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央城并不太太平,连续有几名八品、九品官员在府中莫名暴毙,有些像是饮酒过多酒精中毒,另外一些却是单纯的心梗,然他们死得太蹊跷也太凑巧,这在那些官员之中引起了一些恐慌,我之前阅读过一些书籍,这些奇怪的症状倒像是西番的秘术……正好近日来都尉府也有收到过消息,说是有看见过非我大商国人在皇城脚下出没——万岁爷担心出什么篓子,便叫我来查探一番。”

“喔。”白术点点头。

“并非是万岁爷不信任你们,”云峥淡淡一笑道,“只不过我三番两次出宫探查,发现这些西番人人数并非一两个,这胖和尚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员,他们这群人当中其中一人对秘术造诣极高,你们没读过这方面的资料,怕你们一时间应付不来——”

白术觉得自家老大那是真男神。

上一秒还快意泯恩仇,下一秒就在这微笑着良家妇男状给自家属下做心理辅导,仿佛生怕她自卑了似的。

……呃,除了看人眼光比较差之外。

这会儿,白术接了云峥的命令,便颠颠儿地跑到人家屋子上的房顶上准备给那异域和尚收尸,那和尚趴在房顶上昏迷得透透的,大宅子内,一个妇女正搂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惊恐地抬着头望着自家房顶,在他们的脚边,大狗汪汪嗷嗷嗷叫得十分欢快。

白术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锦衣卫办案不好意思啊大姐”,随即拽了拽那和尚,正欲将他拎起来,却在此时发现他小腿、背脊脊椎、后颈三处分别扎入三根银针,白术“咦”了一声,这才恍然想起,方才云峥那手腕一震相比便是将这三根银针掷出一一一阵叹息这神一般的命中率,白术有些不着调地幻想到:云峥这样的男人放在她那个年代恐怕是个相当称职的男朋友,这要带去游乐园玩耍,岂不是要将那些射飞镖赢娃娃的商铺老板玩耍得统统跪下……

一边脑补那情景,白术一边咧嘴嘿嘿偷乐,将那肥猪小腿上、脊椎上的两根银针小心翼翼拔出收好,正欲拔下第三根银针,却忽然余光一闪,发现在那胖和尚的领子底下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刺青似的图腾一角……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声响,白术将那银针拔出收回后,正欲扯开那胖和尚的领子看个究竟,却在此时,她忽闻身后传来云峥一声听上去有些急迫的“小心”,下一秒,迎面一阵陌生的气息迎着罩门袭来!

她浑身一紧,下意识地往旁边屋顶上滚去,只闻头顶“叮”地响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相互撞击的声音,又是“忽”地破风音以及瓦片破碎的哗啦啦凌乱乱响,待她在旁边空处蹲稳,抬头一看,这才看见在房顶原来她蹲着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名浑身黑衣的蒙面男人所代替……他低着头,手执一柄黑色长剑,查看了一下那异域和尚的情况,似乎是发现他还活着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随即抬起头,那露在蒙面遮掩之外的一双眼睛是极淡的琥珀色,与白术对视之时,目光之中,闪烁着浓重杀意!

而此时,在他的脚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熟悉的银针,似乎是方才云峥啪白术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投出的另外一枚银针——

银针之下的屋顶,同样是白术方才蹲着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抽过,七零八落的瓦片屋顶之上留下的一道深深的凹痕……白术目光闪烁,似乎隐约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来,这才看见在屋檐之下,一名年轻俊美的年轻男子□骑着匹白色高大骏马,身着一身绯色光炮,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抬着头,看着她。

他手中执有精致长鞭,很显然,这便是方才那声破风声响响起的来源。

“——还发什么呆,又打不过人家,蹲在那等死么?”

君长知淡淡道,随即似乎想也不想,便冲着蹲在房顶上呈现放空状态的小鬼伸出手。

“下来。”

☆、第五十二章

白术想也不想纵身跃下房顶,只听见耳边马嘶声起,下一秒她便稳稳被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扣住手腕,轻轻一拽,就像是拎小鸡崽似的轻轻松松将她放到了马背上——背部轻轻撞到身后那结实的胸膛之上,一股熟悉的香薰气息钻入鼻中,还未等白术来得及说话,再她身后的男人便发出了一阵嘘声勒住了躁动不安的马匹,并顺手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了白术手里!

“这是什么意——”

白术话说一半,正想问君长知这是要干嘛,而此时,她却忽然觉得身后猛地一空,绯红色官袍下摆从她脑袋上掠过,她眨眨眼震惊地拧过自己的脑袋往身边那大宅子屋顶上看去——而此时,君长知已经稳稳地落在屋顶之上,那破碎的瓦片在他的脚下居然只发出极为轻微的“啪”地轻响!

