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肘捅了捅叶铭,—脸严肃地问道:“好,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要来向姚老师道歉?你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了吗?”

“我,我不应该推姚老师。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无意识的,姚老师,请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这点判断力姚锦之还是有的,叶铭还没坏到这个地步,他顶多就是叛逆一点罢了。

“还有呢?

“还有?没了啊,哦,我那天没做值日生,姚老师,对不起,我会补上的。”叶铭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说话的腔调怪怪的,却让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叶随风却一下子戳中要点,“我问你的是这个吗?你除了推了姚老师,还干什么了?自已好好想想,你如果还想让我管你的话,最好真心实意的向姚老师道个歉。”

叶铭的脸涨的通红,犹豫了半天,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冲姚锦之道:“姚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跟我爸说你是小三之类的话。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姚锦之觉得这会儿不仅头疼,还牙疼。被自己的学生当众说什么“小三”之类的话,实在是有点难堪。如果换做是个成年人的话,她大概早就发飚了。可对方是个孩子,她却不能计较什么。只能干笑两声,以做掩饰。

“还有呢?”

“还有什么啊?真的没有了,你有完没完啊,我该道歉的都道了,不信你问姚老师,我还犯什么别的错误了?”叶铭这下子是真的急了,他死活也想不出来,自己还犯什么事儿了。

叶随风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似笑非笑道:“我呢?你那天不分清红皂白指责了我一通,难道不该对我说些什么吗?”

“你?”叶铭冷笑两声, “我有说错什么吗?你本来就是那样的,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就是因为你太风流了,我妈才会离开你,所以我才会没有爸爸。这全是你的错,你要负责!”

叶铭说到最后,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叶随风脸上仅有的几分笑意,刹那间就烟消云散,整张脸往下一沉,比阎王还要吓人。他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水,突然站起身来,拍拍叶铭的脑袋,冷漠的说道:“好吧,既然我如此十恶不赦,以后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姚老师

,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多费心了。”

罢,他抬脚就要走人,看都不看叶铭一眼。叶铭急了,死死拉着他的衣袖,吼道:“你想不负责任,你想一走了之吗?”

“那你想怎么样!”叶随风一甩手,直接把叶铭扔进了沙发里,目光冷的吓人。姚锦之怕他动手,死命拉着他,劝道:“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凶。”

叶随风却轻轻地推开姚锦之,走到沙发边上,—把揪起叶铭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说,你要怎么样。”

叶铭眼里流露出几分胆怯的神情,这样的叶随风他很少见到,只觉得既陌生又可怕。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怎么,不敢说吗?有吃人的心,没有吃人的胆吗?”

这句话,极大的刺激了叶铭,他努力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起来,却被叶随风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地吼道:“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跟你拼命!”

“好,那就拼命吧。”叶隧风—把拉起叶铭,把他扔到了地板上,居高临下道,“今天,我们就把这个事情好好解决一下吧。反正我想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你既然有心让我揍,我也就不客气了。”

“叶随风,你疯啦。”姚锦之冲过去拦在叶铭身前,瞪着眼睛道,“他还是小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孩子,他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扎在人心上,哪里像个孩子该说的话。我告诉你叶铭,我从来就不欠你什么,你长到现在,我没对不起你过。你不用整天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样儿来。我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是你爸爸,我当你的长辈照顾你到现在,你自己好好算算,你到底对得起谁!”

姚锦之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叶随风她劝不住,叶铭她同样劝不往。她突然有点后悔,不应该把老妈撵出去的,如果她在的话,或许还能有办法。而现在她一个人,是真的控制不了局面了。

叶随风有些不耐烦,走过来—把抓住姚锦之的手腕,冷冷道:“姚老师,不好意思,借你家用一下,麻烦你先到外面去。”

“喂,你要干什么。叶随风,你不能随便打人,你想在我家打叶铭吗?你快给我放开!”姚锦之的反抗毫无用处,被叶随风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推出了家门。

只听得大门在面前“砰”的—声被关上,然后屋子里变得—片寂静,接下来,就听到一声声惨叫,差点没把姚锦之给逼疯了。

32、厚脸皮

这就是所谓的烧香的赶走住庙的。姚锦之好端端的一个周末的早晨,就这么彻底毁在了叶氏“父子”的手里。

她穿着居家服,站在自家门口,听着里面不停发出的各种响动,期问还夹杂着叶铭嘶哑的骂人声,急得她毫无办法。

她只能一个劲儿地拍门,冲里面喊话:“喂,叶随风,你快把门开开!你再不开门,我踹啦!”

