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好些,后来腿在船上被抽网机弄断过又接回去后,就再也没有正经工作过,不止不工作,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拄着双拐去麻将,天天混在麻将桌上,家里那点家底全让他给输完了,还到处借钱,借不到钱就到处去哄骗人,不是说家里老婆住院,就是说女儿腿断了——

林艳生知道她大伯是什么性子,到了阿婆家,也就叫一声,多的也不想理了,跟着两个姐姐到处在村里跑,以前她可能没跟堂姐这么亲过,一相处才觉得有姐姐的好处,姐姐们懂得可真多,她一直不会游泳,还是大姐教她的,一个夏天,尽是在海边玩,等初中开学时,她都晒得黑黑的。

初中一年级,她理所当然地被分入重点班,学校一共是六个班级,一班跟二班是重点班,其他都是普通班,普通班自然跟重点班不好比,小学时的同学没有多少被分入重点班,林艳生算是其中皎皎者,学校的第一句,自然受到老师的重点照顾。

跟上辈子一样,她依旧是年年第一,第一的名头从没有旁落过——上辈子她是努力学习,这辈子她是开了挂的,开挂这种事都是逆了天的,她比上辈子过得还顺风顺水,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她愈发觉得这样的人生着实无聊。

对,就是超级无聊。

真到了大学,她反而不想念书了——估计她要是不想念书,爸妈会担心的,就跟她刚重生那会儿一样担心,重生一次她脑袋头一个想的就是爸妈,让爸妈担心那就是她的不是,所以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到学校来报到了,真是件奇怪的事,她以前读的大学,现在还是读这所大学,国内数得上的名牌大学。

过得去就行的态度,她打算就在大学混四年——

不过她还没开始混,就经过一次考试后,她二姐就过来找她了,美名为两姐妹好好叙叙旧的聚餐,二姐是在同城的医科大学,得读七年,难得抽空出来接她——她自然二话不说的跟着二姐走。

两个人才到吃饭的地儿,就看到大姐已经坐在位子上,这个点儿吃饭人有点多,大姐就先到点上来等位子,让二姐过来接她,她们安排的事情很有条理。

大姐如今在读博,还没对象,平时能少回家就少回家,最多是过年回次家。

三姐妹聊得很开心,两个堂姐顺便表示一下对她的关心,尤其是她最近的成绩,似乎有些不太好——特别是大姐,那种态度叫林艳生挺有压力的说。

“姐,你不找对象呀?”她扯开话题,笑眯眯地朝她大姐问。

大姐在夹了块菜到碗里,“你几时学了阿婆样?”

要说最急的是她们阿婆,眼看着大孙女都快奔三十了,还是单身一个人,趁着回家过年给她介绍了好多人,结果到是把大孙女吓得赶紧回了城——要她们阿婆的态度就是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做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简直就是丢老林家的脸。

“我可没——”林艳生高兴自己将话题转移,“其实不结婚也没有什么的。”

“谁说不结婚了?”她大姐说得若无其事,“就是找不到合心的人。”

“有什么可结的,男人都那个样子——”二姐到是发话了,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结婚前根本看不透真面目,结婚后什么脸都给露出来了,到结婚后才糟心,还不如不结——”

这种话出自她好脾气的二姐嘴里,让林艳生有些惊异了,她还一直以为个性比较强的大姐才会抗拒结婚这种事,没想到会是脾气好的二姐——

“怎么,意外了吧?”

大姐朝她挤挤眼睛。

她点点头,确实非常的意外,“我一直以为大姐你才会这么说的。”

“你二姐让你大伯给吓坏了,”大姐说得很直白,没给亲生父亲留半点面子,都是自家人,哪里会不知道她爸的为人,“上次又去二叔厂里去闹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艳生简直对那位大伯真是无语的,上辈子加这辈子,她自认见过的人很多,也自认没见过她大伯这种人,都六十了,现在赌博到是不赌了,迷上买彩票了,欠了一万多钱,还是大姐给付的,大姐跟二姐还凑钱给他买了养老保险。

她真不懂大伯的脑袋,也许要重生的应该是大姐跟二姐,不应该是她这个样样都得意的人,——大姐跟二姐应该从小时候就摆脱这种父亲。

“又不是大姐你做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艳生非常不以为然,真不是她说她爸他们三兄弟,大伯是这样子,小叔几年前就得癌症没了,“大姐你上次让我别借钱给二弟,他还发短信威胁我呢,让我出门小心点——”

