会没有什么动作平息不成?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人心啊,人心动乱,毁的是学校的百年基业啊!”李老伯道:“你以为我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就算是学生会也只能安抚大家,也要大家听你的安抚才成啊,只怕学生逃散这个局面是避免不了了。”何健飞脸如死灰,繁荣鼎盛的圣洁之地终于也到了兔死狐悲的境地,自己拼死努力还是挽救不了这个颓势吗?看来那个白衣女孩还是决定出手,已经出手了……

何健飞颓丧的坐倒在沙发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道:“走了好……都走了好,校园里总要迎来那次决战的,这是大劫,是谁也跑不掉的。”说着对阿强凄然一笑:“这是法术界还你们的债,还那些欺骗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压制你们的债。报应轮回,终是不爽。”阿强对何健飞出去一趟回来神情大变一早就觉得有点惊异,见现在他似乎心灰意冷,更加确定他一定出去猜破了什么事,见他这么沮丧,也不好提,只好转了个话题道:“大劫过后不就是安详了吗?学校百年基业,百年繁荣,人脉之气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相信学生,相信学生会吧。有感伤这个的,不如想想今天晚上怎么解决图书馆的事。狗急跳墙,那个寡妇的实力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不可不防。”何健飞无精打采道:“我知道,晚上9点之后我们就出发吧。我去看看孤星寒怎么样了。”说着,也不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何健飞神态大变,让李老伯有点不知所措,看着阿强道:“他是不是压力太大失去信心了?”阿强微微一笑道:“你觉得压力大吗?”李老伯道:“没觉得啊,所以我才觉得莫明其妙,是不是他在孤星寒那里听到了什么受打击的话了?”阿强沉吟一会,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你先在这里准备一下,如果你晚上要跟着去的话,我出去看他一下。”“阿强,”李老伯突然叫住正要准备出去的阿强,阿强回头道:“什么事?”李老伯欲说还休,半晌才很为难的开口道:“今天巩勇来通报信息的事情的时候,有件事我瞒着你们,没有说实情,不好意思。”阿强道:“哦?是什么事情?”李老伯警惕的朝门口望一眼,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低声道:“校园人心已经涣散了。”阿强眼神一紧道:“什么意思?”李老伯道:“你现在去学校,保证见不到几个学生,就在今天下午,局势已经失控了,绝大多数学生已经收拾行李离开学校了,学生会大部分干部也撤走了,只剩下几个骨干还撑在那里。校方已经去省里汇报检讨了,媒体上面全部是耸人听闻的谣言。我当时听了还不信,到得校门口一看,吓了一大跳,哭的,喊的,慌慌忙忙的拦出租车的,什么都有,简直就象战争爆发逃难一般。我后来又找到巩勇刘灿利,忙得焦头烂额的,但是奈何学生会也没人好用了,他们自己都通宵了几个晚上。”

阿强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就算死几个人,也不至于人心动乱如此啊。”李老伯道:“有人故意散步谣言,说校园被人下了一个诅咒,叫血色诅咒,不离开校园的人都要死。我怀疑是那个内奸干的。”阿强一怔,李老伯已经接着解释道:“我想着何健飞劳尽心力,要是给他得知这个消息,不是大大打击他的士气,毕竟冤鬼路时期他拼死也是为了保住校园这一脉的繁荣昌盛,刚才回来又那副神色,我更加不敢说了,稍微的试探一下,就连精神都没有了,你说我还怎么敢说真相出来?”阿强乍一听到,也一下子没了主意,他关注的不是何健飞的情绪,而是校园动乱的根源和后续发展的严重后果:“那巩勇他们打算怎么办?”李老伯道:“巩勇他们已经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束手无策了,所以才来问我,说如果是校园双雄在位,会如何处理这次危机。我不好答,说答应回来问你。阿强,你会怎么处理?”

阿强怎么想得到李老伯居然问出这个问题来,哭笑不得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又不是我们的时代,问我们有什么用?”李老伯忧心忡忡道:“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两个小伙子没经历过大事,一下子方寸全乱了。好歹我们也是从这个校园里出来的,你忍心见到学校基业毁于一旦吗?”阿强沉默不语,半晌才抬起头,嘴角微微一扬:“办法不是没有。”李老伯又惊又喜道:“是什么?”阿强道:“现在还不能说。”李老伯急道:“还不能说?学校就快散架了!”阿强道:“内奸是谁知道吗?”李老伯一愣,阿强紧接着道:“所以不能说,那个内奸看来本事不凡,他能让校园大乱,他也能让我这个办法为他所用,现在只有静观其变,尽早找出那个内奸。我先出去看看何健飞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他是领军人物,他的倒下将对这唯一仅存的士气打击殆尽,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可不想这仗以我们提前告输为结局!”

嘴里说着要去看看孤星寒的何健飞,此时却疲惫的靠在宾馆的天台扶手上,茫然的看着天上隐隐若现的星星,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你觉得哥哥道比冤鬼路如何?”阿强淡淡的语音从背后传来,何健飞身子震了一震,回过头看时,阿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抱膝坐在那里看星星。“冤鬼路……”何健飞心里这个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东西:“哥哥道跟冤鬼路不一样,冤鬼路毕竟有温情存在,冬蕗前辈因为心中还有爱,所以最后会被感化,转世轮回,这是她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阿强问道:“如果冬蕗没有被感化怎么办?”何健飞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强道:“我是说,如果冬蕗拒绝感化,你打得过她吗?”何健飞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细细想了一会道:“应该打不过。”阿强一笑道:“那哥哥道跟冤鬼路还有什么区别?”何健飞愕然,片刻,摇摇头道:“还是不一样。”却别过头去闭口不谈原因。阿强道:“如果冤鬼路那时,我和现在的你一样也失去了信心,冬蕗她会感化吗?”何健飞身躯轻轻战栗了一下,仍然没有回过头来。阿强接着道:“答案是肯定的,不会。我知道很艰难,可是有些路,就算再荆棘满布,你都要一步一步撑过来的,不仅仅是为你自己。正因为我爱着冬蕗,所以才宁愿自己痛苦,也希望她能摆脱这存留世上的折磨,快乐的去轮回,而将满手的血债自己一个人来背,也正因为她还爱着我,所以清楚继续对抗下去并不是她原本的心愿,放手才是最终的宿命。”何健飞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阿强淡淡一笑:“猜?不,我从来不去猜测命运,我只关心我做好了什么。我明白你身上的压力,什么佛家第一弟子,不过是个带着光环的包袱,你毕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不过,既然你选择做这个领头人,就得下定决心把这个队伍带下去,你的背后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性命,现在的你也绝不是只为你一个人而活着。当一个人身上系上了太多的重担之后,就意味着你要痛苦的斩断某些羁绊,而选择大局,选择你们佛家所说的苍生。苍生为重,善念为本,这样才能荡涤这校园的灾劫。”何健飞苦涩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早就有了选择,只是有时还要有个适应期而已。”阿强笑道:“我相信你会走过来的,我和小李会一直支持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打搅你。”说着起身离开。

第二十七章宿命的牵绊

阿强回来后,也李老伯也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问道:“你不是也没有信心了吧?”谁知道李老伯的回答让他惊异:“大家都失去信心了吧?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复杂难对付的形势呢。”阿强道:“不是吧?小李,你可从来没象今天那么容易认输的。”李老伯道:“我依稀听人说,这次不单是校园的灾难,更是佛道的大劫,那个白衣女孩的功力非同小可,恐怕佛道联手都未必打得过,我们还搅进去不是送死吗?”原来是担心这个,阿强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我的出现,也被誉为佛道的大劫。可是结果怎么样呢?”李老伯愤愤不平道:“最后你被镇压了,你的情况跟这个不同。”阿强道:“最起码表面来看,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劫难不是实力的悬殊,而是心中的死结,解得开的,就解,解不开的,就一把火烧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什么东西是天下无敌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相信何健飞,相信你自己。”李老伯由衷的道:“阿强,幸亏有你在,我们都跟着校园动乱了人心,幸好还有你一个没有倒,要不真的彻底输了。”阿强笑道:“别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你也可以做到的,但是你太依赖于何健飞了,所以他一倒,你也跟着倒了。”

