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狠狠啐了一口,冲着上天竖起了中指,恶声恶气地骂道:“他妈的以为在拍电影啊!不是来晚就是掐点,要不要这么狗血!”

仿若闪电划破长夜,仿若阳光投射乌云,天边远远的出现了两个黑点,螺旋桨的轰鸣也愈发清晰…

大家立马欢呼起来,奔跑着举起双手用力挥舞,周翔从包裹里扯出鲜红的国旗,和冯锐两人拉开,吸引飞机的注意。

陈大队长戴着黑色的飞行员墨镜,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大步走向元帅,面色冷峻,沉声道:“动作快点!这是我陈卫畅的人!是国家最优秀的军人!你们务必把他救下来!”

医疗队里人种混杂,是前来支援的无国界医生,里面也有一个中国人,立马上前为元帅检查。

很快,元帅被抬上了急救飞机,直升机位置有限,除了医护人员和重伤患者,其他人一律不准上去。

陈大队长一把拉住抓狂的聂唯安,冷声怒道:“你给我有点军人的模样!有宋庭玉跟着,一定还你个安然无恙的元帅!你,现在给我冷静!”

聂唯安双目祈求地望着宋庭玉,后者鼻尖上凝着汗水,白皙的面容因为这几日的生死磨难而变得憔悴蜡黄,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气概,消瘦下去的轮廓甚至有了硬汉铁血的倔强,目光坚毅,让人心安。

宋庭玉微一点头,坚定地开口:“你放心,我能救他!”

宋庭玉说的是我能救,而不是我会救…

聂唯安闭了闭眼,安静地看着急救飞机轰隆隆飞上天际。

陈大队长没有功夫安抚任何人,立刻开始指挥打扫战场、统计战损,元帅不在,杨烨和冯锐二人便将详细战斗经过一一交代。

天色渐渐黑了,大家才上了陈大队长的武装直升机,终于告别了这片噩梦一般的漫漫沙漠…

所有人都挂了彩,天气这么热,F洲这种地方疾病肆虐,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感染,即便是皮外伤,大家也被送去了当地政府医院。

聂唯安沉默地坐在手术室门口,任由旁边的医生护士忙个不停,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血淋淋的狰狞伤口,一针针缝合的时候,她却恍若未觉。

脚上也受了伤,应该是炮弹炸的,血已经干了,靴子和袜子粘在伤口处,脱下来的时候直接带出一块皮,惨不忍睹。

可是这些身体上的痛苦,哪里抵得上心里的疼。

聂唯安枯坐在外,不吃不喝,盯着手术室上的红灯,这一场手术,直到天蒙蒙亮了,才终于结束。

医生推门出来,哗啦啦所有人拥上前去紧张询问,聂唯安全身绷直,肌肉僵硬,一动不动地盯着医生的口型。

医生微微一笑:“gratulations!The surgery…”

后面的话聂唯安再也听不进去,长长松了口气,才发现汗水浸湿了后背,全身脱力地摊在了椅子上。

元帅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术后二十四小时观察。

邵正也一宿没睡,下巴上冒出了青茬,颓废不少,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了,挂了两瓶药,便恢复了大半,鼻青脸肿地蹭了过来。

“聂医生…”邵正嗫嚅着嘴唇,轻声劝道,“熬了这么长时间,你去休息下吧,吃点东西…我来守着教官…”

聂唯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元帅脱离了生命危险,她也终于放了心,知道自己这么撑着不行,慢腾腾站了起来。

聂唯安忽然出声:“邵正,情急冲动打了你,是我不对!”

邵正微微一愣,急忙开口:“不不,聂医生,你打得对!是我错了,我差点害得教官…你要是不解气,再揍我几拳吧!”

聂唯安摇了摇头,冷淡地道:“我打了你,可是我不觉得抱歉!邵正,那一拳不是为元帅,是为我自己!你连累了我最在乎的人,让我差点崩溃,所以我打你,我一点不觉得对不起!”

“可是我不得我为元帅多说几句!”聂唯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眼神仿若实质,重逾千斤,压得邵正抬不起头来。

“你的教官心甘情愿为你的冲动任性埋单,甚至差点付出了生命!他是你的教官,他都没说什么,更没有我说话的地方!邵正,你可以继续这么为所欲为下去,若真有一天,你害死了自己的战友,害死了一心栽培你的教官,你会发现,几拳根本减轻不了你良心上的枷锁!”

说完,聂唯安再也不看他,慢慢地回到医院给他们安排的病房。

长长的走廊静悄悄的,邵正面色发白,满脸悔痛,忽然痛哭出声。

元帅死里逃生,像他这样千锤百炼而出的特种军官,强悍无比,只要不死,给他喘息的机会,就能如浴火凤凰,涅盘重生。

麻药过去没多久,元帅就醒了过来,医生七手八脚地检查了各项指标,就将人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可以留人陪护,聂唯安终于见到了人。

元帅虚弱一笑,人群中直直看着聂唯安,嗓子干涩,艰难地出声:“兔崽子们,赶紧给老子办出院!老子要回国娶媳妇!”