“他要是再威胁你,你就直接报警。”二姐说得很干脆,不止让她爸弄得没有一丁点儿耐心,就连那个堂弟也弄得一点耐心都没有,“大弟快出来了,他要是干正经事我们能帮的就帮一把,要是不干正经的事,谁也别帮,就让我们家没有这个人。”

二姐跟林艳生都表示同意。

有些人可以帮,有些人帮了就是无底洞。

她想想也是幸亏去得早,不然就给这些人活活气死。

林艳生不是买不起车,都不需要靠父母,重生就有种好事儿,就是知道什么东西能挣钱,她找她爸要了些成本,就自己挣点小钱,挣了钱就从股市逃走,也不稀罕挣什么手软花不完的钱,——钱是坏东西,她觉得够用就行,这跟她两辈子的经历都有关。

在她嘴面前,她是个乖乖女,特听话,一点都不叫两个姐担心,一转身,她就另外个样,——完全是另类的她,一扫清汤挂面的形象,收拾成短上衣,稍稍地一动就能露出肚脐眼什么的——小蛮腰当然都露在外面的,再加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热裤,远看看,近看看都跟个不良少女似的。

不良少女,她到是年纪稍稍大了点,还挤不进去,那也有门槛的,人家才都十五六岁的就当了不良少女——她如今的年龄才二十,就已经挤不入不良少女的门槛了,说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上辈子她除了没嫁人算是比较出格之外,别的事还真没有做过——这会儿,她的魂来了,也只能说生活比较无聊,她到是跟生活计较上了,真想要享受一番了,就连不良少女也是想当一回了。

可惜的是,她这个不良少女,也只是自己满足自己的一个方式,真让她同那些不良少女一起做些出格的事,她还真是做不了,这人是有底线的,她也是相当有底线的人——好像太夸自己了,她喝了点酒,喝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上辈子就能喝,就喝倒大片爷们,咱们国家的生意就是这么奇怪,好多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就算是女人,也不能例外。

喝点小酒,着实没有什么事。

她跟平时一样要了个包间,出手极大方,特别小费,她对钱不怎么上心,都是有钱闹的,要是没钱人,肯定要为钱精打细算的,两辈子她都没为钱愁过,——以至于金钱观有些“单纯”。

窝在包间里,把所有的事都隔在外边,她还叫了两个少爷,据说是最好看的,她没看出来到底是不是最好看,也没有让所有人都到她面前站着让她来挑,反正服务的挺好,她就那么懒懒地躺在沙发里,两个少爷在对唱情歌,听得是相当有味道。

就得享受。

她算是悟了一个道理,让她重生,估计是让她来享受生活的,上辈子她是没怎么享受过生活,一门心思就扑在家里那厂上面,见天儿地让厂子越来越高大上,生活简直一点乐趣都没有,如今她就要过得有滋有味儿。

她大姐闺密的奶奶过世,大姐出国考察学习,一时间赶不回来,二姐嘛人在外省有事一时间也是赶不回来,——林艳生就被拜托去参加葬礼。

幸好是星期六,她是休息天。

丧家办的丧事,周六晚上一餐,周日中午再招待亲戚朋友吃一餐,这是他们这地方的风俗,林艳生临行前特地穿了一身黑,本来黑色的阔腿裤配白色才最衬,为了参加葬礼,她特地挑了件黑色真丝衬衫暂且搭一下——随身的包里又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包括内衣裤,总不能临时到那里再买,再说了,新买的衣服没洗过她可是不敢穿。

到丧家,才让林艳生好生惊讶了一下,不是普通的家庭,像她家这样的,是有些钱,但是没有底蕴藏的,当然她也不会为自己家没有底蕴而自卑,像那些有底蕴的人家也不知道是积了多少代才有的——可能原先还不如她们家呢。

她就是有些稍稍的惊讶,立即目不邪视地走入丧家。

丧家的房子占了很大一块儿地,而且是在市中心,边上全是高楼,足以表明这地儿的价值,林艳生在这城市里转得地方挺多的,还真没注意到过这被高楼所围在最中间的房子,能在闹市里建得跟个世外桃源似的,简直不是一般的人家。

