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还是没有松手,只是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全都刻入骨血里。

徐明芜也被他这样近乎决绝的眼神吓到,“皇”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玄奕急促打断,“你不要说话,让朕看看你就好,再让朕看看你就好。”

他声音带着哽咽,眸中也有泪光闪烁,看得徐明芜心口一痛,那些倔强坚持便全都软了下来,于是任由他紧紧握着手。感受他炙热的温度,驱散了她在冷宫数月的寒冷。

良久,玄奕才终于松开她的手。然后垂下眸,轻启唇,缓缓问道:“你想要出宫么?”

徐明芜整个人瞬间愣住。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玄奕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剧烈的疼痛,艰难道:“你说你不愿意再入后|宫,但朕却也不愿看见你在冷宫了却残生,所以,你想要出宫么?朕准许你出宫。”

冉碧也是一脸震惊无措的模样。出宫?出宫!那可是奢望啊!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徐明芜太过惊愕,她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梦,因为想的太多而自己编造出来的一个梦。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痛,痛的感觉从手臂一直蔓延到心底。

是真的痛,不是做梦。

玄奕点头,眸光微黯,他虽舍不得她离去,却又不愿意看她真如那明媚俏丽的花朵儿,因缺乏光照温暖,在冷宫中慢慢凋零。

“是真的,你若想出宫,朕,便允了你。”玄奕深深地望着她,眼眸直达她的心底,又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当真要出宫?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他又用了“我”字,从前他用“我”,她心中俱是欢喜,可现在,她却觉得心痛。

这个“我”,也表示,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君王和妃子的关系,只要她答应了要出宫,他们,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可是她跟他,本就没有关系了啊!

徐明芜微微叹气,敛下思绪,垂眸,淡淡道:“民女,谢皇上成全。”

民女,从此,再也不是妾。

预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心痛到无以复加,玄奕紧紧握着拳,努力克制了好久,才忍住没有让自己嘶吼而出。

她果然是不在乎,果然是不在乎啊!

“好,朕成全你!”玄奕扬声,冷厉道:“朕成全你,从此这大燕国的后宫中,再也没有你徐明芜!”

这一句话,彻底结束了徐明芜与他的关系,也彻底终究了徐明芜的皇宫生涯,从此,徐明芜便只是徐明芜,再也不是那受尽三千荣宠的芜贵人。

徐明芜缓缓展露笑意,那样的笑容,在她清莹玉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就好像他们初见时,她的那个笑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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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结局,只是明芜表姐的结局。

ps: 感谢sunflower889打赏的平安符(2枚)!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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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冷宫便传来了尖锐的呼救声,等到太监宫女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足足烧了一个时辰,火势扑灭,冷宫的一切早已经化为灰烬,那些古藤花架子早已经烧成了灰,而宫女们也在厅堂内发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早已经辨认不清长相。

烧焦的现场闪着金光,那是云妃常年戴在头上的赤金如意珐琅簪。如此,不用猜辩,也知道这三具尸体到底是谁的。

元庆五年,备受皇上恩宠的芜贵人,薨。

而之前的芜贵人,此刻重获新生的徐明芜,正坐在马车上,往京郊而去。

冉碧对于能从地狱一般的皇宫逃出来感到异常兴奋,一出了皇宫大门,便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朝外面看去,五月初夏,天蒙蒙亮,尚带着朦胧雾霭,街道旁到处开满了红艳艳的石榴花,就如同昨夜在烟雾下的冲天大火,不过大火烧的是过去,石榴花许的是未来。

“姑娘,您看,真美!”冉碧由衷地感叹,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她想,若不是皇上感念旧情,怕是她跟姑娘早晚有一天要葬身在冷宫深处。

徐明芜的目光平静淡然,看不清喜怒,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没有爱上玄奕,她没有入过皇宫,也没有从那冰冷无情的皇宫逃出来。

一切,都没有。

“姑娘,皇上说让咱们先在京郊落脚,等找着了夫人他们再送我们过去,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夫人、二姑娘和少爷了,您就不要难受了。”冉碧看得出来徐明芜的不快乐,忙上前安慰。

徐明芜扯开唇角笑了笑,道:“没有难受,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毕竟在皇宫呆了那么多年。这样毫无退路的斩断一切离开,觉得有些无情罢了。”

怕还是舍不得皇上吧!冉碧在心里叹气,知道姑娘虽然一直想要离开皇宫,但却是不想要离开皇上吧,姑娘喜欢的是和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他。也不是一个人离开他。