本来挺伤感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大家不由扑哧一笑,安静的病房立马变得闹哄哄。

聂唯安笑着笑着,忽然眼圈一红,摸了摸元帅憔悴的脸,哽咽道:“流了那么多血,你就好好养养吧,别急着回国,什么事都有他们…”

元帅裂开嘴,艰难地抬手抹去她的眼泪:“别哭…这不正好,你一直嫌弃我脸黑,流了这么多血,脸都白了…我多少年没这么白过,不趁着这当口,结婚照都不好看…”

聂唯安破涕为笑,不顾周围那么多人,捧着元帅的大头狠狠在他面皮上亲了一口,啵出好大一声,引得大家立马哄笑着哟呵起来。

口哨声,打趣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病房里怎么了呢,闹得不像样。

就连元帅那张恁厚的老脸皮子,居然也罕见地红了一红。

“嘴一个!嘴一个!”不知道是谁带头起了哄,大家拍着手不停喊,“嘴一个…”

聂唯安向来不是个扭捏的人,笑看了周围一圈,干脆利索地俯□,来了个长长的吻。

这下子,元帅倒真是生出了几分娇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笑骂道:“一群兔崽子!反了你们!赶紧滚吧!”

杨烨调笑道:“听着没!嫌弃我们碍眼了!人两口子要关起们来亲热,咱们还不赶紧自觉点滚蛋?”

大家立马嘻嘻哈哈地出了门,杨烨还体贴地给他们挂上了锁。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元帅双眼含笑,眨都不眨地看着人,这回轮到聂唯安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问:“渴不渴,要喝点水么?”

元帅点了点头,温柔地出声道:“我起不来,你喂我…”

元帅伤在胸口,胸前肋骨被子弹打得骨折,确实不能起身。

聂唯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吸管,抽出一根放进杯子里,捏着吸管一头递到他唇边。

元帅:“…”

元帅郁闷地撇开嘴,抱怨道:“塑料管子一股子化学物品的味儿,喝不下!”

聂唯安无语地看了他半晌,认命地抽出管子丢一边,喝了一口水,低下头喂进他的嘴里…

这简直是仙琼玉酿一般的甜美滋味啊!

元帅深深陶醉了,胸口的伤也不再疼了,按着聂唯安的脑袋深深吻了起来。

“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聂唯安仰起头,呼吸不稳,面色嫣红,按着他的肩头骂道,“都这样了,你就老实一点!”

元帅伸手摩挲着她的面颊,满足地叹道:“媳妇儿,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聂唯安微微一笑,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呢,她爱他,爱的就是他的一切,哪怕他为了军人的职责不顾一切,哪怕这辈子她都要居于他心里第二位,她依然毫无怨言。

“元帅,这两天你昏迷,我想了很多…”聂唯安低声却坚定地道,“回国结婚后,我就申请正式进军部,别急!先听我说,我不是为你牺牲什么…我想得很清楚了,我这种性格,永远不适合待在医院,我想转去军部科研单位,一样的可以治病救人!”

聂唯安知道自己的缺点,她永远不可能成为理智冷情的人,与其如此,不如做医学研究,反而能够造福更多的人。

而且,这样就能解决横亘在她和元帅之间的问题。

元帅沉默许久,他明白聂唯安,什么话也没说,不顾胸前的伤口,一把将人按进了怀里。

沉稳有力的心跳就贴在耳边,聂唯安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安,就好像漂泊了那么久,辛苦了那么久,经历那么多痛苦磨难,为的就是这样一个坚实可靠的胸膛…

异国他乡,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味,安静的病房回荡着监护仪规律的嘀声,狭窄的病床上,紧紧相帖的两人说不出的和谐亲昵,如同一幅隽永的美好画面,流转出刻骨深情。

任世界风雨变幻,纷乱不休,只要两人携手,就是永远的宁和静好…

一个月后,聂唯安和元帅的结婚报告顺利批下来,两人喜气洋洋地通知大家准备红包,孰料居然有人大胆包天地赶在了他们前头!

魏雪如愿找到了“会洗衣做饭又能绝对服从命令”的兵哥当老公,狡猾的杨烨悄没声地拉着人跑到民政局提前登记,将了元帅一军。

婚前差点打了起来,元帅为了找回场子非要将婚礼提前,聂唯安却觉得改婚期很麻烦,她哥哥嫂子工作忙请假不容易,还有好朋友徐硕…虽然他来不来无所谓,可小花童其中之一就是他家女儿,少了可不行!

