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苏听到脚步声,不由收回神,朝窗外指了指,“好像是你老公回来了。”

“是吗?”褚桐上前,视线望出去看了眼,“估计今天就两节课时,完了,我的额头是不是很明显?”

“挺明显的。”

褚桐看到简迟淮抱着玥玥正往屋内走来,她将头发散下来,抓了把刘海,想要将前额完全遮住。

庞苏笑着替她整理了几下,手刚收回去,男人就已经进来了,看到两人,脸上有吃惊的表情,“你不是出去采访了吗?”

“噢,采访完了。”

“车呢?”简迟淮上前两步,“我怎么没看见?”

“那个…回来的路上遇到庞苏,是她的司机送我们过来的。”

简迟淮单手抱着玥玥,目光掠过庞苏的脸,并未作瞬间的停顿。他视线落到褚桐面上,她有些心虚,朝厨房指了指,“你今天回来的真早,我以为你下午还有课呢,那我让厨房多准备两个菜吧。”

“不用,”简迟淮开口说道,“她们有分寸,不用刻意去关照。”

“噢,”褚桐很不自在,“我喝水去。”

“等等,”简迟淮盯着她的脸看,就是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劲,“头发怎么放下来了?”

不会吧?这种细节,他都能观察的这样细致?

褚桐往上吹了口气,“放下来好看啊,看着温柔贤淑。”

“你?温柔贤淑?”简迟淮明显的怀疑态度。

褚桐皱了皱眉,“老公,这儿还有客人呢。”

他抬起手,手掌慢慢朝着褚桐探去,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额前的头发就被拨开了,简迟淮眸色一凛,“怎么会这样?”

褚桐忙捂住额前,但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下意识要往后退,简迟淮大掌攫住她的下巴,将她的整张小脸抬起。这本该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亲昵举动,如今情急之下,却在庞苏的面前显露无遗。

褚桐难为情地摸了摸他的手腕,“没什么大事,就撞了一下而已。”

“你没带眼睛出门吗?”

褚桐望着简迟淮的视线,明显,他已经是一眼就将她看穿了。她无奈地耸肩,“好吧,我全跟你说了,我今天采访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我用额头去撞了人,也幸亏是在庞苏的医院里,她救了我,所以,我把这个恩人带回来了。”

简迟淮松开手,褚桐摸了摸自己被捏痛的下颔,简迟淮紧接着一把将她拉近自己,小心翼翼拨开那些碎发,“把头发都扎起来吧,保持额头干净。”

“我就是不想被你看见嘛。”

“我没这么好糊弄。”

庞苏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自然是羡慕的。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爱情的滋润?

如此的恩爱时光,她曾经也有过,女人被宠,就好比干涸的禾苗得到了雨水的浇灌。如今再看别人,她竟是有种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褚桐顺手将头发往后拨,然后用头绳扎成马尾,简迟淮眸光浅眯,褚桐笑道,“照理说,我头发披下来才好看呢,你怎么反而喜欢我扎着?”

“我不是喜欢你扎头发,而是方才你披头散发,一看就是要遮掩些什么。”

“…”

简迟淮换了只手抱住女儿,目光这才看向跟前的庞苏,“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庞苏轻摇头,“举手之劳罢了。”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佣人准备午餐,褚桐拉过庞苏去入座。

简宝宝和玥玥坐在客厅内的餐椅内,由月嫂负责,褚桐拿了酒出来,庞苏一看,不由轻笑,“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

“谁规定喝酒只能晚上喝?”

褚桐替她满上,“从我第一次认识你到现在,好像都是你在帮我,期间,我反而还把你的手撞伤了。”

“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庞苏玩笑说道。

褚桐也替简迟淮斟了杯,她坐回原位,男人端起酒杯,让里头的红酒顺着杯沿轻滚,眼看着透明被酒红色渲染了,这才抬高手腕,“庞小姐,我敬你。”

庞苏端高酒杯,和他轻碰,“谢谢。”

褚桐手中的杯子也凑了过来,“还有我呢。”

庞苏朝她看看,然后同她轻碰下,褚桐将杯子递向简迟淮,却见他径自喝了口,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还没碰呢。”

“这杯是我单独敬庞小姐的,跟你无关。”

“你!”褚桐说了个字,立马无语了。

简迟淮嘴角陡然划开,一笑,如倾城一般,眼角眉梢尽是暖暖的笑,他将手中的杯子朝褚桐碰撞下,“敬你,敬你,满足了?”

“又逗我。”

庞苏觉得坐立难安,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她勉强喝了两口酒,简迟淮双手放在桌上,目光朝远处看了眼,褚桐手朝着额前摸去,男人收回视线,“是不是痛得厉害?”

“还好。”

“我看看。”男人说完,旁若无人般凑近,“可能明天都消不了肿。”

褚桐用手轻扇几下,庞苏放下筷子道,“明天,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拍个片,别真搞出什么脑震荡。”

“对了,我觉得一直喊你名字,怪怪的。”

庞苏身子往后靠,“不喊名字?那你想叫我什么呢?”

