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元娘”徐婉清素白的手指抓紧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吃力地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红晕。

“母亲,怎么了?”亦萱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徐婉清一把抓住了亦萱的手腕,摇着头道:“去休息吧,母亲没事的,你不要熬坏了身子。”

徐婉清手很冰凉,亦萱被凉的一个激灵,随后蹙眉道:“是屋子里还不暖和吗?我叫胡嬷嬷再添些银炭。”

说着,也不顾徐婉清反对,叫守在一旁的胡嬷嬷去添些银炭进来。

看着胡嬷嬷走了出去,徐婉清无奈地摇头道:“何苦要这样兴师动众,我不过是着了伤寒。”

“若真是简单地着了伤寒,母亲为何迟迟不见好?若不想要叫我担心,母亲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亦萱的目光犀利起来,也带着痛心。

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自暴自弃的母亲,不愿意看到这样颓然绝望的母亲!她重回一世,努力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母亲郁郁而终的!

徐婉清的眸光黯淡了下来,摇着头道:“元娘,母亲,并不想这样的,只是我没有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亦萱握紧徐婉清的手,循循善诱道:“母亲,您现在这样自暴自弃,父亲便会回心转意忘了那外室对您全心全意吗?不可能的,你这样,父亲最多对您心怀愧疚,可难道您要的只是他的愧疚?现在这样,父亲见不到那外室,祖母也不顾父亲怨怼千方百计帮衬了我们,一切正朝着对咱们有利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人都在努力,您又怎么能放弃呢?这个时候您才是最应该振作最应该努力的不是吗?”

徐婉清的身子颤了颤,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她也想要这样做,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亦萱见徐婉清的表情有些松动,便趁热打铁道:“母亲,父亲现在因为那外室对您存着怨气,但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在那里,父亲还是爱您的!想想父亲当年和您的柔情蜜意,您现在就要让他记起当年的那些事啊!”

徐婉清的脸微微有些涨红,“元娘!”

亦萱才不管这些,只紧紧握着徐婉清的手,严肃道:“母亲不要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必须的,若要父亲回心转意,就要他想起从前和您之间的种种。”

回忆,往往是最有效的攻心武器。

徐婉清还未说出反驳的话来,那边拿着曲纹双拐火钳的胡嬷嬷已经走了进来,一边往屋角的青花缠枝熏炉里添了些细丝银炭,一边道:“咱们小小姐说的在理!小姐,当初姑爷和您青梅竹马长大,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他现在不过是被外面那个狐媚子迷了心智,只要您让他回想起当初和您的种种,他便会回心转意的。”

徐婉清的脸已经红透,被乳娘和女儿一起教着如何赢得夫君的心,委实是件尴尬丢脸的事情。

特别是,元娘还是个孩子,她怎么会懂这些?

亦萱不给徐婉清想这些相信的机会,直接道:“母亲,咱们现在一定要让父亲回心转意,好好养病吧,不要再难受了。”

胡嬷嬷也已经走了过来,如小时候般慈祥地摸着徐婉清的额头,叹口气道:“小姐是做母亲的人了,不可以再任性了,您也要为小小姐考虑啊!”

徐婉清咬着嘴唇,有泪水涌了出来。

“夫人,姑娘,老爷找的大夫来了。”墨蓝色的暗纹海棠门帘一掀,丹青温和细致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这已经是赵世秋找的第四个大夫了,只是找了这么多大夫,他自己却从未来过一次。

第九十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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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清好容易被说动的情绪又一次低落了下去,脸上又是一片郁色。

亦萱的眉心微微拧起,也觉得赵世秋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站起身,刚想叫丹青把大夫请出去,那厢一袭白袍的大夫已经翩然走了进来,白衣黑发,面庞如玉,气质宛如谪仙。

“明姨!”亦萱惊呼出声,颇为不可思议。虽然眼前之人是男装扮相,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什么?”徐婉清惊讶不已,也挣扎着撑起身子要朝门外看去。

孙明珠冲她眨眨眼,一副轻佻邪魅的模样,“姑娘可看清楚了?在下可是如假包换的男儿之身,怎可称为‘姨’呢?”

