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擦了擦眼泪:“妈,这个是苏瑞,也是一中的,我同学。”

“小若同学啊。”

江彤和蔼得冲他笑。

穿着蓝白条的病服衬得肤色很不健康,但还是能看出她身上有一种很温柔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命运不顺备受坎坷的妇人。

苏瑞觉得陈若身上那种能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也许是从小从奖彤身上潜移默化来的。

“阿姨好。”

苏瑞视线和江彤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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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彤就被转移到二院的单人病房。中午时候陈若去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些日用品,现在正在病房里整理这些东西。

苏瑞昨天陪了陈若一整夜,小医院设施不齐全,没有专门看护的床,他睡得腰酸背痛。

“阿姨,我有些事,下午再来看您。”

苏瑞挂了电话,从病房外走进来,跟江彤说。

“行,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江彤唇色泛白,笑着频频对苏瑞点头。

她到底也是曾经感受过炽热爱情的人。

单看两人看对方的眼神就能估摸出女儿和这个男生间的关系,她也不像是其他那种古板的家长,只不过希望能对陈若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

她现在这病也不知最后结果如何。

如果这个男生未来真能护女儿周全,江彤想到了她真要离世时可能还会走得放心些。

得了这种病的人,总喜欢胡思乱想。

江彤拉起一旁整东西的陈若:“去送送你同学。”

陈若跟着苏瑞走到病房外,任他拉着手。一出病房,所有身上的盔甲都卸下来,神色怏怏。

“别担心了,二院这方面是最专业的,嗯?”苏瑞弯下身子凑过去看她低垂的眼脸。

她脸色实在苍白的过分,往前迈了一步,额头抵着苏瑞的下巴,眼眶里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哭的用力,却把抽噎都闷在喉咙里。

苏瑞皱眉,蹲下来,手里握着陈若的两只手,耐着性子哄她。

走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陈若终于吸了吸鼻子,弯腰抱蹲在地上的苏瑞。

“你去忙吧。”

苏瑞站起来,腿有些麻,揉了揉陈若的头发,说了句我走了。

已经十一点半了,今天中午十二点要和江老一起吃饭。他心里估计了一下医院去汉爵的距离,恐怕要迟到了。

之前宋璐就提醒过他,苏瑞不敢乱来。

就怕若真的惹急了苏炳城他真会对陈若干什么。

他们父子俩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深刻的感情,苏瑞不了解自己这个父亲,苏炳城也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所以他不敢拿陈若冒险。

陈若回房时,一个医生正在给江彤检查身体。

那医生在册子上记了些记录,又调慢点滴,没有抬头,只问:“现在有没有胸闷的感觉?”

“有一点。”

医生记录的笔停顿了一下,抬头看江彤的脸,翻到册子封面的215房病人信息。

——江彤。

“你是江彤?!”

江彤诧异地抬头,这样仔细一看才恍恍惚惚间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然后和脑海中的一张脸慢慢重合。

“你是……方菱?”

“对啊!”方菱在床边坐下,拉着江彤的手,“真的是你啊,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我们该有二十年没见了吧!”江彤坐直了些。这是她从前在c城时的大学同学,转过头叫炸奶门侧的陈若,“小若!来,这是方阿姨!”

“什么阿姨啊,叫姐姐!”方菱冲江彤眨了眨眼睛,动作俏皮,一点不像已经四十岁了。

“姐姐。”

陈若打量着眼前这医生,一头率性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只有三十岁。

“你女儿多大了?初中?”

“没有没有,我高三了。”

“高三了!”方菱微微张嘴,有些吃惊,“长的好小啊。”

脑海中计算了一下,高三,18岁,那这孩子就是当年那个吧。

当时江彤和家里断绝关系闹得沸沸扬扬,又因为怀了孕,便休学跟那男人去了风川。

“你老公呢?”

江彤神色黯黯,摇了摇头。

方菱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五年前调来风川。医生这样的职业更是看惯了生死离别,看她表情便知道那男人已经不在了。

一阵唏嘘,当年那么浩浩荡荡的爱情最后竟成了这般模样。

清清喉咙,方菱犹豫着问:“那……你和你爸爸,怎么样了?”

