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已经不止一次看向时钟的位置,才短短的半个小时,她却觉得象过了几个小时,什么叫度日如年,这就是标准的答案了。

“甄医生才离开一会,你就望眼欲穿了?”范主任的小眼睛透着调侃,“虽然老头不好看,好歹也没有狐臭什么的,你的表情需要如此痛苦吗?”

贾芍嘴角抽搐,揪着自己一头短毛,表情古怪呵呵傻笑着。

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一下见不到那个人,会有了期盼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下听不到他的声音,居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闭上眼,眼前转悠的全是他的影子,有早上侧身躺在她身边逗弄她时的慵懒,有穿着睡袍被她蹭着凌乱时的风情,有穿着衬衫慢悠悠解着袖扣的魅惑……

她伸手捂着脸,只觉得脸上一片热辣辣的烧烫,还有越烧越旺盛的态势。

她甚至还清晰的记得,他吻过自己以后,那唇上的水渍扬起的得意,忽然变的深幽的眼瞳,低哑的嗓音能把她熏醉。

不行了,她现在连身上都烧烫了。

思绪,却是更加的飞转,一幕幕想着的,都是他亲着吻着抱着的画面,甚至还有他的手抚摸过自己身体时那种火热。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只怕血液都煮沸腾了。

抬起手扶着门框,她颠着脚尖,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点点的压上身体的重量,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后,快乐的走了两步。

不过,她也就仅仅走了两步,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搂住了腰,半抱了起来。

“才拆掉石膏,你就想跑?”热气喷在她的颈间,痒的她直缩脖子。

回头,是阳光灿烂的笑容,她很是快乐的咧着嘴,“人家医生说了,我可以走路了,本来就是小伤,根本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看着甄朗板起的脸,她很自然的反手勾上他的脖子,脑袋蹭在他在颈窝处,“可以嘛,可以嘛……”

“好好好。”甄朗轻啄了下她的脸,“只许走一会。”

“好!”她叫嚷着,快乐的伸出脚。

“等等。”骚动的人再一次被抓回,“你就这么走?”

“当然。”她顺着他的目光,莫名其妙的朝下看去。

五根脚趾头,秀气可爱,泛着粉嫩嫩的光,在几道目光中不自觉的挠了挠地,这才瑟瑟的藏在另外一条腿后面。

贾芍傻笑着,“出门包、包着,忘、忘记了。”

出门的时候,脚上裹着石膏,根本塞不进鞋子里,加上甄朗那时候刚好一阵狂热的吻,她哪还记得这个事?

甄朗伸出手,紧了紧她的腰,“算了,我抱你出门,我们坐车回家。”

“不行!”贾芍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你的手不能用力。”

“那……”甄朗笑着,伸手解开西装外套,顺手脱下丢给贾芍,转身背对着她,“上来。”

贾芍有些犹豫,看看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几名男子,“要不,让他们抱吧,反正只到门口。”

反正是谢国长安排来的保镖,叫他们帮忙没问题吧?

甄朗回头,口气阴沉,“你以为我会让别的男人抱着你?”

贾芍还在怔楞,甄朗目光一闪,威胁感十足,立即乖乖的趴了上去。双腿一勾,缠上他的腰。

甄朗一只手从身后垫着,拍了拍她的屁股,“抱好了,我们走。”

贾芍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

“甄医生。”被忽视很久的王少莞在甄朗走出去数步以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甄朗转身,掂掂背上的人,“王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伺候这个小祖宗。”

而同时,他背上的贾芍在看到王少莞后,快乐的表情一滞,眼睛微眯,“阿朗,累吗?赶紧上车吧。”

甄朗转身,再也不看那个脸色难看僵硬的王少莞,大步朝着门口而去。

王少莞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染着漂亮指甲油的指甲捏着自己的手心,嫣红的唇被牙齿咬住,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就在甄朗的脚步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她忽然扬起声音,“甄医生,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别人的未婚妻?她根本就是水性杨花玩弄你的感情,她根本不会舍得自己那个有钱有势的丈夫。”

声音响亮,在偌大的医院大厅里回声阵阵,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敌意,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转,贾芍动了动身体,手臂环的更紧,瞥了眼对面艳丽的女子。

不是挑衅,她已是胜利者,更多的是懒。懒的斗,懒的计较,也懒的解释。

甄朗回头,深邃的目光带着独属于她明了的光芒,对着肩膀上探出的脑袋询问着,“你丈夫很有钱吗?”

贾芍歪着脑袋,回以同样的光芒,噙笑歪头想了想,“应该吧。”

“那你是爱我,还是爱你的丈夫?”

