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原回道:“就这么回事儿。”完了拍拍路柯桐的肩膀,低头说:“回去吧,别低着头走路。”

路柯桐如蒙大赦,打算撒腿就跑。他刚转身欲走,沈多意在背后说了句“等等”。

人命关天不能等啊……他又转回来,攥着书包带子直挺挺地站着,弱弱地问:“干嘛啊,还要留我吃完饭吗?”

“我就是有点儿惊讶。”沈多意笑笑,眼神却挺冷,“你这么快就和邱骆岷分手了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邱骆岷?”费原把手揣进裤兜,然后吸了吸鼻子,“分手?”

“……不是我,是我孪生哥哥,他叫路梧桐……”路柯桐撇撇嘴,痛苦地瞎说八道,看着费原面无表情的脸又噎住,“其实我跟邱骆岷是发小,那天假装的,都是误会,真的。”

沈多意对费原说:“他们去国宾吃饭,邱骆岷还叫他宝宝。”

费原气笑了:“宝宝?”

路柯桐觉得自己战斗力归零了,因为他一看见费原冷着脸看他就没底气。沈多意那个完犊子的还不闭嘴,问道:“你知道邱骆岷被打吧?知道还和费原在一起,你安的什么心啊?”

他没理,上前一步抱住费原,问:“先说好,你会开我瓢吗?”

费原一把拉开他,跟教训孩子似的:“就站这儿说,说不清楚我真对你动手,别以为我吓唬你。”

凭什么啊,他太背了吧!沈多意那个小垃圾跟看好戏一样,以为自己是还有机会的男二呢!路柯桐退后一步,瞪着沈多意说:“关你什么事儿?你少带节奏!”

说完看向费原,战斗力又开始恢复:“我跟邱骆岷就是发小,二十一世纪谁没有发小啊?为了他我能两肋插刀!你把我兄弟开瓢了我还喜欢你,你偷着乐去吧!”

沈多意看向费原。问:“他疯了?”

“你闭嘴!”路柯桐装上马达了,还没突突完,又转向费原:“就是假装地叫了一下宝宝,又不是我让他叫的,你不服,你也叫啊!你叫我就答应!”

他说完,看见费原和沈多意站在一起,审判他一样。上前把他俩推开,喊道:“站那么近干什么!你们俩我还看不顺眼呢!”

他瞪着沈多意:“他的事儿要你管啊,你是不是喜欢他?”瞪完沈多意又瞪费原,酸唧唧地说:“我看出来了,你是他前世的一盏灯,照亮他的后半生,又是他今生的一把火,燎的他没自我。我不玩儿了!”

费原被路柯桐连珠炮似的整崩溃了,看着人跑远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沈多意也被骂呆了,明明就是姓路的骗人再先,怎么就给控场了?

路柯桐跑到街上打车,回头看了看,确定费原没追杀他,但是又不高兴,连追都不追,他这恋爱不会一天就结束了吧。

司机问去哪儿,他说了邱骆岷家的地址。

“路路来啦?邱儿也刚回来,你上去找他吧。”邱妈人好,他也熟。上楼时踌躇了一会儿,说:“阿姨,我今天不走了。”

邱骆岷好像在找东西,门大开着,路柯桐进去把门关上,然后靠着门不动。邱骆岷看见他,奇怪地问:“脸色这么难看,你爸被双规了?”

他眨眨眼睛,可怜地说:“邱儿,我们是不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是的话我做什么你都得原谅我。”

邱骆岷说:“那不是。”

“哎呦你怎么了,过来过来。”邱骆岷朝他摆摆手,感觉卧室都染上断肠的气氛了。路柯桐走到床边坐下,小声说:“邱儿,我和一个男的谈恋爱了。”

邱骆岷一愣,问:“什么玩意儿?”

“……我和费原谈恋爱了。”

“路柯桐!”邱骆岷又要倒拔垂杨柳,站起来把路柯桐推倒在床,指着他吼:“谁允许你用这种方式为我报仇的!你是不是傻bi!”

