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睿智还是将军更胜一筹,好一招将计就计,瞬间便将劣势转为优势,还不会惹人怀疑,怕是忠勤伯一直以为是他们算计成功了吧?”玄奕轻轻的笑,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顾廷睿自然看了出来,淡淡道:“皇上不是一直都想找机会将莫氏一派的势力彻底铲除吗?如今微臣给皇上提供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皇上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玄奕大笑,“高兴,朕怎么会不高兴?这一次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把握得住,莫氏一派就再也嚣张不了,也不会对朕的皇位构成威胁了,朕岂能不高兴?”

顾廷睿淡淡地看着他,未置一词。

果然玄奕笑完之后,眸中立刻流露出深切的哀恸,他扶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自嘲道:“只是,要靠伤害女人来保住这权力江山,也是朕的悲哀。”

顾廷睿知他想起了伤心事,关于宛贵人和皇上的事情,他虽然不甚了解,却也隐隐有所听闻,皇上先前能将太子一党铲除,正是靠了宛贵人的舍身相助,至于舍的什么身,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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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情难自控

“可是忠勤伯府对朕的一举一动都虎视眈眈,他们手握兵权,朕奈何不得他们,但他们却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是两败俱伤。要找到一个适当的时机合适的理由将他们一锅端了,实在是难上加难,既然他们想要利用爱将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那朕便让他们得偿所愿。”玄奕淡淡解释,而后又拔高了音调道:“朕这么做难道有错吗?不管是牺牲赵侍郎的女儿还是牺牲忠勤伯的女儿,她们都是在为大燕的江山做出贡献!朕没有错,自古帝王多薄情,又不是只有朕一个人这样做,其他人都是千古帝王,名留青史,朕又何错之有?又怎么会招人置喙?”

“皇上,臣亦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夫人,可是夫人却十分理解臣的做法,对臣信赖万分,也没有过一丝责怪。臣被她所感染,亦是觉得,与其时时刻刻抱着愧疚的心却还是伤害了她,还不如硬下心肠,等马到成功之时再让她感受到臣的真心,让她明白,当初她的信任并没有错。”顾廷睿本不想解释,可玄奕眸中的痛苦让他感同身受,才忍不住将内心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他想告诉皇上,利用了宛贵人得到江山本没有做错,可是得到江山后,皇上您要让宛贵人感受到您的真心,而不是,让她觉得,当初的信任是个错误,让她后悔当初的选择。

玄奕岂能听不出顾廷睿话中的意思,他悲怆地笑了两声,喃喃道:“若真能如你一般便好了。你对夫人的真心在日后可以用千千万万的方式表达,弱水三千唯取一瓢,只要做到这一点,但凡是个女人都会被感动。可是朕却不能,朕不仅不能只娶她一人,朕甚至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对她好,将她打入冷宫本不是朕的意思。可她却说冷宫好,冷宫的是非少,她在冷宫自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求饶认错!她肯定是后悔了吧?后悔当初跟朕进了宫,后悔当初为朕无怨无悔的牺牲。朕常常在想,与其让她在冷宫怀抱着对朕的恨意度过余生。不如,不如就放她离去吧”

顾廷睿一向是内敛稳重的性子,他不擅长表达爱,更不擅长跟旁人讨论爱,以前他觉得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没有,所以不说。现在他知道自己爱上亦萱,可却也只是想和她一人分享。不愿与旁人说。所以现在玄奕的痛苦,他懂,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倘若我真能放她离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纠结痛苦。”玄奕又喃喃开口,可以看出,他心里在经受着怎样的挣扎。

“言之,你说,朕到底该怎么办?”玄奕抬起头。询问顾廷睿,向来在前朝呼风唤雨的帝王,此刻居然像一个迷途的孩童。

“倘若皇上真爱她。便是希望她幸福快乐的。”虽然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但最起码要做到的一点,便是尊重。若是连尊重都做不到。又何谈去爱?那样即便在一起,也只是会彼此折磨到死。

玄奕怔了怔,尊重?尊重吗?