贾芍嘿嘿一笑,“都爱。”

无耻的回答让所有在场的人脸上露出古怪的鄙夷,但是甄朗接下来的话,则更加无耻。

甄朗扬起声音,“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做个被你包养的小白脸好了。”

贾芍笑的欢快,不住的点头。

两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门边,只剩下那个被遗弃在大厅中央的女子,脸上青红白紫变幻着。

甄朗的反击

“冲啊……”女子清脆的嗓音在超市里回荡,伴随而起的,是车轮碌碌急促而过的声音,笑声在排架间回荡,两个人的身影好不悠哉。

贾芍的手拍着轮椅的扶手,惊喜的指着前方,“啤酒大减价,快、快……”

甄朗一只手推着轮椅,小跑步的朝着高高的啤酒架而去,“少喝点,不然我再禁你酒。”

“知道,知道。”贾芍望着越来越近的啤酒架,眼睛亮闪闪,随口应着。

从医院欢喜归来的贾芍,终于被甄朗解除了禁酒令,只是拗不过甄朗的她又一次被塞进了轮椅中,在巨大的超市里充当活动购物车。

腿上的购物篮里放满了啤酒罐,贾芍的眼睛还在不断的挑选着,“喂,你刚才在医院不怕被人笑你丢人?”

当众说自己想当小白脸,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他还真够厚脸皮的。

“那是事实啊。”甄朗耸耸肩,毫不在意,“我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给你了,不靠你养靠谁养?难道你认为我的姿色不够格称小白脸?”

贾芍咬着唇,吃吃的笑着,“她啊,你看她那表情,恨不能一口吞你下去。”

甄朗的胸膛阵阵起伏着,手掌揉揉贾芍的短发,眼角挑出一抹精光,“我还以为你看不懂呢?”

“嗤……”贾芍哼了声,“从小到大,围着你转的女人哪个不是这种眼神,看的太多了。”

“是吗?”甄朗垂下头,贴着她的脸颊,“那我从小到大也是这样的眼神盯着某个人,为什么某人没发现?”

“是吗?”贾芍干笑着,呵呵装傻。

但是某人显然不想放过她,“你从来不在意我身边的女孩,刚才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吃一口答应和她吃饭呢,某非……”

眼神勾了勾,意有所指,飞挑着桃花飘飘。

“我只是对某些心术不正但是手段又不够高明的人没有兴趣而已。”贾芍抱着手中的篮子,斜眼瞥着甄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我做挡箭牌,其实你比我还没兴趣。”

“跟我在一起久了,连你都变聪明了。”话音出口,甄朗利落的闪开迎面而来的一拳,笑着拿起一包薯片,轻巧的抛入贾芍的篮子中。

两个人打打闹闹,轮椅追逐着,轻松的玩笑。

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不容易才爬回了家,电梯门才开,一个站在门口的人让贾芍微愣了下,“谢叔。”

谢国长看看贾芍的腿,而贾芍很讨好的扬了扬自己光着的脚丫,“好了,不用担心我。”

严肃的表情稍微有些放松,谢国长拧了下贾芍的鼻子,“你这个丫头……”

贾芍陪着一脸傻笑,“谢叔想我了还是想他了?”

看着她憨憨的笑脸,再是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的露出一丝微笑,“想你们两个了,行不?”

门开,贾芍甩下一只鞋,欢呼的冲进屋子里,“那我给谢叔煮咖啡。”

人影,眨眼间消失在厨房里。

谢国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甄朗拎着大包小包笑出声,“丫头的饭很可怕,但是咖啡煮的不错。”

紧绷着的人影偷偷的松了口气,看着厨房的方向,“丫头不傻啊。”

“我什么时候说她傻了?”甄朗转身将袋子放在桌上,“练功的人,不仅仅要的是专研和用功,还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犀利的捕捉力,她会傻才怪,只是懒而已。”

有些人的懒,是懒得工作懒得干活懒得奋斗。

而有些人的懒,是懒得计较懒得算计懒得玩心机,贾芍就是属于后者。

谢国长点头微笑,“王氏集团最近有些急了,自从你上次停了合约了进度之后,已经很多次询问我什么时候继续。”

“他们等不及了?”甄朗挑挑眉头,笑的诡异。

一杯咖啡伴着浓浓的香味伸在他的眼前,还有一双漂亮的杏仁大眼闪着希冀的光芒,甄朗端起轻抿了下,舒展的表情已然代表了一切。

“丫头,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他轻啜着手中的咖啡,眼神中隐隐泛着看好戏的光彩。

王氏企业,这城市中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从创始到今天,已经在服装、医药各方面均有触角伸及,如今更是在建筑业上有了新的发展,一时间风生水起,好不威风。

更有传言说,在云朗集团大面积入主C市后,王氏企业接了下大部分云朗集团在C市的承建业务,就连这一次的五星级酒店和大型度假娱乐村的承建,十之□又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可是就在两个月前,云朗集团忽然停止了所有合同的进度,原因仅仅是一张照片。

登报道歉,无数次上门与云朗集团沟通,但是云朗集团方面始终不见动静,合约就这么生生的停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云朗集团的少东忽然出现在王氏企业里,让这猜测的风云似乎有了拨云见日的趋向。

“‘云朗’的少东好帅……”从会议室出来的秘书两眼冒着星星,脚步还有些晃悠,抱着手中的文件夹发呆。

“是吗是吗?”一群小姑娘瞬间围了上去,探头探脑的往会议室伸着脑袋。

“别想了,人家带着老婆来的。”秘书叹了口气,“虽然我结婚有孩子了,但是帅哥还真是养眼。”