不过,世事难两全,姑娘现在能从皇宫全身而退,也是一种天大的幸运了。

“让车夫调头吧!”徐明芜突然轻轻开口。

冉竹吓了一跳,急忙道:“姑娘!难道您要回去吗?”她以为。徐明芜后悔了,想要再回到那深宫之中。

徐明芜失笑,“你胡说些什么?”她既然选择离开。就永远不会后悔,虽然心痛,虽然舍不得,但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依然会选择离去。

“那”

“我是要去将军府。”徐明芜淡淡解释,“大伯父一家帮了我很多忙,从前我做贵人的时候不敢与他们有什么牵扯,现在既然已经从宫里出来了。我就不怕了。咱们先去找元娘,再同她一起回赵府,从此我离了京城。山高水远,就跟她们再无联系了。”

冉碧重重松了一口气,忙道:“好。反正娘娘在深宫中也没见过什么人,大家想必认不出。”

徐明芜摇头失笑,“就算认出了又如何?芜贵人已经死了,被大火烧死了,现在的徐明芜,只是个跟芜贵人长得相似的民女而已。”

☆★☆★☆★

而此刻的将军府,却是再也没有赵亦萱这个人,只剩下怀念她的人暗自伤怀。

此刻不过卯时初正,月娘却已经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后,便披着件月白色织锦羽缎斗篷,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牖,入目便是融雪阁院子里栽种的大片海棠,空气透着微风送来海棠花的甜意,月娘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母亲,月娘好想你。”她喃喃低语,泪水渐渐打湿了衣襟。

听到动静循过来的冬霜掀开翠纹夹棉缎面垂帘,衬着琉璃盏的亮光,一眼便看到了赤脚站在窗边的月白色倩影。

她心里没由来泛酸,放下垂帘缓步走进了屋子,轻声道:“外面风凉,小姐您要注意身体。”说着,便走到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的粉色缎面绣花鞋,再朝月娘走去,帮她将鞋穿好。

脚底顿时暖意融融,月娘擦到脸上的泪痕,略带着哽咽道:“我听人说母亲在赵府并不好,她与父亲和离的事情让外祖母和太祖母很生气。”

冬霜叹气,除了陪月娘一起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算了。”月娘转身,握紧拳头,自我安慰道:“母亲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她。至于我,既然选择了我的生母,便不该再优柔寡断。霜儿,咱们去看看母亲吧,她近来身体好了许多,应当很快便能痊愈了。”

冬霜知道她后面的那个“母亲”指的是莫心妍。

其实说实话,她很讨厌莫心妍,甚至到了排斥的程度,若不是念着她是小姐的生母,她甚至见都不想见她一眼。这个女人的本质在一次她进去送药听到她责骂秀娥的时候便瞧得清清楚楚,她的柔顺温婉善良全都是装出来的,一个人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另一个人的模样,除非她是装的。

莫心妍想模仿夫人的样子笼络人心,真是令人恶心!

只是,这些事情她却不能跟小姐和将军说,因为将军跟夫人已经和离,将军之后娶她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还没有自负到以为可以漂浮撼大树,让将军改变娶她的主意。与其说出来让小姐难过愧疚,还不如,还不如就维持这个谎言吧!至少,她对小姐,也算是真心的了。

冬霜唤了秀娥并一对二等小丫鬟进屋,服侍着月娘洗漱更衣,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往莫心妍目前暂住的落雪阁而去。

秀娥跟在月娘身后,心底些许迷惘无助,夫人走了,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结果,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灾星,刚入将军府就把夫人给害走了,还让小姐和将军那样的伤心!

她不是没有看到将军堂堂七尺男儿,人前强颜欢笑,人后在月下落泪,将想要上前说话的话生生逼退,那是她一生最痛的痛。

她其实真的什么都不奢求,只希望心爱的人能够快乐,当他眉头紧皱,不再展露一丝笑意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从前她做的那些事儿也是多么的可笑!

她根本影响不到将军什么,不管将军是笑是怒,是开心是愤怒,都跟她陈秀娥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能够带给将军快乐,只有夫人,那个名字里有“萱”的女子。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夫人能够回来,能够让将军重展笑颜!