他可曾给过她尊重?是有的吧,从前他还只是四皇子的时候,纵使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一个下属,他也给她足够的尊重,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从不强逼她,她不愿意他去打扰她家人的生活,他就再也不出现,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就只剩下掠夺和霸道?从不考虑她的感受,只想用自己认为是对的方式去爱她呢?

好像,便是从她进了皇宫之后吧!从她进了皇宫,他便用皇宫里的那一套去约束她,不把她当做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妃子,希望她能够遵从本分,做一个妃子该做的事情。

若不是那一次她在冷宫被他逼急了,说出那句“你可曾真正爱过我?你若爱我,不会希望我大度接受你与别的女人缠绵,你若爱我,不会希望我遵守本分,安静乖顺,你若爱我,是会希望我吃味我胡闹我冷战,而不是像你的皇后一样,只需要母仪天下,贤良淑德。”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那样糟践了一个女人的真心。

其实他是爱她的,她说的那些他也都有,看到她为他吃味为他算计,他表面上虽然不痛快,甚至会惩罚她,但是他心里却是异常开心的!他们谁都没有做错,唯一错的,便是命运,他不该是皇帝,她也不该是妃子。身份造成的隔阂,令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心心相印。

放她离开吧!心底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玄奕的眸光越来越黯淡,心底的疼痛也越发明显,心就像被人硬生生撕扯开一样。

他放弃不了江山,能放弃的,也只有她了。

可是,多么不舍。

“她的爹娘和弟妹都被我送出了京城,我只吩咐人送的越远越好,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何处,若我真放她离开,她又能去哪儿?她只怕会更恨我吧!”

顾廷睿眸中闪着讶然,他本以为凭皇上的性子,就算两人互相折磨也是不会放任芜贵人离去的,没想到,他是打算放手了吗?

“皇上若真有心的话,找一个人又有何难?”

玄奕怔了怔,随后失笑道:“你说得对,我若真有心的话,找一个人又有很难?放一个人走又有何难?”

要放走她,又有何难?

根本就不难,一点都不。

玄奕攥紧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恢复平静,对顾廷睿道:“你既然决定要同赵侍郎的长女和离,想必已经想到了办法,之后最重要的就是获得忠勤伯府的信任,掌握他们谋逆叛国的证据,就算没有,你也要给朕编一个出来!等他日铲除莫氏一派之时,朕自会替你向韩王讨回一个公道。”

顾廷睿轻轻颔首,眸中的思绪叫人琢磨不透。这次的事情,表面上看好像是忠勤伯府算计了将军府,将本不情愿的他拉拢了过去,实际上,却是忠勤伯府掉入了将军府的圈套之中,要知道,送上门来的生意总是不如抢来的香的,忠勤伯府必定不会怀疑他的亲近。只是,这一切当真能如皇上所预料的那样吗?忠勤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就不是傻子,他会轻易相信他吗?那些证据,必不是如此好掌握的。

看来,不能再因一时的儿女私情拖着莫心妍的病了,是时候让她赶快好起来了。

顾廷睿又跟玄奕大致说了下自己之后的计划,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玄奕在御书房呆了很久,久到华灯初上,皇宫里的灯都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皆是一片灯火通明,有影影绰绰的光影朝他打来,令他微微恍惚。

“皇上,该翻牌子了。”有宦官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玄奕回过神来,才看到几个青衣太监捧着红木托盘跪在下首,上面端端正正地放了几块红木镶金的牌子。

他近段时间因为芜儿的关系,心情欠佳,不愿意刻意去找妃子侍寝,母后为保后|宫和谐,每日一到时辰,便会让太监们捧着牌子来找他,他翻到谁的,便是谁侍寝。

雨露均沾,没有矛盾,没有纷争,的确平和的很。

可他心里却十分不舒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连这样的男女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甚至为了保证前朝和谐,要强逼着自己去临幸那些厌恶的女人,真是有时候觉得自己跟那些青楼女子也无甚差别。

想到这儿,玄奕的心情便更加糟糕了,他表情阴暗地看了眼那上面的牌子,一共五枚,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妃子可不止只有五个,定是有人在这上面做了手脚!