这一动静似乎也惊到了那正显得有些吃力将胖和尚挂在自己肩上准备搬走的蒙面人,只见他目光一凝,下意识地直起腰,与此同时,那胖和尚从他的肩膀上滑落,“呯”地一声脸朝下重重砸回瓦片上!

白术:“……”

这家大户人家必定是富有之人,屋顶真结实。

而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峥的暗器上淬的药太过猛烈,这么一砸这胖乎乎的异域和尚居然也没被砸醒,只见从他的脸下,一道大概是鼻血的血痕顺着瓦片缓缓流下……

画面太美。

白术仰着脖子张大嘴,趴在君长知的傲娇坐骑上仰着脑袋看着房顶上的三人,这会儿时时刻刻还沉浸在“发生了什么”的半迷茫状态中难以自拔——她隐约记得教她轻功技法的师傅说过,能做到在房檐落脚而不发出明显响动的,说明踩踏于瓦片之上的人轻功极为娴熟,时时于丹田处酝着一股气,这才能身轻如燕,行动自如,传说,轻功练习到最顶级的人,甚至能在单线蚕丝上行走而蚕丝不断——白术练习轻功几个月,愣是没找到所谓的“那股气”究竟在哪,气得轻功师傅狂翻白眼说她“朽木不可雕也”“就知道放屁”“活该翻墙翻一辈子”……呃,这事儿放到一旁不提。

白术震惊的是:君长知居然会武功。

哎哟我勒个去!

他这么一天天蹲在桌案后面看卷宗的标准文官居然会武功!!!

闹什么呢!!

而此时,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屋檐之下趴在大白马上的都尉府临时工那震惊的目光,君长知只是抖落了下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看似慵懒地缓缓挽起宽大袖袍,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这才站定了,眉眼一挑,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那蒙面人道:“我方才只是唤她下去,又没让你走,你急什么?”

君长知话一刚落,那蒙面人似乎便已经按捺不住,手中剑花一挽便抽身刺来,与此同时,只听见君长知冷笑一声,衣袍翻飞之间,手中长鞭如灵蛇同时直袭蒙面人面罩,那蒙面人似乎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是要取下自己脸上遮面物,一个惊慌偏身要躲,偏生这屋顶上滑得很,他脚下不稳,一个踩空,哗啦啦地从屋檐上踩掉下几块瓦片,摔在那院落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这摔落的瓦片又惊动了院中养得猛犬。

那受了惊的犬只又撤着嗓子嘶吼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成功稳住身形的蒙面人已经与君长知斗成了一团,蒙面人使剑,要想伤了君长知就必须要近他的身,奈何君长知使的却是一尾灵活至极的长鞭,那长鞭唰唰之间无孔不入,每一次进攻角度都刁钻古怪,一时间竟然逼得蒙面人近身不得!

其中更有一次,那鞭子尖端“嗖”地一下抽打在蒙面人肩头,伴随着“啪”地一声听上去极痛的轻响,蒙面人肩头上的衣衫布料立刻应声碎裂,他痛呼一声捂着肩后退两步,那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他的指尖哗哗渗了出来——

白术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君长知手中的长鞭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制奇怪得很,明明像是绳类材料才能达到的柔软度,而这会儿,当头顶上的一片云散开,头顶的阳光照射下来,她这才看清,此时此刻执于其手中的长鞭竟然闪烁着金属才有的冰冷光泽!

长鞭的最前端,一朵像是盛开的莲花铁爪锋利无比张开来,而此时随着君长知手腕一震,那莲花铁爪又立刻并拢,只剩下一如同蝎尾尖端——此时此刻,白术终于明白方才那瓦片为何会被一鞭抽打之下破碎成那副奶奶样,也明白过来这蒙面人明明只是被抽了一鞭子这会儿却衣衫蓝楼血流如注——

看来其中玄妙之处全在君长知手中这根长鞭之上。

这鞭子似乎能在触碰到物体的一瞬间,立刻触动某处机关,伸展出锋利无比的莲花铁爪,所到之处,自然是横尸遍野,狼藉一片!

