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太过突然,宋娴根本无从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李容褀又滞住,这一次则是彻底的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外面都传言她做了李容锦的爱妾,而他也在去济川王府寻她的时候亲耳听到留在那里的人说她已随李容锦离开了,他以为她早就是李容锦的女人,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是完璧。

悔恨与懊恼同时向他袭来。

他忍着冲动尽量的保持不动,感觉到她因为疼痛将甲尖嵌入了他的皮肉,而她的朱唇正倚在他肩头阵阵抽气。

待了片刻之后,他试图亲吻她的额头和面颊,引诱她放松。

在他温柔的触碰下,宋娴终于回过神来,却还是身子紧绷,对疼痛心有余悸。

直到他用薄唇将她喜欢的气泽渡了过来,那疼痛才渐渐缓解。

此后,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身子的深处生出,有些类似于那迷药产生的悸动,却又没有那种不得纾解的痛苦,反而很是受用,让她想要更多。

出于苯能的,宋娴于是略动了动腰肢,那感觉又更加强烈的几分。

李容褀隐忍的呼吸凌乱的自上方传来,因为她轻微的动作而更加剧烈。

他知道时候已经到了,于是放纵自己将未尽之事继续。

阵阵轻银不可抑制的自宋娴的唇中溢出,又被他覆了回去,咬碎成含糊不清的片段。

宋娴伸出双臂轻颤着将他拥紧。

这是她的二殿下啊。

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与他这样亲近。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从来没有如此的快乐和满足。

在这一方帷帐里,再没有其他人,只她和李容褀。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被他牵引着飞进了云里,浮浮沉沉,没有终结,也没有穷尽…

交付

这果然是一场梦,恍惚间好像持续了整晚,以至于醒来时身子都沉重得很。

由于手脚都如同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宋娴于是决定从最容易的开始。

她扇了扇密睫,抵抗仍然弥漫的困意,掀起眼皮,想看一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散落在床边地面上的阳光,而是一副令人心悸的眉眼。

一定是还没醒透,以至于梦里的景象还挥之不去,重来重来。

这样想着,宋娴又重新闭上眼睛然后掀开。

俊美无铸的面容仍然近在咫尺,分毫毕现、清晰异常,连微垂的睫羽都根根分明,还有那熟悉的气悉,伴着清浅的呼吸飘来,将她围绕。

宋娴心下一惊,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仔细的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忽然意识过来眼前的并非幻象,而先前经历的那些也不是梦境。

她竟真的和李容褀…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娴羞得无地自容。

与此同时,身子上的触觉也逐渐恢复,提醒着她昨夜的种种迷乱,同时令她发现自己此刻正被李容褀拥在怀里,而且是毫无阻隔的。

心跳顿时急促起来,发烫的感觉也从面上一直延伸到脖子根,与他相贴的身子更是如虫蚁啃噬一般怪异。

眼下这般情形,想脱身是不可能了。

宋娴不得不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并思考应该怎么办。

却见李容褀眉宇舒展,表情平和,薄唇还微微上扬,似乎携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

他还睡得安稳,且显然很受用的样子。

微阳自窗外铺撒进来,也将一层清浅的光晕渡上了他的面容。

白玉般的肌肤因为阳光的色泽而显得愈发剔透;纤长的睫羽上跳动着点点的光,竟有几分炫目;高挺的鼻梁,樱色的薄唇…无一不处可挑剔,直叫人感叹造物者的偏心。

“该怎么办呢?”

恍惚片刻之后,宋娴慌忙提醒自己收回心魂,先莫要沉迷于这副容颜,找到应对的法子才是首当其冲的要事。

可凝视着李容褀,她却越琢磨越苦恼。

狠狠给他一巴掌,然后怪他乘人之危吧?

可她昨夜虽然中了迷药思绪混乱,对于发生了什么却记得很清楚。

她分明记得,昨夜是她霸王硬上弓非要和他…

难不成要跟他道谢,感谢他帮自己解毒,在她炙烤的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救了她?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随便?

而且这不就承认了是她勾引了他。

以后他会怎么看她?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她?