亦萱怔了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孙明珠定是不想叫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于是敛下思绪,冲她抱歉地笑了笑,“是小女眼拙认错了人,还望先生恕罪。”

“大医快里面请!”胡嬷嬷虽没有认出孙明珠,但见眼前这大夫气质不凡,举止不俗,便知不是一般的庸医,当下便多了几分敬畏。

“大医当不得,在下只是区区济世堂坐馆大夫,应贵府之邀来给夫人看病。”孙明珠边说边朝床榻边走了过去。

“我家夫人只是感染了伤寒,却久久不愈,大医可有什么好的方子治好我家夫人的伤寒?”胡嬷嬷连忙跟上前,焦心地问道。

“伤寒久治未愈这可是个棘手的难题,怕是夫人的心态出了问题。”孙明珠卸下手中的药箱,云淡风轻地说道,“且让在下仔细瞧一瞧。”

徐婉清已经支起身子,恰好和孙明珠投来的目光汇聚,整个人瞬间怔住。

亦萱悄悄地将屋子里的丫鬟和胡嬷嬷支了出去。

“明,明珠…?”许久,徐婉清才哆嗦着嘴唇,颤着声音问道。

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和明珠两个人,一个爱静,一个爱闹,明珠爱叽叽喳喳地说话,她便安安静静地聆听,她会带她玩耍,帮她爬上树采果子,在哥哥们欺负她的时候帮她打回去。

她一直一直很珍惜这份友情,就算嫁了人去了滁州,却始终将这份友情置于很重要的位置,直到十年前,明珠为了一个秀才,为了她的爱情,不辞而别,她这份维持了十多年的友情才渐渐从生命中淡去。

可是现在,十年过去,她又一次看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还是在她如此低落颓然的时候,她好似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孙明珠笑着坐下身,伸出冰凉如玉的手指,替徐婉清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亲昵道:“傻丫头,又哭了?我记着你小时候就特别爱哭鼻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是当了母亲的人了,还是个爱哭鬼。”

徐婉清破涕为笑,带了丝羞窘道:“明珠”

孙明珠便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似日日生活在一处的亲人,全然不似多年未见的老友。

亦萱看着,眸中带着欣慰,刚刚揪紧的心此刻也松快了下来。

她一直都知道孙明珠是母亲的精神支撑,她带给母亲的力量甚至是连父亲都无法给的,她这个女儿更给不了。

现在她出现,她真是松了口气。

可是上辈子,为什么这个母亲最要好的闺蜜一直到她死,她都没有见过她呢?

咬唇思索了半响,还是想不通,一切都只能归结于,因为她的重生,这一切果真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她妹妹她和母亲的命运也一定会有所改写的。

徐婉清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望着孙明珠,感慨道:“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会再遇见你。明珠,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孙明珠唇边绽出一抹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她道:“我过的很好,这十年间一直在外面游山玩水,过的很是潇洒自在。不过现在人老了,心也累了,便回来了。京城虽有我不想见的人,却也有我最思念的人,譬如你。”

亦萱见孙明珠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就知道她过的不会很好,也是,她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可最后却连爱情都失去了,那种绝望有多痛,她很了解。

不过孙明珠现在活的这样好,她是要比她坚强勇敢的多的。

徐婉清心中暖暖的,却忧心道:“我听人说你开了间青楼,可元娘上次回来说,你开了间医馆,到底哪个是真的?你真开了青楼吗?”

孙明珠失笑地看着她,“我虽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也不会做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我只是开了间医馆罢了。”

徐婉清这才松了口气。

孙明珠耸耸肩,又笑道:“倒是你,好好地折腾自己做什么?我看你这伤寒并不是很严重,估摸着前几日着凉发了高烧,可现在却好多了,为何还是一副郁郁之色?可是有什么心事?”

徐婉清的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许久才自嘲道:“世秋,你知道的。他…他在外面养了外室,且还有个九岁多的女儿,只比元娘小几个月。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

简单的几句话,却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说实话孙明珠是十分错愕的,她从未想过那样温柔体贴人的赵世秋居然会背叛婉清!

只不过凉薄的性子叫她没有多少面部表情,只是轻轻蹙了蹙眉,许久才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颓废下去,你看看元娘,她还等着你照顾,你莫不是想病死之后叫那女人进府取代了你的位置,住着你的葳廷轩,享受了原本属于你的相信。甚至,随便将元娘安排给鳏夫病秧子之流?”

“不会的!我会给元娘安排好一门合意的婚事!”徐婉清涨红了脸,脱口而出。

亦萱吓坏了,惊恐道:“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这么说,难道真想过了死?她真要因为父亲舍弃了她?!

徐婉清顿时垂下眸,不敢与亦萱对视,她是心虚了。

亦萱气得身子发抖,没想到徐婉清真的想要放弃她!

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若是母亲死了,元娘定也不会苟活!”

徐婉清果然被吓住了,猛地抬起头,训斥道:“不准胡说!”

