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但她没上前安慰。
也许郑瑞盈不乐意叫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
别人难受，上去劝，到是个好心，不过好心也容易办坏事，她自己是不乐意别人见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就将这个想法套到郑瑞盈身上了，就让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她自己到是慢悠悠地去厕所洗洗手。
下午还是三节课，跟早上的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复习还是复习。
课堂上非常的静，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郑瑞盈一直在座位上，并没有站起来——她悄悄地注意过几眼，见家眼睛微红，也心里多少有些个不理解，哭什么呢，有什么可哭的，被人欺负了，可不是哭哭就能解决的，她本人一点都不欣赏这样的郑瑞盈。
放学什么的，她还是一个人回家就好了，再说了，本来就不跟郑瑞盈同条路。
她并没有察觉到她自己在以成年人的想法在要求一个小学，而且姿态还挺“冷艳”，走出学校门口，她慢悠悠地抬起头看看天空，阳光灿烂，晒在身上还挺烫，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挡太阳，脚步依旧是慢悠悠的，并不因为太阳有点晒而走得快一些。
原本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回家的路，她走了二十来分钟——
古菲还没有下班，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门，尽管觉得钥匙挂脖子上这个形象非常的丑，她并没有固执的一定要将钥匙拿下来，而是就那么挂着，脑袋里就只有一种固执的想法，她只有十二岁。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人。
“小艳，你回家了呀？”
她还没走进门，对门那家的门刚好打开，刚好是女主人，见到林艳生那是一脸的笑容，她手上还提着个垃圾桶，貌似要出门倒垃圾。
林艳生对于小时候家对门的人，也是没有什么印象，回头就是一笑，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好——”
“你妈还没下班，要不要到阿姨家里坐一坐？”对门家的女主人热情地叫她，“我们家小洁也回家了，要不要跟小洁玩一玩？一起复习也好呀。”
小洁？
林艳生更是全无印象，好像她的成长轨迹就只记得以后有出息的人，至于有出息事那也是她自己的一套准则，比如她是记得陈其奇的，因为以后这个人混得蛮好，——郑瑞盈就不记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至于别的同学更别提了。
她犹豫了，对自己小时候的生活还是挺感兴趣，索性也不跟对门阿姨客气，“那好呀，阿姨，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
“好好——”对门阿姨应得很快，连忙将门拉开一点，让林艳生走进去，指着客厅沙发上的女儿，“小洁，小艳过来玩了，你们好好玩，要不复习功课都是行的，我到楼下很快就回来——”
被称为“小洁”的小女孩，明显比林艳生身高要高点，皮肤极白，白的几乎透明着一张脸，她朝林艳生看过来一眼，神情微有点冷淡，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成分在她眼里，“嗯。”
就只是浅浅地应了一声，并让出被她霸占的沙发。
至少林艳生没看出来自己有受欢迎的迹象。
“小洁，别看电视了，下个星期就考试了，你呀就光知道天天看电视…”对门阿姨一边讲一边关门，转身下楼倒垃圾，并没有注意到她女儿的不情愿。
这门一关上，就两个人——林艳生坐着，仅占沙发的一个边角，她并没有拿下背上的书包，明显地看出来小洁对她的进门并不高兴，对于这个，她还是比较好奇的，在她本人的想法中，她应该是个被任何人都喜欢的，学霸呢，谁不喜欢——
