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我不阻止他们走‘哥哥道’的另一个原因是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一开始一路走着都没事,但我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感觉在心头慢慢腾升。走到约摸一半时,我终于清楚我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了:这条小路安静的出奇,没进来的时候明明狂风扑面,走进小路却立刻变成一潭死水般。我马上警觉地向前方及左右察看,可是两边都是浓密的野草,什么都看不道,前方倒是一览无遗。我又不敢回头望后,怕万一打草惊蛇。;再走下去,我兜里的护身符开始隐隐的发出光来,这说明我们已渐渐逼近阴气的中心了而我却连它在哪个方位都不清楚。于是我开始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开了法界手表。”讲到这里,徐传见除了何健飞以外的其他人都茫然不解,就转口解释道:“法界手表开了之后,会放出照鬼光,能够将周围的非人类的东西映射在表带上,这也是为什么手表表带打磨过的原因。然后我装作看时间抬起了手腕,那厉鬼大概并没有想到我已察觉到不对,被我逮了个正着,表带清晰地映出了它的影像。”说到此处,徐传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何健飞一眼,何健飞心神一凛,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徐传淡淡地道:“一个很诡异的物体,姑且可以称之为鬼吧。它并没有飘浮着,是着地的。其形状就象是……打个比方说吧,就象是古时砍头后示众的那般,一根棍子挑起头颅,立在地上,正在悠悠的游走。说实在的,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何健飞几乎难以置信:“棍子??!!”徐传惨笑道:“可怕吧?九华山历来以镇慑心神出名,但那天晚上,我却异常慌乱,频频地猛看手表。我真希望是我看错了,你想象,一根棍子似的物体支撑着披头散发的头颅,在明亮的月光下,在我们的身后无声无息地逼近……

“我曾在罗马尼亚游学过一段时间,在那期间,我拜访了不少古庙,特别对古迪鲁神感兴趣,对其法术了解甚多。当我看到表带上反映出一抹红光从那头颅的口中吐出,然后小武就浑身青紫地倒下之后,我就明了,不仅我不够它打,护身符也抵挡不住。此时此刻,我情急之中便借助了古迪鲁神的力量。”

徐传象是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似的,就此匆匆结束了这十五分钟的惊心之遇。同时大家都陷入了寂静之中。而何健飞早呆在椅子上,就算查遍佛家史籍,恐怕也找不出这样的鬼形式。他听师父说过,民间往往因财力物力所限,变通出各种方法来埋葬死者,因而也衍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厉鬼,但是棍子形……

何健飞默不作声,旁边的李老伯却忍不得了:“这位小弟,你有没有看清楚那头颅长成什么样?”徐传抬起头来,摇摇头道:“我只能迅速的瞄一两眼,况且那东西长得如此……可怖,我……我若多看两眼恐怕会震慑不了心神。”李老伯继续问道:“那东西就这么厉害,能把那些铜鹿舌给全部冲出来,岂不是跟冬蕗差不多了?”巩勇他们却不知道冬蕗是谁,只是疑惑的看向何健飞。何健飞经李老伯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道:“的确,且不管那棍子是什么奇异的鬼体,我埋铜鹿舌的时候,还布下了九天圆通阵法,就是为了防止这些铜鹿舌给破坏掉了,说句不知好歹的话,若不是千年的厉鬼,是不可能破掉的,何况还是以一场所谓的山泥倾泻这种硬的方式破坏掉,这股力量绝对不寻常,那根棍子再神通广大也做不到,恐怕学校里面还有别的大邪祟也开始活动了。”

徐传肃容道:“师兄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所料不差,的确学校还存在一股强大的邪力,恐怕要比哥哥道上的还要强上好几倍。”何健飞忙问道:“在哪里?”徐传道:“在学校的图书馆……”他话音未落,全屋子的人除了同样迷惑不解的常晓君均神色大变,站起来脱口大叫,只不过巩勇跟刘灿利叫的是“血色阶梯传说”,而何健飞和李老伯叫的是“血色诅咒传说”。徐传苦笑道:“原来大家都知道了,看来也不用我去解说了,说实在的,那幅堪比地狱的场景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回忆了。”说完,疲惫的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徐传,”常晓君在一边怜惜的帮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巩勇道:“师兄是如何知道这个传说的?”何健飞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我……我感应到学校里面的力量极不均衡,也曾听别人说过一点。”他这样也算没说谎,的确是李老伯讲给他听的。何健飞反问道:“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怎么没告诉徐传留意一点?估计就是他探图书馆的时候露了底,所以那根棍子才敢公然直接向他下手的。”巩勇叫苦不迭道:“我们也是从学生会主席历代相传的秘密档案里知道此事的,档案里记录语焉不详的,而且里面又说已经彻底解决了,我们怎么想得到它会再度在学校里面兴风作浪?”对了,罪魁祸首不是巩勇他们,何健飞立即将眼光转过来,死死的盯着李老伯不放:“谁说已经解决了来着?”巩勇忙道:“据说是校园双雄解决的,我想既然是校园双雄,那就肯定不用怀疑什么了。”何健飞只看着李老伯嘿嘿笑着道:“的确是不用怀疑了。”巩勇跟刘灿利见何健飞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李老伯不放,诧异的对望了一眼。

李老伯原想着装傻混过去,此刻被何健飞的目光打量得极不舒服,只好苦笑着出声道:“罢了罢了,算是我的错好不?可是我也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跟着阿强去了一趟图书馆而已,结果没出什么事,阿强说,这事就算完了,你写入档案吧,叫后来人放心,他是主席,我只是个副的,当然得听他的话。其实你也知道,我什么法力都没有,就是一小兵,全部都是阿强捣的鬼,血色诅咒怎么灭的我全然不知情,要问罪你只找阿强去。”他这边噼里啪啦刚说完,巩勇跟刘灿利,甚至于徐传和常晓君的脸色都变了,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道:“老伯到底是……”李老伯只想着自己清白,也不再顾忌暴露身份了,忙道:“我就是李焕然,真的不关我事,都是阿强一手操办的。”“校园双雄?!”病房里传来一声惊天动气的齐声大吼,顿时将周围的医生和护士都给猛地吓了一跳。

z何健飞嘿嘿笑道:“还说兄弟情深呢,阿强前辈要是知道你就这么容易把他给出卖了,不知道什么想法?既然是阿强前辈亲手解决的这件事,想来血色诅咒也不足为惧了,只要再请他出山就是了。”刘灿利听到自己的偶像竟能齐聚校园,早已兴奋得坐不住了:“原来阿强前辈也尚在人世?”“这个……”何健飞语塞了:“你们还是去问上届主席刘同志罢,看来这件事跟冤鬼路渊源颇深,你们总归是劫数中人,也该了解一二才是。李老伯,我们恐怕要再上一趟五台山了。”李老伯爽快的道:“没有问题。”

“呀,你这家伙又跑回来做什么?”禅月大师见到何健飞之后惊讶得如同见到了外星人一般。何健飞气道:“怎么?我什么时候给开除出了五台山山门?不能来了?”禅月大师道:“不是说了这个月要做佛诞盛会吗?你这个时候跑回来又想借紫金钵不成?那是万万没有可能!我的好师弟,你就别回来给我捣乱了,到时各派住持都要到,别给他们看笑话来了。”何健飞嘻嘻笑道:“不愧是五台山方丈,这么料事如神,不过我借紫金钵可不是玩的。”说着,放低语气,肃然道:“冤鬼路又起风波了。”禅月大师吓了一跳道:“冬蕗还没去轮回?”何健飞道:“不关冬蕗的事。”说着,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禅月大师道:“你那学校怎么总是这么多虚妄邪说?”何健飞道:“别管这么多,总归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大师兄你是佛门正派,这人命与佛诞哪个重要你可要分得清楚,佛道普渡众生,众生有难,岂可袖手旁观?况且师父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你照顾我,你不让紫金钵跟了我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就后继无人了。”禅月大师郁闷道:“看你前面讲了一堆大道理,我还欣慰,想着总算没白教导你,谁想到死性不改,后面还是搬了师父来压我。既然如此,紫金钵你拿去就是了。我要不给你,你难道不会用偷的不成?反正都留不到我的手中。”何健飞见阴谋得逞,哈哈一笑,赶紧拿了紫金钵绕到后殿去了。

后殿上李老伯已经跟阿强叙闲话叙得差不多了,见何健飞进来,阿强赶紧道:“你这个死何健飞,哄我说这里享受香火怎么怎么好,这里静得连个老鼠都不见,周围供奉的都是天上的神诋之位,我一个在这里快闷死了,还不如在小庙的好,快放我出去。”何健飞笑道:“这不正来带前辈下山解闷吗?李老伯把事情都说了?”李老伯点头道:“说了一点了。”何健飞道:“阿强前辈既然已经解决了血色诅咒,怎么它又会再复活了呢?莫非跟我一样,搞了些什么铜鹿舌,暂时镇压而已?”阿强平静的道:“我没有解决它,血色诅咒究竟是从何而起,怎么发展而来,当中有什么内幕,那四个血字代表什么秘密,我都不清楚,当时也想过组织人力弄清楚这件事,彻底解决的为好,无奈事情实在太多,空不出手来。听上届师兄说了此事之后,我就秘密去了图书馆一趟打探,正好碰上它,校园刚经过大火,人心未定,为了不使另起波澜,再受重创,我就跟它达成了一个协议,有我在校园一日,它就不会作乱祸害人命一日,暂时封住了血色诅咒这个传说。我想着,等日后闲下来再慢慢解决它,却没有料到以后出了那么多事情,也没有办法再重返校园了。”

第十一章尸骸

何健飞听了阿强一番讲述,不禁问道:“阿强前辈既然能压制它,为什么不顺手解决了此事呢?我的意思是暂时禁锢,协议总要冒点风险,你要出了一点子事,它就可以重新作乱了。”阿强道:“一来血色诅咒法力非同小可,我没有试出它的底,而且觉得整件事诡异迷离,似乎有很多盘总错杂的暗流潜藏其中,就怕硬压的话,不仅自己耗损很大,而且又造成了新的冤屈,二来血色诅咒杀人的逻辑有点奇怪,并不是所有进入图书馆的人才杀,它那瞬间场景也不是必然出现的,今年出现,明年和后年可能都不会出现,据说,这个诅咒的力量来源于它蕴藏的一个秘密,只要猜破了这个秘密,才能破得了这个诅咒,我怕另有真相,所以不敢轻易下手。不过说起来,还有一点令我大惑不解,我离开校园也有五十年了,协议也已经作废了,那诅咒要想作乱早作了,为何一直到今天才重现校园?这五十年来它难道甘心于隐藏在图书馆?”何健飞紧皱眉头道:“这件事我来解释。血色诅咒之所以不出来作乱五十年,不是不愿意出来作乱,恐怕是无法作乱。估计有人猜破了血色诅咒的秘密,所以操纵着这个传说。”

阿强皱了皱眉头道:“猜破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不可能吧,当年我穷尽心力,也找不到一点端倪出来。”何健飞“噗哧”一笑道:“阿强前辈自负太过,须知一山自有一山高,天底下你想象不到的聪明伶俐人不知道有多少呢。不过这件事还是要阿强前辈亲自下山才成,一来可以暂时压制血色诅咒,二来也可以问个明白,看知不知道那个冤魂的身份,三来那冤魂既然主要针对的是你,你出山恐怕能引得他现身出来。”阿强满口答应道:“成,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说着苦笑道:“我想不到为了冬蕗树敌良多,恐怕我这剩下的时间都不能用来享受香火了,要用来清扫仇敌了。”

何健飞和李老伯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四月间了,巩勇跟刘灿利,常晓君还有徐传四人早迎接在校门口,见到何健飞和李老伯二人缓缓行来,四人不禁一阵激动,忙迎上去,眼里满是热切的期盼的目光。何健飞笑道:“我原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受你们的爱戴,看来我没入学生会真是这学校的一大损失。”徐传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早已大好了,听见何健飞自夸的话,忍俊不禁道:“师兄,我劝你先弄清楚他们是来迎接谁的再说。恐怕这当中真正迎接你的只有我一个人。”刘灿利笑嘻嘻道:“说来见何师兄也不为过,刚在你宿舍搜到两包海洛因,能不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什么?!”何健飞手中的行李包尽皆落地,巩勇忙笑道:“灿利爱开玩笑,师兄别介意。李老伯知道我们仰慕校园双雄已久的了,还烦请出阿强前辈一见。”