“老样子,不然我哪会在风川见到你。”

“你不知道啊,最近几年风川发展势头大,江家两年前就搬到风川来了。”

江彤怔忪,想起前几天清明去扫墓时恍惚看到的那个黑色大衣的背影。

当时她便觉得眼熟,后来转念一响不可能是他也就没留意。

这么想来,当时看到的那个人也许就是她那个快20年没见的父亲。

方菱看她出神,顿了顿,又说。

“江彤,你这个病,好在是早期,而且做手术能痊愈的可能性也挺大的。只不过,这种病吧……费钱。”

“小若,你去帮妈妈洗点水果来吧。”

江彤故意支开陈若,看着她把门关上了才说话。

叹了口气:“哎,我就打算先保守治疗吧。我女儿马上读大学了,处处都要用钱。”

“你真不打算回江家?你不知道,你爸他有多疼爱他那个外孙女,小一辈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我想他肯定是后悔这件事的,才会这样宠那外孙女。”

是把对江彤的愧疚全部寄托在外孙女身上了吧。

第57章 第 57 章

江彤父亲向来做到一碗水端平。

如今听说自己父亲竟这么宠爱外孙女, 江彤愣住。

她原以为父亲还是生她的气。

毕竟那时候的事,让他动了那么大的怒。

“算了,我这病也不知道什么结果, 何必再去让他揪心……已经不孝20年了, 没必要现在回去伤他的心。”

方菱没再说话,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她站起来:“你要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 按铃就成。”

打开房门,陈若站在门外, 手里拿着两个苹果, 还没洗过。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菱率先开口:“叫我菱菱姐吧,年轻些。”

“菱菱姐,你刚才在病房说的话……你, 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我妈妈的病。”

“走,去我办公室说。”

方菱拿过她手里的苹果,招呼她跟着自己走。

不拘小节地大口咬了口那颗还没来得及洗的苹果。

到了办公室,方菱倒了杯水给她:“你知道你妈妈的父亲, 嗯……应该说你外公吗?”

陈若犹豫着点了点头:“知道一些。”

“你外公其实很想找你妈妈,就是拉不下脸来,你知道的, 文人那种死要面子呗!方菱愤愤道,简直无法理解,“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给江彤找最专业的癌症专家, 痊愈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

.

十二点,苏瑞准时出现在汉爵八层的高级宴客厅。

“抱歉,来晚了。”

苏瑞径直走上前,由侍从拉开苏炳城身旁的椅子,坐下。动作一气呵成不失气度也不至失礼。

从他站到宴会厅门口时,付思思的眼睛就定在了他身上。

“怎么这么晚。”

苏炳城语气不耐,责怪他让座上三个人等他一人。

“突然有些事,抱歉了江老,让您久等了。”

江老定神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没有一点儿商场中人的世俗、浮躁,倒是给人一种骄傲、冷素的感觉。

他一向是喜欢这样子有些傲气的年轻人的。

再加上这么年轻就有些独当一面的魄力,让他这样的老头都心生佩服。

随即哈哈一笑:“不晚,正好12点,该说我们来早了的,介绍一下,这是我外孙女,付思思,我想你们认识的。”

苏瑞这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

一怔。

江家唯一的外孙女竟然是她?

难怪前不久偶遇她时,她会说“我们说不定真有些你不知道的缘分呢。”

转而就掩下神色,闲闲把视线移开,平淡道。

“我们都是一中的,自然见过,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常去学校了。”

“哦?”江老顿了顿,笑了一下,“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些书的。”

苏炳城面色一窒,责备地瞟苏瑞一眼。

“是,只不过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还不如早点帮点公司的事。”苏瑞大大方方承认,不顾及江老一向看重知识分子。

“外公!”付思思嗔怪一声,“你又要拿你那套思想去框人了。”

“是是是。”江老笑颜连说好几个是,对着苏瑞摇了摇头,“我这年纪大了真是越来越没点分寸了。”

苏炳城意味深长地看付思思,这外孙女果然如传闻般深受江老宠爱。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约了江老一人,在外孙女竟也一并跟来。

看她刚才看苏瑞的眼神,苏炳城对这次合作心里有了十足的把握。

中途江老接到个电话。

神色一下大变,骇得连筷子都掉在地上。

愣了有足足一分钟才开口,声音沙哑带着颤抖:“我在汉爵8楼的8号宴会厅,你,你来找我吧……”

苏炳城看那神情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身份不一般。

意有所指地:“江老的故友?”