此时,那蒙面人似乎也没想到,眼前这皮肤苍白、容貌俊美得几乎可以用男生女相来形容的文官,手中居然握着如此粗暴野蛮的狠戾武器,明知跟他硬碰硬的来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手中一翻,长剑瞬间入鞘,手掌翻转之间,忽然在他的手指缝隙之间出现三枚黑色的、犹如玻璃珠大小的黑色弹丸——

此时,正处于客栈屋檐上的云峥似乎终于按捺不住,轻轻一拍座下轮椅,几秒后稳稳落在君长知身后,在那蒙面人来得及甩出手中的弹丸之前,他已经先一步一掌拍击在轮椅的扶手处,只见扶手处前端忽然落下,露出装有几个黑洞的机关,下一秒,十几枚手箭刷刷射出,直逼蒙面人方向——

“君大人,小心雷火弹。”

云峥客客气气地提醒,而在他的话语之间,那蒙面人被突如其来的手箭逼得又是后退几步,君长知没怎么等待就直接逼迫上前,顷刻之间,手中长鞭再次迅速飞扑像连连败退的蒙面人面门,只听见“啪”地一声轻响,就如同毒蛇张口露出獠牙蛇芯,那鞭子前端的莲花铁爪再次张开,这一次白术看得清楚,只见那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是极为锋利的薄薄刀片,阳光之下,闪烁着寒凉之光!

骑在马背上的白术真的只有瞪眼看着的份儿。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他娘的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武侠片来得更加高端——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部科幻武侠片。

能像是火箭一样使还自带机关的轮椅。

比正常人还潇洒的腿脚不便之人。

武功唰唰唰让武官都想提前下岗回家种田的文官。

到处藏着机关收放自如的长鞭——

还有——

只见此时此刻,蒙面人手掌方向一转,指尖几枚弹药迎着白术这边不带商量地投射而来,其□傲娇大白马受了惊,撅了蹄子愣是忘了跑路,白术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弃坑跑路,后来一想不对啊屁股底下的是君公公的爱马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岂不是得扒了她的皮,这么思考之间,屁股愣是稳稳地落在白马背上未动,只是下意识地双腿狠狠夹踢白马,试图让它冷静点好歹往前挪挪坑——

而此时,那三颗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的黑色弹珠已经几乎到了她的眼前。

一切仿佛忽然变成了慢动作电影——

白术只来得及看见眼前红色身影一闪,下一秒,只感觉到□坐骑一沉,手中缰绳被另外一只手抢夺了去,伴随着身后耳边传来的一声吆喝声,那之前还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不动等死的大白马就这么听话地撒丫子狂奔出去——

白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没调整好姿势,一时半会儿的差点被颠得把脖子给拧了!

而当他们驾着马刚刚撤离三五米远,在原本他们停留的地方,三枚弹丸落地,“呯”地一声自动爆炸,那小小的三枚弹丸却威力极大,一时间火光冲天,热浪扑面而来,熊熊烈焰将周围巷子里放置的一些竹扫帚类物体瞬间燃烧起来!

白术定眼一眼,这才看见方才她和大白马所在的地方,愣是被炸出一个半米高的深坑!

简直难以想象若是他们方才就在那里等死,现在是不是已经被炸成一块一块的了!

而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听见头顶上轮椅声响起,抬起头这才看见不知道何时云峥已经从房顶的另外一端来到他们这边,隔着从天的火光,锦衣卫指挥使低着头与脚下马匹之上两人对视片刻,随即不似欢喜也不似愤怒地淡淡道:“人跑了。”

话语之间,云峥已经连人带轮椅稳稳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白马踏云似乎受了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白术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坐在她身后执掌缰绳的君公公,这时却发现,对方脸上看上去淡定无比,似乎早已知道云峥这把火箭似的轮椅功能了得……这会儿,君公公只是垂下眼,收了长鞭,眉眼之间露出一股子阴测:“那是什么人?”

“西番来的,具体来做什么,还不曾知晓。”云峥平静道,“今日多亏君大人偶然路过,出手相助,否则都尉府必定再折一人,我便不知该如何跟万岁爷交代了。”

白术眨眨眼,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云峥口中捡回一条狗命的人好像说的是自己……

于是她回过头,瞪着面前那绯色官袍前巨蟒朴子,艰难地抬起头也只能看见身后年轻男子那完美的下颚曲线,她顿了顿,真诚地说:“……谢了啊。”

还没等君长知回答,白术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在这,路过啊?”

白术话一刚落。

在他们身边那大户人家的后院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那猛犬瞬间冲出来到君长知脚下,口中发出“嘤嘤嘤”的身影用后脚站起来去爬踏云身上的马鞍——大白马似乎极不耐烦地往旁边挪了几步,那猛犬又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

白术看着脚下那摇着尾巴瞬间化身萌物的猛犬傻了眼。

这时候,她才听见,君大人不急不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下次打架别在我家房顶,我肯定不会出现。”

☆、第五十三章

“……你家?”