你傻bi吧……路柯桐干脆就躺下了,反正他也挺累,“我开始是想给你报仇,可后来跟吸毒似的,我就喜欢他了。”

邱骆岷痛心疾首,把他薅起来,问:“他没占你便宜吧?”

路柯桐悲从中来,下午还跟他老公老婆,现在没准儿正和青梅竹马坐院儿里吃他买的草莓呢,他抱住邱骆岷,说:“好心疼我的八百块钱啊。”

“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邱骆岷也要吐血,“他是我的死对头,你还喜欢他?你这是认贼作父你懂吗!不对,认贼作夫!”

“而且你喜欢男的,认识你十几年了你居然喜欢男的?!”

路柯桐又躺倒,小声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你不也撩过小白兔嘛,那我怎么就不能驯服一匹狼了。”

那匹狼正躺在沈老爷子的躺椅上吃草莓,边吃边回想路柯桐嘴炮的死样儿,这阵子太乖导致他都快忘了,小树苗本来就是个体内有拖拉机的货,说突突就突突。

突突起来还带押韵,挺有文学素养。

沈多意洗完碗搬着小凳坐旁边,和费原一起吃,吃了几个总算憋不住了,气呼呼地问:“你看上他哪儿了?!”

费原说:“又傻bi又美,太好玩儿了。”

第二天路柯桐没上学,就在邱骆岷家睡觉,他怕去了费原揍他,又怕费原跟他说分手。邱骆岷直翻白眼儿,都想跟别人发展新的兄弟情了。

班长稀罕道:“你和路路这是轮休啊。”

费原看着前面的空座位想笑,看来那傻家伙昨天硬撑呢,不然怎么怂的来都不敢来了。但是他绝对不会搭理,因为臭毛病不能惯着。

下午放学取上摩托车,朝反方向去了,一路加速。

邱骆岷也不知道路柯桐走没走,下课前十分钟就把书包收拾好了,奈何老师拖堂。等真正下课已经打完铃十分钟了,他拎上书包就离开了教室。

等出了校门口,他就后悔了。

费原抱臂靠着摩托车,慵懒地看着他,还他妈冲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邱骆岷忒草鸡了,他过去几步,说:“你想干什么啊?我脑袋刚长好。”

费原朝他扔了罐儿可乐,说:“请你喝东西,算扯平了。”

邱骆岷接住,心里才不信,这时费原挽了挽袖口,他要崩溃了,上次动手前就是这么挽的!费原跟故意吓唬他似的,挽了以后没动,说:“我觉得,兄弟就该有兄弟的样儿,比如你对路柯桐。”

在这儿等着呢,邱骆岷顶了一句:“管得着吗?”

费原又他妈笑:“当然了,他以后都归我管。”

☆、是不是特可爱

可怜的自行车摊上路柯桐这么个人,都被遗弃好几天了。

不过这好几天里,路柯桐觉得自己也被遗弃了。从那天干完仗,费原就没搭理过他,不说原谅他但也不骂他,他不去学校也没反应。

而且费原基本不在群里说话,他也不能脑补什么。

“路路,你还不回家啊?你和姓费的搞事儿老待我家干嘛啊。”邱骆岷感觉烦死了,一回来就对路柯桐下逐客令。

路柯桐本来心情就不好,说:“你的被子今天都是我叠的,你居然撵我?”

“那我家的饭还是你吃的呢,那么能吃。”邱骆岷靠在床头,跟坐月子似的,说:“你不能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就老不上学吧,显得你多在乎一样。”

路柯桐靠在床头另一侧,呆呆地说:“我是挺在乎的啊。”

邱骆岷无语了,闭上嘴懒得再管。路柯桐审时度势,说:“以后打游戏都让你赢,你今年过生日想要什么,我送你。”

“还让我赢,每次都是我赢。”邱骆岷起身穿外套,“今年生日愿望,想过风平浪静的日子,您能帮我实现么?”