李老伯的身后传来阿强不满的声音:“怎么全都知道了?”李老伯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劫数中的人,这次的事情跟冤鬼路渊源颇深,你迟早也是要跟他们会面的,所以还不如早早告诉了好。”那些人听到阿强的声音,早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起向李老伯扑了过去,差点没将李老伯砸死。趁着众人混乱之际,何健飞悄悄招手叫来了徐传,低声道:“如何?”徐传道:“我遵从师兄嘱咐,日夜监测那几处地方的动静,樱花路一切如常,倒是图书馆和哥哥道邪气开始明显增加,我还去过那防空洞看过一下,发现里面的尸骸似乎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我仔细清点过一下,发现少了一具尸骸。”“少了一具?”何健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传点点头道:“对,以前师兄点算的三十六具如果是没错的话,现在只有三十五具了。”

何健飞喃喃的道:“少了一具?那个冤魂果然就活跃在校园里,奇怪,他要死了那么多年的尸骸来干什么呢?”徐传道:“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肯定必定是那个冤魂拿走的?”何健飞道:“那个防空洞凶险异常,不是法术界中人根本进不去,现在学校里面有法力的也就我们两个人了,其他人哪里还知道有个防空洞,哪里还知道洞里的一角埋着尸骸,必定是冤魂拿去无疑的了。”徐传道:“那现在怎么办?”何健飞道:“先解决掉血色诅咒再说,那个冤魂既然能创造出哥哥道,恐怕来历不寻常,不要轻举妄动。”其实何健飞心中真正惧怕的并非那个什么冤魂,而是那天大日头底下悠闲的在树上坐着的,双脚轻轻晃着的白衣女孩。

“我也要去。”得知何健飞和阿强两人准备抛下自己去探图书馆的时候,李老伯不干了,年届八十的他倒在床上开始象小孩一样耍赖:“不让我去我今天就绝食。”何健飞看向阿强,努努嘴道:“诺,伟大的校园双雄就这光辉形象。”阿强哭笑不得,只好抽身回来劝说道:“小李你发什么脾气呢?不带你去是有道理的,血色诅咒瞬间场景出现的时候,整个图书馆就被封闭成一个大的结界,那时就算你想逃也逃不出去了。血色诅咒非常小可,我没有跟它大打过,我跟何健飞两个人尚且自身难保,你去了岂不是增加我们的负担?”这么一说,李老伯没言语了,半晌讷讷道:“我就是担心你……”阿强道:“你放心,这么多大风大浪我都经过了,还怕这么一个小小的诅咒,而且当年我压过它,就算这几年它有了什么发展,料想还不是我的对手的。何健飞你干脆也别去了吧,我一个应该够了,少一个人,少一份危险。”何健飞道:“那可不行,你是我带你出五台山来的,得看着点儿,要出了什么事,老天是算在我份上的。”李老伯道:“你自己都小命难保,还看别人?”“你说什么?”何健飞刚要分辨,早被阿强扯了出去了:“快点罢,时间要到了。”

V两个人偷偷的来到了图书馆内,阿强轻车熟路的领着何健飞从侧门进去了,然后站在一楼的大堂不动,只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何健飞道:“诅咒不是在二楼吗?难道我们不上去?”阿强道:“但是瞬间场景是从一楼开始的,本来徐传去的那一次出现过了,要明年才会再出现一次,但是我听你说这里邪气活动旺盛,所以今天晚上才决定来试一试,看看会不会出现。”何健飞道:“难道我们就站这里傻等?”阿强道:“对,等就是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大堂里面是难忍的寂静,如同死湖里的水一般,纵然清风拂过,也不会泛起一丝涟漪,只有那挂在墙上的钟表,传来“滴答”“滴答”有节奏的敲击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里别有一番撞击心房的震悚和悸动。两个人眼睛只是看着楼梯的入口,沉默着,等待着,不动着,等待着那个凶险的时刻来到。

“咔嚓”一声,大堂里面想起了振荡不绝的钟声,时间刚好一点整。就在这个时候,何健飞感觉到身边的空气终于出现了异动,象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暗流悄悄的流过一样,不细心感觉根本无法发觉。“终于来了。”何健飞心底暗暗的道,同时偷眼看了看旁边的阿强,只见他的神色明显凝重起来,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只是二人还没有挪动一步,还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等待血色阶梯在他们面前盛大展开的一幕。

又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图书馆的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凄厉之极的呼叫:“救命啊!”直叫得何健飞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阿强脸色一变,对何健飞道:“来了。”话音没有说完,就听见二楼传来厚重的涌动的声音,“咕隆咕隆”彷佛如同那往外冒得欢的泉水一般,同时可以清晰的看见一股暗褐色的液体缓缓的从楼梯面上流了下来。“血色阶梯?”何健飞也深深的为这前所未见的悲惨一幕震撼了。阿强转头对何健飞道:“时机到了,我们快上楼。”“什么?”何健飞赶忙道:“楼梯上都是血,如何上?”可是阿强早已飞奔上去了,充耳不闻他的话。何健飞只好跟着一起上去了,阿强是灵体,可是直接飞跃上二楼,何健飞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脚踏上去顿时溅上了满身的鲜血,虽然知道是幻境,但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却让自己的胃里不由自主翻腾的难受。

刚上得楼梯拐角处,从旁边缓缓立起一个血人来,脸上没有了眼珠子,只有两个血洞,往外“汩汩”的冒着血。“快!快!可怕的血色诅咒复活了啊!”血人指着二楼惊慌的道。“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了吗?”何健飞的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出了那名七窍流血的女鬼在樱花路上的话。何健飞悲怜的看了那个血人一眼,拔脚继续朝二楼飞奔,血色诅咒,血色诅咒,一切都跟血色诅咒有关,看来不猜破这个天大的谜,根本无法破解那个冤魂给我们精心布下的这个阵。

上得二楼来,见到阿强的影子在一个大门处微微一晃,何健飞忙跟着进去了,一进去,胸口戴着的舍利项链立刻放出万丈金光,何健飞怕惊动诅咒赶紧一道符封了,这也表明里面的怨气深重绝非可以用语言描述。刚进门来,何健飞立刻听到了奇怪的那种拖地的声音,阿强朝里面努努嘴道:“你看。”何健飞循声看去,马上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如何一副地狱般的场景啊,里面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身下流着血,象是丝毫不怕痛的样子在拼命的拖着爬动,整个馆室内满是触目心惊的血痕。阿强在一边道:“他们的肚子都是剖开的,里面的内脏全部流了出来,他们就只管这样拼命的爬拼命的爬,很多多半不是因为血流失太多而死的,反而是把那些内脏活生生拖碎了而死的。”何健飞听得毛骨悚然,道:“他们完全没有知觉么?”阿强点点头道:“应该是受了精神控制。”何健飞道:“血色诅咒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出来?难道普通的如冤鬼路一样杀人就不行么?”阿强道:“我也不清楚。这个传说很早就有了,一直就奇奇怪怪的。”何健飞问道:“那血色诅咒四个血字又在哪里?”阿强用手一挥,一个大书柜应声倒地:“在那墙上,自己看去。”。

正在此时,一个阴森缥缈的声音从阿强和何健飞背后传来:“想不到今天还能见这里得见故人啊,啊嘿嘿嘿嘿。”这阵笑声直笑得何健飞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赶忙回过头时,一个白影正立在他们的后边,明明是男声,却留着一头长发,无风也自飘,在这血色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的诡异和可怖。阿强也回过头来道:“是你想不到会再见到我吧?”那白影道:“我可没有违反你我之间的约定,你离开了校园,我自然可以再出来。”阿强无声的笑了一下:“可是我现在又回来了。”那白影道:“回来了也不能了,已经有人猜破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了,他就已经是我的主人了,我又岂能自己去遵守什么协定?”

s阿强和何健飞对望了一眼,何健飞上前一步问道:“你主人是谁?”那白影道:“主人有命,绝对不可透露他的身份,何况我根本也不认识他是谁。”何健飞沉思道:“听你刚才的意思,莫非是你主人下令要你重新出来作乱祸害校园?”那白影道:“正是。”阿强和何健飞又再对望一眼,均感诧异,这冤魂明明恨的是阿强,为什么要公然要与整个校园作对呢?难道他不怕引来更多的敌人?阿强对那白影道:“我若让你从此不再作乱呢?你要什么条件?”那白影突然静了下来,默不作声,半晌才听得他从牙齿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除非我魂消魄散。”何健飞一怔,阿强已然道声:“好!我就让你魂消魄散。”何健飞正要阻止,阿强已经欺身上去,侧身就是一道蓝光。

那白影早在五十年前就跟阿强交过手的,显然对阿强甚为忌惮,见阿强蓝光欺到,不敢相接,一个低头避了过去,谁知那蓝光甚有灵性,打击不到敌人,竟自动转了个弯儿,继续朝白影奔去。白影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无奈是何,只得跟阿强硬碰了一招。只这一招,高下立现,白影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直到了墙边才稳住了身形。阿强那边也站定凝掌不发,脸上却大有惊讶的神色,喝道:“怎么回事?你的功力怎么减退了这么多?”白影幽幽答道:“天机不可泄漏,这些都是血色诅咒的秘密。”阿强骂道:“天机个头!我问你,你是否将功力给了别人?”白影答道:“我早已说过,这些都是血色诅咒的劫数,劫数若完,血色诅咒也就不复存在了。连我,连这在地上爬的三十六个冤魂,都不过只是血色诅咒的一部分,你苦苦相逼,我们又能回答得出什么来呢?”阿强冷笑道:“我只听说过,诅咒是为了夺取人的性命而存在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人费尽心机设了一个如此复杂的什么诅咒来给人功力的,若有这等好事,我当初就应该设个七个八个的来增强法力,既然你不肯说,也罢,我就如你心愿,了结了你的魂魄,反正你留在这世上也是受苦。当年我因为顾及校园有事没有痛下杀手,现在无事一身轻,什么都不怕了。”说着就要一掌上前毙了那个白影。

第十二章临终红石顶

“阿强前辈且慢!”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看他们二个打斗的何健飞赶紧出声道:“现在杀这东西没必要。”阿强住了手道:“留着做什么?反正他也不肯透露那个冤魂的身份,早结束他,早了结这个传说。他现在虽然功力大减,可是未必杀不了人。”何健飞笑吟吟对那白影道:“你刚才说只要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就会听凭那人吩咐。那如果我日后猜出了,怎么样?”“何健飞你……”阿强皱眉道:“不是已经有人猜出了吗?这种东西不会认两个主人的。”何健飞笑道:“我斗胆猜一猜,那个冤魂虽然猜破了血色诅咒的谜,可是却没有全部猜透。”话音刚落,就见那白影微微震了一震,讶声道:“你……”何健飞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我全部猜破了呢?”那白影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那我们自然奉你为真正的主人。”阿强一听,也放下手来,这表明,何健飞等于已经成功逼迫白影开口承认那冤魂并未猜透血色诅咒的事实。

何健飞笑道:“好,给我一点时间,我总会揭露那冤魂的身份是什么的。”说着,对阿强使了一个眼色,阿强只得跟着他出图书馆来。阿强纳闷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冤魂没有猜透血色诅咒谜底的呢?”何健飞道:“全因为白影说漏了一句嘴,你刚才问他是否把功力分给了别人,他说这都是血色诅咒的秘密。这也就是从侧面承认了功力分给冤魂的事实,那么我们从中可以知道一个血色诅咒的特点,就是你猜破了这个诅咒,你就可以分得它的功力。以那个冤魂的个性,他是恨不得将血色诅咒的所有力量都攫取过来,为什么偏偏要留下那么一大部分残余在图书馆呢?这只能有一个答案——这个血色诅咒的谜并非只有一个,冤魂很可能只猜破了其中之一,所以只能得到一部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现在不敢公然出来作乱,而只能暗地里杀人增强法力的缘故,他还在等待时机,还在等待彻底猜破血色诅咒的一天。以当年阿强前辈跟血色诅咒交手的历史来看,能让你有所顾虑而采取协议的方式,说明血色诅咒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若让那个冤魂全部得到,还不在校园里面兴风作浪残害无辜?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之前把血色诅咒这个结给解掉。只要我们彻底猜透了血色诅咒这个谜,那么校园震悚至今的第一大传说就可以真正的永远的拉下它那肮脏的帷幕了。”

阿强听了,半晌没有作声,末了才道:“这样说也不错,只是从别的地方探查也可以得知那个冤魂的身份,甚至更快知道,你这样大费周章的解决这个传说,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这么一个原因吧?”何健飞笑道:“不愧是阿强前辈。其实这点你刚才已经怀疑到了,诅咒的目的就是了杀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为了给人功力设立诅咒的,我看那诅咒的设立者跟冤魂也必定不相识。这个诅咒必有古怪,俗语说的,万变不离其宗……”阿强接口道:“血色诅咒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杀人,说赠送功力很有可能不过是个圈套。”何健飞笑道:“正是如此,我恐怕那冤魂喜不自胜,根本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反倒最后得势的是血色诅咒,校园第一传说再出江湖,影响非同小可,趁着这次机会,不如彻彻底底的查个清楚,解决干净算了。冤鬼路留下一堆铜鹿舌,结果终于还是出事了,便宜了那个冤魂了。”

回到去,发现房间里面的灯光还亮着,李老伯没有睡,还在等着他们二人回来,见到他们进来,忙道:“如何?”何健飞笑道:“轻而易举……”旁边阿强咳了一声,李老伯已经叫道:“轻而易举怎么不带了我同去?”何健飞醒悟过来,忙改口道:“是不可能的。”李老伯骂道:“呸,不信。”阿强道:“是真的,我们跟它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几次差点命悬生死之间,何健飞还有好几次给打趴在地上了,好容易才击败了它。”何健飞在一边怒目相对,阿强只装看不见,何健飞只好继续接口道:“没错,但是它不肯透露那冤魂的身份,我们只有探寻多点资料日后再去了。”李老伯道:“刚巩勇跟刘灿利两个小子来了,说校友聚会已经弄好了,在他们人盯人的方针下,应该51年的校友一个都不会漏,到时自然可以知道谭星莞在红石顶失踪之谜了。”何健飞欢喜道:“真的弄成了?这可阿弥佗佛啊,那这样,那件事就拜托阿强前辈了。”阿强颌首道:“好。”李老伯忙问道:“是什么事?”何健飞道:“你管他什么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见那些老校友吧,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谭星莞的清白吗?”

