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时常幻想有朝一日和大家冲锋陷阵,却从没想过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刻。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被华南利刃接受成为其中一份子,更不敢想有一天会用救死扶伤的这双手,拿起武器和自己敬佩羡慕的勇士们并肩作战。

宋庭玉的胸腔中陡然生出一种英勇豪迈,眼神慢慢坚毅起来,第一次昂首挺胸不再怯懦,铿锵有力地答道:“是!”

聂唯安简直要疯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元帅才能将邵正那混球平安带回,若是周翔,可能俩人都要赔进去,换了别人,周翔不一定能放心,反而影响这边的作战。更何况元帅是他们的头儿,身先士卒是他的原则,只有他去,才能更好地鼓舞士气。

可那里有多危险,聂唯安却再清楚不过,元帅的实力她深信不疑,但双拳难敌四手,谁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危险?

聂唯安整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双眼眨都不敢眨,紧紧盯着元帅的背影,恨不能下一秒也跟上去,和他并肩杀敌。

可是不能,她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更何况这里的火力一刻也不能缓,已经少了两名主力,再少,就压不住敌人的进攻了!

聂唯安从未体验过这般牵肠挂肚的感觉,那种恨不能化为他手中的枪,为他扫平障碍消除危险的心情,浓烈得让她止不住心颤…

黄沙漫天,残阳如血,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聂唯安忽然看清了自己。

她爱元帅,爱逾生命。

枪林弹雨中,元帅如草原上矫健的猎豹,腾挪闪避,敏捷非凡。

漫漫黄沙中,长久潜伏是很困难的事,元帅很快找到目标,在邵正愣头青一般要冲上去和敌人硬碰硬拼命的时候,率先绕到敌人身后,袖子里滑出乌沉军刺,搂住对方脖子一划,高壮的黑人大汉立马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邵正目瞪口呆,被元帅如长空疾电般的锐利双目一扫,立马激灵灵一个寒战回过神来,就地一扑趴下,挨着巨大沙丘,匍匐着迅速前进。

邵正整个人几乎全部贴在了地面,鼻子嘴巴灌满了沙子,却毫无所觉,神情冷峻,整个人如一头蛰伏许久的敏捷猛兽,瞅准了时机一跃而起,跳到敌人的背上,双手交叉卡主头颅,干脆利落地一拧,咔哒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对方的脑袋就软软地垂了下来。

后方火力一停,其他人立马警觉起来,猛地转身看也不看,就直接扣动扳机扫射。

元帅立马躲在手上的尸体后面,迅速向邵正躲藏的小丘靠拢,两人一会合,瞬间战斗力呈几何增长。

邵正面对元帅周身散发的寒意,心里不由发憷,结结巴巴地开口:“教、教官,您怎么…怎么也过来了?”

元帅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语气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冲动行事!不听指挥!罔顾军令!将数名战友置于危险中…你就等着结束回去接受军纪处分吧!”

邵正先是脸色涨红,听到后面不由面色瞬白,勉强辩解道:“我、我只是可怜那些孩子…”

元帅嘲讽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手上染过多少鲜血,犯过什么天怒人怨的罪恶!你有心同情他们,怎么没心想想惨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生命!怎么不想想你的冲动,可能害的近十名战友死无全尸!”

邵正面色青青红红,一时哑然,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元帅就声若寒霜地打断了他:“现在不是收拾你的时候!有什么话等解决掉这些人再说!”

无数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砂砾四下飞溅,本就黄沙漫天,再加上滚滚硝烟,可见度就更低了。

聂唯安看不到那边的战况,心里焦急不安到了极点,下手也愈发狠辣,只想着尽快打压下去,速战速决,好赶到元帅身边支援。

不过,元帅和邵正应该暂时没事,从现在的战况上也能看得出来,这些提线木偶般被人操控着进攻的童子军忽然有些混乱,显然是后方被扰,没了指挥,进攻也缓了下来,让聂唯安他们顿时压力大减。

单枪匹马,哪怕能力再逆天,邵正也不可能一个人潜入后方干掉所有敌人,但是有战友的加入,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并肩作战的人是元帅,教官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绝对实力,强悍的男人身体中仿佛蕴藏了无穷的力量,如上古不败的战神,英武悍然,让所有追随他上天入地战斗的士兵,气势如虹,一往无前。

邵正环顾一圈,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一刻心中除了无限敬佩,多少也生出一丝心虚。人就是这样,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内心总会不自觉臣服,所以哪怕倔强如邵正,此刻平静下来,在威压如此强盛的元帅跟前,才会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进而产生一丝悔疚。