“是。”

“君府?”

“后院而已。”

“………………”

【房顶如此结实,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

这他娘的,真心,狗大户啊。

难怪房顶这么结实。

一想到之前自己还威风凛凛地跟那个她以为是普通百姓妇人说什么鬼“锦衣卫查案”,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白术总有一种羞耻PLAY的感觉——她低头看了眼脚底下那个冲着君长知摇尾巴摇得可欢快的“恶犬”,抽了抽唇角正想说夸一句“你家狗油光水滑的”,就在这时,在他们身后那院子们又被人拉开了一些……

方才那个满脸惊慌抱着自家狗儿一个劲儿尖叫的妇人匆匆从门中走出,拎着襦裙,无比淡定地绕过那堆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却是看也不看它们一眼,奔着这会儿还骑在大白马上的大理寺卿君大人一路走来,人还没到跟前,那急迫的声音却已经传入耳中——

“我的君儿,你怎么样了?受伤了没有?伤哪儿了?娘见那蒙面人那刀子可利了,你怎么跟那种人舞刀弄枪的人计较,被欺负了怎么办?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万一若有个好歹的,让娘怎么活?”

一连串的问题落下,周围陷入了瞬间的诡异沉默气氛。

白术等了一会儿,这才忽然感觉贴着她背的胸腔震动,仿佛从喉咙深处响起的无奈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那是剑,不是刀。”

“……”

白术坐在君长知的前面,所以这会儿她看不见此时此刻在男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围观君大人被君夫人这一连串的发问,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首先,关于蒙面男手里的武器是刀还是剑这个问题,咱们显然不能要求一名足不出户的标准命妇知晓太多,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旁,不提;其次,关于君大人和蒙面男到底是谁在欺负谁,恐怕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个结果来;最后,君大人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如果常常露两手,恐怕已经足够逼得很多大内侍卫想要提前退休告老还乡……

有一句话说的是,无论孩子长多大,在父母的眼中,他都还是小时候那小豆丁的模样——恐怕在君夫人的眼中,方才那将一把鞭子耍得虎虎生风的君大人,大概就是个流着鼻涕穿着开裆裤拎着板砖在房顶上跟小伙伴互磕的小屁孩吧……

想到这,白术不禁顺便脑补了下君大人穿开裆裤的模样,然后一阵唏嘘。

而此时此刻,君夫人已经如同一阵风似的来到大白马跟前,仰着脑袋一脸担忧地仰着自家儿子,伸出手做出“要抱抱”的模样,对自家儿子说:“还不下来,娘看看!”

君长知只有跟自己娘亲说话的时候,那语气听着才没有那股天生带着的刻薄劲儿,这会儿只听见他又是无奈一声叹息:“脑袋还在脖子上呢,没事。”

君长知话语一落,这会儿白术正趴在大白马上发着愣,忽然之间她感觉到有人丛后面拎着她的后颈脖子将她从马背上放到地上,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衣袍扑簌的声音,身后身着绯红官袍的年轻男子也一同落地站在她身后,伸出手,在她背后力气不小地拍了一巴掌:“礼貌都叫狗给啃了?叫人。”

白术被拍了这么一巴掌,想也不想张口就来:“喔,娘。”、

白术:“……”

话说出口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瞪着眼回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君大人,果不其然后者这会儿也正黑着脸望着她——片刻之后,君大人伸出大手抓着她的脸,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将她顺手往身后一塞,对满脸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一孩子的君夫人淡淡道:“娘亲务须计较,这孩子小时候走在路边没站稳,一不小心脑袋上摔了个坑,从此便成了这副心智不全的模样。”

白术:“……”

这他娘的是连老子的智商和外貌一块儿攻击了一遍?

白术站在君大人身后,伸出手捅了捅他的腰,后者又微微偏头撇了她一眼,而后继续道:“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过那个,银瓶的哥哥。”

君夫人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啊,就那个孩子啊!”

此时,白术已有空闲将面前的妇人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方才果然是她自己瞎了狗眼没看清楚,眼前妇人果真做得是命妇打扮,一身素色团衫按照一品士官夫人的规矩收拾得妥妥当当,发丝挽起,只留一根造型朴素却极为精致的银镀金发钗,约四十五上下的年纪,却保养得极好,方才白术在屋顶上远远看去,还以为只是三十来岁的年轻美.妇。

在白术打量着君夫人的同时,君夫人也绕过君长知,将白术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目光扫过她喉部,先是微微一顿发出“咦”地一声疑惑,这声疑惑弄得白术瞬间紧张得汗毛都立了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君夫人这是在“咦”什么“咦”,对方却已经将目光收回,微笑起来,用和蔼可亲的语气缓缓道:“君儿,这孩子跟银瓶倒是不像……不过他们兄妹俩看着都是聪明的样,你怎么这么埋汰人家?”