“随便!”叶随风在打架的空隙,居然还有心思给姚锦之回话。不过,扔下这两个字后,屋里打斗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快开门,我要报警啦!”姚锦之吼完之后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是空着两只手被赶出来的,连手机都没拿。再说,就算她真的有手机,她也不可能真的报警。中国人的典型心态,不闹到头破血流出人命,轻易是不会招警察上自己家来的。

所以,她除了把两只手拍肿,把嗓子喊哑外,似乎别无办法。无奈叶随风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她也知道,自己所谓的恐吓实在没什么威慨力。别说叶随风不会在意,就是叶铭听了,估计也是一笑了之。

苍白无力的恐吓,在叶随风听来,或许只是一阵吹过耳边的风吧。总之,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大约有十五分钟,在姚锦之焦急到几乎要失去最后一点耐心的时候,屋内突然一片寂静。

刚刚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姚锦之楞了半分钟,才想起来要去敲门。

“喂,你们还好吧?叶铭,你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回答我一声。”

“他当然在,你以为,我会把他扔下楼吗?”叶随风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了开来。

姚锦之看着站在门口的叶随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随风,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不羁吗?还是落魄?

他来的时候,穿的和平时上班时差不多,在姚锦之的印象里,他好像一直就是那样的打扮,高级西装,各种小细节不同的白衬衫,配上各色的鲜艳领带,总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社会成功人士的形象。

而现在,这种形象简直就是荡然无存。身上那件外套,大概在打架之前就脱掉了,衬衫领口被扯开了,上面能看到松脱的纽扣,还有一处扣子似乎掉了,只剩下一团线蜷曲在那儿。

而他平时总戴得整齐的领带,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扯掉的,还是自己解下的。再往上看,那总是梳的整齐的头发,乱的跟乌窝也差不多了,幸好他没戴眼镜,要不然,就以他现在嘴角流血的状态来说,那副眼镜说不定也会被直接踩成碎片。

这样狼狈的叶随风,看的姚锦之直想发笑。想想那时候自己掐他的手背,都掐的满手是血了,他也依旧维持着君子风度,和现在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姚锦之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叶随风,虽然凌乱一些,但看起来更有人情昧,没有人平时精明霸道到让人害怕的感觉。

“想不到,叶铭打架这么厉害,把你折腾成这样。他人呢?”姚锦之问完这话后,便见叶随风的身子向旁边侧了侧,略过他的身体,往客厅里面看,姚锦之这时候才知道,刚刚在这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铭此刻正蜷缩在沙发里,看到姚锦之,便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的嘴里被塞着布条,说不出话来,只有那两只眼睛,清楚的发出求救的讯号。

“你这个变态!”姚锦之瞪了叶随风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实在很欠揍。本来她还以为,这场打架,叶随风搞的这么狼狈,那么是叶铭赢了。现在看到叶铭后她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两败俱伤的争斗。

她赶紧走上前去察看叶铭的伤势,凑近了才发现,叶铭之所有站不起来,是因为他的双脚被东西绑着。仔细一看,姚锦之终于明白,叶随风那条领带究竟去了哪里。亏他想的出来,用领带绑住叶铭的双腿,对待一个才上初一的小孩子,怎么下手这么狠。

姚锦之蹲下身来,想要解开那条领带,却发现被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无奈之下,她只能先抽出叶铭嘴里的布条,才发现,那是自家沙发垫子上的小方巾。姚锦之暗暗感叹,这个叶随风,还真是会就地取材,随便抓点东西过来,就可以把叶铭绑的像个肉粽子。