51届校友联欢会这个不伦不类的聚会活动终于在一个万里晴空的日子开幕了。何健飞跟李老伯起了个大早,一出门就直奔当年红石顶的地方而去。去到那里,何健飞眼早都直了,刘灿利,常晓君,徐传都在那边的大石头上坐着,正谈笑风生呢。见到何健飞和李老伯两人到来,徐传忙起身笑道:“师兄来了,我过来协助你的。”刘灿利和常晓君也忙站起来和道:“我们也是来协助你的。”何健飞苦笑道:“你们当我是白菜不成?不就是见一个老校友问问当年的情况吗?至于要这么多人协助吗?有李老伯一人就成了,你们都走吧。”徐传笑道:“反正我呆着也没事,过来看看吧,法术界弟子么,有降妖伏魔的事还是应该过来。”刘灿利笑嘻嘻的道:“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张君行和谭星莞都是校史上的传奇人物,都说他们两个要是做成了学生会主席,那就是第二个校园双雄,所以我想过来看看,晓君也是这个意思。”何健飞无奈,只好让他们留下,只是叮嘱他们不要乱动。

因安排大家埋伏的地点,刘灿利抬头看了看天色,说:“还早呢,9点才开始,还要签名,迎接,致辞,散了才是自由活动,估计得等一个小时才有可能有人来这里。我们不急着埋伏,先坐坐吧。”说完,不管何健飞反应如何,就径直在他身边坐下了,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何健飞一愣:“做什么?”刘灿利道:“听说你是佛教第一弟子?”何健飞横了旁边偷笑的徐传一眼,不情愿的答道:“是。”刘灿利不好意思道:“我想请你给我算算命,我想看看我以后有什么大事发生。”“什么?”何健飞没想到是这个要求,登时呆若木鸡:“我从来不算命的。”刘灿利不相信道:“你第一弟子还不会算命,说出来谁信?师兄好歹帮我看看,也是慈悲一场,不要叫人小看了五台山的名头。”何健飞被说得哭笑不得,只好拉过手来细看了一回,道:“你会当上学生会副主席。”刘灿利叫道:“马后炮!我都当上了!”何健飞又再细看了一回道:“你会有两个儿子。”刘灿利喜道:“真的?是跟谁生的?”何健飞啐道:“我怎么知道?要问你才对!”李老伯再也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从路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惊慌的站了起来,正准备找地方躲藏时,常晓君眼尖,发现跑来的人是巩勇。巩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气又笑:“你们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小心把兔子都吓跑了。灿利,你是学生会副主席,怎么可以不出场呢?”刘灿利极不情愿的走过来。何健飞笑道:“对咯,这个小子太健谈,坐在这里叽里呱啦的,根本没法等人,趁早带了他去。”徐传对常晓君道:“你也去吧,你也是学生会干部,免得我在这里又担心你。”巩勇道:“那李老伯呢?那些老校友肯定很崇拜你了。”李老伯道:“那有什么用?我们找的又不是他们。总之,我是跟定了何健飞。”

见巩勇等一行人渐渐远去,何健飞立起身道:“是时候到旁边躲起来了。”徐传讶异道:“不是吧?真的要打埋伏战?在这里等就行了。”何健飞道:“人家来这里是为了凭吊谭星莞的,我们三个大石头堆在这里,谁还有心情去凭吊?还是乖乖躲着吧。”草丛里又湿又热,蚊虫也多。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徐传忍不住了:“师兄,我可不可以出去活动一下手脚?”何健飞嘘了一声道:“安静!有人来了。”徐传一惊,细心倾听。果然在不远处传来微弱的人声。何健飞望望对面道:“李老伯怎么在那边毫无声响?有点不对劲。”

声音越来越近,一条疏长的人影斜斜地拖在地面,原来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挽着一个大包,踽踽独行,来到大石块面前,那老妪将包打开,掏出一个香台,几支蜡烛,几个凤梨,恭恭敬敬地按“品”字形排列在地上,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举目四望,野草丛生,极其荒凉,那老妪见此情形,心有所感,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星哥,我看你来了!我又看你来了!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凤梨来,你现身见见我好么?星哥,我知道你是冤死的,你肯定不甘心去投胎,看在我没几年活的份上,出来见见我吧!”诉到最后,伏地泣不成声。

“请问你口中的‘星哥’是否指谭星莞?”原来是性急的徐传再也按捺不住,那老妪见突然从大石边跳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忙拭去泪珠,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存心窥视?”徐传忙道:“我不是存心窥视,听婆婆的话,似乎有冤屈未申。因此想……”老妪拄起拐杖狠狠地往地下一敲:“放肆!你活了多少年?敢说这么没大没小的话?我老婆子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小后生来管。”徐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直急得满头大汗:“老……老婆婆,那‘星哥’是否指谭星莞?”一听到“谭星莞”的名字,那老妪整个脸色都变了,又青又白的,紫筋都起了,颤悠悠地举起拐杖道:“今天就赔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个无理的小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何健飞“刷”的一声从草丛中站起大声道:“且慢!”从路那边也突然窜出一个人大吼道:“住手!”老妪怎么想得到还有人埋伏,一吓,手中的拐杖就凝住不动了,定睛细望,幽幽叹了一声,放下拐杖:“原来是你。好多年不见了,主席。”来人正是陈老伯。何健飞站在那里不知所云,陈老伯怎会来这里?

陈老伯缓步走向老妪,淡淡道:“五十多年了,我们也行将入土的人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老妪惨笑了一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容不得别人诋毁他。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他背着这口黑锅近半个世纪,我又怎能不耿耿于怀呢?”何健飞终于听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当年谭星莞被人冤屈了,连忙高举双手道;“是谁?是哪个混蛋说谭星莞前辈是坏人的?他是千年一遇的大好人!”一边叫一边朝徐传使眼色,徐传这才会意过来,也连忙大喊道:“对对对!谁要敢说他是坏人,我就跟谁拼了。”

老妪闻言,又惊又喜:“你们……你们也相信他是清白的?”何健飞见时机已到,鞠了一个大躬道:“若不是这样,我们又何须在这里恭候大驾,还望婆婆告知内幕,感激不尽。”老妪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何健飞几眼,又望向陈老伯,陈老伯道:“你只管放心,他若是信不过,我就不会专门跑来这里会你了。”老妪道:“都五十多年了,还能查得出什么来?你们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陈老伯勃然变色道:“他生有冤屈,是你说的;他死不瞑目,是你说的;如今不要查它,也是你说的!我知道你为了追查他的事经历了大风大浪,吃过了大苦大难,难免会心灰意冷,但是想想当年你在我面前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豪言壮语,须知他没有负你,你为何要负他呢?”老妪呆立不响,半晌掩面大哭,吟道:“红楼之国何多姝,红楼之国何多姝。星哥,我对不起你啊!”何健飞和徐传对望一眼,均骇异至极。

“五十多年了,整整五十多年了,可它却象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我脑海里一清二楚的。我喜欢星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他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让人摸不着头绪。直到那一天,轰动全校的事件发生了。那天我如常去上课,老师点名的时候,张君行又缺席了。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当时老师很恼火,拍着桌子问我们他究竟还想不想来上课。大家都向星莞看去,因为他是张君行最好的朋友,自然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星莞那天看上去很是忧郁。从张君行没来上课的那天开始,他就很少说话了,总是一个人坐着沉思。我看他低着头,就知道他又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留意老师的话,连忙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迟缓似乎极不情愿地抬起头来,正碰上老师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老师问他道:‘你是知道张君行去干什么的,是不是?’我刚刚想起身为他辩解这几天他为张君行已经茶饭不思,谁知他却点点头,稳稳地道:‘是的,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老师立即道:‘那你快去把他叫来。’他缓缓地摇着头道:“他不会来上课的,我也叫不了他了。’他这句话一出,全班都吃了一惊,这不明摆着糊弄老师吗?可我知道他讲这两句话一定另有深意,星莞不是个爱开玩笑和说谎的人,尤其是在这么凝重的场合下。可是老师已经怒不可遏了,拍着桌子大吼道:“出去!出去!”星莞被罚出去站了。

这件事最后连教务处主任都惊动了。因为星莞平素成绩非常优秀,行事十分稳重,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学校还立了他做学习模范。可今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语言怪癖行为乖张,还当面顶撞老师,也由不得老师不发火。后来是主任出面,说了‘怕影响不好’‘会私下教导他’之类的一大箩筐的好话,才是星莞终止继续站在走廊上的命运。

一下课,我便直接去找他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样的话?你告诉我,我去叫他回来。’他呆呆地站着,半晌眼里沁出两粒大大的泪珠来:‘已经不行了,不再是以前的了。’说完他便转过身,也不拭掉泪珠,慢慢地走了。我震惊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星莞在我印象中从来都是坚强的,居然他也会在人前流泪,更想不到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泪。我直觉感到,有大事发生了。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是什么事,灾难就突如其来地降临了。第二天,保卫处送来消息:张君行死了,死亡原因怀疑是自杀。一时间,全校震动。因为大家知道他是调查49年冬蕗事件最有成就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撒手而去了。原来星莞早就知道了张君行死亡的消息,伤心欲绝,所以才会做事不对劲。我自以为想通了,谁知怪事却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首先我们几个人约定一块去给张君行的墓上个香,沈放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烧,而且烧到不能走动。大家去看他时,已两天没开口的星莞突然对他道:‘值得吗?’大家都愣了,不知他说的是什么,谁知沈放的回答更奇怪:‘你不值得吗?’之后星莞就紧闭嘴唇再也不开口了,沈放一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有人见状,就上来推了沈放一把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才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沈放既然不能去,那么拜祭的只剩下十个人了。次日清晨,我们一行十个人就沿红石顶向山上进发了。星莞那天非常消沉,越走越慢,渐渐拉开队伍,我怕他出事,停下来等他道:‘快点罢,你今天怎么体力不支的样子?’他抬头望望前面,这时其他人已经转过一个拐角,看不见了。

星莞吁了一口气道:‘正好,两个人一起,我正有些话要和你说。’不知怎地,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拿出一本精美的日记本递给我道:‘送给你,希望你好好保存它,不要轻易示人。’我心里一阵甜蜜,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又道:‘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暂时留在这里一会儿。’我抬起头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却见他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宛若一棵临风而立的松树。说实在的,我很少见到他笑,尤其是这种笑。我看得一呆,脸一红,也顾不及问,匆匆揣起日记本就走了。

P谁能料到,那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从此不知所踪,警察搜遍了整个山头,都找不到他的尸体。与此同时,据说记载着重要资料的张君行日记却出现在沈放手中,再过四日,施婷因为伤心过度而自杀,附身于日记本上杀人。那时,人们都说,张君行之所以不把日记传给谭星莞,而把它交给沈放,是因为谭星莞生了异心,背叛了张君行,但是他后来也没得到好结果,还是被冤鬼杀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头都快炸裂了,发疯似的四处奔跑解释,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坏人,可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何健飞见他越说越激动,都不知岔到哪里去了,连忙打断她道:“那本日记本可以让我们看看吗?”老妪望了陈老伯一眼,陈老伯微微点头,老妪这才珍重地从包中拿出一本封皮日记本,道:“我保存它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你们看,还象新的一样。”

第十三章诗谜

何健飞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有一首用钢笔写成的诗,字迹异常清秀工整:红楼之国何多姝,颜若天仙美如玉。

绫络绸缎裹颜色,嫩竹细枝罩秀丝。

老妪惨笑道:“呵呵,颜若天仙美如玉,颜若天仙美如玉,到头来已经苍老不堪了。”何健飞道:“这首诗并未意尽,似乎尚未完作。”老妪点点头道:“他是校园文学社社长,对作品要求十分严格,宁不结尾也不续貂,如果实在没什么好句子接下去的话,他就会只作半首。”何健飞心想:“恐怕谭星莞的用意是指这里的提示并未完全,还有半首在别处。”但他并不做声,继续往下翻去。老妪道:“不必翻了,后面什么都没有。”何健飞不听,仍然在翻,果然,在偏后的中间一页上左上角用铅笔淡淡写了几行字,老妪惊呼一声:“天啊,原来这里还有的啊!”