最后元帅仗着皮糙肉厚,武力上不敢胜自己老婆,挨了顿揍,还是厚着脸皮一一通知亲朋好友改了婚期…

一年后,元帅从前线匆匆赶到医院,满身泥泞,散发着杀伐果决的血腥,却一身凛然正气,如神兵降世、利刃出鞘。

聂唯安满头大汗,进产房前终于见到了人,放心地露出个笑脸,任由医生将自己推进手术室,全力准备迎接新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

女王和元帅,两人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没有什么感情,比在生死磨难中历练出来的更加刻骨铭心。

后面会有番外若干~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大苗尽量满足大家~

第71章 一家三口

番外幸福生活

聂唯安发现了一个秘密。

元帅的大秘密!

回国后休养,队里这次特意给二人放了长假,一来是让重伤的元帅,好好疗养身体,争取早日恢复到巅峰状态,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军事职业。二来,小两口的结婚申请报告批了下来,拜访父母筹备婚礼新婚蜜月,怎么着也得给几天婚假吧!

元帅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跟家里说,直等到能下床了,才迫不及待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轻描淡写地道:“过两天我带媳妇儿回家,晚饭多备俩菜,我媳妇儿爱吃炭烧羊腿,辣一点!”

聂唯安鄙视地看着他歪在床头一脸面瘫,双眼却难掩得瑟,一张嘴就是一股子地道B城味儿,不由翻了个白眼。

元帅养病期间,在聂唯安无微不至的“看管”下,老实安分极了,却不知道手下的兵在外头逞了多大的威风。

伤的是他们的教官、指挥、华南利刃特勤分队中队长,那群不开眼的地头蛇是彻底惹毛了他们,一夜之间,被清剿得干干净净。

这毕竟是在别国领土,不好随意插手他国的事,可这次他们的战损极大,也跟当地政府的消极配合有关,若不是因为当地调配不当,后援支持不及时,急救队也不会晚了那么久。幸亏当时有陈大队长坐镇,在他强烈的要求和谴责下,政府军才出动救援,不然这些特种兵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后面连个为他们做主争取的人都没有,他们这几条命恐怕就真得交代在大沙漠里了!

这让他们怎么不怒,怎么不恨?

邵正双目通红,彻夜血战让他疲惫到了极点,冲了个热水澡将满身血腥刷洗干净,换了衣服备好早饭,就匆匆往医院赶去。

元帅已经醒了,即使在养病中,这人也懒散不下来,生物钟一到就再也睡不着。

元帅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鼻头微动,冷声哼道:“不省心的臭小子!你们又给老子惹事去了?”

邵正心虚地垂下眼,哼唧着开口:“没有…我们就、就帮当地除一祸害而已,没惹事!”

元帅心里明白,这群小子是咽不下这口气!

邵正将熬得软糯香甜的粥倒在碗里,递给元帅,跟个二十四孝儿子似的,低眉垂目地立在床头等着侍候。

元帅徐徐搅动着热粥,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哼道:“说过多少回了!有错认错!你是国家的军人,不是老王八,动不动就缩着脑袋,怂不怂啊!”

邵正条件反射地抬头挺胸,惭愧地垂下眼道:“教官,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指挥冲动妄为,这次回去,您罚我吧!怎么罚我都成!千万…千万别开除我的军籍,别让我离开特战旅…”

元帅搅动着粥,沉沉叹息,随手将碗搁下,开口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

邵正急了:“您怎么会有错?都是我…”

元帅一摆手打断他:“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客气吗?错了就是错了,知道错在哪里,以后坚决避免犯错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元帅斜眼看他,忽然叹道:“你是个好兵苗子,虽然打从你进华南利刃的第一天起,就给我惹事不断,可很多人想不安分还没那个本事!我看着你,就总是会想,这个兵有那么多歪门邪道的点子,如果他的狡猾、倔强、无止无休的死磕精神用在敌人身上,他该是个多么好的战士!所以对于你犯的错,我都给你包庇了下来…但现在我明白了,一味的纵容,只会让你永远长不大,你永远都无法正视到自身的缺点!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我一次又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这么做,原来是在害你!”

邵正猛然急促地喘息,眼圈泛红,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仿似一巴掌,抽得他无地自容。

教官爱惜人才,想为国家培养出一名优秀的铁血战士,他有什么错呢?错的是他,不懂教官的一番苦心,白白辜负了他的期望!