她是代表她大姐过来的,她大姐那个闺蜜就过来门接人的,脸上全是笑意,一点儿悲伤的情绪都没有,“是艳生吗,跟你姐长得还挺像的——”

“央丹姐姐——”林艳生最能怎么样,最能装乖,甜甜地叫了一声。

“别拘着,快跟我过来,”苏央丹就领着她往里走,“早就听说她有个小妹,就想见见,想不到长得这么漂亮——”

“央丹姐姐——”她装羞。

更惹得苏央丹欢喜不已,她是独生女,她爸是独生子,就她妈那边的亲戚多,都是生的儿子,她有好多个表哥表弟,惟独没有表姐跟表妹的,一看林艳生就欢喜得不得了,“快跟姐姐过来,我姐姐呀这是104岁没的,是喜丧,你不用太拘着,哎,过来,景端笙,你过来,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015

这一叫,让林艳生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景端笙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只是,这是亲戚,连名带姓的叫了?

映入她眼里的是个清俊的少年,——应该是少年,年纪比她小,算是少年了,她心想,这些年,她妈古菲与景端笙的母亲一直有联络,也知道景端笙的母亲早些年就跟景端笙的父亲离了婚,如今已经嫁到国外——

离婚嘛,无非就是景端笙的父亲没收拾好风流的性子,没收拾性子也就罢了,还没管好外边的女人,闹得上门三四个都是大肚子的,景端笙的母亲哪里可能忍这种事,早早地就跟他离了婚,眼不见为净。

景端笙跟父亲的,苏央丹是他表姐,他姑表姐,听到苏央丹在那里叫,他连眼皮都没掀,就站在那里,穿着高中校服,那校服就是普通的运动服,蓝白相间,——林艳生一直觉得学生时代的校服特别能毁人,看到景端笙穿着那身校服,忽然间觉得这校服让他穿,简直就是种最大的幸运。

“放学了吧,”苏央丹见他没过来,就走过去,伸手去拉他,没拉动,“回头跟我们一桌,知道吗,别理会他们——”

景端笙不置一词,连点头都没有,眼神都是清清冷冷的,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端笙…”

“端笙…”

从外面一直走入屋里,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次都没回,仿佛回个一句就能要他的命一样,还是苏央丹替他回的——

“今天心情不好?”苏央丹问他,尽管他一贯是这个死样子,可总归是自己表弟,想到她那个年纪一大把老是夜夜当新郎的舅舅,她也是挺醉人的,就那么个大家,搞得混乱得不像话,如今她表弟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了,也亏得她外公早有打算,早早地将财产都交给她表弟了,“你放心好了,那些人不会让他们进门的,你才是我表弟,知道吗?”

林艳生大约知道一点事儿,一个外人在这里听,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忍不住地悄悄地打量一下景端笙,也就是悄悄的,对他还真是没有想法,前世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际,她也没有想过这辈子与他能有什么交际,也就是看看这以前的传奇人物,能不能叫她多看看两眼。

也就是这样子,她真没别的想法——

但,她真的是悄悄地看过去,吓——

就对上他的视线,那个一相对,惊得她个小心肝着实狠狠跳了一下,不是心动,真的没有心动,她只是偷看别人被别人发现而惊着了——面上依旧是镇定的样子,反而大方地朝他笑笑。

他的视线冷冷地扫过来,像是讨厌她的存在。

她的小心肝仍旧是缩了一下,不过也能理解,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乐意看到有外人听到自己家的破事,更何况他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弄的不是一两个破事,而是一堆破事。

苏央丹说完就拉着人去,也不管景端笙乐不乐意,直接朝后院的流水席走过去——他们家的丧席不是在外边酒店办,而是在家里,把后院里,请了顶级大厨过来掌勺,直接开流水席,开了一百来桌,不止是后院,房子里能空出来的地儿都摆满了桌子。

她依旧注意着景端笙,还是悄悄的。

但人家没理他。

一顿饭下来,人家除了开始的一记冷眼之外,如果那能称之为冷眼的话,确实算是冷眼,再没有其它了。

林艳生本来想留下守夜,苏央丹让她赶紧回家——因为太晚了,居然让景端笙送她回家,林艳生说不好有什么想法,总之面对如今还是个少年的景端笙,没由来地让她有紧张,尽管自认是见过好多大场面,还是有些不太能淡定。