他以前不屑于拆穿这些小把戏,可今天跟顾廷睿聊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气的很,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是顾廷睿,想爱谁就爱谁,想娶谁就娶谁,就算一时伤害了心爱的女人,也能得到她的体谅和宽容!

而他,就因为这些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的女人,就要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

“皇上,最近宸妃身子不适,您已经好久没有去过了。”太监总管高华在一旁善意提醒。

宸妃,便是忠勤伯府的长房嫡次女莫云绫,是个柔顺温婉的性子,同忠勤伯的奸诈阴狠截然不同,若不是她的长相承袭了忠勤伯,他简直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冒充的了。

玄奕对莫云绫并没有多少厌恶,只是因她父亲的缘故对她不喜,而且将来忠勤伯府垮台,这莫云绫,也是必然要被赐死的。

与其现在给她温柔让她最后含恨而死,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不闻不问的好。

因此玄奕道:“她身子不适自然有太医去看,朕去了难道她的病便能好了?”

他语声冷厉,太监总管高华不由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想,当初芜贵人生病的时候,您可不是这套说辞。果然,这皇上还是只对芜贵人一往情深呐!

“那,皇上今儿个要翻谁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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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相见

玄奕冷冷扫了一眼,突然道:“就去玉答应那儿吧!”

玉,玉答应?

高华怔了下,心里有些发慌。那玉答应是少将玉满的妹妹玉楼,家境贫寒,因哥哥在战场上立了功,长相又清丽可人才会被太后相中留在宫中做了个答应,原本她就因出身微寒而自卑怯弱,在宫中并不受宠,可后来哥哥玉满立了军功,皇上为示奖励便在后来的几个月内时常临幸玉答应。玉答应虽然长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儿,但胜在气质温婉,如江南水乡的女子,给人一种舒适之感。

皇上之后便几多临幸,也让后宫嫔妃颇为不满,可后来出了芜贵人的事情,皇上便再没心思去玉答应那儿了,再后来便是开始专宠夕贵人,到芜贵人被打入冷宫,夕贵人被封妃,皇上都没有再去过玉答应那儿,玉答应就如同昙花般现了一下,转瞬即逝,这种事情在后宫很常见,也没有人会为此感到奇怪。

所以这虽说是翻拍子,但后宫这么多人,也不可能真正做到雨露均沾,一般也就是选四五个皇上时常宠幸的妃子的牌子让皇上去选。

这早已经被遗忘的玉答应,没有娘家势力,本身又是个绵软的性子,当然不可能会有她的牌子。

“皇,皇上”捧着牌子的小太监显然也没有料到皇上今日会心血来潮要翻玉答应的牌子,有些颤颤巍巍地解释,“玉,玉答应近日身体不适,恐会传染了皇上,奴才们并未准备玉答应的牌子。”

高华谄媚道:“皇上,玉答应染了伤寒,皇上还是避开的好。奴才听说啊,夕妃娘娘知道皇上近来为公事所扰。特意研制了安神助眠的香料,据说很有效用,太后娘娘用了都直夸赞夕妃娘娘手巧呢!”

这便是要他去临幸夕妃了!

一会儿要他去宸妃那儿看看,一会儿又要他去夕妃那儿,怎么?难道他堂堂大燕国的皇帝,连去宠幸哪个女人都要由一个太监做主吗?!

玄奕冷下脸。阴鸷道:“怎么?朕还不知道朕几时要听你的吩咐了!”