路柯桐撇撇嘴:“那等于和我绝交嘛。”

吃完饭,邱骆岷把路柯桐押送回家了,还嘱咐他好好学习。走之前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路路,要是分了当然更好,没分的话可不能让他欺负你。”

“他已经欺负我了,他说对我动手。”路柯桐心碎。

邱骆岷更小声地说:“不是这种欺负!你说你都没开窍还学人家谈恋爱!拉拉手就行了,别的不能做,懂不懂!”

路柯桐点点头,目送邱骆岷离开,心想姓费的根本没拉过他的手,直接就亲他了。

早上费原没吃饭就走了,费得安看着桌上的点心和蛋糕不愿意动,嫌甜。林瑜珠剥了个咸鸭蛋,说:“嫌甜你买这么多,吃几天了都吃不完,二百五。”

“这不你买的么?”费得安就着咸鸭蛋凑合吃,“我一直以为你买的,反正不是我。”

林瑜珠也纳闷儿了:“奇怪嘿,哎管他呢,瞎吃吧。”

到了教室还早,没想到路柯桐来得更早,费原经过的时候扫了一眼,然后就过去了。路柯桐抓心挠肝的,还得装得一派淡定。

没办法,费原一向奉行“打一顿就好”的处事原则,甭管对谁。路柯桐是习惯“哄哄我就好”的行为规范,这俩简直太相克了。而且费原就不听他那套,偏要治他。

一整天零交流,等到放学后发作业,班长经过路柯桐,问:“如此愉快的周五,你怎么不开心?”

路柯桐一张一张地叠卷子,故意大声说:“有人伤害我的感情,无视我的付出。”

班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这次没发挥好下次加油嘛,生物老师也不是故意不让你及格的。”

“什么?”路柯桐为情所困一整天,根本没注意别的,把折好的卷子又展开,怒道:“怎么不及格!难道生物课也要买吗?!”

他回头,发现费原早已不做所踪,估计他和班长说话的时候就走了。情场失意,考场也失意,心痛到想失忆。

取上车子回家,路上风吹过,他顿悟了一个道理,和费原来硬的没用。等拐进他家那条街,往事历历在目,他又明白了,他好喜欢费原。

“那天还在这儿不让我走,今天自己说走就走。”他可太伤心了。

周六一大早,路柯桐趁温凝还没起床,悄悄去花房偷了几盆小型盆栽。搬着箱子到街上打车,累得都出汗了。

“师傅,去秋叶胡同。”

也不知道费原起没起床,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费原再不理他可不行,万一沈多意趁虚而入怎么办。

司机把他放到了胡同口,他自己搬着那一箱盆栽吭哧吭哧往里走,走到费原他们家院儿门口也不进去,把盆栽拿出来,自己垫着箱子坐在了墙根儿底下。

就那么坐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有人从院儿里出来了。路柯桐抬头一看,太他妈冤家路窄了吧,又是沈多意。

沈多意也惊呆了,他过去问:“你在这儿干什么?还摆东西?”

路柯桐仰着脑袋说:“怎么啦?我爸城管大队的!”

沈多意扔完垃圾就回去了,路柯桐又低下头,看着自己那些盆栽,然后默默把盆栽摆成了心形。还没摆完的时候,又来个大叔。

“这怎么卖啊?”

“不还价。”他头都没抬,挥挥手说:“五十一盆儿,一百两盆儿。”

林瑜珠准备中午包饺子,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和面,费得安去喝茶回来,说:“门口有个小孩儿卖盆栽,五十一盆儿,挺逗。”

林瑜珠光顾着看,没听,眼睛盯着屏幕喊:“费原,我自行车脚蹬子不好使了,你推出去修修,再打打气儿。”

费原穿着短袖和运动裤从屋里出来,然后推上车子去修。他刚迈过大门槛,就看见了路柯桐。路柯桐总算等到他了,身体挺得直直的,眼巴巴地看着他。

“待多长时间了?”

“早晨来的。”路柯桐不知道费原注意到他摆的心没有,乖乖地问:“你还和我搞对象么?”