正讨论着,何健飞推门进来,脸上虽然仍然黯淡无光,但是眼神里却恢复了些许神采:“吃完饭后行动!”李老伯叫道:“不是说9点吗?现在才6点不到!”何健飞道:“9点是去图书馆,吃完饭去红石顶。”李老伯道:“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何健飞道:“我想起来了,反正有点时间,不如再去看看谭星莞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光那三首怪诗太难猜了。”李老伯兴奋道:“你终于想起要解决谭星莞那摊子事了?”何健飞道:“也拖不得了,我怕血色诅咒一解决,棍子就出现了。早知道他是谁,就可以打击他的士气,我们就多一分胜算。再说,我担心,谭星莞的诗谜里是不是真的藏有什么玄机,可以揭开诡异的棍子之谜的玄机?我要的资料也差不多到齐了,是时候揭露那个棍子的真面目了!”阿强听出何健飞话中有话:“你知道内奸是谁了?”何健飞道:“隐约猜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走吧,我相信,真相大白的时候已经指日可待了。这一切见鬼的惊天阴谋,早就该结束了!”

阿强是不用吃饭的,看着两人囫囵吞枣风卷云残的扒拉完一顿饭,何健飞还让他难以置信的一边把嘴巴塞得鼓鼓的,一边发音清晰的把孤星寒得出的成果复述了一遍,见证据对谭星莞都是有利的,直听得李老伯连连点头。说到兴奋处,李老伯大喊一声:“来二斤二锅头!”话音刚落,就看见两双杀人的目光直奔他而来……

吃完饭后,一行人直奔红石顶而来。红石顶早就被杂乱无堆的石块给淹没了,除了一条歪歪扭扭勉强可以通过一人的小路延伸到远处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看出这是当年通过学校后山唯一一条大道的痕迹。李老伯道:“都成这个样子了,谭星莞就算是真的留下了什么,何健飞我看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找得到。”何健飞道:“谁说要找他留下的东西了?”李老伯道:“是你说的啊。”何健飞道:“我是说找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不是他留下的东西。”李老伯气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阿强在旁边道:“我猜着了,何健飞想找出谭星莞死亡的地方。”何健飞笑道:“没有错,冥界对每个人死的场所都有记录的。”李老伯道:“你找出来又能如何?”何健飞道:“知道地方就可以找到谭星莞的骸骨了。”李老伯吓了一大跳:“找骸骨?我没……听错吧?都五十多年过去了,就算是有骸骨也早被风化了。”何健飞道:“正常情况下当然会被风化,但是这么多石块压着,这么多土埋着,就未必了。”李老伯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石块就压到他那里了?你这样推测随意性太大,我可不愿意搬这些石头。”

何健飞冷笑道:“你以为这些石头真的是天然堆积在这里的吗?你不要忘了,在学校的学生档案记录上对谭星莞下的判断是什么——失踪!失踪是什么意思?就是连尸骨都没有找到,除非谭星莞真的是人间蒸发,否则不可能在这里遇难之后连尸骨都没找到。我看过红石顶当年的地形说明,悬崖倒是有一两个,可是都能清楚看见底下的,要真摔下一个人去,不可能找不到尸体。如果谭星莞是他杀,被埋到土下,凭警犬也是可以搜索到的。但是当时的警方在红石顶来来回回搜寻了一个星期,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反而遇到了塌方,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死后,有人不想他的尸骨被发现,也说明谭星莞的骸骨对于谜底的揭开具有非常关键的意义。你们看这些石头,排列的多么整齐啊,不多不少,就给出一条小路,一条绝对不通往谭星莞埋尸之地的小路!”李老伯道:“谁会这样做?”何健飞道:“不管那根棍子到底是张君行还是谭星莞,他们刚死,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是那寡妇做的无疑了。”

阿强道:“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石块挡住了去路,就算你知道他真的埋尸这里,能找到吗?”何健飞道:“那就要阿强前辈帮忙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根佛像蜡烛,递给阿强道:“这是可以通往冥界的佛烛,能够感知地底的死亡气息,用来发现死亡之地是最好不过的工具,这些石块再堵路恐怕也挡不住你的灵体吧?”阿强接过佛烛道:“这个容易,只是不知道怎么使用。”何健飞道:“你点上它,走到一个地方,如果发现烛光变得忽明忽灭,就可以知道这里曾经死过人,然后麻烦阿强前辈挖开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骸骨。”李老伯道:“且慢,那蜡烛又没表明名字,你怎么知道必定是谭星莞?”何健飞道:“这蜡烛只能感知几十年内的气息,我查了资料,这红石顶一百年以来只死过一个人,就是谭星莞。”阿强道:“既然你有备而来,我们照做就是。我去了。”说着身子一跃,已然不见了。

何健飞对李老伯道:“我们坐下来休息吧,恐怕要花点时间。还有,老伯,等下我们去图书馆的时候你就不要跟来了吧?”李老伯顿时须眉倒竖道:“为什么?”何健飞道:“因为这次是真正的决战,既然已经全部翻牌,那女人不会再保存一丝实力,打起来天昏地暗不敢说,但是肯定地动山摇,你跟着来,阿强前辈要分心保护你,不是害了他?”李老伯道:“我不用他保护,要你保护,你不是佛家第一弟子吗?难道打这个都打不过?”何健飞苦笑道:“我是佛家第一弟子,不是第一佛祖,我连冬蕗都打不过,何况这个?而且我叫你先走,是有事要麻烦你。”李老伯不领情道:“什么事?先说了我看看,不是美差我不接。”何健飞将一封书信交给他,同时凑近他耳朵低声的,却又果断坚决的道:“你持这封书信北上五台向我师兄求救,就说大劫将近,事情紧急,请尽速请齐各派掌门方丈到齐校园。”“什么?”李老伯哪里想得到是这种事,吓了一跳道:“情况有这么严重吗?”何健飞无力的靠在石头上:“有,那个白衣女孩不出意料,五天后就会出手大肆屠戮,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了,而且她的范围远远不局限于校园里面,所以校园人都跑光也无济于事的。”李老伯结结巴巴道:“你……你都知道了校园动乱了?”

何健飞苦涩一笑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但是不用担心,我不会认输的,什么时候需要我振奋精神战斗,我分得很清楚。这次本来是佛道大劫,拉扯上你,我心已经不安,你出去之后,我解决完图书馆这件事就让阿强前辈去找你。”李老伯道:“你打个电话不就成了?为什么要我千里迢迢跑过去?你分明是想支开我,我不去,我留在这里陪你。”何健飞道:“我已经被她监控了,如果我打电话出去了,她很容易感应到电波的存在,她可以屏蔽我的信号。你毕竟是外人,出去她不会起多少疑心。”说着从脖子上扯下了那根他视若珍宝从来不肯轻易示人的舍利项链道:“这东西给你防身,那女孩虽然不管你,我就怕棍子对你不坏好意。舍利项链在佛教门派中是防护能力最强的法宝,有它在,棍子轻易动不得你。”