亦萱倔强地瞪着她,不肯服输。

孙明珠看着这对较劲的母女,拧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死很好玩吗?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不管怎么样,只要活着,便是老天的恩赐,便要对得起这个恩赐,努力拼命地活下去!这世上有多人因为疾病、灾难,想活都活不了?我做大夫这么多年,看到过无数为了活而拼命挣扎的人,我知道活着的意义!主动放弃生命的人,最不能被原谅,也活该不能得到幸福!人生在世,绝不是为了死亡。活一次是那样的不容易,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难得激动的话语叫亦萱听得浑身一颤。

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明姨也?!…

亦萱不可思议地看着孙明珠。

孙明珠的身子颤了颤,这才晓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深吸一口气,对着犹自错愕的亦萱和徐婉清道:“我的意思是,人生在世,活着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亦萱深有感触,红着眼睛道:“母亲,你真舍得离元娘而去?”

徐婉清垂下头,默默留着眼泪,没有言语。

亦萱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孙明珠用眼神制止,随后又道:“元娘,你先出去吧!我同你母亲有些体己话要说。”

亦萱咬着嘴唇,她想或许她是逼母亲逼得太紧,不仅没有帮到她还反而叫她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明姨和母亲是闺蜜,她了解母亲,定也能帮着将母亲劝好。

于是点点头,又看了暗自垂泪的徐婉清一眼,黯然地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守在门外的胡嬷嬷见到她,吃了好大一惊,忙道:“小小姐怎么先出来了?那大夫呢?”说着,便要掀开帘子朝里面走去。

亦萱拉住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道:“她们有话要说。”

胡嬷嬷蹙着眉,一脸不赞同,“小小姐年纪小不懂什么,这男女有别,纵然他是大夫也不能单独留在夫人卧房!这若是”

“她是个女大夫!”亦萱阻止胡嬷嬷要进屋子的动作,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嬷嬷,她是明姨,孙明珠。”

胡嬷嬷吃了一惊,不可思议道:“孙明珠?孙大小姐?她,她回来了?”

亦萱点了点头,“很早便回来了,前些日子她说有事要处理,便没有来找母亲。我想,她的事情或许处理完了。嬷嬷,让明姨和母亲说说话吧,她定能开解母亲。”

胡嬷嬷愣了好一会儿,才算反应过来,随后幽幽叹了口气,“明珠小姐与你母亲从小要好,你母亲向来依赖她,她就像个男子,总能给人依靠。或许,她真有办法叫你母亲好起来。”

第九十一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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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抿唇,拉过胡嬷嬷的手冲她安慰地笑了笑。

等了一会儿,孙明珠便出了屋子,表情依旧淡然,叫人分辨不清她的情绪。

“明姨,怎么样了?”亦萱连忙迎上去,揪心地问道。

孙明珠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轻笑道:“有明姨在,你还担心你母亲吗?放心吧,你母亲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想不开了。”

“真的?”亦萱有些不信,就算明姨和母亲要好,但母亲那样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绝不可能是说一两句话就可以开解的。

孙明珠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郑重答道:“真的,你可以进去看一看你母亲。”

亦萱便无话可说了,她咬唇看着孙明珠半响,犹豫道:“明姨,您上次说,要解决您自己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么?”

孙明珠闻言微微一怔,表情变得有些恍惚,许久才淡淡地笑了下,幽幽道:“算是吧!”

随后便撑起一张笑脸,转移话题道:“待会儿跟我去开个药方,你母亲虽说是心病,但伤寒还未痊愈,身子也虚弱的很,属于气滞血瘀的体质,她这么多年来未能再孕也与这有关。”

听到怀孕的事儿,亦萱的眼眸顿时亮了,就连胡嬷嬷也激动地上前,问道:“明珠小姐可有办法让我家夫人再孕?”

“嬷嬷。”孙明珠抿唇微笑,对胡嬷嬷行了一礼,而后道:“婉清自小底子便不好,当年怀元娘又是大血崩,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却将身体弄垮了,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是不能再孕的,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好好调理还是有机会的。嬷嬷放心,婉清于我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帮她的。”

胡嬷嬷激动地老泪纵横,握住孙明珠的手,哽咽道:“明珠小姐,那就拜托你了!”

随后亦萱便跟着孙明珠去取了药方,不过只些普通的调理气血的药,以往有的大夫也曾经开过这样的方子,但亦萱充分妹妹孙明珠,她说有办法可以让母亲再孕,那母亲一定可以再孕!