这意外的发现促使人们都靠拢过去,紧紧围绕着何健飞,只见那上面记载着几句奇怪之极的问答:写给谁?

走了的人。

谁写的?

下去的人。

为什么?

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

大家看得都愣在那里,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妪见何健飞望着那首诗只是沉思,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吗?他是不是在说我?”何健飞一怔,回过神来道:“是啊!是啊!‘写给谁,走了的人’,你不是先走了吗?他还留在下面,是‘下去的人’。至于最后一句,呃……是说你……是他的人……”徐传难以思议地瞄向何健飞,暗捅他道:“不是……哎哟!”原来何健飞抢先踩了他一脚。

老妪含泪接过日记本道:“好,好,好,星莞也真傻,一首就行了,我早就明了你的心意了,你还这么煞费苦心弄成这样做什么?”一抹红晕闪现在满是皱纹和寿斑的老脸上,形成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奇异风景,何健飞他们不由呆了。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里,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孩静静地站在山上,满带着红晕显露情窦初开的羞涩情怀……

望着老妪远去的背影,何健飞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徐传望望他道:“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那首诗根本不是写给她的,也不是这样解的。”何健飞道:“虽然这个错误铸成了五十多年,但毕竟是个美丽的错误,我又何尝忍心戳破它,就让她带着满足去吧。”陈老伯道:“这话不错,她这一生已经太坎坷了,就让她有所补偿吧。”

何健飞向徐传介绍了陈老伯,才笑道:“陈老伯,多谢赶来,只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陈老伯道:“我原本也不知,是学长打电话叫我过来的。”“学长?”何健飞心念未定,李老伯已经从另外一边的草丛中站起来道:“就是我啦,幸亏我灵机一动,果然这兔子不象我这只那么通情达理,若不叫了小陈来,如何压得下去?”众人回想起刚才错漏百出的“危险”镜头,均禁不住哈哈大笑。

李老伯道:“这下子收获大了,从此可以证明谭星莞是清白的了?”何健飞道:“慢着,你从哪里看出清白来了?”李老伯道:“刚才那人不说了吗?谭星莞分明是为了阻止张君行的计谋成功,所以不惜以身犯险,为我们留下这宝贵的诗谜,揭露一切的真相,就这样还不足以判断他是清白的吗?”何健飞道:“那都是你的推断,刚才那个老妪一直暗恋谭星莞,她说的话带有明显的主观偏见,可信度不高。谭星莞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留下这令人费解的诗谜,现在还不好说。但是,从目前搜集到的线索来看,我仍然偏向于谭星莞是那个冤魂的可能性最大。”

李老伯气道:“我看你才有主观偏见,就是跟谭星莞过不去。他跟张君行同样死因成谜,凭什么你对谭星莞的怀疑最大?”何健飞道:“张君行虽然死因仍然不明,但是他受鬼界冲击意外倒毙的可能性相当大,这是意外死亡,冤魂明显是有预谋死亡的,所以张君行的嫌疑自然要小一点。”徐传道:“师兄你的意思是谭星莞是自杀的?”何健飞皱眉道:“不好说,但是目前来看,这家伙失踪是有预谋的,临死还要搞这么多诗,有点欲盖弥彰。”“啊!”陈老伯闷闷不乐道:“如果何健飞说的都是真的,那我真要不开心到死了。两个好苗子,难道最后都走歪路了不成?”

何健飞笑道:“陈老伯,我们这些都还只是推论,事实真相未必就一致的。不到最后关头,谁能知道谁才是敌人呢?”正讨论着,刘灿利已经匆匆从那边跑了过来道:“如何?有什么收获?”巩勇也过来了,见大家面上都有喜色,知道必有线索,也笑道:“不枉此次不伦不类的活动了,空前绝后啊。”何健飞道:“先别高兴着,我问你们,现在学校里面还有文学社吗?”巩勇道:“难道师兄白在这学校呆了四年了?文学社现在是我们学校三大社团之一啊。”何健飞道:“那就好,我想谭星莞前辈留下这两首古怪的诗谜均是无头无尾的,单立开来很是难猜,必定还有别的提示才是。谭星莞既然并非学生会成员,而且失踪前又已经跟张君行和沈放闹翻,所以没有办法在小铁盒里留下提示,这样说来,提示很有可能留在文学社的档案里,有空我们要去翻翻。”刘灿利道:“这话不错,文学社的档案管理制度似乎正是谭星莞留下来的。师兄既然这样说,我马上去跟他们说一声,等会一起去。”何健飞道:“就你心急,又不是救火,说了就去,我们还有事呢,你先去送了那些老校友再说,别把人招过来就不理了。我先分组,我跟李老伯一组,去查谭星莞留下的提示,巩勇你们一组,去查一下红石顶那天拜祭的情况。”巩勇爽快的答应了。

何健飞招手叫徐传过来,到一边低声道:“你今晚有空吗?”徐传道:“有,怎么?”何健飞道:“我昨天晚上观天象,校园阴气活动异常,尤其是哥哥道那边,阴气极盛,听住在旁边宿舍的同学说,晚上时不时听到有‘笃笃’的奇怪声音,还有女子的轻微哭声。”徐传全身立刻打了一个寒颤:“棍子?”何健飞道:“我跟阿强前辈昨晚夜探图书馆,恐怕惊动了那个冤魂了,今晚我们不如进哥哥道看看,只怕……”说到这里,何健飞突然顿住了。徐传警觉道:“只怕会有血光之灾?”何健飞冷笑道:“杀人是必定的,要不还叫哥哥道吗?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杀是了,你透个风给巩勇他们,叫他们早作准备,校园人心还有的是动乱的时候呢。今晚我们两个过去,一是希望能看清楚那个怪物的模样,二是希望能分分他的心神,拖延时间。”

正说着,刘灿利跑了过来:“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何健飞道:“就你眼尖,什么都看得见。我们两个商量变魔术成不?”李老伯也跑了过来道:“我不信。难道法术还能跟魔术相通?你变一个来试试看。”何健飞道:“巧了,我正想变出个仙女来呢。徐传,作法。”徐传听得莫明其妙,一听这话,生怕何健飞叫他假扮仙女,连连后退道:“不,不,我不来。”李老伯哈哈大笑道:“你看,人家不肯配合呢。”何健飞道:“我一个人也成。”说着,从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子,朝一棵树上弹了出去,喝道:“仙女还不现身?”

树上传来“哎哟”一声,刘灿利大吃一惊,喊道:“女鬼呀!”霎时,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何健飞猛敲了刘灿利一个响头道:“是仙女,不是女鬼,你明摆着跟我作对。”紧接着树上跃下一个女子来,长得竟是人间绝色,冰肌雪肤,笑语吟吟道:“师兄原来早知道我藏这里了。”众人都没想到竟真的“变”出一个仙女来了,都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何健飞笑着见了一个礼:“万物灵慧,始源五台。五台山智能大师弟子何健飞见过师妹。”那女子也忙回了一个礼道:““大慈大悲,南海普陀,普陀山灵慧师太弟子巧儿奉师父手谕,特来协助师兄。”原来也是法术界中人,徐传也忙上前见过了。

何健飞笑道:“这下子热闹了。”心下却疑惑,为什么普陀山会突然好端端的想起派什么弟子来协助呢?这哥哥道比起冤鬼路来终究要逊一筹啊。面上却不露出,道:“不知道师太还有什么谕令要师妹代为传达的?”巧儿笑道:“口头的没有,倒是有个小纸条给师兄。”说着递过一个信封,何健飞忙双手接了,走到一边拆开一看,果然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着八个字“天生异象,观音伶仃”。何健飞心下猛地一沉,这八个字正是他师父智能大师坐化前说的遗言,当时在场弟子包括禅月大师无一能解其中含义,倒是几位消息灵通前来吊唁的主持掌门微微摇头叹息,眼有泪光。当时何健飞就觉得这八个字必定另有深意,谁想到竟在今天这个场合得见,莫非师父当日的遗言竟是对他留下的?

何健飞抬起头,见众人都用询问的眼光望着他,知道现在不可自乱,忙平复了一下心中激动的情绪,勉强笑道:“师太还说什么来着?”巧儿见他神色有变,知道有异常,忙道:“没再说什么了,就叮嘱我们小心。师父是预见到什么了吗?”何健飞装成轻松的样子道:“没预见到什么,就说了几句关于五台山的话。你们放心,跟哥哥道不相干。”巩勇道:“那现在怎么样?我们老站在这里,两个学生会主席,再加一堆学生,再过会儿,就有人来问我们了。”何健飞忙道:“都散了,都散了,明天我们去巩勇办公室再说调查的事。”徐传对巧儿道:“那我跟师妹说说话儿,师妹是什么时候在普陀山的?我怎么以前去没见到你呢?”

何健飞叫道:“说你个头,徐传你给我过来,我们俩还要好好准备一番呢。追女孩子也没见你这么直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害臊,人家长这么漂亮,师太要是轻易放出来,早就没了。”一番话说得大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徐传急得一张脸通红,分辨道:“不……不是……”可惜唾沫横飞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巧儿抿着嘴笑:“我进门比你早,何师兄见过我的。”说着转头对巩勇道:“主席大人,我千里迢迢来支援你们学校,可要给我安排给住的地方。”巩勇正愣神,被刘灿利捅了一下,忙接口道:“当然,我……我马上给你安排。你住女生宿舍还是男生宿舍?”这下子,连何健飞也忍不住了:“又迷倒了一个了,师太叫师妹下山难道是为了考验男人定力的?”刘灿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巩勇如此神魂颠倒的模样,只是太原形毕露了点。”巩勇狠狠瞪了刘灿利一眼,窘道:“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何健飞接道:“还是刘灿利老练,鹬蚌相争,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刘灿利想不到最后反被何健飞摆了一道,笑声嘎然而止,卡在喉咙里。李老伯见难得至极的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套局面已经形成,不禁哈哈大笑道:“算了,巧儿姑娘,我们正要分组,你就来我这组吧,免得那边三条大色狼在虎视眈眈,我这边总算好一点,只有一条。”

话音刚落,除了狼狈不堪的何健飞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笑倒在地。树上,一个白衣的女孩坐着,静静望着下面欢笑的人群,半晌,幽幽叹了一声:“是你逼我的,何健飞,是你逼我出手的。

回到去,阿强还没回来,李老伯担心道:“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别出什么事才好。”何健飞笑道:“你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阿强前辈是何许人啊?他的功力你想象不到呢,天底下不要说杀他,能困住他的也没几个人。你只管睡觉,明天我们要起早,去查谭星莞的提示。”两人于是睡下。

第十四章乱葬岗

至深夜一点,何健飞悄悄的起床,去对面见李老伯睡得正熟,无声的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来到计算机楼门前,徐传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何健飞到来,迎上道:“那怪物功力非同小可,上次我差点遭了暗算,要不要先布个阵法防身?”何健飞道:“不用,我带了舍利项链。”徐传精神一振,舍利项链防护能力极强,有此防身,自然是没有忧虑了。两人于是结伴前往哥哥道,偌大的校园主道上,如今只剩了空落落的两排路灯和昏黄的灯光,冷风吹来,旋起一阵落叶,又平平铺在了地上。