但是，与她的想法不一样。
“你来我家做什么？”小洁两手环在胸前，身上还穿着校服，就是那种运动服，小脸级得紧紧的，眼睛就瞪着她，“林艳生，你来我家做什么，害我不能好好看电视？”
这种口气，让林艳生差点到抽一口气，幸好她的心灵没那么脆弱，她自认是年纪大的人，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索性笑开了眼，装大方，“电视什么时候看都行呀，我们就快考试了，现在应该要好好复习吧？”
“就你能耐，就你知道学习？”小洁“蹭”的站起来，小脸全是不高兴的表情，一点都不想掩饰，下巴高高翘起，“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来我家里显摆什么？”
貌似人家不喜欢她？
林艳生想叹气，着实没想到自己是被人讨厌的，在她的想法里是被人羡慕的，——多多少少让她的老心肝受了点颤，不过她依旧端着个笑脸，那笑意丝毫未减，“那你看电视吧，我不打扰你——”
“走就走，学校里碰到你，在家里也能碰到你，真是讨厌——”
她出门时还能听到小洁的话——
开自己家门的时候，她的老心肝又颤了一下，不得不再一次反思自己的小孩子时代，难不成她一直是被人讨厌的，而不是被人羡慕的？她宁愿承认别人全都是嫉妒她。
好像跟个小孩子计较，有些不太好。
她将书包放下，并没有立即复习，在学校复习了一天，够让她烦的了，就凭她的能力，还不能考个好成绩？这是她的自信。
没看多久电视，古菲就回家做饭。
三四个小菜，加米饭，林艳生吃了两碗饭，让古菲挺吃惊。
“是不是回去学校很高兴？”古菲还怕她给撑着了，就问了句。
“今天的菜好吃，” 林艳生放下碗，确实肚子吃得挺撑，疑惑地问道，“妈，我爸呢，他怎么不回家吃饭？”
“你爸跟你陈叔叔谈点事，”古菲说得很简单，并不打算详细跟女儿讲关于厂的事，“估计会晚点回来，以后你爸可能要轻闲一点，也有时间陪你玩了，高不高兴？”
林艳生一听这话不对，——脑袋里闪过一件事，顿时叫她想起来小时候一件最重要的事，她爸跟那位陈叔叔分道扬镳，后来她爸才自己重新开了厂，后来她爸的厂发展得好，那位陈叔叔的厂越来越差。
“是爸要跟陈叔叔谈厂的事？”她下意识地问道，感觉时间上差不多，记不太清到底是几时了，应该是小学时候吧，“爸是要把厂子给陈叔叔吗？”
她一说，古菲到是一愣，没想到女儿还能说这种话，几乎跟他们夫妻昨晚上说的一样，都是出走厂子，她喝了口汤，才慢慢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叔叔那个人不能同富贵——”林艳生说得挺直白，“就他们家那样的做法，迟早厂子得完事了，爸还是早跟他分开为好，我们自己开厂子才好。”
就她这个说法，再加上她那张小脸，颇有点装大人的姿态，让古菲瞬间笑场，放下碗，摸摸她的脑袋，“自己开厂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口气真大，你爸听见了准得乐了——”
完全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让林艳生挺不服气的，她哪里是小孩子家家的，她分明有着比别人更多的阅历，见识过更多的事，——但她此时不是个能跟人争辩的人，何况那是她亲妈。
“反正听我的准没错。”她不跟亲妈争辩，但还是固执地留下这么一句话。
古菲忍俊不禁，“那好呀，反正你爸挣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但她洗过碗后，就发现一件事，女儿居然没在复习，都快考试了，女儿居然就早早地躲房间里去，她悄悄地推开门——就一点点缝，就瞧着女儿盖着薄薄的被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貌似真睡着了。
她更惊讶了。
上前一步，她真去看看仔细，还真是睡着了。
女儿成绩好，她是高兴的，女儿的性子最了解，最最要强的，什么都要最好，如今在升学考就是下个星期的时候，女儿居然这么早就睡了，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以前女儿一门心思念书，她还愁女儿太用功了对身体不好，可突然间女儿不用功了，又让她焦急，怕女儿还没有真正恢复过来。