真是左右为难。

宋娴最终也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只能先闭上眼睛装睡,挨一刻是一刻,等实在挨不下去了再说。

然而李容褀素来就是浅眠的,昨夜一觉到天明已是近两年来不曾有的,眼下怀里的人虽然只有些微小的动静,却也足以将他唤醒。

于是闭着眼装睡的宋娴感觉到环在她腰身上的手臂紧了紧,襟前的两团便贴上了他的胸口,喷撒在她额前的呼吸也随之起伏。

李容褀低下头,有什么柔软的触感在宋娴的鼻尖上停留了片刻,接着他便与她额首相抵,纤长的睫羽随着他掀起的眼帘轻蹭过她的面颊。

一个仍携着惺忪的软腻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可是醒了?”

“没有。”宋娴下意识的答道,仍打算强撑,微不可查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却突然发现自己漏了陷。

正懊恼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似携满宠溺:“没醒也能应声?”

与此同时,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又一紧,好不容易拉开的那点距离顿时消失无踪。

李容褀还将掌心覆在了她的小腹上,呼吸着灼热的气息道:“还疼吗?”

宋娴心下一惊,被他掌心贴着的那一处更像触电一般,羞得无所适从,偏生他还问得这样直接,此时她是再装不下去了,只想迅速逃离。

就算逃不了,不直接面对也好。

她趁着他没有禁锢得那么紧的时候赶紧转身,将背对着他。

这动作稍一大,果然就牵扯出某处羞于启齿的疼痛,宋娴苯能的发出了一阵抽气声。

“怎么了?”身后传来关注的问话。

感觉到他又要伸手来捞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怀抱的宋娴赶紧顺势卷了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而后挣扎的欲起身。

没了被衾遮挡的李容褀倒丝毫也不慌张,十分从容的自床榻边的木架上取了外袍披上,而后顺手将逃到床榻边的宋娴捕获。

他连同被衾一起将人揽进怀里,贴着她的耳侧道:“先别乱动,让我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动手将被衾剥开。

宋娴岂能顺从,忙躲避道:“不用你管!”

她因一时急了,语调显得很是僵硬。

李容褀的动作顿了顿,也给了她时机逃走。

她只想尽快脱离窘境,也顾不得想别的,挪到床榻边便要下地。

然而就在她的脚落地的瞬间,她的双腿却忽然一软,以至于整个人都往前倾去。

“小心!”幸而李容褀反应及时,翻至床边将她接入怀中。

这下宋娴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她下意识的挣扎,只想先逃开再说。

怎料拥着他的那人却狠狠收紧了双臂,俨然拿出了蛮横的态度。

宋娴怨他趁人之危,原要继续挣扎的,却感觉李容褀忽然将她拥紧,就像是怕她会被抢走一般,接着用幽怨的语调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有想到李容褀竟然会突然道歉,宋娴心下一惊,于是怔在那里连挣扎都忘了。

这般僵持了片刻,李容褀又接着说道:“你怎知道,我发现你离开后是何等心如刀绞,那时便恨不能不顾一切的杀入京城,立刻把你寻回来。后来终于城破,我第一时间就是去王府找你,却得知你已跟李容锦一起离开,那时的我又是如何五内俱焚?我留在这里剿灭叛党余孽,其实也是怀有私心的,我一直都在找你。如今好不容易你回到了我身边,我原本有无数的话要对你说,有许多的问题要问你,可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你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怕你告诉我,说你是心甘情愿向着他的。”

他一股脑儿的说了这许多,也不管她听进去没有。

宋娴闻得这一番话却控制不住的心潮起伏。

她没有料到李容褀竟和她一样,在见到对方的时刻是同样的情怯,更没有料到,从来不肯在人前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他竟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得知此事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实则有些窃喜。

然而李容褀并不知道她的窃喜,只当是她恼了自己昨夜的趁人之危,于是又解释道:“我知道你怨我,这些天你什么都不说,我多少次想要冲到面前问你,可都未能下定决心,昨夜见你那般无助,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何况我对你…试问心爱的女人在面前,哪个男人能够把持得住?”