“等……等一下,”李老伯颤抖着打断了何健飞的说话:“你这算什么意思,交代遗言么?不要再来给我玩这出,五十年前阿强已经这样把我孤零零抛下了,你们现在轮着来想我心脏受不了吗?”何健飞看着李老伯,温和的一笑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冤鬼路时期我们相识,本来不关你的事,你却挺着老迈身躯跟我跑南闯北,甚至去最凶险的地方,差点两人一起丧命,最终把冤鬼路的传说扼绝于人世。这一路以来,我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估计你也不希罕,冤鬼路一事你还可以硬说是你任上发生的,有点关联,可是这次……你有老婆孩子的了,就算家庭都不顾了,你要有点什么事,阿强前辈会怎么想?冬蕗前辈已经走了,唯一能让他留在这个世上,让他对这个人界还有所眷念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想想。而我,既然入了这佛门,到了非要为苍生的时候,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李老伯沉默的看了何健飞半晌,何健飞也就坚持着递出舍利项链的姿势,没有收回。阿强的确是李老伯最大的软肋,纵然他的眼里渐渐渗出了泪花,可是他还是缓缓的,缓缓接过了那条舍利项链:“真的没有办法避免了吗?难道不能象感化冬蕗一样感化那个女孩吗?毕竟每个人成为冤灵都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只要我们找准了……”何健飞打断了他的说话:“我知道她的苦衷,所以无法避免。”李老伯的喉咙哽咽了:“阿强是我生死兄弟不假,可是你也是兄弟,要我老李活生生看着你走,我做不到,就算我这次逃出来了,也是苟且偷生,心里难道会快活吗?与其背着一辈子的包袱,倒还不如就一起死了算了。”李老伯真情流露,何健飞也不由感伤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也希望你明白我要你平安的心意,你不是劫数中人,何苦来搅这盘浑局?至于我自己,宿命本由天定,只要尽了人事,也就没有遗憾了,更何况……”说到这里,何健飞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良久良久,他低下头,看着地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道:“何况三年前……我就不想留在这个人世上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老伯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何健飞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更改,这点他早就知道了。然而事情发展到这种生死离别的情势,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月光淡淡的渲染在周围的空间,那一抹圣洁的白色里,舍利项链放出了柔和的七彩光晕,照亮了李老伯的整个手臂,也照亮了无言以对的两个人影。李老伯木然的把舍利项链放在怀里,然后快速的别过头去,最终忍不住热泪盈眶。那是自阿强暴毙之后最痛彻心腑的一次生死诀别!

过了不多一会儿,阿强终于回来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相反却多了一层凝重。何健飞一看就知道事情不顺利,起身道:“没有找到?”阿强道:“不,找到了。”何健飞又问道:“那是骸骨被风化掉了。”阿强道:“我倒希望是这样。”何健飞听出话中有话,忙问道:“到底怎么了?”阿强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沾满泥土的物体道:“认得这东西吗?”何健飞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粒小钮扣,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铜字,何健飞左看右看道:“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阿强沉着脸道:“这就是我们当年学校制服上的扣子。”何健飞恍然道:“我说怪不得那么熟悉,原来经常在照片上看见。这是……谭星莞的?”阿强道:“我找到了谭星莞的葬身之地,挖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找到了一个扣子。”何健飞失望道:“看来我的推测错了,尸骨毕竟风化了。”阿强道:“不,你的猜测完全正确,在泥土里,我发现被扒拉过的痕迹,还找到几缕被石头撕裂而残留下来的衣服碎片,正是当年制服的布料,谭星莞的尸骨恐怕早就被转移走了。”“什么?”何健飞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谭星莞的尸骨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重视?难道那根棍子真的是谭星莞不成?我想着他们应该把石块掩埋了就算了的。”阿强道:“不清楚,但是看来我们对形势还是有点看轻了,他们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棍子之谜仍然是最复杂难解的一个大谜。咦?小李,在说你的谭星莞呢?怎么背过脸去,一点都不关心的模样?”

李老伯见阿强出来,正忙着擦拭泪水呢,哪里敢转过头来,见阿强开口问了,只好回头勉强道:“听着呢。”阿强惊异道:“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刚才出什么事了?”何健飞笑道:“他刚才逞强,想去找你,结果被风沙吹到了眼睛,揉了这半天,估计还没好。”李老伯也跟着编谎道:“我没想到这风沙这么厉害,看来是人老了。”阿强见说得对景,也就不疑有他,继续对何健飞道:“既然这样,那只有先解决血色诅咒了。到时棍子也会露面,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何健飞应着,又道:“我看棍子的实力我们是不是也要重新估量一下?你想,他借用血色诅咒的力量也不至于搞成棍子那么怪异的模样,我就担心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毕竟这一去,是彻底翻脸了,控制不好,受难的是学校。”阿强道:“顾不得了,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虽然说行事要慎重,但是事急从权,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二十八章陶罐中的尸骨

何健飞道:“那好,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收服血色诅咒,永远破除学校的第一个恐怖传说。李老伯,你就不要去了吧?”一边使了个眼色。李老伯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心酸,眼泪又要不争气的掉出来,赶紧背过头去道:“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回去睡觉去。”阿强笑道:“怎么这次这么听话?何健飞用了什么招数?”何健飞笑道:“你问他?我哄了好久了,谁叫他这么逞强,走了这么多天,我腿都酸了,何况是他?”阿强道:“知道累就好,我也正担心他要死活跟了来,我就不能帮你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何健飞点点头,转身就走,李老伯突然叫道:“何健飞!”何健飞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李老伯放声大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何健飞哈哈大笑道:“未必哟,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吧,免得你没动力。”说完,大踏步而去。阿强惊奇的看着他们俩,道:“我怎么觉得今天你们怪怪的……”

月色如水,继续一如既往的照映着这校园,不管它曾经鼎盛熙攘,盛世华文,不管它现在凋零荒凉,破败冷清,也照应着那古朴典雅的图书馆。外表的玻璃反射出几道浊亮的光彩,迷离得让人感觉到晕眩。重新步入图书馆,何健飞多了一丝感慨,他知道从踏进馆门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阿强心中更多的是愤怒,对于这个冤灵当年瞒骗他私底下继续作恶的愤怒。两人象第一次探图书馆一样,站在一楼大堂的中央,正对着那面大钟,聆听着那秒针颤抖的步伐,等待着12点钟声的敲响。

12点的钟声终于在月亮悄然躲进云层的那一瞬间庄严的敲响了,浑厚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大堂。响声过后,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何健飞对阿强开口道:“看来这次她打算装傻了。”阿强冷笑道:“我看她能装到什么地步?”随即把手一扬,那粒在泥土里躺了五十多年的扣子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了几滚之后,旋转着倒在了楼梯下。然后,突然的,象是时光在中间瞬间被扭曲了一样,楼梯开始变了颜色,从现在爽心悦目的原木色变成了五十年前最流行的花陶瓷格式,一切的一切,都跟血色诅咒来临的前夕完全一样,不同的是,上面再也没有大量的鲜血涌出,不会再有血色阶梯的壮观场面,也不会再有一个血人立在角落里问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没。

两人缓步登上二楼的楼梯,繁体文写的铜牌子依旧安静的钉在墙上,原来所看到的三十六人在地上拼命爬行的恐惧画面早就没有了,里面的书柜也排列的整整齐齐,一个白影孓然独立在窗边,听到何健飞上来的脚步声,慢慢的转过头来道:“真了不起,想不到我筹谋那么多年,居然败在你们两人的手上。”声音也早已不是那种粗哑的男声,而是极普通的女声,头发覆盖在脸上,遮住了大片因为皮肤松垮而下垂的脸庞。阿强冷笑道:“我才是想不到呢,当年难得发一次恻隐之心,却成全了校园连片灾难。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一并交代了,免得留下遗憾。”那女人仰天大笑道:“你们这些假正经的人物,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当年杀我儿子的罪魁祸首你们不管,草菅人命置六个孩子于死地的凶手你们不管,做了亏心事用尽歹毒方式镇压我的胆小鬼们不管,你们就只能管我们这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孤魂野鬼!我冤屈而死,留在这个世上,那是天意,杀这些人,也是天意!”