“你比我大好几岁,要不,我喊你庞姐吧?”

庞苏一听到这,内心很是崩溃,她面色有些僵硬,“你,你太客气了吧?”

她尽管是三十五的年纪,长了一张二十五的脸,但年纪毕竟在这。

“不想太生分嘛。”褚桐补充说道。

“那江意唯呢?你跟她也是很好的朋友吧,她是不是也比你大?你喊她什么?”

褚桐刚想回答,简迟淮便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她喜欢吃的菜,然后接过褚桐的话,“我觉得庞苏这个名字不错,英姿飒爽,很有风骨,两个字缺一不可,拆开来念,也不可。”

这一对夫妻,默契程度向来是极好的。

褚桐已经意识到,她称呼这一声姐,想以示亲昵,但庞苏估计会介意自己年纪稍大的事。

她忙顺着简迟淮的话往下说,“对,还是直呼其名吧,好听得很。”

庞苏绷着的嘴角展开,英姿飒爽、风骨,这样的词从简迟淮的嘴里说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听,况且,夸的人还是她。

46咬吻

庞苏的嘴角勾翘起来,“是,你还是喊我名字吧,我不觉得生分。”

简迟淮唇瓣抿起笑意,褚桐招呼着庞苏用餐,饭后,庞苏走到客厅内,看着保姆喂两个小家伙吃东西。

褚桐站起身来,朝身侧的简迟淮看看,“多亏你喊住我了,不然的话…”

“也没多大的事,相信她不会介意。”

褚桐弯下腰,朝着简迟淮的俊脸凑去,“是哦,应该不会介意。”

简迟淮忍俊不禁,“你要是走在路上,被一个孩子喊成阿姨,生不生气?”

“不生气啊,喊阿姨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喊你大妈呢?”

褚桐皱了皱眉头,“我没那么老吧。”

“你想喊庞苏庞姐,你都是孩子的妈妈了,被你一喊姐,你不就是想说她老吗?”

“我哪有那意思,”褚桐朝着简迟淮的肩头捏了捏,“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远处的庞苏一抬头,就看到小两口正凑在一起说话,月嫂招呼她坐到沙发内,褚桐抬了下头,“我过去陪她坐会。”

“去吧。”

简迟淮起身,打算回楼上,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书还在客厅内放着,他抬起步子向前。褚桐还未坐定,就接了个电话,她起身朝简迟淮道,“我上楼去发个文件,主编催着要。”

“去吧。”简迟淮坐了下来,倾身取过茶几上的书翻看,庞苏看了眼,“你是教授,经济学的?”

简迟淮侧过俊脸一笑,“不算是。”

“那你这课本?”

“我什么都懂一些,也什么都喜欢看。”

“巧了,这本书,我都能背出来。”

简迟淮原本埋进书中的视线再度抬起来,“背书?你是学经济的吗?”

“也不是,就是想要增进些知识,也报了几门学科,有些东西不是很懂,但我记忆力还行,看了几遍就背上了。”

“真的?”简迟淮不由朝她睇望眼,“有些学科,对于你们女人来说,应该是很枯燥的。即便要背出来,也得对它有兴趣才行。”

“看来,你是不信了,”庞苏朝他稍微坐近些,但距离控制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你随便翻出一张,看看我能不能背出来。”

“那好。”简迟淮将书本翻到中间,然后开始给她出题。

庞苏想了下,几乎是侃侃而来,大几百的文字被她背得很熟,其中,不乏一些枯燥的专业术语,她背完之后,头微微侧着,“怎样?”

简迟淮嘴角浅勾,头偏向庞苏,目光温和地同她对上,嘴上却是毫不遮拦,“那你倒是说说,这段文字什么意思?又该怎么运用到实践中去?”

庞苏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可真是难为我了,你让我默写还行,真要让我解释,还不如再拿一本书给我背呢。”

简迟淮忍俊不禁,这个男人,眉角处的坚冷被一点点化开,他笑得胸口轻轻起伏,庞苏盯着他嘴角勾翘起的弧度看了眼,那般迷魅诱惑,若是遇上定力不好的女人,只这一眼,就能被他勾了去。

褚桐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两人的笑声,她往客厅的休息区看去,心里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这样的一面,简迟淮只有在她跟前才展露过,之前,不论是江意唯,还是楼沐言,再到后来的陈鹭,哪个能令简迟淮敞开心扉,哪怕是真心一笑过?

她轻抿下嘴角,快步上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简迟淮合起手中的书,“聊,怎么背书。”

“背书?”褚桐坐到他身边,“谁背书?”

“我。”庞苏接过话语,嘴角处还留着方才的笑,“我打小就喜欢背书。”

“真的假的?”褚桐一听到这两字,头都疼了,“我小学时候的语文老师可变态了,一本书,让我们从头背到尾,连每周的读后感都要背。率先背完的呢,上课可以到操场上玩,背不上的呢,就被关在教室里。那时候,体育课、美术课、音乐课,全是他一个人上的,我就属于那种不肯死背书的,所以在我的童年中啊,基本没上过什么陶冶情操的课,都被关在教室了。”

“榆木脑袋。”简迟淮道。

“你才是呢。”

庞苏坐在偌大的沙发内,午后的阳光其暖融融,落在她的肩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慵懒的状态。她将头发别在耳后,简迟淮放下长腿,“你们聊吧,我上楼去。”

庞苏一口气提了上来,和简迟淮聊天,她觉得很舒服,所以并不想他这么离开。“对了,简教授在哪教书?”