来到哥哥道的入口,徐传拿出护身符一看,只见几道微弱的白光从表面一闪而过,徐传皱眉道:“附近的死灵似乎很多。”何健飞道:“铜鹿舌被破坏,自然都出来了。先不管他们,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再收拾吧。”两人于是都不说话了,并肩开始走在那条连白天都让人惊悚的小路上。四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完全没有声音,甚至连树叶摩擦的声音都没有,让耳朵感觉极不舒服,两人的鞋跟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地里显得格外的刺耳。走了大概十几步之后,路上稍微有了动静,惨败不已的一片落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何健飞的脚边,徐传的身子微微的打了一个颤。直觉告诉他,那天晚上在哥哥道摄人心魂的恐惧重新又回来了!与此同时,何健飞快速抬起了右手,戴在手腕上的法术界手表表带上清晰的映出了他们身后的情景——空无一人,毫无异常。

何健飞偏头看了看徐传惨白的脸,咬咬牙,微微将外套的拉链稍微拉低了一点,里面的舍利项链正发出夺目璀璨的金光。阴气深厚,那冤魂必定已经接近了自己,只找机会下手。何健飞大为惊诧,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冤魂居然不敢正面跟他们对决,而是采取偷袭的方式,看来血色诅咒的秘密他还有好大一部分没有猜透。但是现在想这些是没有用的,何健飞必须马上解决那个冤魂藏身之处的问题,否则真的被他偷袭成功,不死也得重伤。到底那冤魂藏在哪里呢?何健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了手腕上那块手表,只是这次他看的不是后面,而是头顶。从打磨光滑的表带上,清楚的倒映出了头顶的景象,一根表面削得凹凸不平的棍子,上面滴溜溜挂着一个四处摇晃的长发披面的头颅,正缓缓的,缓缓的向最接近何健飞头部的地方挪动。

何健飞一吓之下,猛地拉开了外套的项链,在里面早已蠢蠢欲动的舍利项链顿时大放金光,团团围绕,徐传一惊:“怎么了??”何健飞来不及回答,已经一个乾坤镜往头顶丢了过去,念咒道:“慈悲所在,枯木为剑!”乾坤镜放出耀眼的白光,树顶上传来一声似人非人的大叫,徐传悚然抬头,刚好来得及看见那个丑陋的物体被紧紧盯死在乾坤镜镜面照出的白光之中,拼命的摇晃着头颅。“棍子……”徐传一阵哆嗦,但他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法术界中人,立时反应过来这是消灭它的大好机会,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串九九八十一颗念珠,朝树顶挥了过去。念珠四面散开,立即集结成九星连珠阵,气势汹汹的向那怪物逼来。何健飞那边正支撑得难受,只愁腾不出手来打斗,见徐传出手,欣喜若狂,忙道声“妙”,眼见那怪物即将丧生在念珠阵形之下,何健飞手持的乾坤镜忽然微微一晃,白光略有凝滞。

何健飞一惊,赶紧集中精力护持住乾坤镜,正在此时,一股大力悄然从手臂处袭来,象是被什么有毒的东西蛰了一下,何健飞手臂肌肉一阵僵硬,全身乱颤,乾坤镜最终脱手掉落在地上,而那怪物趁机逃脱了开去,念珠扑了个空。徐传见本来可以得手,却不料何健飞关键时刻手软,不禁气道:“师兄你在干什么?白让它逃了。”何健飞“哎哟”一声,瘫坐在地上,两眼怔怔的看着掉落地面的乾坤镜,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吗?就在乾坤镜脱手的一刹那,这面灵性异常的镜子自己在半空中转了一下身,镜面上刚好来得及捕捉到一缕稍瞬即逝的白色。那个坐在树上的白衣女孩!

“刚……刚才……”何健飞定了定心神才道:“刚才是我的错,没有把持好镜子,让那怪物逃了,下次再捉吧。”徐传愣了愣,跺跺脚道:“下次估计就捉不成了。”何健飞矍然抬头:“为什么?”徐传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白如金箔:“因为从这次交手来看,那冤魂的功力居然猛增了好几倍。”“你说什么?”何健飞讶然站起:“你跟它第一次碰面才不到几天,怎么有可能它的功力飞涨得如此之快,就算是让他吸尽了所有死灵也不可能!会不会是你弄……”说到这里,何健飞突然闭嘴了,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徐传正用一种恐惧而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事实就是这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瞬间弥漫了何健飞全身。

回到宾馆,天色已经发白,李老伯还在熟睡,但阿强已经回来了,见何健飞垂头丧气的回来,不禁诧异,丢了一个眼色给他,二人出得门外,阿强才道:“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何健飞苦笑道:“我们遇上劲敌了。”说着,将今天晚上的奇遇略略讲了一遍,也说了那个白衣女孩的事情,末尾道:“我想着冤魂不管是张君行还是谭星莞,毕竟都是个人物,怎么也会光明正大出来跟我打斗,哪想得到居然偷袭,看来51年一定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绝非我们现在可以想象,竟然能令这两个人物放弃自尊,为了仇恨什么都肯舍下。幸好我带得法宝齐备,又及时发现了它,否则命丧当场都是有可能的。”阿强也听得有点胆战心惊,他关注更多的是那个白衣女孩:“她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施婷?能不能查到什么底细?”何健飞苦笑道:“施婷是我亲自镇压的,决不会有错。要查那女孩的底细就难了,看她连乾坤镜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落,自然不怕孙中山铜像,只怕是外校过来的也可能。不过我倾向于是这两个人的暗恋者,这两个都魅力非凡,有外校的追求者也不足为奇,要不她干吗这么死心帮冤魂呢?”阿强纳闷道:“怎么我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呢?”何健飞“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阿强前辈这么有心情讲笑,恐怕你那边进展异常顺利吧?”阿强笑道:“不能算非常顺利,但也算达到目标了。”说着,将自己查探的经过一一道来。

那天阿强跟何健飞分手之后,就着手去查探血色阶梯传说。阿强先把自己以前查探得到的资料回忆了一下,他依稀记得,在上任之前,有个师兄曾经跟他略略说了图书馆的来历。在建校之初,由于缺乏经费,不得已在郊区选了块便宜的地,而那块地之所以便宜,就是因为那里有一片乱葬岗,乱葬岗的位置恰恰就是图书馆所在处。听闻学校也曾经害怕乱葬岗出事,后来请了什么高人来看,说圣贤之气能够镇压,所以建了这图书馆,摆放了无数古籍用以镇邪,还真平安了十年,但是马上就出事了,大部分人认为血色阶梯传说的出现跟乱葬岗有关。阿强心想,乱葬岗在全国多的是,尤其是兵荒马乱时期,为什么其他的地方偏偏没出事就这里出事了,恐怕并不是乱葬岗的缘故。阿强于是来到乱葬岗,遇到了在那里徘徊的为数不多被惩罚不得轮回的冤魂,得知他们都是附近的一个村落里面战死而被埋在这里的。阿强马不停蹄的又来到了那个村落。

令他失望的是,由于城市化的快速扩张,这个古老的村落已经被四通八达的公路和铁路被切割得七零八碎了,相当多的祖坟遭到了破坏,到处可见触目惊心被挖掘得乱七八糟的坟墓,阿强皱皱眉头,通过周围的人们交谈得知,这是新上任的市长最新实施的新政,要围地大造广场。阿强心里叹息一声,他清楚那市长为了这件事大损阴德,估计没几年好活了。可是他死了也就死了,这块地的风水平衡却被彻底破坏了。阿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看上去相当破烂的砖瓦房,里面似乎仍然有一家人居住,爸爸是踩三轮车的,早出晚归,只留下妻子照顾年幼的儿子,挣得的钱非常少,所以尽管四周围的邻居都走空了,他们还是不得不在这里蜗居着,忍受着周围震天的翻土机声响。阿强在那座老房子周围转了整整半天,才发现在距离房子东北角200米的地方,保留着一座完好的祖坟。

o阿强来到祖坟前,用手敲了敲墓碑,道:“出来吧,我又不害你,要不你躲在里面也没有用。”一个老太婆的形象渐渐浮现在他眼前,是一个看上去相当老迈的女人,穿着极其朴素的粗布衣服,战战兢兢的看着阿强道:“大爷,你……你要怎么样?”阿强温言道:“你放心,我不伤害你,我只是来向你打听一些事情的,一些关于这个古老村落的事情。”那老女人摇摇头道:“我死了也不久,才二十多年,你要问的我可能不知道。”阿强道:“关于在那边那所大学里的一些事情你肯定知道。”那老女人的脸色突然变了,原本青白的颜色变得青黑,她拼命摇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图书馆里的是谁?”阿强冷笑道:“我并没有说是在图书馆,你不打自招,还说不认识?”

那老女人沉默了,半晌摇摇头道:“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老了,也忘记得差不多了。”阿强道:“你不用顾虑那么多,我今天既然来问你这事,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那老女人仍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阿强见她这么嘴硬,没办法,只好对她道:“你死了二十多年为什么还不去轮回呢?”那老女人见阿强突然转了个话题,措手不及,半晌没作声,阿强见她抵死只是不肯开口,笑道:“你不用瞒我,我早猜着了,你之所以迟迟不肯去轮回,不就是放心不下你们儿子一家人吗?”那老女人脸色突然变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阿强脸色阴沉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说出真相那恶鬼找你们一家人算帐是吗?”说着他突然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墓碑,墓碑瞬间变得粉碎,那老女人脸色大变,惊叫道:“你要干什么?”阿强道:“你认为我跟那恶鬼比谁厉害?”那老女人紧紧闭着嘴唇,惶恐的看着他,没有出声。阿强道:“你怕那恶鬼因此毁了你全家,你难道觉得我就没有这份功力毁了你全家吗?”

那老女人“啊”的尖叫一声,全身痉挛道:“你……你不要杀他们,他们是好人……他们没有干过一件坏事……”说到最后,痛哭流涕。阿强道:“我不杀他们,你以为恶鬼会放过你们吗?你们是最后的知情人了,他必定要杀人灭口,来永久保存他们的秘密。知道为什么这么村落会弄得七零八散吗?知道为什么这些祖坟可以轻易的被破坏而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吗?都是他暗中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所以剥夺了那些死灵的力量。你现在是硕果仅存,他一定会对付你,对付你的家人。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就这么希望真相被永远的掩埋吗?你就忍心这周围的亲戚邻居被打得魂消魄散吗?要保住你儿子一家人,就只有反抗这条路!”

那老女人似乎终于被说动了,她怯怯的看了阿强一眼,支吾道:“他很厉害……你……”阿强眉毛一挑道:“我都在这里调查好几天了,他都没能把我怎么样,你就应该知道我的实力。”那老女人疑惑的看了阿强一眼,似乎仍然不太相信,阿强无奈,只好道:“五十年前我跟他交过一次手,换来了三年的太平。”“啊……”那老女人似乎记起了这件事:“你果真是……”阿强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你可以讲了吧。”那老女人含泪叫道:“诅咒,那是我们村庄最可怕的诅咒,我们之所以人丁这么稀少都是拜他所赐,他活活咒死了我们家十七口人!”