费原没搭理他,推着车子就往胡同口走了。他挺直的身体一软,趴自己膝盖上忧伤,又忧伤又疑惑,为什么硬的不吃,软的也不吃?

等费原修完车子回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去了。

十二点多的时候,胡同里飘着饭香,路柯桐饿死了,从盆栽上狠狠揪下一片叶子,恨声道:“谁家炒肉呢!香死我了!”

“你还没走啊?”

沈多意要去打工,出来发现路柯桐居然还在,而且费原居然没管,他瞪了路柯桐一眼,然后又回去了。

路柯桐心说要你管,结果没两分钟沈多意又出来了,还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别饿死你。”沈多意说完一抬手,往他怀里扔了个大鸭梨。

“给我的?”他愣了,低头咬一口,还嘴硬地问:“洗没洗啊。”

沈多意说:“没洗,拉死你。”

吃完饭去院儿里收衣服,林瑜珠瞧见了门口的小孩儿,感觉以前没见过。进屋叠衣服,正好费原从卧室出来,她说:“这摞你的,自己搁柜里。”

等费原搁好再次出来,林瑜珠问:“门口那孩子是谁啊?怎么一直跟那儿坐着。”

费原说:“我对象。”

林瑜珠抱起另一摞,又问:“你说什么?谁?”

“我对象,犯错误了反省呢。”费原说着就往外走,还扭头问她:“是不是特可爱?”

林瑜珠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对象?她风风火火地进卧室去,说:“费得安,你儿子说门口那小孩儿是他对象,他涮我呢?”

费得安正换新皮带,波澜不惊地说:“他肯定涮你啊,人家那小孩儿明明摆摊儿卖盆栽呢。你收拾完没有,不是说好去老周家么。”

路柯桐脸埋在膝盖上午睡,都没发现费原走到了他跟前,等费原呼噜他后脑勺才醒过来。醒了还是那句话:“你还和我搞对象么?”

费原还没答,费得安和林瑜珠从院儿里出来了,俩人要出去一趟,费得安还说:“讲讲价买两盆儿,一百块钱瞎胡闹。”

林瑜珠没说话,就是回头看了好几眼。

费原蹲下,伸手用指腹给路柯桐擦趴红的眼尾,说:“这是你给我摆的心?”

“嗯。”路柯桐去抱费原的肩膀,费原顺势把他弄起来,他坐了太久腿又酸又麻,有点儿晃。费原牵住他的手,第二次把他领回了家。

他站在院儿里等着,费原又把那些盆栽搬进来。

“我来摆我来摆。”路柯桐也不管腿麻了,拿了一盆放在树底下,说:“紫珍珠放这儿,你在院儿里看见就想起我。”

“冬美人放窗台上,出来进去也能想起我。”

“这个黑法师放屋里,我进去了啊。”他说着进了屋,费原笑着跟在后面。“落地灯旁边吧,光照着还好看。”

“还有爱之蔓,这个得放你房间。”

费原看路柯桐把最后一盆爱之蔓放在了他桌上,然后走过去搂住了路柯桐,低声问:“把你放哪儿?”

路柯桐嘴一瘪:“随意吧,我又管不了你。”

“你还挺委屈。”费原掐他一下,“当初引起我注意就没安好心,想算计我呢对不对?现在被拿住了还不服气,冲我大呼小叫。路柯桐,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语气一点儿都不重,跟逗孩子玩儿似的。路柯桐靠着他蹭蹭,说:“我错了,就要你。”

说完费原的吻就落在了他的鬓间,还把他的脑袋按在肩膀上。路柯桐抱住费原的腰,正高兴这事儿翻篇儿了,突然一个激灵。

费原的手掌从他衣服里伸进去,覆在了他背上,想起来邱骆岷说的,最多拉拉手,不能做别的,路柯桐小声说:“你摸我了。”

费原平静地问:“不行?”

路柯桐纠结了一会儿,委屈道:“没说不行,你别冤枉人。”

☆、爸爸给你举高高

路柯桐这一整天就这么交代了,回家以后正撞上路若培和温凝坐在客厅等他,不过他向来谁都不怕,很从容。

“今天去干什么了?”