高华立刻跪下,求饶道:“奴才不敢,皇上息怒,皇上息牛”

“既是太后让你们准备牌子,便是为了让朕在后宫雨露均沾。那为何会只有五块牌子?!朕可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替朕千辛万苦物色美人,充盈后宫,到头来这后宫却只有五个女人!”玄奕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厉声质问。

高华暗叫不好,心里叫苦不迭,他心想不是每天都是这样么?今个儿皇上这一反常态的却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高华想要解释什么,却见玄奕一把掀开最容易翻的靠右那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夕妃’二字。

夕妃便是先前的夕贵人,于一个月前被封了妃。

果然如此!玄奕脸色更冷。心中怨气更甚,这女人当真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了。居然连他的去处都要管!前些日子心情烦躁,一直都是去她那儿,受着她的柔情蜜意。倒也的确没有多想,现在细想,真是令人恶心!

“传令下去,夕贵人恃宠而骄,目中无人,禁足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延夕宫一步!”

帝王无情,前些日子还夜夜恩宠的女子,竟然说变就变,突然之间就被禁了足。

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开始,还是只是动牛高华想到夕贵人那张明媚的笑容,那是还在盛放,还没有遭受过风雨的的花骨朵儿,也不知道这件事之后,她会变得如何。

唉,高华叹了口气,为这后宫的女子觉得悲哀。

“去玉答应那儿!”玄奕说完后,便拂袖出了屋子。

高华连忙跟了出去,示意小太监们也赶紧跟上来。

恐怕这件事过后,玉答应又要得到圣宠了,说不定还能被封个贵人,要知道先前皇上也的确是有将她封为贵人的打算,若不是后来出了芜贵人毒死二妃的事情,这件事也不会不了了之。

想到芜贵人,高华的心不由颤了颤,那女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别说是这后宫的嫔妃,就连太后,就连皇上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不,都被关了冷宫了,照样得要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谁敢怠慢了她?皆因为,这皇上啊,心里还有着她呢!

也不知道她是使得什么手段,让皇上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高华正这么想着,玄奕却突然停了下来。

“皇上?”这是一个岔路口,往前走便是玉答应的去处,往右拐便是后花园的那片竹林,往左拐,便是…冷宫的去处。

冷宫?高华的心“咯噔”一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玄奕生硬道:“去冷宫吧!”说完,也不管高华错愕的表情,转身便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高华在后面愣了半响都不能反应,等到回过神来,玄奕早已经甩开他好远,他只能看见他在夜色中那袭明黄色的锦袍。

冷宫,冷宫,皇上竟又去了冷宫看望芜贵人!这一个月都是第三次了!

高华想到太后那张阴鸷严厉的面容,腿肚子就直打颤,太后明令禁止不允许皇上再接近芜贵人,如若再去一次,就要打断他们的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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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冷宫不若旁的宫殿灯火通明,只有一盏琉璃宫灯在角落发着莹润光芒,微风吹过,卷起地上洒落的残红败绿,在这个夏日的夜里,竟然有了萧瑟之感。

新朝建立至今,除了徐明芜,还没有任何妃子被打入过冷宫,只有前朝的一位云妃因毒害小皇子被关入冷宫,至今已逾三十载。

云妃今年不过才五十出头,可是在冷宫的岁月,活生生将她折磨成了一个看似七十的老妪,满脸的褶子,满头的银发,以及那张呆滞空洞的眼神和胡乱淌下口水的嘴巴,都让她看上去可悲又可叹。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小皇子在天有灵,若是看到当初害死他的凶手如今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也会感到欣慰吧!