阿强听了,哭笑不得,这番话活脱脱就是他当年斥责道家泰斗的一番话,转眼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轮到他接受人家的指责,不得不说造化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何健飞从后面跟上疾言厉色道:“你以为你是顺天而行吗?让你儿子死的人固然太过丧心病狂,但是你不仅破坏血阵,让地下的婴灵作乱,毁了整个村庄不算,还毁了全族上下百年的祖坟命脉,之后你也不罢休,移师校园,借报仇之机大肆屠戮无辜的学生。最可恶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引诱利用他人为你所用,疯狂扩大屠戮面,圣洁书香之地,岂容你如此侮辱?如果说当初你留在世上还有一丝天意,那么现在肮脏的你早已被天唾弃!否则你怎么解释只凭几个简单的铜鹿舌就可以将你封住长达几十年?怎么解释明明借助血阵扩大力量的你会感觉自己越来越衰弱?天地已经不容你,冥界已经不容你,甚至连你儿子也不容你!充斥杀人邪念的丑陋灵魂有什么理由得到天意的眷顾?让你那一千九十六人的计划见鬼去吧!”

何健飞这一番斥责义正辞严,言辞确凿,那女人瞬间呆愣了:“天唾弃我……我功力减退……不,不可能,我明明是冤屈而死的,我那天的嚎叫一定传到了天上,所以天眷顾我,让我有进入血阵的机会,让我有扩大自己的力量的机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天会唾弃我?那凶手的后人还在人世,他对当年犯下的罪行没有任何反省,他们住在漂亮的房子里,睡在舒服的床上,他们的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出生以来没有享受一丝阳光,没有吃过一个鸡蛋,就死了,就永远的走了,永远的连地狱都进不去!佛说苍生都平等,我怎么看不出平等到哪里去了?他们用尽残忍的方式折磨我,还有一堆人保护他,爱戴他,我只能用我的痛苦换来力量复仇,却得到了天的唾弃,你们说,公理何在,天道何在啊?!”阿强心生恻隐,对何健飞低声道:“真的罪无可赦了吗?她是个弱女子,也是迫不得已,没有苦衷谁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上受折磨?”何健飞道:“若是没有那棍子,我或许还能放她一马。法术界中最忌讳劝人为恶,引人堕入奈何,永不超生的死灵,想想若是赦免她,势必将会有更多的人弘扬恶道,有时候还是必须舍弃慈悲之心的。”

商量妥当,何健飞朗声对那女人道:“公理何在,天道何在,这句话应该问你!你儿子无辜遭受惨死,还不得轮回,那么被你利用的人呢?难道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难道他能够轮回?善善相传者,虽生仙道不足以彰其德;恶恶相传者,虽堕阿鼻不足以平其罪。我现在依照法术界规矩对你宣判,从此魂魄飞散……”那女人突然厉声尖叫一声:“放屁!让我消失不可能,我就快冲破铜鹿舌了!你们什么法术界都是欺弱怕强的混帐家伙,我这一路,没靠过别人,就只靠我自己!”一道白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何健飞奔去,何健飞猝不及防,阿强大叫一声:“小心!”从旁边猛地将他一推。何健飞在地上翻了一滚才避过白丝,早吓得一身冷汗,血色诅咒的恐怖力量到今天才真正展现!

阿强早跟那女人缠斗在一起,何健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他们周围都弥漫着一层厚厚的冤气,想是那女人怨气深重,不敢近身,又怕久了阿强有什么损伤,赶忙冲到一楼,请了早就准备好的紫金钵进来。何健飞托着紫金钵一踏进图书馆,紫金钵立即放出万道灿若骄阳的金光,将大堂照得通亮,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时传来冤魂最后“吱呀”变调的惨叫声。何健飞稳步登上二楼,光华所耀之处,那女人尖叫一声,放弃缠斗,连连后退,捂住眼睛,蹲在地上痛苦的嚎叫。阿强也甚是忌讳紫金钵,赶紧抽身避开,以免被金光扫到。何健飞道:“佛教至宝紫金钵在此,你还敢继续作乱吗?还不快快归顺!”那女人哭道:“我不甘心,绝不甘心,我诅咒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绝子绝孙!”何健飞怒道:“死到临头,你还不忘本性,要再作恶一把,不要说天地不容得你,紫金钵都容不得你,受死吧!”说着,将紫金钵的口对准那女人。那女人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挣扎了一下,紫金钵蓦地加强了金光的力度,万道金莲婉转如水,将那女人团团围绕中,青烟袅袅中,一道黑气缓缓的飞入紫金钵,何健飞赶紧一道符咒封住了紫金钵,长吁一口气道:“幸亏她的力量一直在衰退,要真让她杀了一千九十六人,估计得西天佛祖亲来才能对付得了了。这下子,血阵也真正灭绝了,这个民间歹毒的阵法,早就应该失传了。”

何健飞话刚说完,地板上渐渐漂浮起了几十个闪闪发亮的光点,在空气中游荡,围绕着何健飞和阿强的身边,绕了一圈又一圈,何健飞感慨道:“这些是被血色诅咒禁锢住的死魂,今天终于得到解脱了。去吧,都去吧,浪费了几十年的光阴,都赶快去投胎吧,别再留在这个痛苦的世上了,轮回才是你们的正道。”那些光点似乎恋恋不舍的围着何健飞他们又转了一圈,终于向窗外飘去,那一瞬间,朗朗星空,光彩熠熠,昭示着血色阶梯图书馆传说的彻底覆灭,也昭示着这个恐怖之地永远消失在校园!

何健飞正准备跟阿强一起离去,在角落里突然冒出一阵白烟,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何健飞大声道:“是哪个没有去轮回的死魂,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角落里没有任何动静,何健飞跟阿强对望一眼,均感诧异。阿强道:“过去看看。”两人一起过去,发现角落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很残旧的陶罐,上面封着一个封条。何健飞和阿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什么。阿强努嘴道:“打开么?”何健飞担心道:“万一是封着什么恶灵怎么办?”想了片刻,突然一咬牙,还是将手放在封条上准备撕开。阿强道:“你不怕是恶灵了?”何健飞苦着脸道:“怕,可是我好奇心太重了,不打开今晚恐怕睡不着。”阿强忍不住笑道:“就知道你是这样,开吧,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何健飞轻轻撕开封条,阿强在旁边严阵以待,但是出乎他们意料,陶罐打开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四周仍然安静得可怕。陶罐里面黑黑的,何健飞慢慢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却不由脸色大变:“这个是……”原来从陶罐中居然倒出一具完整的人的尸骨。阿强从陶罐里面捡出了一个小东西,沉着脸道:“你看。”那是一枚跟他们找到的一模一样的小扣子。“谭星莞?”何健飞惊呼道。阿强道:“未必,也有可能是张君行。”但是,很快,他们确定了结论,因为在骸骨中他们找到一个已经被烧得焦黑的校徽,在校徽背面清楚的刻着三个字“谭星莞”。他们千辛万苦找寻的谭星莞原来就屈身在这么一个古旧的陶罐中,被封条禁锢着。看到当年一代风流人物落得如此下场,阿强摇头叹息,世事不识英雄,英雄也不识世事,校园双雄的成就不能不说得尽了上天的厚爱。

何健飞看到骸骨却震惊万分,谭星莞被紧闭在这里,从这个事实里,何健飞隐隐猜出了些什么,他急切的拨拉着骸骨,阿强奇怪的看着他,正想问他做什么,何健飞突然惊呼一声:“你看。”阿强蹲下身看去,只见骸骨的盆骨还有腿骨处有多处碎裂的地方,不仅如此,肩骨的地方也有部分碎裂了。阿强惊疑道:“这是……”何健飞道:“你还记得你找到谭星莞死亡的地方吗?”阿强点头,何健飞迫不及待道:“你能不能仔细回想一下,当年红石顶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形?”这对于阿强来说太艰难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急得何健飞前前后后走了好几次。