江老回过神,目光动了下,沉声道:“算是……故友吧。”

苏瑞眉头轻轻一皱,不过他还是没有苏炳城来得会察言观色,找服务员重新给江老拿一副筷子,也就忘了这突发的插曲。

医院里有独特消毒水的气味。

陈若挂了电话,仿佛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腿都有些站不住。

方菱扶住她:“怎么说?”

“他,让我现在过去找他,在汉爵……”

电话里的这个人,就是他18年未见的外公吗,就是把妈妈赶出家门遭受各种苦难的外公吗。

陈若小时候还奇怪,为什么自己只有爷爷奶奶,却没外公外婆。后来知晓原由后,每次看到妈妈劳累的样子,内心也不是没有偷偷埋怨过他。

可就在刚刚,她听到那人颤抖的声音,她才明白。

受苦的哪只是妈妈一人,这个记忆中冷漠、固执的老人何不是也一样受着内心的折磨。

陈若眼睫低垂,形成一个疏朗浓密的弧线阴影,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她没有告诉那个老人自己就是她的外孙女,江彤的女儿。

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这么做其实挺自私的。

一个除了有血缘关系却没半点亲情的老人,自己突然直接一通电话打乱他的生活,告诉他自己那个自小离家的女儿需要他的帮助。

只不过。

陈若一想到妈妈那苍白的脸,她只能这么做。

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妈妈最好的。

“行,那你收拾收拾过去吧。”

方菱心底佩服眼前这个小姑娘,和当年年轻时候的江彤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管是周身的气质,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是温润又坚毅的冲突。

“菱菱姐,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怕她情绪波动会太大。”

“我知道,我知道。你妈这有我呢。”

陈若出门时正是正午,医院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可以直接到那附近。手里攥着手机,指关节泛白。

心里直突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公交车上一大批人一拥而上,她被落在了最后,只能伸长了手臂,堪堪抓住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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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思思推开洗手间门的时候,苏瑞就侧对着她,背后是一面大镜子。

“找我?”

付思思轻笑出声,到洗手台边,往手心里按了些洗手液,抬眼看镜子中的苏瑞。

“你早知道今天会来的是我?”

苏瑞目光没有看她,头微微扬着,视线却朝下,看着地上不知道哪个点。

付思思手伸到洗手台边,感应到后立马流淌出水来。

一大团泡沫被水流激出来,手心里白花花一团,她看着镜子,不紧不慢一根一根手指洗过来。

画了淡淡上挑的眼线,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勾人,像只狐狸。

只不过苏瑞根本没有看向她。

“怎么说的我好像算计着让你来似的?”她把手上的泡沫冲掉,抚了抚头发,歪着头看苏瑞,脸上带着点笑。

他没了耐心,稍稍侧头,直奔主题:“这件事,别告诉陈若。”

“这个嘛……”

付思思故意拉长最后一个音,见苏瑞转过身看她,才笑嘻嘻地说:“怎么,你心虚啊?你可别说你现在发现爱上我了?那我可是会忍不住横刀夺爱的。”

她脸上笑着,像是在说玩笑话,双眸却牢牢看着苏瑞的眼,带些挑衅。

苏瑞的耐心完全被磨掉了,牙根紧了紧。

双唇紧闭地看着付思思。

“行了,不说就不说嘛,这么严肃干什么。”

付思思像是撒娇似的抱怨了一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算是答应。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浮得很,像是随口敷衍,根本没放在心上。

苏瑞神色阴郁地盯了她一会儿。

付思思同样不甘示弱勾唇侧着头看他,斜斜靠在洗手台边。

“最好是这样,你知道我对能不能和江氏合作完全不在乎。”

“哦…”

付思思悠哉哉点头,嘴角荡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已有所指道:“可惜你在乎陈若啊。”

苏瑞一下子蹙起眉头。

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江老的外孙女竟然就是付思思。他开始就觉得这女人不像她表面上那样随性,相反,心机得很。

现在又和陈若一个宿舍,就怕她添油加醋地乱说些什么。

他怕的倒不是陈若知道他和付思思吃了顿饭,那还好解释。他怕的是她猜到了他为什么要和付思思吃饭。

为了让苏炳城不至于把脑筋动到陈若身上。

苏瑞沉默不言转身就往回走。

付思思神色不变,但背部像是僵了一下。

眼睛瞟到镜子中投射出来的一个熟悉人影。

她几乎是反射性地往苏瑞的方向跑了几步,双手挽住苏瑞的手臂,暧昧地靠近,头抵在他肩窝处。

一股香水味袭上来。

没等苏瑞说话。

付思思压低了声音说:“不告诉她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瑞不解,也忘记把手抽回来。