这种想法在看到景端笙将车子停在苏家大门外而稍稍地加重了一点,——她算了算年纪,好像那人才满的十八岁,才满的十八岁就有驾照了?凭苏央丹的态度,自然不会叫没驾照的人送她回学校。

“上车——”

就两个字。

那声音听在她的耳里,就跟他的人一样清俊,听上去有些许的高不可攀,叫她的小心肝没由来地颤了两颤,这种声音的确叫她有些扛不住——起码她比较欣赏沉稳的男人,也不是景端笙不沉稳,实在年纪摆在那里,而她自己又是经过重生的人,怎么可能对个小男生有什么想法。

“记得我吗?”她笑眯眯地问,跟个大姐姐似的,“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

他专心开车,连个回的话都没有给她。

好像一腔热浇在冰块上似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像在跟空气说话,不过她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也许她没重生过估计可能对十二岁时的事印象有些模糊,可现在的她自然不一样,提前知道开车的少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又是怎么一个样的存在,自然把人记得牢牢的——

“我妈叫古菲,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不过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并没提起少年的母亲,算是她的细心,“你那时候还很小,跟个小豆丁似的,也跟现在的表情差不多,我跟你说话时,你都不说话的——”

“…”

他还是没说话。

像是没在听她的话。

林艳生的人缘比起小时候要好得多,也亏得她改变自己的性格,也就稍稍地改变那么一点点,奇迹地就跟同学们的关系好了起来,小时候最要好的同学郑瑞盈,升初中后就关系渐渐地远了,并不怎么来往了,像是一瞬间她脱离那只有两个人的小圈子——

“你现在在做什么,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她说得很起劲,没等到他的回答也能自己一个人说话,“是不是要准备高考的高三生?你是不是很惊讶我能猜得出来?其实我一直是神婆来着,可惜没有人相信——”

她看向他的手背,“一看你的手就知道你以后肯定能赚很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所有让你不痛快的人都不再是你的包袱,听我的准没错,我可不是那种街面上简单的算命猜字人,我是真正的神婆,你一定得信我——”

景端笙一句话都没有,完全将她的当成耳旁风。

林艳生也不泄气,虽说她早就自己的人生过得好得不得了,还是忍不住想看着景端笙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太好奇了,就这么个人生大咖在她的面前,能把她秒成渣。

从苏家出来一直到她的学校,他也就说了两个字,仿佛多说一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般——但林艳生知道这个人确实不太喜欢说话,前世里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怪人”两个字,不过有钱人难免怪一点,普罗大众都是这么想的,对有钱人的行为难免宽容些。

就比如林艳生,她非常的好奇。

下车之前她还将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便利贴上给景端笙,没有看到那张纸的下场。

估计下场不怎么好,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接近一座冰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冰山史上最大的事件就是让泰坦尼克号成为绝唱。

第二天早早的她就去到集合地点参加送葬仪式。

不凑巧的是她没见到景端笙,一问才他昨天回家后就发热了,早上就出不来了。

呃,林艳生真心觉得非常的不凑巧。

问苏央丹时,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就是平常那么好奇的一问。

也就这么一问,别的也就不好问了,再问得仔细些,估计别人就得当她对景端笙有意思,可不能给人留下这么个印象——她当即找了个私家侦探,报上景端笙的名字,还有父母亲的名字,还有他们家一些关系。

没几天,私家侦探就约了她见面。

016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艳生还有点奇怪,见个面的事根本没必要吧,发个邮件给她也就行了,但私家侦探一直坚持,说是有重要的东西得交给她,特别是听声音特别焦急。

林艳生从学校宿舍里搬了出来,住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出租房,一个人住着比较清静,即使她的性子跟小时候的性子有了稍稍的改变,骨子里那些个骄傲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有时候宁愿一个人待着,并不想同那些不能理解她想法的人待在一起。

下午反正没课,她并不去学校了,窝在屋子里玩游戏,出门前,将号找了个地图挂机,又开了个自动反击模式,游戏里都这样子,老是有人耍贱,看你在野外挂机就开个屠杀来屠你——

她一个人待着,再不良少女都行,但出门见人,总得讲些礼貌的,她找出件样式简单的雪纺衫,配条牛仔短裤,再一双休闲,显得青春,——她本来就青春,也就是过了二十岁而已,过二十岁嘛,也还是个特别青春的年纪。

待在镜子面前,她对自己笑笑,唔,是个披着嫩皮的老黄瓜。

老黄瓜,对,就是她对自己的定位,其实也真是个老黄瓜。

约好在离学校不远的咖啡馆,她们学校在市区,是很多年的老校区,分校区在郊区,她没去过分校区,据说分校区的环境更好一些,——咖啡馆很具有欧式的那种风格,走进去似乎地中海的气息扑面而来,桌面铺着苏格兰格子桌布,又让她想起最喜爱的苏格兰风备声,耳边似乎也能听那种悠扬的音乐。

靠窗的桌子吗?