“哎呀!”阿强突然叫了一声,何健飞急道:“怎么?”阿强两眼闪闪发光道:“想起来了!”他甚至兴奋的用拳头在空中击了一下:“那里是悬崖!”何健飞的眼中的神采却黯淡了下去:“是么?我的猜想果然还是成真了。其实我刚才一看到这些碎裂的地方,我就在猜想,那些是身体掉下悬崖撞击到坚硬的石头上造成的后果,颅骨后面也有一道长长的裂缝。然后,我的脑子象注入了一道灵光一般,我终于想明了,猜透这一切的谜!谭星莞的真正死因不是失踪,而是死亡——是粉身碎骨这种最惨烈的死法!”阿强悚然动容道:“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死法?”何健飞道:“其实一切谜底都装在那三首怪诗里面。算了,在这里说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说。”何健飞小心的将骸骨重新又装入陶罐里面,抱着陶罐跟阿强一起离开了图书馆,竹叶在风的推动下肆虐在窗户外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根棍子样的物体悄然闪过,随即静静的立在何健飞和阿强身后的远方,直到他们离去,才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声。

不久,一个人影急匆匆的来到图书馆,不满的道:“为什么约我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见面?”棍子冷笑道:“你还做梦呢,血色诅咒被破解了?”那人惊呼道:“什么?不可能,那个老女人不是力量还狠强大吗?”棍子道:“被我吸取了一部分功力,她早就已经不行了,外强中干的。你看轻了何健飞,我赶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服她了,看来他们也解开了血色诅咒的谜底。现在时机不妙了,他们既然猜破了,肯定也会得到血色诅咒的力量,我们要尽快行动。让何健飞再得意下去,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了。”那人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急?但是你这个东西哪有那么快做好?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看破那些诗谜,我们就有一天安稳日子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校园大动乱的日子很快来到!”一道凶狠的光在那人的眼中一闪而过,棍子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第二十九章绝笔

回到宾馆,何健飞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却讶异的看见巧儿跟李老伯正坐在里面聊天。何健飞看到李老伯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满眼压制不住的怒气,就差一点跳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了。李老伯见他这副神情,却一点也不恼,站起来笑眯眯的辩解道:“我听了你的吩咐,本来准备出校门的。可是一出去,你猜,遇到了什么?遇到了巧儿,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和尚。喏,就是你后面那位。”

“阿弥陀佛,请问哪位是何健飞师叔?”一个眉清目秀的的小和尚突然出现在何健飞身后,把何健飞吓了个半死:“我……我就是,请问你是……”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乃少林寺弟子,奉方丈手谕前来寻访何健飞师叔。请师叔听手谕。”何健飞连忙跪下。巧儿也是法门中人,连忙也跟着跪下,只剩下一个李老伯站在那里太过突出,跪下也没有道理,被何健飞瞪了一眼,只好在椅子上坐了。

小和尚拿出一卷纸念道:“何健飞,你学校所发生之事我等已全知悉,此乃我佛道两界命中之劫,亦无可奈何之事,叹叹。今老衲已召集佛道两家掌门住持共商对策,且因此次主要针对佛门,不宜在佛地举行,遂定为终南山。孤星寒已回。今命你先完校园杂事后,速带巧儿等人前往终南山。李老伯乃劫数外人,可以留在校园。另:值此非常之际,大开方便之门,特赦阿强继续留在学校协助李老伯,危难时刻,惟有‘校园双雄’方可平定全校人心。此亦不得已而为之之计,望谅。”

李老伯坐在椅子上,听着阿强的名字,眼睛渐渐模糊,脑海早已浮现出当年全校失火何等大乱,阿强又何等的沉稳冷静,从容不迫,潇洒风流,见小和尚望向他,微笑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和阿强一起携手,就是死也无憾了。”听到一个“死”字,何健飞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到不妥,可是李老伯已脱口而出,无法挽救。

小和尚见李老伯答应了,才对何健飞道:“师叔领谕吧。”何健飞接过手谕,站起来,小和尚又道:“方丈还有一句偈要送你。”何健飞赶忙又想跪下,小和尚扶起他道:“方丈说叫师叔不跪听偈。”念偈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何健飞听得此偈,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巧儿虽然修为尚浅,却也明晓事态严重,势必有血光之灾,即使不知何人遭此灭顶之灾,见何健飞留泪,也不由低头垂泪。

阿强在旁边听着,早觉得大事不妙,又奇怪为什么这方丈口口声声说是大劫,却又死活不提大劫到底是什么。送走小和尚后,何健飞好容易稳定了情绪,李老伯因问图书馆的事,阿强就把事情经过简略讲了一遍,却重点讲了他们如何发现谭星莞的骸骨。李老伯最关心谭星莞的了,听到何健飞说已经知道了所有诗谜的谜底,又惊又喜道:“真的?那么说你知道棍子是谁了?”何健飞道:“应该知道了。”巧儿道:“孤师兄不是差一步就解开了第三首诗的诗谜吗?”何健飞叹道:“是啊,就差一步,却将我们引入了完全错误的轨道,得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结论。他判断出《赠张君行》是隐藏最终谜底的诗句,其他两首诗只是解谜的钥匙。《赠张君行》隐藏着最终谜底这点没错,但是真正揭示他留下这些怪事的目的却隐藏在第二首怪诗里!第二首那一问一答式的怪诗不是什么解谜钥匙,恰恰是对最终谜底的最彻底的诠释,是对他的死最好的诠释!”

李老伯道:“怎么错误法?我记得孤星寒曾经筛选出了六个字,分别是:“君、布、依、笔、紫、碧。”巧儿摇摇头道:“不通,我跟孤师兄都想过好多次了,不知是什么来的。”何健飞道:“肯定是谐音字,哪有这么容易猜出的?谭星莞一定是将某个信息打乱了排列到这些字当中去,不如我们来比赛一场,看谁最快排出。”李老伯兴致勃勃道:“好,一起来。”阿强笑道:“我不来,我去给你们望风。”三人于是各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乱排一通。忙乱了半天,李老伯最先开口道:“我好象已经排出了,哈,终于这次可以快何健飞一步了。”其他两人赶忙凑过来看,只见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碧),依纸(紫)笔。”巧儿仍是不解,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来的?”李老伯解释道:“就是叫我们不需要照着纸上所说的去想去做。”

何健飞笑骂道:“胡说八道!既然不必依纸笔,那还叫我们看这些诗干什么?我还是快你一步。我想,谭星莞除了这三处,再无其他任何注解留下来,这就是说,他预先已经把顺序排好了,不需要在另行解开顺序之谜。排除了顺序打乱的可能以后,答案就出来了。”说着,把自己排的结果拿给他们二人看,只见纸上排出的是:“君不(布)义(依),必(笔)自(紫)毙(碧)。”巧儿拍手笑道:“是这样了,这句取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典故。”又笑向李老伯道:“老伯把‘紫’跟‘纸’的拼音都搞错了,一个卷舌一个是不卷舌的。”

\李老伯不服气道:“但这只是一句呵斥语,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何健飞道:“所以谭星莞才又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几句问答。‘写给谁?走了的人。’诗题为‘赠张君行’,肯定是为张君行写的,况且在古语中,‘走’也有‘死’的意思。‘谁写的?下去的人。’这个很明显是指谭星莞本人。姑且不论‘下去’是什么意思,我们来看第三句,‘为什么?因为走了的是下去的人。’这句是最重要的。谭星莞已经预测到了自己必将死亡,因而用这种方式揭露了张君行的死亡之谜——他们的死亡方式是一样的!”