从后面看两人的背影,就像是一对感情颇好的情侣。

“你过来点。”她招了招手,示意苏瑞低头。

苏瑞没有任何防备的,把耳朵凑上去,以为付思思是要说些什么。

而等来的不是什么话,却是落在脸颊上的一个轻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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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啊,总是有着不同的惊艳开头,和相差无几的黯淡结局。

第58章 第 58 章

陈若最后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外公”。

那天在八层,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

等那两人走进宴客厅时短暂地露出半个侧脸,陈若才敢相信那两人就是——

苏瑞和付思思。

而他们走进的那个房间就是电话中所说的“8楼8号宴会厅”。

她在门口踌躇了半天, 最终却没有踏进去。

江老中午接到那个电话起就有些心神不定, 约好了在汉爵见面的那人却又迟迟没有出现。

难不成是谁的恶作剧?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明是个小姑娘的,也不像是个骗子。

——喂, 是江彤父亲吗?她,有些事, 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江老反复琢磨这句话, 是江彤最近遇到了什么难事吗?可这个小姑娘又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

江彤离家20年, 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而电话里那声音听着也就二十上下,也不该是她的朋友啊。

他原本每天这个时间都在书房练字。

现在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打电话给大儿子。

“你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江老翻出刚才的通话记录。

顿了顿, 改口:“算了,帮我查查小彤最近怎么样吧。”

“小彤?”

电话那头明显的吃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已经将近十年没出现在这个家过了。

以前母亲还在世时,有时还会念叨几句。

可她去世后, 一家人像是都对“小彤”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再也没人提过。

……

江彤住的是单人病房。

这是苏瑞那时候转院时特地交代的。

病房内窗帘完全拉开,照的本就雪白干净的病房更加刺眼。

“小若, 明天我们就出院吧。”

陈若手上削皮刀顿了一下:“菱菱姐说你现在的状况做手术恢复可能性很大,你就同意做手术吧。”

江彤没有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讲。

“我怎么看你今天心情不好?”

陈若紧紧咬着牙,眼底因为水光而朦胧不清,慌忙埋头没让人看见眼底的水汽。

“没有啊。”

操场上人来人往, 高考临近,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最普遍的高考这一条道路,有当艺术生的,也有选择体育生或是打算报考警校的。

铅球场地上有几个男生女生在练习。

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陈若坐在操场一侧的看台上。

她转开水杯喝了一口,手肘搭在膝盖上,头埋在膝盖中间。

“陈若。”

照在脸上的阳光被阴影挡住,微风拂过衣摆传来清新的气味。

陈若抬头。

沈晗恺从一旁的通道一格格走上来,穿着宽大的校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没什么,就想吹吹风。”

陈若拿掉左侧的水杯放在脚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你擦一下台阶吧,挺脏的。”

“不用,一会儿掸一下裤子就可以了。”

沈晗恺挨着她坐下。

手臂往后撑在更上一级的台阶,下巴微微仰着看前面操场上正在跑步的女生们。

随口问:“你以后会去诚源大学吧?”

“嗯,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我也是,不过我就不像你这样轻轻松松就能考上了。”

陈若想起他桌角上贴着的便签纸,上面就写着“诚源大学”四个字,再用透明胶带封上表面。

“我知道。”她点头,视线看向远方。

“嗯……那张便签纸啊,其实那反面还有字的。”

沈晗恺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继续。

“我本来还想你偶然间会看到反面的字感动一下的呢,想不到最后还是我自己告诉你,那张纸的背面——”

“写的是你的名字。”

不是真的非要去诚源大学不可,只是因为诚源大学有你。

所以目标根本就不是诚源大学,而是你。

陈若眨了几下眼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到放学时间了,她一早就和班主任请了假说最近几天都不住校了,要去医院照顾妈妈。

平常请假都是需要家长打电话确认的,而她是名副其实的好学生,班主任问都没问就批下了假条。

陈若站起身,跟沈晗恺道了别就背上书包出了学校。

今天苏瑞也没有来学校,他最近好像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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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赶到医院没一会儿,苏瑞就到了。

“阿姨!”

她东西还没整理完,苏瑞抱着一束百合花走进来。

江彤笑吟吟坐起身,注意到陈若连头都没抬,却也不露声色。

只道:“小若,你和苏瑞去洗个花瓶,把这些花都插进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