叶铭的嘴得到解放之后,便大口的开始喘息,满头满脸的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姚锦之见他半边脸红肿,嘴角流血,眼睛青紫,气的想骂人。可转头一见叶随风那样予,骂人的话又有些说不出来。

只能说,这两个人都是活该,吃饱了撑的,大清早跑别人家来打架,简直有病。

叶铭喘够了气,咽了下口水,冲姚锦之艰难的开口道;“姚,姚老师,帮我解一下。”说着,他侧过身,把被反绑在身后的两只手递了过来。

姚锦之仔细一看,发现叶铭的双手被几根球鞋带子绑着。这让她不得不再发感慨,叶随风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个妙人了。

她想了想,懒的费心思,直接从茶凡抽屉里拿了把剪刀出来,帮叶铭把手上的球鞋带给剪了。然后又弯下腰去,剪断了那根领带。她剪的时候倒没留意,剪完之后抽出来一看,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品牌的LoG0,楞了一下,暗自咬牙。

叶随风这个棍蛋,居然拿上万块的领带来绑小孩子的双脚,该说他是败家呢,还是说他傻呢?看着手里断做几截的领带,姚锦之决定装不知道,反正她也不可能当这个二傻子去赔他领带钱。

更何况,这领带绑了叶铭的腿后,已经皱的不像样子了,像叶随风这么龟毛的男人,是不可能再戴了。

叶铭被松绑之后,倒没有像姚锦之预料的那样暴跳如雷。这一大一小满身是伤的家伙,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瞪着对方,瞪到最后,居然同时笑出了声。

叶铭高叹一声后往沙发里重重一靠,笑骂道:“你这个老男人,下手还真重,把我往死里打哪。”

叶随风走过来,直接一记毛栗子敲在叶铭脑门上,同样不留情面道:“臭小子,下手还真不留情,幸好我还有点经验,要不然,这一把老骨头,就要让你给打散了。”说着,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随意拨动了几下头发,也在叶铭身边坐了下来,知问道:“怎么样,以后还打吗?”

“不打了,再跟你打我就是小狗!”叶铭愤愤地说,“太狠了,我觉得我都快被你打死了。你得带我去医院检查检查,我觉得,十有八九我是中了内伤了。”

“内伤你个头!”叶随风随手一拳打在了叶铭的胸口,疼得他“哇”的—声大叫起来,接着又咳嗽了几声,痛苦地叫道:“姓叶的,老子跟你没完,都跟你说了,我受内伤了。”

叶随风还想再揍他几下,姚锦之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出手拦了下来:“行了,别再打了,你要再动手,我真报警了。”

她刚刚就一直在旁边听他们两人斗嘴,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人,都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叶铭也就算了,本来就是半大的孩子。

可叶随风呢,三十好凡的人,居然会这么冲动,说打架就打架,而且还打的相当认真专注,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水平。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估计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形象,会大打折扣的。

这两人打了半天,齐齐累的靠在沙发上催息。叶随风拿手挡着眼睛眯了片刻后,悠悠开口道:“姚老师,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你们两个,也该回去吃午饭了吧。”

“嗯,确实该吃午饭了。”叶随风说了一句。

叶铭立马就接上一句:“可是,我浑身酸痛,走不动啊。”

“嗯,我也走不动。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了,打了一架就累的没力气了。”

姚锦之急了,上前去推他:“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准备赖在我们家不走了吗?”

“没有,你们家太小了,也不够住的。”叶随风移开了手,冲姚锦之慵懒的一笑,“就是懒得出去吃午饭,想在你这里混一顿罢了。”

“你!”亏他说的出口,真是厚颜无耻,搞的好像是她请他们来打架做表演似的。

“你看我们两个现在这样,出去吃饭也不太合适,太凌乱了。”叶随风坐直身子,把叶铭往自己身边一拉,把他那张肿了一半的脸推到姚锦之面前,笑道,“你看他,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出去吃饭?作为他的班主任,偶尔请他吃顿饭,也不算什么吧。姚老师,这孩子就麻烦你了。”

姚锦之都快没脾气了,恨恨道:“好,那叶铭可以留下,你给我走。”我跟你,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凭什么把家让给你教育孩子,还要给你做饭!