U李老伯抢着道:“照你这么说来,谭星莞是被血色诅咒杀死的,所以张君行也是诅咒杀死的。这不两句废话么?这么明显的事实谁看不出来?”何健飞突然问道:“谁说谭星莞是被诅咒杀死的?”李老伯怔道:“这不是很明显的推理吗?”何健飞道:“那是推理,不是确认。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推理是错的。”李老伯毫不放松,紧逼着问道:“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何健飞斩钉截铁道:“自杀!绝对是自杀!”这一答案对李老伯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一愣之下居然答不了话。巧儿连忙插进来问道:“可有证据?”何健飞道:“证据就在‘六美吟’的最后两句里面,那其实是两个字谜。‘绫络绸缎裹颜色’,丝字旁加个色字,是绝字;‘嫩竹细枝罩秀丝’,丝是头发,也称毛发,竹字头下一个毛字,是位笔字。所以谭星莞留下的最后信息就是‘绝笔’二字!这首诗其实就是他的诀别诗!他的骸骨多处碎裂,尤其是腿部碎裂严重也证明了这一点!”

李老伯大梦初醒道:“这么说……”何健飞缓缓道:“张君行也是自杀的。”巧儿惊呼道:“他……他为什么要自杀?”何健飞道:“这个,谭星莞也已经把答案交给了我们。”巧儿道:“难道‘君不义,必自毙’的‘君’是指……”何健飞冷冷道:“不错,正是张君行!我们千心万苦要找的冤魂其实就是他。我们都被他骗了。李老伯,你赢了,忠奸终于分出,谭星莞的清白也终于明了。想不到啊,当初以为意外受到鬼界气息侵袭意外死亡的张君行,却原来是陷入血色诅咒谜局的恶灵!”李老伯高兴道:“太好了,我早就说过了,谭星莞看上去就不象是奸的。”

外面突然传来阿强的一声怒喝:“谁在那边?”然后是他身形掠过的风声。三人都紧张的站起来,何健飞道:“怎么我一点声息都没听见?”窗外突然传来“咯咯”的响声,何健飞眉毛一挑:“张君行?!”一阵沙哑的笑声响起:“何——健——飞,你还真是绝顶聪明。”何健飞冷冷道:“过奖了,哪比得上阁下城府,蒙了这么多人五十多年,还一直把你当同情的一方。”那个声音哈哈大笑:“可你毕竟胜我一筹。谭星莞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当年我想破头,始终无法破解他的谜语。想不到你主动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不过,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可以苟延残喘多几个钟头吗?”何健飞道:“反正我还没有跟你正式交过手,鹿死谁手也还未知。我早已吩咐了人出去外面请救兵来了,依阁下目前的功力,恐怕还不能挣脱孙中山先生的正气而冲出校园追杀他们吧?”那声音悠悠道:“你说呢?我现在只要杀了你就成了。”这句话说完之后,狂风突然停止了,窗外竟然再无声息。7

李老伯胆战心惊地向四处望望:“走了么?”话才说完,巧儿突然把他往旁边一推,大叫道:“危险!”同时身形滴溜溜而起,喝声:“普陀金线”从她的手指中弹出几条金线,疾速向窗外窜去,不多时金线一紧,仿佛已经缠住了什么东西,巧儿忙念咒道:“如尽有智,如所有智,万生万象,伏此恶魔。”金线立刻剧烈抖动。然而,没抖动几下,“嘶”的一声,金线就齐唰唰地断掉了。

窗外上开始出现藤蔓一样的黑色丝状物体,不断地延伸,卷曲,舒展着,从窗外的缝隙中透出来,像动物的触角般扭曲着伸过来。与此同时,窗外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升起,在升到快有五分之一时,那东西突然往上一跃,然后紧紧地贴在窗户上。竟是一个湿淋淋的人头!那些黑色的丝竟是人头的头发!他紧紧地挨在玻璃上,两片大大的眼白对着屋里,并不断地用舌头舔那玻璃,好象极力要进来一样。*

巧儿自从出山以来,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啊!”的一声尖叫早已瘫倒在地上,何健飞纵然见识多端,此刻见此异常鬼象。也全身酥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双脚却好象不属于他,怎么也挪不动一步。那头发早就卷住何健飞的双脚,然后猛力一拖。何健飞“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忙不迭从怀中拿出乾坤镜,刚叫得一句:“乾坤借法!”只见一束头发猛袭过来,立刻将乾坤镜击得粉碎。何健飞只觉那力量陡然提高了几十倍,再也争持不住,渐渐被拖向那贴着人头的玻璃。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何健飞挣扎着掏出一样东西,往半空中一丢,上方即时迸发出万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如利仞般将那些头发通通斩断。人头大吃一惊:“紫金钵?!”金光一扫,人头“呀”惨叫一声,早已不见踪影。何健飞呆呆地望着窗外,刚才他本来计划好,无论多厉害的厉鬼,如果先用乾坤镜照住它,不让它变化逃走,再出其不意抛出紫金钵,两大法器夹攻,就算它有多少百年的功力也万事稳妥了。谁料方才用乾坤镜时,它力量在一秒之内竟然窜升了几十倍以上,以至于把乾坤镜击得粉碎,等到拿出紫金钵时,本来差一步就可以收伏它的,这时似乎从窗外传来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干扰了紫金钵的金光,最终从他手中救走了它。难道真的是……

三人正心有余悸间,阿强却已经折回,见三人没事,松了口气道:“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幸亏有何健飞在。”何健飞勉强笑了一下道:“你应该说,幸亏有紫金钵在,否则我们三个人早就变死灵了。”阿强吃惊道:“他不是一直不敢跟我们正面交手了吗?为什么突然又敢公然挑战了?”何健飞道:“他的力量又增长了好多,不过还是不够紫金钵打的,本来我想着趁其不备收服他,谁知道另外有高人出手了……”大家一时都沉默了,不用何健飞明说,都知道高人指的是谁。何健飞的脸色早就变得惨白一片,看着天边的月亮喃喃的道:“最终的决战终于快到了!”

远远的樱花路上,樱花飘飞,漫天漫地,一抹白影静静地倚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望着……

少林方丈的信中虽然暗示何健飞解决完张君行之事之后再上终南,但是何健飞并不想恋战,他没有搞懂那个女孩跟张君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想贸然动手。因还想着谭星莞与张君行恩怨尚不分明,不能轻易抛下谭星莞的骸骨,决定先跟李老伯把骸骨埋藏好,又怕巩勇跟刘灿利两人继续留在校园有危险,因此叫徐传带他们先上五台山跟禅月大师会合。

当何健飞办完所有事,忙带着巧儿来到四季温暖如春的终南山,前方有一处断崖,一人长身挺立,丰俊脱俗,轩眉郎目,正微笑着看着他二人,正是先行回山的孤星寒。巧儿欢呼一声,跑上前去挽住孤星寒的胳膊,娇笑道:“师兄,你还是老样子,总爱站在这里扮帅扮酷。”孤星寒笑道:“扮得怎么样?”巧儿抿嘴笑道:“活象个卖药的江湖郎中。”何健飞笑道:“算你有良心,还会出来接我们。”孤星寒挤眉弄眼道:“出来接你的不止我一个人呢。”“何健飞,还我紫金钵来!!”一人忽地临空扑下,何健飞“哇”的一声掉头就跑:“同门师兄弟严禁厮杀的啊!不要追了啦!”望着何健飞与禅月大师远去的背影,孤星寒和巧儿不禁相对一笑。

何健飞本性懒惰,不爱游山玩水,这终南山他没来过几次,论地形禅月大师要比他熟悉得多,禅月大师拿出当年何健飞在五台山对付他的围追堵截的攻略大搞游击,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紫金钵抢了回来,报了一箭之仇。何健飞还弄得灰头土脸,孤星寒笑着跑过来道:“我师父说,叫你快去大殿,众前辈都到了。”何健飞恨恨道:“你对道长说,这个死大师兄把我弄了一身灰,我先去净身,以免亵渎三清。”孤星寒道:“不必了吧?这灰也不是很多,叫你去商量事情,又不是召开美男选举大会,净什么身?”话没讲完,何健飞一记凌空飞腿直向他踢去,孤星寒一溜烟小跑躲开了,末了还喊道:“快点啊!”