“我保证绝不负你,回到京城我就娶你,让你做我的正妃,我唯一的妻子!”李容褀又急着许诺,双手紧拥着宋娴,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身子里,唯恐她不肯原谅,执意要弃他而去。

李容褀的这番表白,以及表白时的这番情状,让宋娴想起过往在济川王府的时候,当她执意要离开沁竹园时她也是如此,这般好似被人丢弃的可怜孩子一样。

宋娴顿时心软下来,暗自轻叹一声。

罢了,她终究还是将一切交付与他了,也幸而是他,如果昨日她遇上的是别人,她实在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何种情形,她更不可能这样喘着气儿的同他说话。

只是心里虽认可了,但面子上还是有些抹不开。

此时她只裹了一层被衾,而李容褀虽然穿了衣衫,却也只是一件外袍而已。

两人如此情状,实在令人窘迫。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见李容褀坚持箍着她,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才不得不面对。

于是李容褀感觉到被自己抱在怀里人又稍微的动了动,却并不像是挣扎,更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无意识的动作。

就在他紧张的凝视着她的乌发,等着她的回答时,却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从被衾间传来:“能不能…先穿上衣裳再说。”

她说得小心翼翼,语调带了几分委屈和几分哀求。

李容褀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忽然被她的声音融了一块一般,连忙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应道:“当然能。”

虽说重得自由,两人也总算不用再以那样窘迫的姿态相处,宋娴可松了一口气。

然而李容褀嘴上虽然应着,目光却还停留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见宋娴紧攥着被衾半天不动,他似忽然意识到什么,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裙递到她面前,尴尬道:“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裙,你要不要先沐浴,我让他们去准备。”

宋娴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且她纠结的也不是这个,于是一把夺过衣裙,又羞赧的低头道:“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李容褀这才明白过来,顿了片刻后,终究还是顺了她的意转过身去。

直到重新穿上衣裙,宋娴满心的窘迫才稍稍好了一些,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才刚穿好衣裙,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又毫无防备的被李容褀拥入了怀中。

告白

“可还怨我?”携着幽怨的声音携着温暖的气悉向她笼来。

宋娴身子一滞,绯红的色泽又蔓延至脖子根。

她实在羞赧得紧,下意识的挣了挣。

李容褀却不肯放手,以为她要逃离,反拥紧了些,语调又幽怨了几许:“你还是怨我对不对?还是说,你怨我没有早些找到你?”

这是怎么的?

现在的李容褀和前几日判若两人,突然这样,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僵持了许久之后,李容褀自怀中将她的面庞捞起,用指尖轻抬她的下颌,使她不得不与他相视。

迎向那双眼眸,窘迫再无处遁形,纵使垂眸却还是掩不住因为发烫而泛起胭脂色的双颊。

见她有躲避之意,李容褀只当她在怄气,眸子怨毒之色如墨色自潭水里浮起,一瞬间就侵染了所有。

那样的眸光令宋娴心惊,胸口的地方不由的浮起丝丝抽痛。

她终是轻启朱唇,叹了一声,暗自下定决心。

那些话他都说了出来,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迫她至此,她也唯有坦诚相待才能不负君心。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娴羞于凝视他的双眸,却是在他的凝视下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连同这些日子她心绪磨折的焦灼,连同应允泰宁公去李容锦身边当细作的前因后果。

听着她轻声的诉说,李容褀眸子里的怨毒终于渐渐消散,收拢双臂又将她往怀里拥了拥,欣然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向着他,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说着这样没羞没躁的话,哪里还像当年那个挑剔又刻薄的二殿下,宋娴不觉有些好笑,心里又禁不住浮起暖意。

她忽然想起什么,柔荑下意识的攀紧他的衣襟,终于抬眸凝视他的双眸,却又忽然羞怯,双颊愈发绯红道:“那封信,你可看了?”

李容褀滞了滞,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微牵起唇角道:“看了,可我不信,所以我更加急着找到你,亲口问你,如今看来幸而我没有信。”

曾经的谎言被当面拆穿,虽然她也希望他不信,可还是觉得有些窘迫。

更多的话已无需解释,她颔首,微微点头,欲低头躲避他的目光之际却被他再度迫着迎向他。

这一次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在她毫无防备时就覆了上来,与她呼吸纠缠。

温存而又暧魅的氛围将她瞬间带回到昨夜的迷乱之境。

她整个人都怔住,惊诧得甚至忘了闭眼,看着那无人能及的眉目子在近前放大。

没有了迷药的作用,一切的感触都更加清晰,唯独她的思绪变的模糊,又有化作一团浆糊的趋势。

不过片刻之际,宋娴胸腔里的空气就仿佛被抽空,连同那颗心都好似要被他抓了出来捏在手里,又或许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就已经把那颗心遗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