“周末当然去休闲娱乐呗。”他盘腿坐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柠檬茶喝。

路若培没说话,他虽然忙的家都少回,但是也发现了这倒霉孩子最近不正常。早上温凝说花房少了好几盆花,一看大门口的监控全知道了。

温凝问:“路路,你今天去花房拿花了?”

路柯桐吃惊的不行,说:“你发现了?我分散着拿的你都发现了?看来真不能挖社会主义马草。”

“别打岔,”温凝都给他气乐了,拍他一下,“你拿那么多花干什么?”

“我送同学了。”他瞎诌,也不脸红,“我前几天欺负同学来着,想了想是我不对,就拿了几盆花去他家了。古有廉颇负荆请罪,今有路柯桐带盆栽道歉,真是一件美事。”

路若培骂道:“美你个头。”

路柯桐可以被温凝打,但是绝不肯被路若培骂,立刻回道:“我妈都没怪我,你别想趁机教训我,成天不回家,回家就找事儿,评不上小区里的五好家庭都赖你!”

“无法无天了!”路若培心想这祖宗真是说都不能说,“你不服管我偏要管管你,司机说你下午放学不让接,你放学都去那儿疯了?前两天还家都不回,没说你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

路柯桐气死了,又倒一杯喝掉,说:“我骑自行车,我强身健体,我保卫祖国!”说完还是生气,又补充:“我不回家就是不想看见你,我以后都不回了,我要搬出去住,你可别想我。”

“搬出去?”路若培觉得工作再累也比带孩子省心,带着嘲笑的语气说:“愿意搬哪儿随便你,你搬了家里清静。”

居然还不哄哄他?路柯桐给自己找台阶下,降低声音说:“那你给我钱。”

温凝总算忍不住了,叹口气拽路柯桐去吃饭,说:“你们两个吵死了,路路,吃完饭去花房给我打工,我给你钱。”

路柯桐一生气吃得更多,吃完端着牛奶上楼喝。喝完想了想,他可是有对象的人,怎么能自己不高兴呢,得让对象陪着一块儿不高兴才对啊。

结果对象在打球,压根儿没听见电话。

第二天在家倍受冷嘲热讽,貌似路若培打算好好整治他。他憋了一肚子火,在花房浇水不出来,心想,等时机成熟了气死路若培。

但是又有点儿犯怵,费原知道他为了邱骆岷报仇能软硬不吃让他在胡同里坐一天,那要是知道了他这个目的,会不会打得他半身不遂?

还没思考出结果,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费原的声音传过来,懒懒的。

“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你还睡一觉才回。”路柯桐把水壶放下,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我要是遭遇不测,你睡醒我都投胎了。”

费原说:“投成我儿子,爸爸给你举高高。”

路柯桐居然可耻地想象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破坏温凝的花,薅了好几片叶子,说:“我想搬出去住,因为学校离家太远了,你觉得可行吗?”

他没说跟路若培怄气的事儿,怕费原觉得他作。然而费原已经觉得他相当作,说:“不行。”

“为什么?你太直接了吧?”

“我觉得我挺惯着你了。”费原真这么认为的,这才安生一天又折腾上了,想一出是一出。刚说完,听见沈多意在院子里喊:“费原,字典我要用一下。”

路柯桐不乐意了:“字典这么隐私的东西怎么能用别人的!”

费原心想这隔空醋又吃上了,他起身去把压着书的字典给了沈多意,同时对着手机说:“本来就是人家的,在我这儿放着呢。”

“你们烦死了。”他搬那么多花干嘛,就是想让费原睹物思他,好嘛,沈多意也会这招,那平时岂不是看见字典就想起来了。

好想说沈多意坏话,但是沈多意给他大鸭梨吃,不能说,真憋死人了。

周一到了学校,费原早忘了这茬,准确地说就没当回事儿,等过了一上午路柯桐都没转身说话,才发现小树苗又欠修枝剪叶了。

别人家的树仨月修理一次,他家的一天修理三次。

路柯桐倒是相当沉得住气,反正他生物没及格,就一直做题呗。中午放了学人都走差不多了,费原在后面掐住他后颈一拽,然后再一使劲就把他拧过去了。

“饿不饿?”