徐明芜坐在不远处的墙角呆看着云妃,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她好似从云妃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也便是这样,空洞着眼神,留着口水,望着宫墙外的世界,盼了一年又一年。

她好想母亲啊,好想弟弟,好想妹妹,如果这一生还能再走出这宫门,她愿意为此牺牲一切。

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头搁在门框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个冰冷的夜,每天都是这样,空洞地数着日子,算接下来还要熬多久。她还能出去么?从他阴狠地抓着她手,告诉她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出不去了,穷尽一生,也出不去了。从她答应进宫了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要死在宫里的命运。

“姑娘,这里风大,咱们还是进屋去吧!”冉碧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道。

徐明芜回神,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叹气,歉疚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已经嫁人生子,又怎么会和我在冷宫苦苦挣扎?冉碧,是我害了你。”

“姑娘您不要胡说八道。”冉碧红了眼眶,哽咽道:“冉碧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就算姑娘要赶冉碧走,冉碧还不走呢!”

徐明芜压弯了眼眸,带着笑意道:“好,既你不肯走,我也不逼你,其实有你陪着,我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至于太孤单寂寞,否则,太难熬了啊!”

冉碧忍不住落下泪来,忍了忍,却又道:“姑娘,其实,其实您未必会一直呆在冷宫的,皇上,皇上对您还是念着旧情的,只要您肯认个错,服个输,皇上定会放您出去的。”

徐明芜却摇头轻笑,“我出去干什么呢?不过是让他为难,让自己为难罢了。咱们的饭菜里下过几次毒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摆明了想要我死,我出去,只会让皇上跟太后母子决裂,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不希望他将来怨恨我。而且,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是绝不会任人欺凌的,但这后宫少不了争斗,倘若别人又来冒犯我,我还是会为保护自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儿,你说,到那时,他还能保我吗?就算能保的了一次两次,难道还能保我一辈子吗?那样得多累啊,再美的爱情都会变质。与其那样,不如怀念吧,我不想破坏记忆的美感。”

过去和他的那些相处,太过美好,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冉碧叹气,觉得徐明芜的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心疼她现在的遭遇,但也实在不觉得回到那后宫中,徐明芜的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

“你说对,我也不想破坏记忆的美感。”

却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冰冷的语调,带着春日树梢头尚未融化的冰雪寒意,却又说不出的清香和煦。

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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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结局

冉碧一下子震惊住了,匆忙站起回神,当看到那个一袭明黄色袍子的男人时,腿一软,差点就要栽倒在地。

从半个多月前,皇上来过两次后和姑娘的不欢而散,特别是前一次,皇上掐着姑娘的脖子,恶狠狠地警告她不要挑战他的权威,那样子是恨不得要将姑娘掐死的,她就以为皇上再也不会来了,毕竟皇上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尊严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徐明芜也被惊吓住了,看着玄奕的眼眸微微闪躲,脸上也有丝化不开的尴尬。

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刚刚她说的那些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她在他的面前是从来不屑于解释的,她认为你相信便是相信,你不相信便是不相信,要解释了才能相信,那也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可是刚刚,她的那番话类似于表白了。在他们两个关系降到冰点的情况下,他听到她的那番话,恐怕是要感动到立刻将来从冷宫放出来吧?

这样想着,徐明芜便翘起唇角笑了笑,不知道的人,又要误会她,说她心机如何深重,如何从冷宫还笼络住皇上的心,当真是狐媚祸国的红颜祸水。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的心目中,什么都比不过他的江山社稷,而自己的爱在他的江山社稷中,实在是渺小的如一粒尘埃,不值一提。

玄奕看到她唇边的笑容,刚刚被她那番话震撼到的心情稍稍得以缓解,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冷宫来。其实在来之前他的确是想去玉答应那儿的,认为玉答应为人单纯善良,最重要的是没有参与过后宫争斗,她是最纯粹的,他也只有在那儿,才能够放松心情。可是却在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发现他只有稍稍拐个道就能够来看她,本是不想来看她的,可却鬼使神差的,到了她这儿。

于是,也便听到了她的那一番真情告白。

两人先前有多少误会?他以为她不肯从冷宫回去是因为厌恶了他,不想要看到他。不想要再为他争取,原来没想到,她是为了他,为了他不跟母后母子决裂。

“芜儿”

他眸中满是情真意切,刚想开口。却被她截断了话头,“更深露重的,皇上来我这冷宫干什么?”