“至于这次替你堵了枪眼…”元帅的声音平平淡淡,其中的情绪让人无所察觉,就事论事的语气,沉沉缓缓地道,“…你更不必记在心上。首先,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我不这么做,战损会更大,我们损耗不起。我能保证那一枪不会打在致命部位,并且一击即中敌方,换了你却不能确定!其次,我是这次行动的组长,是指挥,更是你们的教官,身先士卒,爱护手下的兵是每一个军官最基本的原则。最后,只有我替你受了这次伤,你才能真正悔悟,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邵正心里大震,悔痛、愧疚、羞惭…以前的自以为是实在太过可笑,总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兵王中的兵王,是无数人崇拜憧憬的华南利刃特种兵!可实际上呢,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放到真正的战场上,就彻底不行了!

元帅轻轻一哼,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不以为然地开口道:“你也别太妄自菲薄,每个特种兵都要经历这一遭!不然你以为当初为啥要安排一场又一场的演习?就是要让你们的心硬起来!战场上瞬息万变,流血牺牲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难不成战友倒下了,你就不继续完成任务了?就是要让你们提前习惯兄弟的‘死亡’,让你们心肠够硬,心智够坚定!真正合格的特种战士,哪怕战至最后一刻,只剩下自己了,也要将行动进行下去!”

元帅很少说那么多话,他的练兵原则就是“说不如练”,练得他们没力气了,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来!更何况有些东西,不是用说就可以让他们体会的,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没经历过流血牺牲的人,也永远无法体会他们眼睁睁看着并肩作战的兄弟倒下,他们不能哭不能停下甚至不能给兄弟们收尸,还得硬起心肠继续前进的悲恸。

这些,说再多都没用,只能自己去感受,去经历,才能磨砺出真正的铁血军魂!

元帅叹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冷静,感情冲动是你成为合格战士的最大阻碍!”

说着说着,元帅忽然咬牙切齿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中气十足地骂道:“还整天讽刺人宋医生娘娘腔,自己一身毛非要嘲笑别人像个猴儿!我特么怎么调.教出你这么娘们儿唧唧的兵!我现在要是身上利索…信不信一掌抽死你个不争气的混蛋!”

邵正郁闷地摸了摸脑袋,小声嘟囔道:“师娘早就替你抽过我了…”

元帅眉头微动,心里暗爽,表情深沉地道:“师娘…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这么喊!”

聂唯安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进去翻着白眼骂:“你就可着劲儿得瑟吧!吃饱了没?吃饱了躺下,该换药了!”

元帅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斜睨邵正:“看见了没,你师娘不待见你!赶紧滚蛋儿去吧!”

邵正唰一声立正敬礼,麻溜地收拾好碗筷,灰头土脸地跑掉了。

元帅身体底子好,病情稳定了就强烈要求回国。别说他,所有人在异国他乡待久了,都开始想家,饭菜不合胃口,每天周围人叽里呱啦说着鸟语,别提多憋闷了!

回国后,元帅没有立即归队,拉着聂唯安直奔B城老家。

聂唯安早就知道元帅的身家背景不一般,被带到家门口了,才发现真的是高门大院。

这处宅院是旧时某个王爷的府邸,算得上文物,门口的私人道路两边绿树成荫,除了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子,还笔挺挺竖着两个持枪的年轻小战士。

聂唯安忽然有些发憷,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那啥…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深宅大院的,会不会规矩很多?自己这点见面礼会不会太寒酸了?

元帅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握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安慰道:“别看外头这些虚的,都是唬人的!这大院里住了好几户呢,不是只有我们一家…”

传、传说中的…高干大院么?

不过元帅这么一番解释,倒真是没那么紧张了,再说多少生死攸关的艰难境地她都挺过来了,不就见见几个普通人么,能有什么?

聂唯安白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一抬下巴,示意元帅带路。

夏末秋初,凉风袭人,聂唯安走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中,真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元帅一早就打了招呼,小儿子是心头肉,这么大了,天天在部队里训练,常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带媳妇儿一起回来,全家上上下下自然翘首以盼。

聂唯安刚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的围观。

好在她心里素质过硬,小小的不自在之后,面对一群人的打量和问题,倒也能镇定自若,落落大方地应对。

客厅沙发中央坐着的男人,头发白了大半,穿着军装,年纪虽大却依然身体硬朗,目光矍铄,气势逼人。

聂唯安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敬礼喊人:“元老将军好!”

元敬光常在电视报刊出现,军事学习中也经常见到这个名字,他的事迹还被专门写了传记,作为政治学习的材料,聂唯安自然一眼就认出人来。

没想到,元敬光眉毛一竖,瞪着她居然面露不满。

聂唯安一愣,不知道哪里不对冒犯了人。

元帅凑到她身边,小声提示:“这是在家…喊人,叫爷爷!”

聂唯安面皮微热,饶是心里再强大,到底脸皮不够厚,踟蹰片刻,才硬着头皮轻声开口:“爷爷好!”

元敬光哈哈一笑,目露玩味地打量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小丫头不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聂唯安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自己医学履历上的污点真的已经人尽皆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