枪声一停,广袤沙漠中显得尤为寂静荒芜起来,脚下的黄沙被罪恶的鲜血染红,金和红交织出的震撼让人毕生难忘。头顶上盘旋着越来越多的秃鹫,急不可耐地想要俯冲下来饱食一顿。

邵正松了口气,垂下枪,满脸的不自在,像名自知犯了错的小学生,踟蹰上前一步,讷讷地开口:“教官,我…”

元帅的脸色蓦然大变,爆喝一声“小心”,整个人如出膛的子弹,飞速冲向邵正,将人直接撞出几米开外,右手一抬就是接连数枪。

短暂的激烈交火声后,天地重新归于平静。

邵正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假死潜伏的人,眉心处好几个血洞,双目怒睁,表情狰狞,死不瞑目地轰然倒地。

这回是彻底死透了!

邵正吁出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抹了把额头,感激地开口:“谢、谢教官!我们把这些背后操控的歹徒全灭了,那什么…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啊?教官我错了,您高抬贵手,千万别给我处分啊…”

邵正厚着脸皮装可怜,丝毫没发现元帅的异常。

侧耳听了会儿,不远处的战场好像忽然骚乱起来,必然是因为没了人操控,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童子军不攻自破,四下溃逃了。

邵正露出个略显孩子气的开心笑容,欣慰叹道:“总算没白费力气,小孩子嘛,能救几个救几个,都是无辜的可怜人…教官?”

邵正忽然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睁大了眼,瞬间面色惨白如纸。

“不!不不不…不!教官——”

邵正嘴唇不住颤抖,语无伦次地喊了几声,急急忙忙跑上前,紧张中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顾不上满嘴的沙子,连滚带爬地接住元帅摇摇欲坠的身体。

“教官,你、你别吓我…”邵正大手抬起又放下,想要按住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却又怕自己毛手毛脚弄得伤势更加严重,看着向来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强大男人,此刻疼得满头虚汗,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元帅强撑着一口气,紧紧抓着邵正的手,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这混账…肯定是被、被无良作者潜了…”

邵正大惊失色:“教官你怎么知道?”

元帅一激动,胸口血流得更欢快,却仍嫌不够似的,喉咙一甜呕出血来。

“我当然知道…谁让你…配合作者,虐得我…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以上是恶搞小剧场!这几章战斗紧张,大家放松下啦~(不要揍我我还是亲妈滴!)

第69章 命悬一线

长时间高强度的射击,让聂唯安整条手臂都麻了,肩膀被枪械的后座力冲得发疼,童子军一撤退,连缓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聂唯安就从车后飞速跑了出去。

沙漠又重新归于沉寂,远处也没了战斗的声音,聂唯安没来由心一慌,加快速度往元帅离开的方向找去。

硝烟一点点慢慢散开,风也渐渐停了,聂唯安看到烟尘滚滚中,邵正背着人踉踉跄跄地跑出来,整颗心霎时间如坠冰窖。

“快!快救人!”邵正终于看到了战友,顿时双目放光,奋力地背着人跑过来,深一脚浅一脚全是沙子,跑起来并不快,他却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潜能,突破了自身极限。

聂唯安这时也回过神来,整个人顿时慌了,冲上前将元帅从邵正的背上慢慢放平到地面,抖着手去检查伤势。

元帅面色灰败,双目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而微微涣散,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晕过去,神智却已经开始模糊。

“伤在右胸…”邵正连忙出声提醒。

聂唯安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伤口附近的衣服撕开,却因为牵扯到伤势,反而让元帅闷哼一声,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邵正沉默地帮她撕开染血的衣服,露出血流不止的狰狞伤口。

聂唯安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始终做不到沉着应对。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多年前不幸牺牲的小姑,也是胸口中枪,也是在这漫天无边的荒芜沙漠…

她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刚刚发现自己爱上了元帅,上天就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看着生命随着鲜血从这个男人的身体中飞速流失,聂唯安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小姑。

“对不起…”邵正眼珠通红,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指挥,不该掉以轻心,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闭嘴!”聂唯安恶狠狠地挤出两个字,深深喘息了一下,她的手按在止血点上不敢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手抬起,重重一拳砸在了邵正的头上。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咳…”元帅的嘴唇早已干裂起皮,持续不断的缺水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根本负荷不了如此大量的失血。

元帅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喷出,聂唯安连忙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声线颤抖着安抚道:“别说话!我在,我一直在…”

聂唯安终于受不了,崩溃地仰头大喊:“宋庭玉!你他妈快点过来救人啊——”

声音绝望又苍凉,震得邵正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邵正从地上一跃而起,疯狂地往回跑,半路上远远看到宋庭玉,登时怒吼道:“跟我来!”