第十五章胎记

“我们这个古老的村庄跟其他的村庄有点不同,因为大山隔绝的原因,我们长期封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大家互相通婚,互为亲戚,都习惯了。祖辈留下来的遗训,外面的世界很可怕,外面的人都不是好人,会算计我们的,因此我们绝对不跟外界的人沟通,也不允许外界的人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代人,谁知道后来,我们村里有个村妇难产,大家都去帮忙,据说难产了整整三天,那小孩都没生出来,也没听到哭声。我们村里的族长知道了之后,脸色就很难看,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这孩子是个凶兆,不生出来也罢了,因此下令将那村妇投入河里处死。奇怪的事情就出来了,将那村妇投入河里的时候,一直生不出来的小孩终于生出来了。”老女人讲到这里,身体微微有点颤抖,阿强看了她一眼道:“是不是这小孩生出来有什么不同?”老女人道:“你猜对了,那小孩生出来有四条腿,是个畸形儿。族长看到大惊失色,甚至于当场差点哭了出来,他拼命的对大家说,杀了那小孩,杀了那小孩。”

阿强道:“畸形儿也不少见,为什么你们族长会这么大反应?”老女人道:“我们也正奇怪,但族长脸色怕得可怕,又哭又喊的叫我们杀了那孩子。我们只好上前准备把孩子丢到河里,谁知道那孩子竟然自己摔下去了。族长长松了一口气,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说。我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谁知道二十年后,有人在山里头发现了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等等,”阿强打断道:“既然是长大成人,为何你们还认得他?”老女人道:“小孩脖子上有块很大的红色的胎记,是以他们一看到就都知道了。那时族长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大家也都不去管那个人了。谁知道那人竟跑到我们村子里面来了,疯疯癫癫的,笑着跟我们说,欠什么就要拿什么来还,你们欠的是血债,就要用血债来还。大家都道他疯了,也没人去管他,没想到村子里面开始莫明其妙的死人了。大家就着慌了,一起算计着办法去收拾他,这个时候传来消息,说那个疯人跑到那所大学自杀了。”

阿强骇异道:“明明是你们村庄的事情,怎么又牵扯到学校去了呢?”老女人摇头道:“这层我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自杀了之后,我们村里虽然没有再死人了,但是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大家总是惴惴不安的,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压力,好多人都搬走了,我家穷,还在这里捱着,你说他会对我们下手吗?我们当初也不过是听族长的吩咐做的啊。”说到最后,老女人啜泣起来,阿强道:“你们族长叫什么?”“雷天闻。”阿强想了一会,温言道:“你放心好了,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来的,不敢说什么时候可以解决,但这些肮脏污秽的东西是必定要回到地狱去的。还有,我劝你一句,你已经死了的人了,不要再贪恋世上,你想着天天能见到他们幸福,但想不到你这样会折了你儿孙的福寿。早一日投胎,你儿子也就早一日不用受苦了。”说毕,也不等老女人道谢,飘然去了。

阿强的讲述到此就结束了,何健飞瞪眼道:“这算什么?什么都没打探清楚啊,我还是不知道血色诅咒的真相如何。”阿强道:“这就算圆满了,我是灵体,我只能问同类,你不是想我上别人的身不成?剩下来的事情就得你去跑了,毕竟活人还是大多数的。”何健飞哭笑不得道:“我恨不得有两个身子,这边谭星莞的事还没完呢。要不你跟李老伯同去?”阿强道:“我有一句话你听听,谭星莞的事还在其次,但是目前就你所言来讲,那冤魂利用血色诅咒的办法在不断增强自己的功力,早日破除血色诅咒的秘密,就等同于早日拔了它的牙,一直拖着不解决,等他大功告成了,想收服就难了。”何健飞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是用血色诅咒的方法去增强功力的?”阿强道:“我猜的。我们去图书馆的第二天晚上你们夜探哥哥道,他明知道是圈套还是出现了,说明他对血色诅咒很紧张。”何健飞无奈道:“那好吧,那好吧,我等会就跟你同去,看来今天又睡不成觉了。”李老伯突然探出一个头来道:“去哪里?”阿强笑道:“还说你老呢,耳朵这么尖,我们明天去探血色诅咒的秘密,你去不去?”李老伯大喜道:“去,去,当然去。好久没跟阿强一起去探险了。”何健飞郁闷道:“老伯,你不用把我当空气吧?”

阿强轻车熟路的带着何健飞和李老伯来到了昨天的地方,李老伯举目四望,只见到处都是翻滚出来的一堆堆的泥土坡,还有高架桥,还有变电站,四处灰尘,周围的植物枯死大半,没枯死的叶子上也是灰蒙蒙的一层厚厚的尘。李老伯惊讶道:“这哪里是村庄?”何健飞手里正拿着一个罗盘专心致志的看:“这的确曾经是个村庄,不过怎么风水好像刻意被人破坏过一样,应该死伤好多人了吧?”阿强道:“没错。所以才找你来看看源头在哪里。”何健飞端详了罗盘半天,道:“似乎是从东边开始破坏的,我们去看看。”于是众人来到东边,刚好遇到一个老伯,李老伯上前问路得知,这里曾经是一座大山,后来给挖平了。阿强笑道:“对上号了,那个奇怪的小孩也正是在山里被发现的呢。”

大家于是继续往前,走到一处地方,何健飞手里的罗盘突然疯狂的乱转,根本停不下来,何健飞叫道:“是这里了。”阿强跟李老伯都过来看时,见是一个很破旧的乡村厕所。李老伯皱眉道:“这……是这里是什么意思?”何健飞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三人走进厕所,原来这厕所荒废早已许久,里面满是沙石,何健飞走到一个角落里,看了看罗盘道:“这里,我们挖开来看看。”阿强自然不用动手,李老伯跟何健飞开始用带来的工具挖,一直挖了有一个小时,地底下都挖出一个大坑来了。何健飞丢掉工具道:“我不行了,这什么东西,埋这么深。”

正说着,李老伯叫道:“挖到了,什么硬东西?”何健飞忙弯下腰去扒拉出来看时,是一个漆成黑色的小木盒子,何健飞敲了敲,似乎是杨木做的,盒子没有上锁,但是用一个奇怪的封条封住了。何健飞道:“这是乡村巫婆们普遍用的一个很简陋的封印,看来这盒子果然有古怪。”说着,用罗盘的边缘轻易割破了那个盒子,里面一股腐臭味传来。何健飞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顿时傻眼了,旁边的李老伯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这……这个是……”在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非常小但是完整的骸骨,肉已经完全腐烂掉了,骨头是黑色的。何健飞脸色一沉道:“这是婴儿的骸骨。”

李老伯道:“天啊,是谁会做如此残忍的事情?”阿强道:“恐怕不止这一个,我进来的时候,就感觉非常奇怪,似乎这个村长四面八方被不同的力量所撕扯着。”何健飞道:“的确是,我的罗盘还是没有恢复正常。不过这太让人震惊了,这明显是人为的,是谁这么惨绝人寰将婴儿活生生困在这盒子里。”果然不出所料,何健飞他们又分别在四个不同的地方找到一模一样五个盒子,一共六个,都是完整的婴儿骸骨,连盒子也是一模一样。“事情严重了。”何健飞的脸色沉得象暴雨天:“婴儿的死灵是非常可怕的,居然有人胆敢故意这样做?”阿强冷笑道:“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在这里曾经发生过比婴灵更可怕的东西!!”何健飞道:“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叫那个族长的灵魂上来问问。”李老伯道:“他早就轮回了。”何健飞道:“不,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话,就凭这个罪孽,足可以永世不得轮回了。”

由李老伯出面,租用了一间干净的农用小房间,何健飞找了个案台焚上一炉香,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阿强前辈,你不是可以自由来往冥界吗?不如你下去看看,免得我这里费事。”阿强道:“这话不对,我冤屈未尽,所以可以留在这世上,三界不留,冥界使者虽然无法拘拿我,可是我也没法进入冥界地狱之内。就算我能见到冥界使者,他能听我分派?还是要我跟他大打一场?所以必须得你们法术界门派出面,他不好拒绝。”何健飞无奈道:“你只说不干是了,编排了这么一大堆废话。这冥界与五台山向来关系不好,我们镇压了很多厉鬼,搞得冥界一度大乱,我请人一般也很难请上来。”说着,将请书写好,焚了开去,何健飞朗声道:“五台山智能大师入室弟子何健飞有事相求冥界使者,上次相助,已回山拜祭相谢,但人间余孽尚在,无辜得以受此残害,想来冥界亦不忍见诸多冤魂出现,特请使者大开方便之门,提雷天洪魂灵至我处相询,日后自当三牲拜谢。”说着,将纸灰拍入香炉。阿强笑道:“你还不是一堆废话?”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之后,香炉里突然升起一股白眼,随即一张符纸上隐隐显出了字,何健飞等忙上前看时,上面写着:“已遍查地狱,未发现雷天洪此人,怕已转世轮回。”三人面面相觑,何健飞道:“看来这东西果然不是几辈的事情,恐怕很早就有人埋下了,只是不知道埋这个来做什么?”阿强道:“看这几个盒子分别错落有位的埋藏,彼此之间很讲究方位,就怕是一个什么阵法。”李老伯皱眉道:“阵法有什么可怕的?阵法多的是了。”何健飞道:“就是阵法才可怕,民间很多能人异士,有半路出家的,也有自成一派的,更有一等人,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风水相克之说,只是凭经验想象凭空造出一个阵法出来。这种阵法有时阴错阳差,不小心打通了北斗关节,杀伤力巨大,又不容易控制得住,一旦布成,生灵涂炭。”阿强道:“的确是这样,尤其是战乱时期,我就亲眼看到好多无辜送了性命的。何健飞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为了防止外面的人侵入,有很多村庄的确会自己创设阵法,在村路口布下,来确保自己村庄的安宁。我们不如去找找史料,看看这个村庄在什么时期内曾经自我戒严过,出过什么大事,也就有头绪了。”李老伯忙道:“那谭星莞呢?”阿强笑道:“他是你儿子啊,这么紧张。等血色诅咒秘密一解,张君行跟谭星莞的恩怨自然也就清楚了。”

三人于是马不停蹄的又赶往史料馆,由于这个村庄极小,并不是很出名,所以地方鉴里面提到的记载很少,根本没有提及任何戒严之事。李老伯苦笑道:“看来线索又断了。”何健飞疑惑道:“会不会是我们的推理环节中出了问题了?”阿强沉思道:“如果说要出问题,那就肯定是我那环节出问题了,毕竟说戒严阵法是我自己凭经验的推断,说不定这几个盒子另有用途。”李老伯急不可待的道:“会不会是图书馆里那个家伙就是靠这几个盒子来维系法力的?那我们破坏掉掉了他岂不是就该灭了?”话音刚落,阿强跟何健飞异口同声道:“不可能。”何健飞解释道:“他明显受村里面的人的排挤,就算后来长大了,也没人去管他。这些盒子埋藏的地方都是当年村庄的中心地带,人烟繁茂之处大动土木而不被人所知,必定要村里的人协力共为才行。所以这盒子跟白影有无关联也是未知之数,不过解了这盒子之谜,应该也就能找到血色阶梯图书馆的线索了。”

李老伯忙不迭的道:“既然这边暂且没有办法,不如我们去找找谭星莞的诗谜好了。”阿强笑道:“去找吧,去找吧,我都要给他烦死了。”何健飞道:“哪用我们去找?我已经拜托徐传他们了,今天晚上回去必有结果。我们还是先管这边的事情好了。”李老伯道:“不是说线索都断了吗?还怎么管?”何健飞不死心道:“再去那村里看看,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也好。”李老伯拗不过何健飞,三人于是又回到了村庄。可惜村庄因为建设的关系,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到处都是灰尘漫天,连原来的老房子也没找到几间。正没头绪处,三人来到一处工地,却意外的发现门口聚集了很多工人,都没有开工,在议论纷纷。

第十六章内奸是谁

何健飞忙上前问道:“各位大哥,出什么事了?”一个工人道:“刚一工友摔下来死了。”何健飞“哦”了一声,正准备离开,背后有一个工人颤抖着音说道:“大家快走吧,我亲眼见到的,小刘死之前转过头来突然对我笑了一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你见过死去的婴儿吗?我正莫明其妙他为什么讲这种吓人的话,刚想回答,他突然就自己跳下去了,真的,不骗你们,他不是不小心摔死的,是自杀的。我一开始来工地的时候就听人家说这里原是个村庄,有点问题的,你们不信,现在好了,大家还是一起去找头儿要了工钱走人吧。”众人一下子哄笑道:“死个人你又大惊小怪了。”何健飞却全身猛地震了一震,忙回过头去,只见刚才说那话的是一个个头很矮的满脸都是土的工人。何健飞赶紧拉他到一边问道:“你刚才说那摔死的人跟你说什么来着?”