她又恢复了一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好似刚刚她说的那些情话不过是他的幻觉。

玄奕应该是气愤的,要知道他最恼怒的便是她这幅不在乎的模样,好像他的痴他的狂都是一场笑话一样!可是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他却根本愤怒不起来,相反的,他还觉得心疼。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说话么?”他叹气,语气竟然藏着几分委屈。

徐明芜怔了怔。她可清楚得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对她阴狠的眼神和霸道的话语,当得知她要出宫的时候,手下的重力是真恨不得要掐死她的!

他不爱她了。可却也不想放她走。

她不认为,他们之间还能够好好说话。

想到这儿,不由冷笑道:“皇上想要臣妾怎么跟您好好说话?是像从前一样柔情蜜意。温言细语吗?您不认为,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很可笑么?”

玄奕被噎住,看到她极为讽刺的面容,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怨气。

他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吗?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留在朕的身边?”他开口,眸中带着期盼,他爱她,不能忍受与她分开,可又不愿意看到她痛苦。

“怎么才肯留在你身边?”徐明芜喃喃重复着他的话,随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玄奕,带着几分讽刺道:“皇上,只要我提出要求,你都会为我做到吗?”

玄奕斩钉截铁道:“会!只要你肯留在宫中,只要你肯乖乖地呆在朕的身边,你要朕做什么都可以!”

他还是用的“朕”这个字!

徐明芜轻笑两声,随后敛下笑容,一瞬不瞬地望着玄奕,似乎要透过眼睛看到他的内心,又似乎要将他牢牢记住。

随后她开口,一字一句道:“若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必须清后|宫,肃嫔妃,从此之后,这大燕国的后|宫里只能有我徐明芜一个女人,你玄奕也只能是我徐明芜一人的相公。请问皇上,你能做到吗?”

徐明芜问得淡然,其实她自己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不受控制的是心里还是存了那么一丝期待。

期待她,要比他的那些利弊权衡重要。

可是,当清楚地看到玄奕拧起的眉峰,她就知道,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女人,抛下后|宫这千千万万的妃嫔?更何况,这些女人还与他的社稷江山息息相关!

徐明芜,你可真傻!

所以在玄奕还没有回答之前,徐明芜便自行答道:“皇上怕是做不到吧!既如此,又要问我做什么?又要来招惹我给我希望做什么?我徐明芜便是死,也不想再回到那阴暗的后|宫!”

玄奕只觉得如鲠在喉,看到她决然的眉眼,那些解释的话便噎在喉咙口怎么也说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他又能解释什么?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江山美人可以兼得,其实从来都不是!

“呵!”徐明芜冷笑一声,随后敛眉转身,淡淡道:“皇上请回吧,冷宫湿冷潮寒,皇上注意莫要伤了龙体。”

玄奕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徐明芜的背影,半响都未发一言。

他不走,徐明芜自然不愿意再呆在这儿面对他,直接迈步,就要朝屋子里走去。

谁料到却被玄奕一把拉住了手腕!

“皇上您要干什么?!”冉碧吓得失声尖叫。自从玄奕上次差点掐死徐明芜之后,冉碧就怕得不行,希望玄奕来,又怕他来会对徐明芜不利。刚刚她一直都在注视着玄奕的动静,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又要伤害徐明芜。

玄奕没理她,只是更紧地抓住了徐明芜的手腕。

徐明芜皱眉。却没有挣扎,经验告诉她,这个男人骨子里有一股很强悍的征服欲,越是反抗他越是要让你服软。

所以只是转过身,一双秋水翦瞳淡淡扫过他的抓着她手腕的手,随后抬头问道:“皇上又要用强的么?明芜虽不在是您的妃子。不过终究是宫里的女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