宋庭玉还沉浸在战斗的余韵中,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邵正黑着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跑:“救人!救教官!”

所有人大吃一惊,元帅在他们心中,向来是泰山一般巍峨的存在,永远不会倒下,始终挺立在他们的背后,是他们坚实有力的强大后盾。

宋庭玉被衣领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双手乱挥,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急、急救箱…”

杨烨拎着他的药箱跟上,嫌他们速度太慢,和邵正一人一边扯着宋庭玉的肩膀,飞速跑了起来。

宋庭玉脚不沾地的被人带到地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把按到了元帅身边。

聂唯安红着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恐惧,开口道:“子弹打在右胸,肺穿孔,血气胸,现在脉搏快弱,血压下降,呼吸短促,意识模糊…”

杨烨沉着脸,将聂唯安一把拉开,声若寒冰地道:“聂少校,你在旁边冷静会儿!交给宋医生处理!”

聂唯安猛地挣扎,手忙脚乱地打开急救箱道:“不!我要救他!我是医生!”

“受伤的是元帅,以你们的关系,现在你根本救不了他!”杨烨不容拒绝,“宋医生?”

宋庭玉点点头,听完体征汇报就已经知道元帅出现了低血容量休克,快速地检查完伤口,带着手套的双手沾满了血,却毫不受影响,有条不紊地飞快操作。

这是他最拿手的工作,是他的领地。

手术台就是他的战场!

宋庭玉已经进入了抢救状态,沉着自信的面容仿佛笼上了一层光,有种别样的魅力,却让人奇迹般感到了心安。

“子弹卡在肋骨上,没有工具很难取出!右肺穿孔,开放性气胸,血液积在胸腔…我需要做胸膜腔穿刺,抽吸减压,必要时可能要气管切开插管供氧!聂医生,你来协助我!”

聂唯安脑子一片混乱,将手上的急救箱狠狠一盖,“砰”一声仿佛一记闷锤,重重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心肺是维持生命的重要脏器,即便是非常轻微的小伤,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聂唯安满面悲恸,绝望地高声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怎么救他吗?根本不行!没法输氧输血!也没有麻药了…”

“聂少校!”宋庭玉第一次态度这么强硬,冷声打断她有些竭斯底里的大喊,不容拒绝地命令道:“你是一名上过无数战场的军医!阵地上没有麻药的手术你做过很多,怎么不行?现在,我要给他穿刺减压,你帮我,我会更快完成,他的痛苦能少点!但如果你冷静不下来,请站远一点不要干扰到我!”

一番话铿锵有力,震撼了一圈人,在这样紧要的生死关头,大家也不由在心里稍稍感慨一下:乖乖,兔子急了果然会咬人呐!

聂唯安被说得哑口无言,深深呼吸以平复心情,一手握住元帅给他打气,另一只手戴着手套帮忙传递器械,哑声开口道:“我请求你,无论如何…要救活他!”

聂唯安有多年临床经验,自然明白这句话对于医生来说是多么为难,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在手术前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宋庭玉默然看了她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放心。”

元帅努力维持着神智的清醒,胸口疼得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那种彻骨的寒意,是死亡面前的深切恐惧。

他不能死,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刚刚给出了一生的承诺。要为了她,努力活下去!

周围的争执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元帅费力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回握住聂唯安的手,张开嘴边咳边道:“别怕…”

一个字一口血。

聂唯安只觉得心痛如绞,紧紧握着他的手,努力挤出个安抚的笑容,哽咽道:“你别说话了,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能活下来!我不怕!我就在这儿,你一定能撑下去…”

一阵风吹过,聂唯安惊觉脸上一片凉意,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早已流了满面。

宋庭玉拧开碘伏的瓶盖,倒在纱布上开始消毒。

元帅精壮结实的胸膛因为受伤而变得狰狞可怖,聂唯安曾经无数次依靠在那里,知道他的胸膛是多么让人安心的所在。而现在,却血肉模糊,伤口周围的皮肉焦黑一片。

聂唯安闭了闭眼,颤抖着手将穿刺针和注射筒交给宋庭玉。

穿刺用的针筒十分恐怖,较一般的注射器要粗大很多,注射针又长又粗,看得周围每个人脸色发青,目光流露出不忍。

邵正愧疚至极,双目通红,一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宋庭玉熟练地找到穿刺部位,一针下去毫不犹豫,元帅闷哼了一声,却因为胸膛压力骤然降低而呼吸顺畅和缓了不少。