孙明珠将写好的单子吹吹干,递给了亦萱,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窄口瓷瓶,瓶身上印着馥郁的百合花,瓶口塞着红木软塞。

亦萱拿过这个精致的瓷瓶看了看,奇怪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的独家秘方。”孙明珠神秘一笑,又道:“是养身的香料,你每日在你母亲房里燃一点便成,对你母亲身体很有好处。”

亦萱点点头,很慎重地将方子和瓷瓶都收拢在了衣袖里。

随后她便将孙明珠送出了院子。

回到屋子里,徐婉清的脸上果然没有了之前的愁肠满结,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亦萱真的很讶异孙明珠到底说了什么才可以叫徐婉清振作起来,问徐婉清,她却不肯说,亦萱没办法,只能猜测或许也是孙明珠说了可以让母亲再有身孕的事情,母亲觉得人生有了希望,才会如此吧!

晚间的时候,老夫人带着安允来看徐婉清。

亦萱看老夫人满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她近来为了母亲和父亲定操碎了心,本来老夫人一心向佛,向来不理世事,现在却为了她如此操心,她直觉对不起老夫人。

“好孩子,你母亲怎么样了?”老夫人拉过亦萱的手,心疼地问道。

亦萱宽解老夫人道:“刚刚大夫来看过,母亲已经好多了,祖母不用担心。”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都是你那混账父亲害的!元娘你放心,祖母定会为你母亲支持公道的。”

亦萱摇摇头,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道:“不用了,只要祖母身体好好的,陪母亲说说话便可以了。”

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随后便进屋去看徐婉清了。

堂屋里只剩下安允一个人,亦萱冲他抿唇笑了笑,客气道:“谢谢你来看我母亲,去坐下喝杯热茶吧!”

自从上次书房的事情过后,她和安允的关系便从本质上得到了好转。且她发现,原来只要自己真正放下了那段心结,再次面对安允,她是可以淡然处之的,甚至要比针锋相对更让她释然。

她不会再喜欢上他,却不代表一定要恨他,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相处,她觉得很舒服。

安允却不答话,只仔细看着她,就在她略有些局促的时候,突然道:“你瘦了。”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最近她的确是因为母亲心力交瘁,胃口也不怎么好。

“是。”安允蹙着眉心,有些不赞同道:“姨母身子不爽你固然担忧,但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葳廷轩上下已经因为姨母的病人心惶惶了,你也要倒下让大家担心吗?”

亦萱怔了怔,随后歉疚地笑了笑,“我倒是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是太担心母亲了。”

安允沉默片刻,随后看着她道:“你放心,你父亲那边,我会去说一说的。他最近,的确是公务繁忙,并不是借口。”

赵世秋很喜欢安允,也时常会把他叫去书房谈论一些公事,叫他发表一些看法。王丽盈的事情没闹出之前,父亲还常常和母亲一起在她面前夸赞安允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有见解之类的话。

安允见到父亲的次数要比她们都多很多,而且父亲那样欣赏他,想必他说的话父亲也会听上一两句吧!

亦萱感激地看着安允,“谢谢你。”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允哥哥,谢谢你。”

这是她上一世对他的叫法。

安允怔了怔,随后冲她展开一抹笑颜,如夜光璀璨,光华炫目。

亦萱领着他去坐下,叫丫鬟沏了茶过来,随后便坐在他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这话,气氛难得的温馨。

赵亦柔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场景。

女孩子轻吟浅笑着说这话,白玉般的脸庞微微泛红,一缕乌发垂散在脖颈间,温和美好。

俊朗如画的少年静静地聆听,偶尔回上一两句话,脸上的表情始终温柔,甚至带着微微的宠溺。

那嫉妒就如同毒蛇附骨一样占满了她的心头。

赵亦柔眼睛发红,瞪着亦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许是她的恨意太过强烈,饶是隔了一大段距离,亦萱也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抬头看去的时候,恰好与赵亦柔的眼神对视。

充满笑意的眼眸顿时冷了下来,唇角勾出一抹嘲讽,挑衅地朝赵亦柔瞪了过去。

赵亦柔被她气得胸口发疼,她忘了,她在这个府中什么都不算,哪里能跟赵亦萱硬碰硬!

安允感觉到了亦萱的情绪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赵亦柔。

他蹙了蹙眉,说实话他对赵亦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不喜欢但也绝不讨厌,只是为她的身份感到怜惜,毕竟这身份是与生俱来的,也并不是她想要的。

再者不管怎么说,亦萱和她都是亲姐妹,他不太希望看到姐妹不睦的场景。

“元娘,表姑娘她毕竟只是个孩子,纵使她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毕竟她是无辜的,她”

话语在亦萱横过来的冰冷的目光中止住。

又是那样的眼神,冰冷蚀骨,带着恼怒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