叶随风没说什么,只是伸出自己的一只手,递到姚锦之面前,那还留有不少伤痕的手背,近距离的出现在姚锦之的面前。她刚刚涌起的一股气势,立马就被打了下去。

那些伤痕,清楚的提醒着她,曾经,她对这只手,做过怎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33、职业病

姚锦之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是这个家的主人,前几天还伤到了脚,好不容易有个清静的时间可以休息一下,没想到,在自己家里都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的厨房打开了冰箱,拿出—堆材料来,任劳任怨的开始给外面的—对祖宗做午饭。

或许,就在叶随风抬手的一瞬间。他真不愧是靠剖析人的心理吃饭的,太容易掌握她的弱点了。他很清楚,那双手,那些还没有褪去的疤痕,就是最好的武器,用来威胁她,简直就是一试一个准。

偏偏姚锦帛之也是个容易心软的家伙,没什么原则和底线,前—分钟还在那里气得恨不得直接把他们两人拎出去扔了,后—分钟立马就泄气,乖乖给人做起午饭来了。

看老妈的情形,中午大概是不准备回来吃饭了。她早上出去的时候,说要跟几个老姐妹一起去喝茶。估计喝完茶吹完牛,又会去逛街,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了。

不过幸好她没回来,她要是回来了,看到家里这副惨相,—定会吓晕过去的。姚锦之在那里剥蒜,突然想起来外面屋子里乱成—片的景象,忍不住站在厨房门口,冲外面喊话,“喂,姓叶的,把客厅给我整理干净。—会儿我妈回来要看到这副样子,会剥了你的皮的。”

屋外两个姓叶的相视—笑,同时起身开始整理东西。虽然两人打架有点冲动,不过冷静下来后,还是很讲道义的,那种打完之后拍拍屁股不管案发现场的事情,他们还做不出来。

姚锦之转身回到灶台前,开始做菜。就在她费力的咣咣剁排骨的时候,叶随风像阵阴风似的,忽然就闪进了厨房,站在她身后悠悠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姚锦之吓她手—抖,本能她挥起菜刀就要向身后砍去。叶随风眼明手快,—把抓住她的手腕,夺下了那把刀,有些惊魂未定,“你干什么,想要谋杀吗?”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想吓死我吗?”姚锦之瞪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我哪知道是你,我这是条件反射。你难道不知道,在别人背后说话的时候,要离远一些,最好出点声儿。特别是在厨房里,因为很多人或许手上正拿着刀,就算不劈着你,也有可能切到自己的手指头。”

“抱歉抱歉。”叶随风的表情相当诚恳,“我不怎么进厨房,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你这是在剁排骨,准备做排骨汤?”

“是啊,让你们吃的饱一点,可以按着打。”姚锦之半天玩笑的说了—旬,转身继续拿刀跟排骨奋战。

叶随风安静的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她,半天后才开口,“你的脚,已经好了?可以剁排骨了?”

“就算是我瘸子,只要我的手还在,就可以剁排骨。你们心理医生都是这种奇怪的逻辑吗,跟—般正常人怎么不—样呢?”

“所以,正常人遇到问题,就会来找我们了。”

“来找你们的,十有八九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在姚锦之看来,有心理问题的人,大多数都是疯子。而像叶随风这种能跟疯子对话的人,也肯定是不正常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在这个大都市里,很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心理问题。大部分人选择沉默不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好像,她总是藏着心底深处的秘密不愿意打开心结所以,她永远也找不到可以结婚的理由。所有追求她的男人,都总想尽办法费尽心思的讨她欢心,只希望能够打动她的心,却是治标不治本,没有深入了解她不结婚的理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她修成正果的。

可是这一次,她遇上了叶随风,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小秘密,好像快要藏不住了。每当叶随风安静的站在一旁,眯起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仔细窥视自己时,姚锦之就有—种被人赤裸裸看光光的感觉。

像是现在,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就觉得有些闭塞,空气都像是不够用了。明明叶随风只是用双眼打量她,她却感觉像是被一个火炉包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就燥热起来,热的她简直都要流汗了。