那工人警惕的看着何健飞没有作声,何健飞苦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塞到他手里道:“这下你肯讲了吧?”那人一见钱,眉开眼笑道:“肯,肯,我就怕你是老板派来的探子。你要知道什么?”那李老伯跟阿强见何健飞拉了一个人到一边去,知道必有古怪,也忙赶着上来听。何健飞道:“你把那个什么小刘死之前的情形详细的描绘一遍给我听。”那工人道:“好,我跟小刘是一班的,就是专管上去砌砖的。到死之前他一直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刚刚一个小时之前,我跟他正在砌砖,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笑了一下。我觉得很奇怪,一般我们忙得连喝水都顾不上,更不用说聊天了。我以为他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跟我说,就侧耳等听着。谁知道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见过死了的婴儿没有?’他说完这句话我就吓坏了,小刘平日不是一个爱吓人的人,平白无故说出这话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问他呢,他却突然茫然的转身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跳了下去。二十层楼啊,摔得连个骨头都碎了,我吓得差点没哭出来。反正我打死也不在这地方干了。”

何健飞道:“那小刘有没有结婚生子?”那工人摇头道:“没有,他才19岁。”何健飞道:“那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小孩子的话题?”那工人叫苦道:“要是有说过我也不用这么紧张了,就是一点征兆都没有我才觉得邪。你说,一个挺乐观的小伙子,还想着存钱回家娶老婆,问了一句死婴的事之后就自杀了,能叫我不怕么?”何健飞道:“你刚才说什么这个村庄有问题,是什么意思?”那工人道:“我来这个工地之前,曾经碰到一个老大爷,他亲口跟我说的,说这样乱翻迟早会出事的,你们等着吧。那些官乱来,你们替他卖命,值得吗?我问他有什么问题,他却不肯说,只是说,村庄毁了,迟早会出事的,迟早会的。果然,真的就出事了,这下子再也不呆在这鬼地方了。”何健飞忙问道:“那个老大爷住在哪里?”那工人摇头道:“不知道,他是散步的时候来工地的,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后来我也没再见过他。”

送走那个工人,阿强看着李老伯手中的盒子道:“又对上号了。”李老伯道:“他不过是问了句死了的婴儿而已,怎么就能肯定跟这些盒子对上号?”阿强道:“你不要忘了,那个工人自杀是在一小时前,而一小时之前我们在做什么?”李老伯茫然的道:“在四处查探吧。”何健飞叹了一口气道:“老伯记性不好,一小时前我们发现了第一个盒子并把它挖了出来。阿强前辈的意思是说,我们把盒子挖了出来之后,这个地方就开始出事了。”李老伯“啊”的一声道:“果然啊,难道我们挖这盒子挖错了?”阿强道:“也未必,这盒子当初没挖出来的时候,那白影还是可以作乱,村子里面还是可以不断死人。这些盒子和婴儿的残骸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我们现在还不明了。”

不知不觉,天已黄昏。何健飞道:“我们在外面闲逛也有一天了,还是先回去吧,徐传那边必有谭星莞的消息。”于是三人一行开始往回走,迎面正碰上刚刚讲述事情的那工人,何健飞笑笑对他点了点头。他却当没看见的样子面无表情走了过去,何健飞苦笑,知道他是怕出头多事,刚刚走过背后,那工人突然回过头来叫了一声:“何健飞。”何健飞大惊转身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工人微微的笑了一笑,眼光尖锐的阿强蓦然发现,那工人嘴里的牙齿竟有点发黑,只见那工人笑着对何健飞说了一句:“你见过死去的婴儿吗?”“什么?!”李老伯惊呼出声,何健飞呆若木鸡立在当地,说时迟那时快,阿强猛地上前将何健飞推到一边,大喝一声:“危险!”一道黑气从那个工人身边窜出,从何健飞身边擦了过去,消失在半空中。何健飞惊魂未定的回过头来,只见那工人已经将一根有手指粗的尖锐钢材插入自己的胸口,鲜血迸射出来,射了满满的一地,然后他保持着那个笑容,缓缓的,缓缓的,在三人惊悚的面容前倒地,直至闭上眼睛。

“嘻嘻……你见过死去的婴儿吗?”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与此同时,何健飞的罗盘开始疯狂的乱转,三人忙回过头去看时,后面什么都没有,那声音也消失了,罗盘逐渐恢复正常。三人对望一眼,均感骇然。阿强道:“赤裸裸的挑衅了,他居然有这胆量,对着我跟你的舍利项链毫无惧色,莫非也是个烫手的山芋?”何健飞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喘着气道:“未必是挑衅,我们挖出了这所有的盒子,也许对于某个东西来说,是破坏了它的命脉,它不得已要杀我们。这个村子在以前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婴儿与血色阶梯图书馆传说会有联系吗?我怎么觉得我们越调查越偏离校园了?”阿强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如此错综复杂,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看来竟要比冤鬼路还要难以下手。”李老伯道:“冤鬼路毕竟有我们两个知情人在,知晓真相并不困难,可是这个就难说了,层层大网谜中有谜,怕是深陷了不仅惹祸上身,而且也没有时间查探哥哥道的事情,两边都耽误了,一事无成,岂不是害了人了?”何健飞赞同道:“没错,既然这边头绪太过烦乱,我们还是先顾谭星莞那头好了。”

三人回到宾馆,却见巩勇、刘灿利、徐传、巧儿都坐在床上或沙发上正聊有关元朝怎么灭亡的,见他们两个进来,都呼啦一声站了起来。李老伯道:“好家伙,在这里开起茶话会来了。”何健飞疑惑道:“你们怎么进来的?完了,我的钱都放这里了。”刘灿利哭笑不得道:“谁要你的钱?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说好今天一起去查探的,却连一个人都不见,你们跑哪里去了?害我白闲了一天。”何健飞道:“我不是打了电话给徐传吗?你们去查文学社,怎么闲了一天?”徐传笑道:“我想着查点记录,用不着这么多人,就只找了巩勇去了。”何健飞笑对刘灿利道:“那还不好,创造机会让你跟巧儿独处,有没有擦出火花来?”巧儿脸马上红了:“师兄再这么开玩笑,我可就出去了。”刘灿利气道:“谁跟她独处了?我一直呆在办公室,没跟她见过面!你们放我鸽子还冤枉我,真是没天理。”

何健飞道:“好,好,下次让你挑大梁行了吧?这张君行又不是你儿子,你紧张啥啊?这件事情看起来复杂得很,还怕没有你们忙的时候吗?先说正事,徐传找到了谭星莞留下的线索吗?”徐传道:“好找得很,一个小时不到就找出来了。我们去到文学社,只找谭星莞写的东西,他写的零碎文章不多,倒写过几本书,在一本《谈红楼》的书里面我跟巩勇在扉页上找到了一首也是没写完的怪诗,居然是送给张君行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临别之际吟诵的。我们推敲了一下,含义不明,我抄了下来。”说着,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何健飞忙接过来看时,只见上面写道:赠张君行子期知音伯牙君,高山流水布帛音。

离别依依道不尽,笔生妙花泪难定。

纷纷繁繁千姹紫,辗辗转转水碧清。

何健飞皱眉道:“这下更复杂了,谭星莞才气横溢,可是他把其他人也当成跟他一般博览群书的了,这三首怪诗每首都没有一个头绪,完全无法下手,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典故藏头诗谜,只怕张君行在世,也猜不出来。现在看来,谭星莞的动机相当可疑啊,如果他是那个冤魂,他留下这几首诗是为了什么?伪装清白吗?如果他不是冤魂,是受害者,那留下这几首诗是为了剖析真相吗?可是他怎么能够提前预料到自己会失踪呢?他失踪到底是自己想失踪的还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导致他失踪的?我本来说血色阶梯图书馆太过复杂,转向谭星莞这边,谁知道这边更复杂了。看来必须要解开这三首怪诗之谜才能入手,这下好了,刘灿利,你有事情做了。”众人听他一一解析正听得入神,听到最后一句,都哄然大笑起来。刘灿利愤道:“不公平,为什么要我去解诗谜?你不是说张君行再世都猜不出来吗?”何健飞笑道:“奇了怪了,刚才是谁吵着闹着要挑大梁的?这根梁也够大了,再说了,你们不是一直被誉为校园双雄二世吗?你们知道不知道,51年这张君行和谭星莞也是相当被大家看好接掌校园双雄之位的绝世之才,只不过最后谭星莞无意入学生会才作罢了。你要是解得了这个接位人设下的谜,你们才有资格压过他们做校园双雄二世。他们有的是实力,没有的是运气。”巩勇笑道:“师兄说得我们是非解这个谜不可了。”巧儿道:“我们都来帮忙吧,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不怕解不出来。”何健飞笑道:“正是这个道理。”

刘灿利一眼扫到了李老伯捧着的奇怪的盒子,兴致勃勃道:“那是什么?还没问你们查探出什么来呢?”何健飞道:“正要跟你们说呢,这盒子……”徐传突然站起来道:“师兄,差点忘了,我师父有密令给你,关于哥哥道的事情。”说着淡淡笑了一下。何健飞何等聪明的人,立即猜到了一切,笑道:“好,等下你跟我说。这盒子是我们去查探过程中无意中得到的,里面没什么东西,估计是以前人家用来装首饰的,我见它花纹奇特,想送给大师兄鉴定一下是不是古董。今天出去查探血色诅咒的事情,可是那地方因为要搞建设已经大变样,我们一无所获,白走了一趟了。等明天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李老伯也非等闲之人,见何健飞突然改口,信口雌黄,知道必有缘故,也附和道:“没错,可走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巩勇道:“阿强前辈到哪里去了?”李老伯也正奇怪阿强怎么一直就没出声了,也不见了,何健飞已经接口笑道:“他是灵体,不象我们必须得吃饭睡觉,估计又去闲逛了吧。”

巧儿见徐传眼巴巴的看着何健飞,识趣的站起来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就先走吧。徐传还要给密令呢。”于是巩勇等人纷纷站起来告辞,何健飞送他们出了门外,赶紧关紧了门,对还留在房间里面的徐传道:“发生了什么事?”徐传警惕的看看四周,低声道:“我们这里有内奸。”此言一出,何健飞和李老伯均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问道:“是谁?”徐传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何健飞只觉心乱跳,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徐传道:“我跟巩勇去查探了文学社回来,下午因为没课上,我闲得无聊,想起去图书馆逛逛,突然醒起谭星莞会留诗谜,难道张君行不会留线索吗?而且师兄也说过,到底这两个人谁黑谁白还不清楚,而且张君行是可以轻易进铁盒子的人,所以我就进去看了一下。谁知道一看居然发现,有个卷宗被人撕掉了几页。我认真看了一看,那人撕得很小心,可是还是留下了锯齿,而且从痕迹上来推断,似乎是这几天才撕掉的。”何健飞忙问道:“那卷宗是什么内容的?”徐传答道:“是记录学生入学转学记录的。”何健飞讶然道:“那个内奸撕这个来干什么?这跟我们查探的事情有什么关联?”李老伯道:“必然有关联才会撕去,怪不得刚才何健飞要说盒子的事的时候,你站起来打断他。”

徐传道:“那是自然,谭星莞留下的这三首怪诗极其难解,给他看到也无妨,而且是在之前就发现的,没办法遮掩。但是以后我们行事要万分小心,只怕除了阿强前辈,李老伯,师兄,还有我,其他人都不可信了。”何健飞仍然感到难以自信:“不管那冤魂到底是张君行还是谭星莞,他们毕竟都是五十年前的人了,怎么会现在还有内奸呢?这个内奸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徐传,你去查一查他们是否还有什么亲戚也考入了大学?”徐传沉着的道:“查了,没有,张君行和谭星莞均是独子,虽然有远房亲戚,但是都极少来往,而且我也详细咨询过有关的档案记录人,跟张君行和谭星莞家乡一个地方来的同学我都查了,一切正常,他们都有正常的家族渊源。”李老伯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个内奸其实跟冤魂并没有关系,可能只是纯粹的仰慕或者因为个人的目的所以才去帮他?”何健飞苦笑道:“若真是这样就难办了。”

李老伯又道:“那么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巧儿了,想想,她突然出现,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又非要加入我们……”话未说完,就被何健飞打断道:“这个不要乱猜了,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怕的就是先入为主,影响最终的判断。我们四个各自小心就是了,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的,现在最急的是确定那冤魂是谁,他的法力怎么来的,只要威胁到了那个冤魂的存在,我不相信那个内奸显不出来。”徐传赞同道:“师兄说得没错,既然事情都说完了,我也就不叨扰了。”何健飞送徐传出去的时候,一眼瞄到走廊尽头有一道淡淡的光晕一闪,送走徐传后,何健飞来到走廊那里,果然,阿强正站在当地,若有所思的看着角落,何健飞笑道:“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有段精彩的东西你没听到呢。”阿强道:“精彩?能有我这里精彩么?你看看这里,真有点意思了。”何健飞循声看过去,脸色大变,在他们房门口的靠近地面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黑炭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简陋的婴儿图象。“你见过死去的婴儿吗?”阿强道:“看来我们挖出那盒子是真的触犯了什么东西了,恐怕今天晚上就会见真章。”

何健飞心一凛,他没想到,正面对决居然来得这样快:“那要不要先送走李老伯?”阿强沉思了一会儿道:“不用,我只是估计,未必来,而且我们联手,他未必也打得过。我只是觉得奇怪,我们实力不弱,他这样做要不就是我们威胁到了它的存在,要不就是它远远强过我们,只求不是后者就好了。如果是后者也不出奇,能够酝酿出血色阶梯图书馆这么一个伟大传说的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内幕,这里面的错综复杂也许一直会让你吃惊诧异下去。”