她工作上到是能干，处理起来自己女儿的事，到是有些不趁手，就等着丈夫回来说说这个事——
林福生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差不多都十二点了，而且表情很难看，他这么一个人，白白胖胖，别人看着都是个好好先生的人，难得从他脸上见到难看的表情，就连古菲都在斟酌着怎么说话才好。
“——”
他叹个长长的气，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脑袋。
“没谈好？”古菲挤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他。
林福生好半天才抬起头，握住妻子的手，——他的手甚至还有些颤抖，古菲的感受一清二楚，她却不清，只是坚定地看着他。
“我撤资，都谈好了。”
厂子是他的心血，客户什么的都是他亲自谈的，结果这厂子到最后他竟然成了外人似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了，——而最让他心凉的是多年兄弟的态度，躲在他老婆的背后，让他老婆出来顶杠，简直让他的心都凉透了。
013
古菲不知道应该如释重负还是怎么的，手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似乎想告诉他，无论他要怎么做，她都是支持的——
林福生默默地包住妻子的手，却是不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林艳生不知道客厅里发生的这一幕，睡得老香，完全不能理会她妈的担心，学校里同学不喜欢她，一点儿都没让她放在心上，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总会有人不喜欢她的，她没必要因为一两个、或者全班同学都不喜欢她而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挺能说得透自己。
很快地就参加了升学考，就两门课，语文跟数学，别的课还不会计入考试总分里头，她做试卷很快，那种题简直都是小儿科，她都觉得让她回到小学考试时真是件浪费的事，——还不如在她大学毕业那年最好。
想归想，也只是想想。
她顶着万种骄傲去考的试，各种题目在她眼里就跟小儿科一样，做完了，她也不想着检查一遍，就凭她个能力，还能有错？就是这种自信心，让她心里鼓劲得跟什么似的，那个心里还在稍稍地遗憾一下，小学时代就这么要过去了。
当然，她还是挺晚交卷的，自认不想那么早起来是因为替同学们着想，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同学们答卷，要是她那么快交卷，岂不是让那些为题目们伤脑筋的同学们愈发地伤脑筋？
所以，在大多数同学都开始交卷的时候，她才起来交卷——早上考了还好，没有人对答案的，就算是有想对答案的，也是悄悄地拉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在那里对答案，有高兴的，有泄气——偏偏就把林艳生跟郑瑞盈给排斥在一边。
郑瑞盈并不对答案，到是让林艳生有好奇，她自己不对答案，那是胸有成竹，郑瑞盈又没有重生过，哪里会这么镇定的？
就两门课，早上考一门，下午考一门，三点半时候就差不多全结束。
同学们都没走，就全都挤在他们教室门口，教室里空无一人，就算是平时用的课本，也早就听班主任的话将课本都收拾回家了，也就是这么光秃秃的只摆着课桌椅，后面的“学习园地”早就换了个样子，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最后一道，你们做出来没有？”
林艳生打算随一下大流，好歹都是同学，以后有没有机会都难说——
当然，这句话不是她的，说话的是陈其奇个小胖子，瞧瞧他就穿着身校服，校服干干净净的，还能塞得下他个身体，简直就是万幸的事，他就在她身后，跟身边的男同学在说着，脸上稍稍有些个得意的色彩——
那种得意的色彩，挺叫林艳生无语的，她没把最后一道题放在心上，忒容易，三两下就写完了，她回头看陈其奇一眼，——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就见到陈其奇迅速地避开视线——
这是难为情？