“有老婆了啊……”顿时哀嚎遍野,碎裂了一地的玻璃心。

“不过。”秘书用力的思索着,“他身边的美女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我不可能忘记的啊。”

想了片刻,还是想不起,她猛回神,急急的往会议室冲,“经理大人让我拿所有合作项目的计划图,我赶紧进去了,散了散了……”

门开阖的片刻间,大家的眼神只来得及扫到一眼,就被怦然声关在了外面。

客位的上首,男子单手抵着下颌,修长的手指轻叩着颊边,目光斜斜落在光滑的桌面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计划书,姿态悠闲,很是不在意。

面前的企划部主任,从慷慨激昂到波澜不惊再到现在有气无力,说的声音是越来越拖拉,最后变为公式化的念书。

不是他不想说的让人怦然心动,而是他眼前这位大少爷,从进门坐下起,就没有正经的看过一眼计划书,不是满脸无聊四处打量,就是抓着身边美女的手把玩手指,就在刚刚,大少爷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就是把远景规划的再美,只怕人家也一个字没听进去。

“在度假村里,我们总共准备植入三千株树木,其中一千株是在酒店的最大的绿地上,我们的理念是给客人一个绿色环保世外的度假胜地……”

正低头念着,冷不防两根手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打断了他下面的讲话。

他抬起头,发现刚才还无聊到眯起眼睛差点睡过去的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一双眼冷静清明,对视间眼底光芒闪动让他瞬间下意识的别开了眼睛,不敢对视。

俊朗的笑容明明无害,偏生让人从心底产生敬而远之的畏惧感,“你刚刚那段话,再念一遍。”

“我……”企划部主人急急忙忙的垂下头,目光在偌大的纸张上寻找着蝇头小字,默默的想着自己刚才有口无心念到了哪。

“你刚才说,一千株在酒店最大的绿地上,对吗?”甄朗随手一指,准确的点在企划书的某一行上,“你上面是这么写的。”

企划部长茫然的一点头,“是。”

甄朗微微一笑,仿佛又是随手朝前翻了几页,手指点在某处,“这是你们前面的规划图,上面写着,度假村最大的绿地空面为酒店正后方两千平方米的草坪,不知道你们如何在两千平方米的绿地上种植一千株树木?行距三到五米是最基本的要求,不然树木没有足够的成长空间,而且……”

他懒懒靠上椅背,又恢复了那散漫的姿态,“这是绿地,不是树林,你确定这样不会遮挡低层的视线?确定密密麻麻的一片树会比草地的视野舒心感更强?还是你确定你们没打错字,把一百打成了一千?”

“我……”

又是随手翻动,手指在企划书上划着,“电梯部分,遗漏了专属电梯。停车场的泊位,不足以满足全员客满情况下的车位……”

每翻一页,每指一处,整个企划部人的脸上就白上一分,厚厚的企划案,甄朗随处就能指出错误,谁也无法想象,这个人就是刚才漫不经心到打瞌睡的富二代。

翻到三分之一处,甄朗似乎累了,企划书往桌上一丢,长身而起,“不说了,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喜怒无常不给对方留半点颜面。

“小甄先生。”企划部主任匆忙的拦住甄朗的去路,“这个,我们的企划案只是初稿,如果您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修改。”

错处虽多,但是作为一个巨大的规划项目而言,这些都是枝末细节,完全在可修改的范围之内。

“不用了。”甄朗只是丢下决断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理由,绕开企划部主任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这……”

企划部的主任犹在震惊中,不敢相信如此巨大的合作计划,就在这么点小瑕疵中彻底崩裂了。

“这不是故意找茬么。”身后,不知是谁小小的冒了个声音出来。

已行到门口的高大人影缓缓的转过身,展开诡异的笑容,目光朝着角落中始终不肯抬头的女子投射而去,“我就是故意找茬,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们我不会和王氏企业合作,你说对吗?王大小姐。

大获全胜的狐狸精

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狐疑的流转,种种猜测的眼神互相传递,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王少莞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才从国外留学归来,若不是家族原因,她根本没有资历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即便如此,她依然是不能接触到如此庞大的项目洽谈。就在今天早晨接到通知的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云朗’集团的少东会指名要她列席。

可是当她看到‘云朗’集团传说中低调到无人认识的少东时,一切都不言即明的揭开了。

熟悉的面容下,是她不熟悉的冷漠和疏离。

熟悉的笑容中,是她不熟悉的威信和气势。

若不是身边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整场会议,她始终惴惴不安着,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也不知道进程到了哪一步,满脑子徘徊着的,是与甄朗目光相触的瞬间,对方那穿透人心的视线。

一直煎熬着,她不关心结局,只希望这场会议早早的结束,好让她逃离。

就在昨天,她狂妄的在医院大厅里嘲笑着他身边的女子,说她对丈夫不忠,更暗示着若是甄朗想要攀附豪门,自己是更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