元帅努力扯了扯嘴角,艰难地开口:“幸好…你还没嫁给我…”

聂唯安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狠狠抓着他的手骂:“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说过要娶我的,你答应过要为了我活下去的…最后一颗子弹在我这儿,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你就绝不能死!元帅…”

聂唯安泣不成声,吻着他微凉潮湿的手,喃喃开口:“…回去我就嫁给你!我们结婚…”

元帅眼神微微一亮,却又很快被无奈取代。

“不行!”宋庭玉紧紧拧着眉,将穿刺针抽出来,“出血太快,他会受不了,失血过多而死…我要开胸探查,找到出血点!”

“你疯了!”这次不等聂唯安出声,邵正立马跳脚,不可思议地怒吼,“你会不会救人?!没有麻药,就在这破地方,你要开胸?你…”

“闭嘴!”杨烨脸色难看得吓人,周翔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拖到一边,严肃道:“阿正,听医生的!”

聂唯安死死咬着唇,甚至咬出了血,生怕一松口就会忍不住去阻止…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进行性血气胸,不找到出血点止血,要不了多久,元帅就会再也救不回来…

宋庭玉根本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只是说明了情况,然后拿起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元帅的胸膛…

“啊——”

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生生割开皮肉的痛苦,即便是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元帅,也忍不住痛得大呼出声,若不是心性足够坚韧,恐怕早已经崩溃。

聂唯安哭着将手抵住他的牙关:“松口,别忍着…疼就喊出来!元帅,疼,你就咬我的手,我不怕疼!你咬我,别忍着…”

元帅静静地睁开眼,满头冷汗,虚弱地微微一笑,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心,几不可闻地叹息出声:“…哪舍得…”

聂唯安登时心下大恸,只听到冰封已久的心哗啦啦瞬间碎裂,短短三个字如春风拂过,吹开了心头漫山遍野的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大帅你要挺住!胜利就在眼前!回去就能打报告结婚啦啦啦啦~

端午节儿童节马上到来,那两天大苗要回家考试,家里没网络可能更新不了orz…

在这里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永远都过儿童节~

第70章 必有后福

聂唯安常常怀疑元帅对自己的感情,小女人心态作祟的时候,经常因为元帅不肯亲口表白而耿耿于怀…可如今,这几不可闻的三个字,一字一血,深而重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让她永远无法磨灭。

为什么要让她再承受一次生死离别的痛?

聂唯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仿佛要将过去每一次的伤痛都宣泄出来,感情积蓄到了临界点,终于在此时彻底爆发。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黄沙,刺痛了聂唯安的双眼,她恨不能替他受伤,掐着他手腕的指尖感受着越来越弱的脉搏,失血过多让元帅向来温热的掌心一片湿冷。

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聂唯安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深深的无力让她陷入无法自拔的绝望。

身为一名军人,她做不到坚定果敢。

作为一名医生,她无法保持理智冷静。

曾经,她救不了小姑为之牺牲的爱人,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救不了顽强热爱生命的欧阳和,甚至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危在旦夕的是深爱自己的男人,是她想要并肩作战生活一辈子的元帅,她却依然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起码的冷静都保持不了!

聂唯安抓着他的手用力到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仿佛用这尖锐的疼就能够维持着元帅的清醒,让他时刻感受着自己的存在,记得曾经允下的承诺。

宋庭玉动作娴熟地开胸探查,很快找到了出血点,手边工具不足,只能简单进行血管吻合,好在终于没有继续大量失血。

“元帅,元帅你不能死…你答应过的,要为了我好好活着,求求你别丢下我…”聂唯安是真的恐惧到了骨子里,见过了太多生死,经历过太多残酷,这一刻真是怕到了极点。

前所未有的冷意爬满了全身,聂唯安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一遍遍哀求:“我再也承受不起了,小姑死了,他也没能救活,你不可以让我一辈子在悔痛中度过…求你别让我再经历一次,元帅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娶我…”

闻味而来的秃鹫在上空盘旋不去,尖利苍凉的鸣叫如来自地狱使者的编铃,一声声断人心肠。

聂唯安遽然抬头,泪水遍布的双眼充满了愤恨和激动,满怀期冀地望着天边。

特种兵们也察觉到了,夹杂在秃鹫鸣声中的一丝不同寻常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