她很稀奇，嘴角又忍不住抽抽。
到是郑瑞盈拿手肘撞了撞她的肘部，表情有些懊恼，压低了声音，“你做的怎么样？我觉得我自己做题思路不太对，你的答案是多少？”
这是要对答案的，她跟林艳生在同学中的关系都是一样的，两个人可以用难兄难弟来形容，谁都不待见她们，只能是两个人抱团——
林艳生看向郑瑞盈，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流露出“同情”的色彩，她只是压着声音，近乎淡定地说出自己的答案，“是71，我没有多大把握，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我是56——”郑瑞盈眉毛微微上扬，声音有些压不住，“怎么可能是74，你71是怎么算出来的？”
她就这样子，跟她不对的，就乐意争个长短。
林艳生心里充满了同情，这道题怎么可能是她错了，一定是郑瑞盈错了，要是连这种题目都不会做，她还有必要顶着学霸的名头？——她林艳生就是个学霸，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我的直觉。”她轻描淡写地说，并不打算同郑瑞盈争个脸红脖子粗，那得多难看，“可能我错了——你是对的——”
“你也是71？”
郑瑞盈就是觉得林艳生这题目做错了，觉得她那个觉得自己做错的态度太敷衍，刚想同林艳生好好说说，话没出口就让后面的俞丹给打断了，让她面上就挺不高兴的，一回头就盯着俞丹——
俞丹就对上她的视线，表情明显的不以为然，“陈其奇也说是71，你在这里做什么呀，郑瑞盈，难不成你说56就56了？还有…”
“不可能——”郑瑞盈武断地截断她的话，小脸顿时就通红了，“怎么可能是71，明明是56，你们肯定把题目的意思理解错了——”
“林艳生你来说说，你是怎么做的？”俞丹不跟她争论，索性就去拉林艳生，“你说说，这道题目你是怎么做的，是不是跟陈其奇一样的，我去叫陈其奇——”
为了道题目，能争成这样子？林艳生也是醉了，她个嘴角忍不住抽抽，要说怎么做的，其实很简单的，她的智商就告诉她得那么做，还能有什么理由吗——尤其看向郑瑞盈，小脸通红一片，好多同学都看向她们这里，让她心里极为郑瑞盈同情。
小朋友呀，一道题的分至于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儿争论起来吗？
“你说呀，你说呀，你是怎么做的？”郑瑞盈见她闷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就瞧见她的嘴角有一些抽抽，气性就上来了，“你是不是生病，把嘴巴生坏了，脑袋也坏掉了，题目乱做了？”
哦哦——
林艳生惊奇地睁大眼睛，这算不算人生攻击？
她一时忘记了反击，——可能也是想跟个小孩子计较太丢份，没等她自己解决自己的危机，陈其奇从那边就过来了，被俞丹拉着过来，那个胖胖的身体，还在喘着气，——她并不想着自己的危机，到是有心情在想着后来陈其奇是怎么瘦的——得找他要要秘方。
陈其奇刚过来，就注意她看着自己，连忙稍稍地移开视线，——“郑瑞盈同学，你说的什么话，林艳生同学才病好回校，你还这么说她，那道题确实是71，我刚才跟老师都对过了，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拉着林艳生同学做什么？”
他个声音不重——
可一下子把就郑瑞盈说哭了。
她个手都指向陈其奇，还不止是陈其奇，还有俞丹，更还有林艳生，“你们都欺负我…”她转身就跑，哭着跑的——
身为大龄小学生的林艳生嘴角又一次忍不住地抽抽——她好像没做什么吧，哪里就称得上欺负了？站着也中枪了？她内心想咆哮，但是有些不合她的年纪，索性就面无表情地从同学中间走出来——
郑瑞盈一哭着跑了，同学们的脸色都有些尴尬，虽说很高兴听到趾高气扬的郑瑞盈把题目做错了，可一看她哭了，个个的都有些缩手缩脚。
“林艳生，你不跟老师对答案吗？”俞丹见林艳生要走，就叫住她，“陈其奇可能是数学满分，你不想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分吗？我们一起到老师那里对答案吧？”
对什么个答案，对了答案，要是错了，还不得糟心——林艳生自认自己全对，对答案什么的，完全没必要——朝后挥挥手，“不了，我去我妈单位看看。”
“她那么骄傲，你同她说什么——”