她的视线望过去,最叫她吃惊的是并没有看到私家侦探,而是看到景端笙坐在那里那个约好的位置上,——她的脚步瞬间停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即使脑袋再大条,也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再说了,她并不大条,某心事上她还是相当用心、相当细心的人。

下意识地看手机,几乎在她走入咖啡馆的同时,私家侦探给她发过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无非是他被发现了,委托的钱嘛不退了,尾款不要了,——林艳生看得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人,把她给卖了!

她看向景端笙,他面前没有咖啡,点心更是没有,就放着看似白开水的东西,并不朝她打招呼,就那么沉默地坐着——即使是沉默着,离得好两个位子远,她还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她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沉,心里也觉得挺好笑,明明她的阅历更丰富些,可找个调查,又被调查的当事人给发现,的确是件叫人揪心的事,——她脸上漾着笑,笑得甜美,“嗨,景端笙,好久不见了——”

他一抬眼,眼神冷冷的,脸上连人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清俊的少年显得格外的叫人不敢接近,“调查我的事,能让你满足什么隐秘的好奇心?”

总算是说话了,除了小时候听过的声音——再加上次的两个字,这两次不算,这回算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话,而且是说得这么长,她一时在回味话,好像碰到什么大偶像似的让她的小心肝跳了不知道多少跳。

“砰砰砰——”好激烈的心跳声,简直跟擂鼓似的——她的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好像不捂住胸口,那颗狂跳的心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与她的身体分离开去,“没呢,鉴于世交的关系,难道我就不能注意一下你吗?”

世交?

算是世交吗,就算不是,她也要把这事儿弄成真的。

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厌恶,显而易见,“…”

林艳生还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没曾想他什么也不说的就站起来走人,让她真是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是,才拢共见过两次面的人,怎么可能猜得透想法——就算她的家人,估计也是猜不透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就是简单到爆,混吃等死,已经经历过相当过得去的生活,她已经不想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汲汲于营,惟一的目标就是要过得痛快,——他一走,她就追上去,伸手刚好触及到他的手。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让他给抓住了,只是摘一下,瞬间就放开了,最让她惊异的是他还掸了掸被她碰过的地方,那种眼底的厌恶更加明显。

多少让林艳生失去了平时的反应能力,难不成他有洁癖?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至于他眼底的厌恶,像景端笙这样的人,她并没有觉得太意外,能站在顶端的人,通常都有些怪癖,——“景端笙,景端笙——”她在后边叫,人家到是开车就走了。

唔,好叫人神伤。

她心想,小男生不知道是不是都这么难搞?

上辈子她没嫁过人,就是交往过的对象也是论斤撑两过的人,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感情,也就是处得来,公事上能合得来,私事上——她忽然想着跟以前的那个惟一算是谈过的对象,虽然差点就定了婚期,不过最后还是平淡分手的男人,好像没一丁点儿私下时相处的记忆。

好像是没有。

她瞪大了眼睛,对于男人一点经验都没有。

但是——

跟景端笙,她并不想过要发展什么男女关系,就是个即将要成为大人物的小男生,她能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想法,给她一锤子都是敲不醒她个想法的,——据说景端笙住在这个小区,本城高档小区,没有之一,一看就是财大气粗型的,就连进出的轿车都是欧系车,连辆日本车都没见。

景端笙的大名她听过,更多的事是听说的。

凭着一张甜美的笑容,她顺利从门卫那里通过——

“小姑娘,你可得注意点,你男朋友家里头今天有人,要是闹得不愉快的话,就赶紧报警——”

这算是忠告?

林艳生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往里走,对着联体别墅门牌号看了看,总算是找到不远处的那幢别墅,——才刚走近,就听到激烈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争吵,但是隔壁邻居的人都是没有一个出来看的,就当作这里发生的事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