“不饿。”他挣开,又转回去继续写,说:“我还要和邱骆岷一起考清华呢,我们每天晚上都在网上听课,用一个账号呢。”

费原差点儿笑出声,故意惹他:“其实你和邱骆岷去国宾吃饭那天,是我送的沈多意。”

路柯桐把笔放下,唰得把外套拉链拉到顶,说:“我要去吃饭了,你不许去。”说完起身就走,走到教室门口了还不解气,转身喊道:“我以后再也不坐你摩托车了,我宁愿在我自行车上哭,也不在你摩托车上笑!”

费原心里快要笑死,问:“放学踢球你去么?”

踢球啊……挺想去的,但是自己作到这一步就得坚持下去,他把手揣外套兜里,说:“我不去,我得备战高考。”

晚上伏案学习到十一点半,温凝给他做了宵夜,他说:“我可能要进步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温凝支着下巴问:“你要考年级第一吗?你爸肯定高兴死了。”

“年级第一倒不至于……”怎么给点儿阳光就灿烂,路柯桐揉揉眼,“期中考试肯定会进步,家长会你要有被表扬的准备。至于我爸,谁关心他高不高兴。”

关了灯上床,感觉这一天过得还挺充实,但是心里有点儿空虚。正在黑暗中虚着,手机一亮映出了光。

“喂,死服务区了。”

费原低笑一声,叫了他一句,“宝宝。”

“什么?”路柯桐懵了,怔怔的,爱情恢复的太突然了,“我、我又活了。”

费原简直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说:“没别的事儿,忽然想起来那天你不是说叫你就答应么,试试。”

路柯桐把脸压枕头上,小声建议道:“能不能每天都试试。”

费原配合地问:“宝宝,明天踢球么?”

那能不踢吗,不踢不是好宝宝!

悬梁刺股的学习就坚持了一天,路柯桐又开始了不着调的快乐生活。下课前五分钟就坐不住了,等铃声一响拿上书包就跑。

大家热身,他蹲在球门底下穿鞋带,费原也不帮他,就站旁边跟摸狗狗似的摸他头。后来有两个高一的新朋友过来,费原才把他揪起来。

“这是汪昊延和简辛,昨天你没来,认识一下。”

他把鞋给费原,再抬头一看,汪昊延好帅啊,就是也比他高,挺讨厌的。简辛真好看,跟他差不多高,一看就是个好人。他说:“路柯桐,叫我路路吧。”

踢球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汪昊延老盯着简辛的球,而且还故意放水,真羡慕这种谦让的感情。等踢完了,他看费原和他们说话,便过去喊累,让费原去骑车子。

“你们不一起走吗?”

简辛看看汪昊延,笑着说:“等会儿一起走。”

费原骑着他的车子过来了,他起身说下次再一起玩儿,然后就和费原先走了。到便利店门口停下,费原取自己的摩托,他往车把上一趴,说:“要不我把车子锁这里,你送我回去,没劲儿骑啦。”

费原故意揭他短:“谁那天说宁愿在自己自行车上哭,也不坐我摩托车上笑。”

路柯桐迅速锁好车子,抱着书包坐上去,毕恭毕敬地说:“我坐好了,下面我给您笑一个。”

摩托车就是有一点不好,速度太快,还没磨叽够呢就要到家了。费原把车停在背风的角落,后面还有书报亭挡着。

“妈妈,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

平时都叫妈,有点儿心虚就叫妈妈。刚挂电话,路柯桐就被费原推着吻住,他抱着费原的脖子哼哼,等松开后还打了个喷嚏。

“要是接吻接感冒了那也挺厉害的。”他看看时间,然后踮脚重新抱住费原,“才三分钟,还有七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