“对呀对呀，她都把郑瑞盈气哭了，郑瑞盈平时同她这么要好…”
“郑瑞盈哭了呀，不知道会不会告诉老师…”
“你傻呀，我们都毕业了，管她告诉谁去——也不是我们弄哭的，明明是林艳生弄哭的…”
014
古菲并不问女儿考的如何。
林福生也不问。
夫妻关于这一点是有默契的，谁都不问，最近女儿有些个反常，都不在家里复习，考试前连个书都没有看，让他们夫妻有些惴惴不安，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都当宝似的，一点都不舍得叫女儿难受——
再说了，他们能考砸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对女儿有信心。
更何况林艳生自己更有信心。
果然成绩一出来，林艳生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位，这时候还公布名字跟分数的，她第一句，让林福生夫妻俩不知道有多高兴，——林艳生领略的更到位，难得在老家阿婆那里过暑假，都是羡慕的眼光，林家老太太更是高兴，逢人就说他们老林家就是会念书的。
当然，林家老太太这话说的没错，但是不包括林家所有人，林艳生还有个大伯，大伯家有她两个堂姐，这两堂姐会念书，后来就是爱赌的大伯给弄得没有什么出路，早早地就嫁给同村的人担负起家里的生计——
林艳生关于这一点，还是同她爸林福生说起过，跟她大伯弄得她爸冷心了不一样，这会儿，在她大伯还没来得及干得更荒唐一点的时候，林福生就让两姐妹到城里念书，至于她大伯母完全是舍不得两女儿，既然两女儿有人照顾了，就彻底跟没有希望能变好的大伯离了婚。
林艳生表示对于事情的结果很满意。
那是她堂姐，以前呀，她两个堂姐就算是有事也从来不跟外人说，都是倔强的性子，她想着还是让她们过得更好一些，她们家也不是供不起她们两个人念书，这一点让林家老太太很高兴，以前她总觉得二儿子家里条件好，就多得帮衬一下亲兄弟——
林福生不是没帮，替他大哥也不知道是还了多少钱的，虽说每次都是几百几百的，就是这样的小债，最叫人烦，而且他大哥每次借钱都是跟人说明天还，明天都是没得还，要债人都逼到家里去。
要债的人一上门，他就跑得不见人影，等钱一还上，他就悄悄地回来。
就这样子的人，林福生实在是厌烦了他，也敬不起来当他是大哥——前些日子他大哥还挂在老家门外要上吊，逼着林家老太太要钱，把他两个侄女都吓得不轻，林家老太太这才算是对大儿子失了望，上下三村的都去骂了个遍，谁要是再借钱给她大儿子，林家不管还钱。
林福生下面的弟弟也是个不省心的，农村户口生了儿子后，就不能生二胎了，偏他个弟弟也是个脑袋给撞坏的，偏要生个女儿，自己带着老婆儿子逃生去了，计生办的人上门前，把他们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搬走。
这都是计生办干的事，不过谁让他们夫妻先违反了计生政策，结果生完孩子回来后，就埋怨林家老太太没管好家里的东西，非得让老太太拿钱来补贴——老太太哪里有钱，就家里卖了头猪，三百块钱全都给了三儿子。
这事算完了吗？
没完！
三儿子跟三儿媳一个鼻孔出气，仗着给林家生了两儿子，就不知道她自己是谁了，就非得想往林福生的厂子里合股，最奇葩的是说合股的钱先欠着，等厂子里赚了钱，可以从分红里抽合股的钱——
这办法，林艳生听了都得喷血，好大一招“空手套白狼”，林福生会同意才是怪事，幸好林家老太太知道这也是过分了点，还是她出面，好歹给三儿媳弄了份工作，在二儿子的厂里当个小管理。
当个小管理也就是小管理，林福生请别人也是得给工资，给弟媳一个小管理的工作，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真到了事上，他才发现这事儿还真不是小事，他个弟媳到是跟陈齐老婆走得特别近，基本上都成了陈齐老婆的爪牙。
不是坑他一点点，是坑他太多。
这算是什么自家人，林福生就算是心宽的人，也经不起被家里人这么折腾，心也就冷了，两个侄女，他是能帮一点就帮一点，那两孩子是好孩子，两个侄子现在还看不出来——
林家老太太也在烦恼，怎么就生了这两个儿子的，大儿子年轻时就爱玩点小麻将，那时候他们老两口以为儿子娶了老婆就能收点心，谁知道给这么个家伙娶老婆简直就是害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