第三十章七道轮回

沐浴之后的何健飞来到偏殿,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无所事事的徐传等人,笑道:“你们跟大师兄脚程真是快。”徐传赶忙迎上去道:“禅月大师很早就到终南了。我们没去五台,我们被张君行袭击了。”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何健飞脑海中响起,何健飞一把抓住他道:“是不是你走漏消息?”徐传连忙辩解道:“我完全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一路上也没透露任何征兆给巩勇他们。”

N原来徐传接到何健飞的任务后,立刻以冤魂太厉害要出去炼宝物为由,准备和巩勇、刘灿利马不停蹄地赶向五台山。谁知刚刚到得校门口,天色突然变黑了,一阵清冷的风刮过,象要快下雨般,路上的行人没多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徐传心急,打算冒雨走路。走出校门之后,前面因为下雨的关系,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三个顶着风雨一走就是十分钟,竟然总也走不到正好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徐传大叫一声:“不好,我们被鬼象迷了。”刘灿利吓了一跳:“什么叫鬼象?”徐传咬牙切齿道:“那冤魂追来了,它利用本身的怨气制造了一个海市蜃楼,这样我们就跟外界完全隔绝了。”巩勇着急道:“现在还解释什么?徐传还不想办法冲出去?没时间炼制宝物了!”徐传只是在师父的传道中知道有鬼象这么一回事,自己的修为恐怕还敌不过。但是这时最忌动摇人心,望望巩勇和刘灿利急切的眼,徐传狠狠心,拿出护身符,刚想念咒,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撞击声音,刘灿利刚问得一句:“谁在敲东西?”徐传已脸色大变,尖声道:“棍子!!棍子!!是棍子!!!”看惯了镇静的徐传的两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吃了一惊,然后瞬即便明白了“棍子”的含义。

果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用棍子挑着人头的奇异景象,“笃笃笃”地向他们跳来。徐传大吼一声:“大家快跑呀!给他追上就没命了!!”说着一拉已吓得脸如白纸的巩勇和刘灿利,转身就跑。然而无论三人如何拼了老命地向前跑,那“笃笃”的声音不但没有扯远,反而越来越近。刘灿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顾不得痛,赶紧爬起来,却发现他的面前有一摊水,水中清楚地映出他身后有一个贴得很近的乱发飘散的物体。“啊——!”徐传听到刘灿利的惨叫,情知不妙,转身一个念珠抛出,喝声:“天地精华……”然而没等他念完,念珠已经被反弹回来,重重地击在徐传的额头上,徐传再也争持不住,大叫一声,也倒在地上,巩勇大惊失色,徐传挣扎着喊道:“不要管我们!快去五台山!!五台山!”

正在此危难时刻,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一声:“邪魔外道休得再作乱!”前面“划拉”一声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霎时,云开月明,徐传发现他们居然还在校门口前打转,原来他们一直都没走出去。一人道冠鹤耄,仙风道骨,缓缓而来,手持黄符,喝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去!”只见从孙中山石像底部源源不断地有正气冒出来,并向这儿汇聚。张君行见此人居然有能力借得孙中山先生的正气来,一闪便没了踪影。

叙述到这里,徐传对何健飞道:“师兄可知那人是谁?”“孤星寒!”何健飞毫不犹豫道:“只有他那个迂腐的家伙才喜欢穿道袍到处招摇撞骗,活象个神棍一样。一定是天机道长知道你们有难,所以叫孤星寒又折回来接应你们。”见何健飞说中了,徐传只一笑,便不言语。巩勇和刘灿利却连忙围上来,质问何健飞为什么他们也要来请人。“如果没有哪位美男还需要净身,就快点出去罢。前辈们等得不耐烦了呢。”只见孤星寒穿着一身标准的道袍立在门外,一抹非常时髦的刘海潇洒地搁在额角上,然后上面又是一顶传统的道冠,显得不伦不类。孤星寒注意到何健飞在盯着他,道:“你不用看,上面传下话来,所有俗家弟子也要着本门衣袍。”何健飞尚无反应,徐传已大叫一声:“什么?!”他新近因为诅咒的缘故,几个月没剪头发,又染了发,连忙扯住孤星寒道:“师兄拜托通融一下,我这个样子披上袈裟,简直就是个金毛狮王了。”孤星寒道:“这是少林方丈的命令,你叫我怎么通融?不要说金毛狮王,就是杂毛猴王也要这样做!”徐传还愣在那里,何健飞却再也忍不住,“嘻”的一声笑了出来。

当何健飞等人走上已是人头簇拥的大殿,殿内立刻响起一片忍俊不禁的轻笑声,不仅是因为孤星寒那时髦的刘海,还因为何健飞袈裟上面的杂草丛生,更因为徐传那和袈裟非常相配的头发。只有巩勇和刘灿利两个最为风光。

大殿内则是一片肃穆,禅月大师侍立在左手第一位,接下来便是坐着各位宝山的掌门和住持。因为禅月大师和何健飞都要小一辈,所以两个都没得坐,只得站在一旁。徐传归入九华山位,先拜见了师父,眼尖的他一眼瞄见了普陀山位一身女尼打扮的巧儿,在青灰色的布袍下更显得清新俏丽,不由得看呆了。巧儿此时却紧盯着站在大殿中央显得窘迫不安的巩勇和刘灿利微笑不停。上首两个鹅黄色的蒲团,端坐着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戒忍大师和终南山掌门天机道长。正当巩勇和刘灿利进退两难不知道要不要跪下行礼,戒忍大师连忙发话道:“两位施主乃化外之人,不必行礼,赶快找两张凳子坐下。”早有小道士搬了两张凳子过来。

巩勇连忙道:“大师,道长,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戒忍大师呵呵笑道:“问即是不问,不问即是问,全凭心而已,施主有何问?”巩勇道:“我们不懂什么抓妖降怪的,现在学校乱成一团,我想请大师道长恩准,我们先回学校。”天机道长一听,忙道:“这万万不可。两位施主都是劫数中人。劫数未过,若贸然回去,不但无法挽救,反而事倍功半。至于学校问题,我们已经委托了劫数外人阿强和李老伯暂时掌管一切。你们尽可放心。”巩勇还想说什么,刘灿利笑道:“难道‘校园双雄’还比不上我们?”

戒忍大师对何健飞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聚集在此?”何健飞连忙出班道:“弟子愚钝,恳请师叔指点迷津。”戒忍大师道:“不怪你。不要说你不知,就连这里所有人都不知。这其中缘由还得追溯到你师父在世时。”听到提及师父,禅月大师、何健飞还有五台山的弟子都连忙跪了下来。戒忍大师道:“当年智能师兄曾经夜观天象,说‘佛道将有一大劫’,这段缘故大家都晓得。但是佛道将有什么劫,师兄始终未能悟出,却因殚竭精力而最终圆寂。他在圆寂前亲口对我说偈道:‘七道轮回,樱花厉魂。’然后含笑而去。老衲始终猜不透其中玄机,直至天机道长来访。”说完目视天机道长。天机道长先让禅月大师等起来,才开口道:“大家都知小道山中有一天象仪,能够测五行之道,天象地仪,前几天,天象仪东方的龙头突然汩汩出水,小道作法,结果发现水中映出的都是飘飘扬扬的樱花瓣。”何健飞心中猛地一跳,殿内顿时一片惊讶声。天机道长又道:“小道知道事不寻常,立即派人下山,四处询问,终于在五台山上,禅月大师说他的师弟何健飞借了紫金钵去学校镇压一条小路的冤魂。而那条小路名字正是‘樱花路’。小道觉得不太妥当,就找了戒忍大师商议,因此把各位邀来。”