于是,她有些不耐烦,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冲叶随风皱眉道,“你进来干嘛?客厅收拾干净了,快出去吧。”

“叶铭在弄,这个他拿手。他从小没什么人照顾,很会打扫卫生。”叶随风走过来,很自然地拿过姚锦之手中的刀,指着那块还没被剁开的排骨,说道,“告诉我,要怎么切。”

姚锦之看他卷着袖子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十分之想笑。可想想他是在为自己服务,就打消了笑话他的念头,“随便,切成块就成了。当然,你要是顺着纹理切的话,会比较容易。说起来,你也是个医生,可惜不是手术医生,要不然,一定可以把排骨切得非常漂亮。”

“不要被小说电影骗了,真正的手术医生,最多切切皮肉,—般不用剁骨头。而且,你以为做手术是很优雅的事情吗?其实,手术是最血腥最野蛮的事情了,你亲眼见过那些医生是怎么做的手术就会发现,当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生死已经不由你了。你就跟放在毡板上的鱼是—样的,你怎么粗暴地对待那条鱼,医生就是怎么粗暴地对待你的。”

姚锦之听得—愣—愣的,望着毡板上的那块排骨,突然觉得,那就是手术台上的自己。于是,她哆嗦了一下,暗暗发誓,这辈子没有必要,坚决不要做手术。

叶随风给姚锦之洗完脑后,就开始切排骨。他是男人,虽然做菜并不拿手,平生头一回跟排骨做斗争,但毕竟力气大,不需要剁的满头大汗,稍微用力点,切一切就可以了。

姚锦之看着叶随风的手法,总觉得他玩刀挺利索的,便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在家,也经常切肉吗?”

“平生头—遭。”叶随风给了她一个微笑。他从小到大,别说做饭,就连袜子也没洗过一双。小的时侯父母离婚前,家里有佣人,他什么都不需要做。长大了,父母离婚了,他也独立了,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赚外快,吃饭就下馆子,衣服就送洗衣房,家里还雇着钟点工。这种劳心劳神的事情,他向来不管。

他们家那厨房干净的,就像不住人—样。哪象姚锦之家的厨房,处处透露着生活的气息,倒显得更有人情味。

姚锦之听到叶随风的回答,更为疑惑,“那你用刀怎么这么熟练?一点儿也不像个生手。”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解剖学,玩过—阵子手术刀。本来也曾想过当个主刀医生什么的,后来兴趣变了就改行学心理了。”

难怪他玩刀的样子就像个杀人魇,解剖那块排骨有条有理,手法利落得吓人,就算是—般的家庭主妇,也做不到他这样的境界。那双漂亮修长的双手,跟那把老旧的有点粗犷的切菜刀配在—起,还真是有—种不协调的美感。

叶随风切完排骨,就看到姚锦之表情有些呆滞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哎,回魂吧,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姚锦之明知道他在逗自己,还是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嘴巴,然后看到叶随风眼里狡黠的笑容,才算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道,“好了,切完了,你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叶随风对做菜真的是—窍不通,他连泡面都泡不好,也就听话的离开了厨房。虽然帮不上忙,也不能留在那里捣乱不是,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绝对不托大,不自以为是,不班门弄斧,免得到最后,既出丑,还给人添麻烦。

叶随风出去后,帮着叶铭把散乱的客厅整理好,顺便又去了趟洗手间,洗掉了脸上手上的血迹,梳理了一下头发,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衬衫扣子一直大开着,从上到下有三颗扣子没扣上,露出了大半的胸膛,倒是愣了一下。

刚刚自己就是这样,在厨房里帮姚锦之切排骨的?她好像没什么不良反应,这么说起来,她应该不讨厌男人,至少不讨厌男人的身体。叶随风觉得,自己在无意间,似乎又掌握了一些有意思的讯息。

姚锦之虽然不是他的病人,但他却喜欢揣摩对方的心思。通常那些主动来找他的,问题都好解决。像姚锦之这样的,越是不肯说,越是想藏着的,才越具有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