第十七章婴尸地

阿强的猜测最终被证明是错误的,整个晚上何健飞惴惴不安,招魂铃和舍利项链还有紫金钵一直都呆在枕头的旁边,但是一个晚上它们都异常安静。那个东西没有来,但是绝不代表它没有出动。第二天一早,何健飞一行三人再度来到那个村庄,立马发现了这个破落的地方与昨日最大的不同。昨日尽管四处破败,但是人烟鼎盛,到处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工人来往的热闹景象,而今天一去,却所有工地早就空无一人,凋敝荒凉,一览无遗。怎么一个晚上就会发生天壤之别?惊诧之下,何健飞三人四处找寻,终于在一个即将封顶的工地上找到了一个还在睡觉的年轻工人。

“你们没看报纸吗?”那工人的表情比何健飞还要诧异。何健飞想起自己早上匆匆起身,心里慌乱,的确是忘记去看报纸了,摇了摇头。那工人漠然道:“死人了。昨晚上这里不停的死人,死了都有好十几个了,他们死前都会笑着问人:你见过死去的婴儿吗?听说他们的老婆好几个发了疯,后来人心都散了,大家都害怕得哭了,连工钱都不要,一个个的卷了铺盖走人。当初进来就一直有谣言说这里有问题的,不能开挖,上面不信,还是开挖了,结果死人了。上面现在也不敢说话,警察刚来晃荡一圈又跑了,他们的脸上也全是害怕的神色呢。我看上面迟早要被撤职了。”

何健飞问道:“那既然这个地方这么恐怖,为什么你不跑?”那人露出牙齿嘿嘿一笑:“我家穷,老板说我要肯留下来看材料,就给我3万块。反正我也是条贱命,死了算了,富我一家人。”何健飞不语,一阵心酸,半晌才问道:“你在晚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那人道:“怎么会没听见?整个晚上都有一个小孩的很古怪的笑声飘荡在这里,好像就在这附近,但我没看到人。我想这地方已经怕到连警察都不敢来了,怎么会有人家的小孩来呢?就算是流浪的也不会来,肯定是那脏东西。我没理,就睡着了,反正他要取我的命就让他取是了,死了我能拿更多钱。”

何健飞又沉吟了一阵,道:“除了警察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吗?”那人思索良久,道:“似乎有一个形迹可疑的老头在远远的周围晃了一圈,但是很快也就跑了。”何健飞忙问道:“往哪里跑了?”那人指了指道:“那边。”何健飞道:“好,谢谢,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些人都是自杀的吗?”那人道:“谁晓得,我见到的时候,他们的肚子都被划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好多肠子都流出来,就只拼命在地上爬,那血我冲了一个晚上才冲干净。”“血色诅咒?”何健飞和李老伯的身子都不由微微的一晃。

离开那个工人,何健飞才道:“看来我们挖出的盒子果然跟血色诅咒有关系啊!”阿强道:“可是这里面逻辑不对,那白影生前是被村民唾弃的,而这盒子又是村里的人一起埋下的,照你这样推理,难道村里的人一起想法为那白影增强功力不成?恐怕内幕我们还是没知道。”李老伯道:“我想知道一个问题,盒子我们是不是挖错了?你看,以前都没有出事的,我们一挖盒子就出事了。”阿强道:“这是一个问题,如果真是因为挖出盒子引出灾难的,我们罪过不小。”何健飞毅然道:“这样吧,我们先去找到那个形迹可疑的老头,如果还是不能查探到真相的话,我们尝试着埋回盒子去。但是我觉得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因为第一,一个阵法形成是有稳固的法力圈的,一旦法力圈被破坏,你不知道怎么重构阵法的话,纯粹埋回盒子去没有任何作用;第二,我怕就怕这盒子一旦埋回去了,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工人的话你们也听见了,说这地方有问题,不能开挖。究竟是他们打桩开挖触发了事故还是我们挖盒子触发了事故不得而知。万一这个盒子埋回去之后反而助长了这些脏东西,我们才真的是罪无可赦,这个风险我不能不衡量;第三,这个盒子里面埋藏着死婴的残骸,从姿态上看,是被关进盒子里面活活闷死的,这些婴灵的法力相当恐怖,但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却是一个小孩,而不是一个婴儿,那么这些婴灵到哪里去了,这个小孩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什么要假冒婴灵之名在墙上画一个婴儿呢?把盒子埋回去了,会不会解放了那些婴灵呢?”

李老伯道:“说了半天,你就是不同意把盒子放回去,说那么多废话干吗?”阿强道:“何健飞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这其中有哪点不对劲,你们想想,一挖盒子就出事,然后画婴儿的图案恐吓我们,却又不敢跟我们正面交手,之后又一个晚上杀了十几人,手段如此迫切,莫非幕后凶手想要营造出一个我们挖了盒子才会引发事故的氛围,诱骗我们把盒子再埋回去?”李老伯苦笑道:“我头都晕了。”何健飞道:“总之要慎重,不要轻易下判断,这盒子既然挖出来了,说不定就能引出一堆线索来。”一行人说着,来到那工人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却都是一片广阔的鱼塘,何健飞苦笑:“难道他看到的不是人,是鬼?”李老伯眼尖,叫道:“那边有一座小铁皮屋!”果然,一个近乎四处漏风的铁皮屋歪歪斜斜的立在鱼塘的旁边,那是养鱼人用来存放饲料和杂物的地方。

三人不死心的来到小铁皮屋前面,门是锁着的,何健飞找了一块大石头准备砸烂那锁,突然有个人在背后大喝:“你们干什么?”何健飞和李老伯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秃顶的老头穿着一身邋遢的衣服,紧张的举起那个铲子,似乎准备殴打何健飞。何健飞兴奋之下,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昨天去死人工地上看过的那老头?”“你们给我滚!”那老头丝毫没耐性听何健飞说什么直接举着个铲子就冲过来了,李老伯忙把持住铲子,叫道:“老哥,我们不是想偷你东西,我们是急,昨天死了十几个人了。这件事再不解决的话,死的人更多。”那老头放下铲子道:“解决什么事?那是警察的事,与我什么干系?”何健飞偷偷的问阿强道:“那个村庄叫什么名来着?”“坳头村。”

“老伯你是坳头村的人吧?”何健飞冷不防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个老头全身轻轻震了一震,随即骂道:“什么凹啊凸的,你们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何健飞冷笑道:“何必呢?你要不肯说,我们走就是了。只是老伯,天地之间总有报应,有些自己做下的孽,不要以为可以还得清,也不要以为只是一个人担上关系,福泽后代,祸及子孙,老伯别一时昏头忘记了这两句话。”李老伯见何健飞表情大变,一时诧异莫名,后来见阿强在旁边含笑看着,也便不说话了。那老头气喘吁吁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何健飞道:“不知道就算了,我们去问别人。只是临走前我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听过笑话人家耳朵聋最后自己聋了这个故事吗?”那老头沉默,何健飞笑道:“那你如果杀了别人的孩子,结果会是怎么样呢?李老伯,我们走吧。”说着决然转身离去,李老伯在后哭笑不得,好容易找到一条线索,何健飞怎么就赌气放弃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头却做了一件让李老伯始料不及的事情,他捂住脸突然哭了起来:“我……我所有的儿孙都死……死掉了……”何健飞猛然回过头来朗声道:“这就是报应!既然结下了孽,那就要去解,沉默什么都做不了,儿孙都死了又如何?冤孽未解,报应未完,他们永生永世都在下面受苦,你要看得过去,我也不勉强你。”那老头泣道:“怎么解?还怎么解啊?!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他不会罢手的,绝对不会!要能解我们当初早解了,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反正都要死,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好歹我们也享有了几十年的安宁。”何健飞心下困惑,什么叫反正都要死,面上却不露出:“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冤孽已经种下,无可挽救,只要能救人,就能消灾,消得一年是一年。”那老头颤抖着道:“救人,救人,救人就不是冤孽吗?我们当初何尝不是为了救人而自己种下了这个苦果。”李老伯忙上去搀扶道:“老哥,你慢慢说,不急,我们来就是为了解救这场灾难的。你告诉我们整个事情的真相吧。”那老头摇摇头道:“我不想让你们卷进这场风波里面,你们快走吧,你们斗不过的,我是在救你们。”一个紫檀色的盒子突然出现在老头的面前,老头脸色剧变,由白至青:“你们……你们……”何健飞道:“这是什么?”那老头指着何健飞道:“怪不得会死人,怪不得会死人!原来你们把这盒子挖出来了!你们是凶手!报应的是你们!这十几条人命都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才应该永远在下面受苦!”

“放屁!”何健飞怒吼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挖出盒子来就是凶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挖出这盒子来这地方必定会出事对不对?但是不挖出盒子来就天下太平了吗?附近那所大学图书馆骇人听闻的死人事件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的命谁来担?还有这六个婴儿的冤孽,谁来担?我们来担吗?笑话!这盒子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交易!你不要妄想着靠这几个盒子来保住你们的天下太平,你们太平了,我们那边不太平,你们这边不死人,我们那边在死人,这些都是冤孽,越来越重的冤孽,最终是要算到你们头上去的!你们才是凶手,才是这几十条血淋淋生命的凶手!”

何健飞的连番重炮终于彻底击溃了那老头的神经,他瘫坐在地上,开始低声抽泣。“如你所说,这是一个肮脏的交易,一个极其肮脏的交易,但是我们迫不得已,真的不是我们家的过错,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们也是被逼走到这一步,真的不是我们家的过错。”那老头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何健飞却知道事情的真相终于要浮露出水面了,他低声道:“为什么你们家会知道这些内幕而绝大多数村民不知?”那老头道:“我家祖上便是这村庄世代的族长,后来这桩冤孽出来之后,我爷爷便觉得无脸再做这族长,于是让给了人。绝大多数村民只依稀知道一些表面的情况,真正的内幕一直只控制在几个人手中,以免泄漏出去。”

那老头打开铁皮屋,从里面捧出一个小铁盒出来递给何健飞。何健飞惊疑道:“这是什么?”那老头道:“你不是要知道全部的真相吗?看吧,所有罪恶的,善良的东西都关在里面了。”何健飞打开看时,铁盒子里面最面上一层是一张古老的已经发黄的相片,相片里有几个村民打扮的人,都包着粗布白头巾,其中一个还扛着锄头,大家身上都沾着些黄泥,似乎是刚下地回来。相片的背景是一片荒原,有些起伏的小山丘,还有几棵荒凉秃顶的树,相机的质量似乎很不好,照片上大片空旷的地方模糊不清。何健飞弹了弹相片道:“这是哪年的老古董?”那老头道:“年月久远的东西了,民国时期的,那时候皇帝刚下台不久。”何健飞道:“你给我看这相片是……”那老头道:“那相片上显示的就是我家的祖上,而相片的背景就是当时的坳头村。”“哦,”何健飞感兴趣起来,认真的琢磨着那张相片的背景,可是由于当时照相水平的粗糙,除了能看清几个明显的物体,什么都看不到。李老伯纳闷道:“怎么这相片上的人都面无表情,好像奔丧一样?”何健飞笑道:“李老伯少见多怪,这老相片里的人都这副表情。”那老头道:“不,这老哥说对了,我祖上的确是刚刚奔丧回来照的。”

何健飞知道其中必有古怪,忙问道:“奔什么丧?”那老头道:“奔村民的丧,他们刚刚下地埋了六具尸体。”何健飞道:“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那老头没有马上作答,沉默了一下,才道:“这坳头村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何健飞眼皮一跳,瞬间感觉全身发麻,“原来那条路不叫马岗顶,叫冤鬼路。”这句话犹绕耳边,想不到三年之后鬼使神差听到了另外一段改名的故事。李老伯追问道:“那叫什么?难道叫冤鬼村?”那老头奇怪的看了李老伯一眼,道:“也不是,那个地方原来不叫村,叫婴尸地。”何健飞道:“阴湿地?怎么这么难听的名字?”他想说,一点也没有冤鬼路来得好听。那老头道:“不是那个阴湿,是婴儿的尸体这个含义。这块地上曾经埋过上千个婴儿的尸体。”何健飞忙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难道这里曾经发生大屠杀过?但是也没有道理只杀婴儿吧?”

那老头道:“说到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皇帝还在的时候,我家以前是宫里的进猪的商家,跟太监们很熟,所以略略知道这件事。你们知道老佛爷为什么都六十岁了,还保养得跟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样么?”何健飞对女人的养生之道丝毫不感兴趣,一听怎么扯到慈禧太后上头去了,正想着这老头是不是伤感过头,准备把家族衰落史也顺便讲给他们听,李老伯已经在一边忙不迭的道:“我知道,听人说过,是用名贵的珍珠磨粉用来吃和洗澡。”那老头冷笑道:“你以为呢?现在有钱人家多得是了,深海的珍珠也容易捞得起来,怎么就没见比有及得上老佛爷一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