白术:“……”

这世界上果然还是有好人的。

而此时,君夫人还在絮絮叨叨,伸出手将白术从君长知身后拉到自己面前,亲亲密密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再说这孩子还挺能干的,是你的手下?方才那肥头大耳的和尚跑到咱家屋顶,又二话不说倒了下去,我正愁这摆在咱们家屋顶像什么话呢,她就来准备带走他了,还安慰我让我别害怕来着——”

白术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君儿”,不出意外地发现后者这会儿正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大概是随便就从君夫人的三言两语中猜到,她这个都尉府临时工又打着锦衣卫的旗号到处耍威风了。

幸好此时不远处的云峥也上前来,与君夫人相互寒暄了一番,白术这才得以从那尴尬的气氛之中逃脱出来喘口气,期间,君夫人也有问她既然到了门口了,需不需将牛银花唤来给她瞅瞅,白术已经几个月没见过自己那便宜妹妹,这么一提起瞬间觉得还挺想念,点点头正准备诚实地回答“需要”,却在这时,又被君长知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娘亲,皇宫有门禁,过了时辰倘若没有皇上特殊旨意就只许出不许进,哪怕是都尉府的人也要遵守,您别好心办坏事,耽搁了他们回宫的时间——”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用警告的眼神瞅着满脸蠢蠢欲动的某临时工:“更何况有些人还在考核期,坏了规矩,仔细又被皇上怪罪。”

“……”

白术瞪眼:算你狠!

君长知勾唇角:当然。

顿了顿,在都尉府临时工的愤怒瞪视怀中,君大人这才话锋一转不急不慢道道:“要探望你妹妹,下次待你休沐,再来大理寺找我便是。”

白术一愣:“你让我去找你?”

君长知被她这古怪语气问得也是一顿:“怎么?马上便到中秋,我记得按照往年规矩,节日期间都尉府除却几个需轮班的之外,都有一日休沐,难道我记错了不成?”

白术:“喔,没什么,你没记错。”

……只不过一不小心看见幸运女神抛出的橄榄枝有点小激动。

男神大大在暗示我主动找他去约会约会约会约会!

还是中秋节呢。

您就没别的妹子好约了吗?

好了不用说了我就知道肯定没有。

白术微微眯起眼,一双黑色的招子忽闪忽闪的闪烁着愉悦的光芒,看得君长知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多嘴又说那么一句像是在邀请什么的话……此时君夫人也与云峥寒暄完毕,由君长知亲自陪护着回了君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七八个君府的小厮扛着装满了水的木桶出来将后院那还在燃烧的火焰熄灭了去,当大火重新被熄灭,只见君大人又从后院里走了出来。

在那已然被烧毁了一半的板车旁停下来,蹲□仔细查看了一番。

而此时,白术也推着云峥上前来到君长知身边,只听见锦衣卫指挥使还是用他那特有的淡定嗓音与大理寺卿道:“那些西番人都会用这些火器,奈何每次他们使用的这种火器都燃烧得很干净,找不到具体能证明其成分的残留物,君大人若是想要在这些灰烬之中寻找一些线索,恐怕是要白费力气了。”

一袭不冷不热的话,说是客气,又似乎带着一点不客气;说是不客气吧,仔细想想又确实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君长知眉眼不动,拍拍手直起身子:“所以,前些日子那些命案,万岁爷是交你们都尉府手上办去了?”

云峥微微一笑:“是。”

君长知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也并无多大反应,将目光从云峥身上挪开转到白术脸上:“那董霓佳你见过了没?”

白术一愣,与此同时就连云峥也微微蹙眉……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然而此刻,见面前这两都尉府出来的人不约而同一致的反应,不知为何,君大人忽然就觉得心里不太爽快,脸面上却是一笑:“用不着摆出这副表情,今日万岁爷无意间跟我提起过罢了。说是前些日子的殿选之前,有人跟他打了包票陆双跟曲家毫无关系,还怂恿他在殿选上试探一番,万岁爷信以为真,真的试了,结果却险些闹了笑话让他差点儿下不得台来……”

此时此刻,作为事件中的那个所谓“有人”,白术垮下脸来。

这天德帝整天惦记着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自己的属下记着仇,闲不闲啊?

还跟君公公嚼舌根!

实在是八卦得很!

☆、第五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