“城大。”褚桐替他回答了。

“噢,”庞苏点了点头,“我之前也拿过城大的资料,一直想报几个学习班的。”

“我怀孕的时候,还去城大学习过呢,不过…”褚桐顿了顿,嘴角漾起一个柔柔的弧度,“那种课,都很枯燥,无聊,你千万别去。”

简迟淮朝她指了下,褚桐一把扣住男人的手指,“干嘛,不让我说实话啊?”

简迟淮抽回手,转身上了楼。

褚桐盘起双腿,目光望向庞苏,庞苏早就把视线落向了别处,她态度自然柔和,看着让人就是很舒服。

傅家。

傅时添回到家的时候,宋唯正好坐在餐桌前吃饭,她味同嚼蜡一般,听到脚步声不由抬头。

傅时添换了鞋,慢慢悠悠走进来,他头发不长,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能遮挡一下的说法,宋唯抬着视线,直到傅时添走近后,目光一下盯住他额头上的凸起。

她嘴角轻挽起,“这是什么新造型?真好看。”

傅时添坐到宋唯的对面,保姆匆忙过来,“傅先生,您吃过了吗?”

“没有。”

“我这就给您去盛饭。”

傅时添双手放到桌上,宋唯盯着他的额头看,“自己照过镜子了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唯用手中的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我被关在这,本来就没人和我说话,你不用这样小气。”

保姆替傅时添装了饭,很快走出来,男人拿过筷子,宋唯指了指跟前的几个菜,“这些,我都吃过了,你不觉得脏吗?”

傅时添左手托着碗,右手的筷子没有伸出去。宋唯咬了下筷头,然后将筷子放到汤碗里,来回搅拌几下,“这个莲藕小排汤真好喝,你试试?”

傅时添明显是看恶心了,“你找死是不是?”

“干嘛,我一个人吃饭,难道夹菜还要换一双筷子吗?”

傅时添握紧手中的筷子,宋唯丝毫不怕他,她每个盘子里都戳了几下,忽然就觉得胃口好了,一下能吃不少的饭菜。

傅时添目光阴鸷,旁边的佣人看得冷汗涔涔,“傅先生,要不,我再给您准备一份?”

男人轻摇下头,“你下去吧。”

宋唯吃了不少的菜,肚子慢慢饱了,她放下筷子,双手交叠落向餐桌,然后笑眯眯冲傅时添道,“怎么不吃啊?不是午饭还没吃吗?”

男人朝她看眼,把筷子放到嘴中,然后眯起眼帘,放肆且不屑地轻抿了下,再将那双筷子放到了汤碗里。

宋唯盯着他的异样举动,她瞬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推开手边的碗就要起身,却看见傅时添率先一步来到她跟前,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回了椅子内。一条修长的腿踩在椅子腿上,拦住了她正在挣扎的上半身,宋唯抬高视线看他,“你想干嘛?”

“吃的这么急,喝口汤才好。”

宋唯蹙紧眉头,“你少恶心。”

“恶心?哪里恶心?”

宋唯去拉他的手,可傅时添手掌用力地擒住她的肩膀,他折身拿过桌上的汤勺,舀了一勺后递向宋唯。她咬紧牙关,傅时添单手扣住她的下巴,“把嘴张开。”

“你不要让我吐你一身。”她嘴巴微张,勉强说道。

“我不怕,来,我喂你。”

傅时添手掌微用力,宋唯已经受不了了,感觉下巴就要被他捏碎似的,她倔强地睁大双眼,汤勺递到她的嘴边,试图撬开她的双唇往里灌。她睁眼瞅着顶上的天花板,傅时添心里本就窝了火,“张开。”

宋唯强硬地咬着牙关,男人两根手指使劲,她痛得嘴巴一松,男人将匙子往她嘴里塞去,温热的汤顺着喉间往下滑,宋唯想到傅时添方才的举动,恶心的居然真想吐了。

傅时添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高,“咽下去。”

她脑袋用力晃动,傅时添丢开匙子,双手捧住她的脸,“跟我作对很好玩是不是?吞下去。”

宋唯朝他狠狠瞪了眼,傅时添被这么一刺激,居然弯下腰凑近她的唇瓣…

那种触觉,软软的,只是傅时添没有细细品尝,他张嘴用力咬了口。宋唯痛得惊喊出声,口中的汤也随之咽下,她还被呛了下,她朝傅时添胸口猛地一推,双手捂住嘴,别过身,又是咳嗽又是干呕起来。

傅时添两手撑在身侧,臀部轻靠着餐桌,他双手抬起后抱在胸前,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味道怎么样?”

宋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睛瞪着他。

傅时添朝她扫了眼,“真是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