戒忍大师接道:“我听了天机道长叙述,才恍然大悟,原来智能师兄所悟出的劫正是指樱花路。”孤星寒见何健飞站在一边呆呆不语,忍不住问道:“师伯,究竟佛道两门有什么劫数,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戒忍大师道:“这些事情历来视为两门大忌,怪不得你们不知。话要从清朝末年说起,因为天象大乱,妖魔丛生,我们佛道两门尽数出动,挽救苍生。当时的少林方丈悟真大师和龙虎山玉顶真人在追杀一千年厉鬼之际,途遇一女鬼正趴在一个商人身上吸血,两位前辈因为追心迫切,并没有问缘由,径直将那女鬼打得魂销魄散。后来,那商人来访,他们才知道那天商人因为中了尸毒,那女鬼本是他以前的妻子,不忍心见他死,于是伏下身来为他吸毒。悟真大师因为是自己下的手,追悔莫及,跪在佛像前忏悔。谁料当他跪下的时候,整个大殿突然猛烈摇晃,外面下起大雨来,悟真大师知道这次连天理也原谅不了他,于是吩咐弟子架柴自焚,圆寂前念偈道:‘百年之后,佛道遭劫。有缘及此,善自珍爱。’玉顶真人也在同一天坐化了。所以这一年当有此劫。”大殿内顿时一片惊叹声。

孤星寒连连向何健飞使眼色,何健飞会意,无奈只得出班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方才大师说已经悟透了偈,后一句指樱花路已明确无误。但是前一句道:‘七道轮回’,佛家经典中向来只有‘六道轮回’,如何会有第七道?”戒忍大师笑道:“有有!这是你们的修行尚且未能洞悉其中玄机。你们可知天地间有多少种类?”孤星寒抢先答道:“佛、神、仙、人、魅、鬼。”戒忍大师摇头道:“还未尽全。且不论魅又分为树魅、草魅、畜魅等。就是鬼也有六大类。”孤星寒道:“鬼怎么分?千年老鬼?无头鬼?吊死鬼?”戒忍大师道:“所以说你们还未尽知。不但世间人畜植物可以修炼,便连鬼也可修炼,方可体现上天好生之德。一般的未经修炼的鬼,便是我们经常意义上的鬼了。每个鬼均可选择是否修炼,时间五百年,若五百年后未修成正果,则魂销魄散。五百年后若通关,称之为‘怪’,再修炼上一层,为‘魔’,再上是‘妖’,后面依次为‘精’‘灵’。若修炼成灵,则可以直接位列仙班。但是,鬼的修炼比人畜的艰难得多,且一旦不成就必须粉身碎骨。这些便是师兄所指的第七道。”

一刹那,整个大厅人声鼎沸,人们都惊异了,戒忍大师无端端搬出这套理论来,岂非暗示那樱花路上的鬼非妖即魔?果然,天机道长道:“我和戒忍大师夜算八卦,樱花路上怨气的确非同一般,恐怕到了七月十四,就是孙中山先生也压不住它了。那鬼已经达到了妖的修行。”何健飞抗声道:“但是当日师父曾对弟子明言,无论任何生灵想要修炼,都必须持心恒静,冤鬼心中满是怨气,如何修炼?就算成了正果,如果不能平除邪念,所有功力也会消失殆尽。大师和道长所说岂不是自相矛盾?”谁知戒忍大师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智能大师至死未悟出的谜。”何健飞一听是师父的名,全身一颤,师父的算命百分之百准确,即是说,那女鬼是妖无疑了。

戒忍大师望望四周,喧闹的人声突然全部寂静起来了,戒忍大师道:“既然是妖,佛道两门当全数出动,我跟天机道长已经商定,选择吉日迎请佛道圣物出来降妖。但是,现在另外有一件事不得不为,听孤星寒所说,还有一个奇异的鬼体,似乎是一个棍子上面挑着人头,是那女妖的帮手,必须先去掉它。劫数未完,只能派福源深厚之人前去。”说完,目视何健飞和孤星寒,两人会意,齐齐跪下道:“弟子领命。”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我赐你七星龙泉剑!”戒忍大师笑道:“龙泉剑既出,普陀金莲恐怕也不甘寂寞。只不知普陀山舍得么?”玉清师太笑道:“这是荣幸,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你带他们去吧。”

“好!”戒忍大师突然站起,声如洪钟:“所有弟子听命,速去拿本门宝物,三天后齐集东方,布阵擒妖!”巩勇和刘灿利对望一眼,抢出来道:“请大师和道长放我们回去。”天机道长长叹道:“天命如此,你们去吧。既然这样,徐传、巧儿,你们也跟着去吧。”

孤星寒七拐八拐带着何健飞他们来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刘灿利不解道:“不是说拿宝物吗?来这里干什么?”孤星寒道:“宝物就在这里。”突然朗声向四周吟道:“土是母,发金芽。”“嚓”一声地下室所有蜡烛突然点亮,两排金红色朱红高烛,照得跟白昼一样。巩勇他们这才看清原来前面是一个雕着八卦的大铜门,门上有一把沉重的大金锁。“金生神水产婴娃。”门上的八卦缓缓转了半个圈。“水为本,润木华。”“哐啷”金锁自动开启,掉在地上。“木有辉煌烈火霞。”大铜门慢慢地向两边敞开,里面射出刺眼的白光。孤星寒再无迟疑,跪下道:“终南山弟子孤星寒有请七星龙泉剑出关。”何健飞、徐传、巧儿也跟着跪下,巩勇和刘灿利忙乱了一阵之后,也决定跪下。只见中间的槽内升起一把浑身闪耀着白光的长剑,缓缓向孤星寒飞去,孤星寒起身握住。剑身褪去白光,巩勇他们才看见那剑原来是一把青铜剑,剑上雕着九条金龙,剑侧有两个凹槽,槽内刻着北斗七星的标志。

孤星寒笑对巧儿道:“龙泉剑出来了,师妹,接下来要靠你了。”巧儿笑着道:“没问题。”徐传看着他们,突然一阵心酸。巧儿站在八卦图前,取出两块木头,把一块木头放在地上,用另一块木头在上面用力摩擦。刘灿利奇道:“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要钻木取火啊?”巧儿笑道:“你说对了。”忽然提高音量道:“钻木若能生火,淤泥必生红莲。”“唿啦”一声,那块木头上果然冒出火苗来。与此同时,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坑,里面金光万道,巧儿下去捡了某样东西上来道:“普陀金莲出来了。”巩勇忙抢上去看,只见只是几粒黑黑的小圆点。巩勇道:“不是说金莲吗?怎么变成了芝麻?”孤星寒道:“别乱说,那是金莲种子,巧儿,交给何师兄吧。”何健飞接过笑道:“这下我宝物最多了。”

第三十一章魔化

六人回到大殿,向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道别。正在这时,禅月大师向何健飞使了一个眼色,何健飞会意,告退来到内殿,禅月大师对他道:“三天后的布阵你是否要去?”何健飞摇摇头道:“那是前辈们的事,我修为不高,不要反倒拖累了他们。”禅月大师暗暗点头,突然提高音量道:“何健飞,师父有遗旨给你。”何健飞一愣道:“师父不是早已仙去了吗?”禅月大师面无表情道:“何健飞接遗旨。”何健飞连忙跪下,禅月大师递给他一封信,上面写着“何健飞吾徒于零一年六月二十八日亲拆。”何健飞轻轻打开,上面写着:健飞吾徒:吾早于十几年前夜算天数,得知田音榛必将早夭。为人子弟,宁不痛乎?奈天数耳。冤鬼路妖孽不净,必起风云。此为你劫数,凡事望勿推辞,全始全终,劫数完后,自有正果。切记!珍重!

智能

九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