可是,将军以后却要娶那个叫莫心妍的女人了,那个在将军和小姐面前极尽善意,温柔带笑,却在人后尖酸刻薄,冷傲势力,上次她送药到她屋子里,因为太烫不小心洒了一些,她就斥责她,还说要将她赶出府去,她当时一心一意扑在将军身上,哪里舍得出去,跪在地上又是求饶又是哭诉,折腾了好久莫心妍才消了怒气。

从那之后,她便对她噤若寒蝉了,也对“始乱终弃”的将军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若不是后来撞见他在月下伤怀,她怕是要一直误会下去了。

她虽然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舍不得夫人却还要与夫人和离,但却担心夫人会就此误会了将军,让他们今后的矛盾彻底激化。

她要不要,寻个机会,把将军的真心告诉夫人呢?

秀娥咬牙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厉呵,“你这丫鬟发什么呆呢!夫人让你倒茶你耳朵聋了吗?!”

秀娥吓得回过神来,便看到莫心妍身边贴身服侍的丫鬟墨染冲她吼道。

这个墨染,并不是莫心妍原先从府里带来的丫鬟,而是先前将军府里的,莫心妍生了病,加之在府中不得人喜欢,下人们私下都很排斥来照顾她,只有这个墨染,据说从前因为心思不正,在将军府并不受重视,有一次还因为小偷小摸被夫人当场抓住,差点被贬出府去。因此夫人走后,来了这位莫心妍,下人们都传闻她会是新夫人,这个墨染自以为找到了出路,便将一颗“真心”全都倾付在莫心妍身上,总算是得了莫心妍的重视和喜欢,便将她留在身边照顾,成了和沁竹旗鼓相当的大丫鬟。

墨染从此便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变得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真真是和莫心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

秀娥从前还以为冬霜算是仗势欺人,见到墨染后,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狗仗人势。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还望夫人赎罪。”来赵府这些时日,秀娥也摸清了一些门道,有时候只有表现出足够的劣势,才能将局面扭转。

果然,月娘便轻轻皱起了眉头,明显不满道:“母亲,你这丫鬟也太跋扈了些”

莫心妍见到月娘动了气,也不好拿架子,立刻笑容满面地对秀娥道:“你这丫头,我哪里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喊了你几声没有动静,以为你身子不舒服罢了。”

第三百五十章 出事

这言笑晏晏的样子,恐怕就连自诩人人平等的孙明珠都自叹不如了!

秀娥打了个寒颤,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对她颐指气使、冷嘲热讽的人,为什么这一刻可以对她笑得这样温柔和善?

人心,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莫心妍又冷下脸对墨染道:“主子们还在这儿,你一个丫鬟就能擅做主张了?下去,自去领罚吧。”

墨染吓得面上血色褪尽,想要跪下来求饶,却不知为何被大小姐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响只好道了恩典退了出去。

月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语声幽幽道:“母亲,月娘不喜欢她。”

莫心妍立刻道:“好,既然月娘不喜欢,母亲便再也不用她了!”

“这样目中无人的丫鬟还是教给祖母处置吧,毕竟,母亲现在在将军府什么名分都没有,擅自处置将军府的丫鬟,恐怕会惹人微词。”月娘又淡淡接话,小脸上看不出喜怒表情。

莫心妍又连声应好,心口却惴惴不安,慌得厉害。她知道自己虽然用自杀这一招逼退了赵亦萱,赢得了月娘和言之,但是,恐怕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没有赵亦萱的分量重,言之和月娘之所以迁就她,那是因为以为她病入膏肓,好不了了,所以才想补偿她。但是,但是她的病若是好了,他们还会这样无条件的包容她吗?会不会将她赶出府去?

莫心妍心中本就惶惑不安,这样一件事的生更让她的不安扩大,原本想要好好调理身体,可以尽快跟言之复合成亲的想法已经被继续生病博取同情的想法取而代之。

为了留下言之跟月娘,她不介意再病的更久一点,等到他们三个人之间真正培养出了感情,她再好也不迟。

月娘却装作没看到莫心妍脸上的纠结,只对着秀娥缓声道:“秀娥,你先出去吧。这规矩还是要跟着冬霜多学学,你下次若再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便不能再留你在将军府了。”

听出她话中的警告和严厉,秀娥一点都不干怠慢,立刻道:“是,奴婢明白了。”

秀娥出了屋子。那股压迫着她的气息才终于消散,她抬头望了望这将军府的天空,蔚蓝蓝的,跟白沟镇的天空其实一样,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想念白沟镇的天空。想念白沟镇遍地的海棠花,想念白沟镇里,那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

素眉。你还好吗?

从前我跟你说过只要能时时刻刻看到将军,就永远不后悔,可是如今,我竟是有些后悔了呢!

若是夫人还在,就好了。

正在秀娥感伤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她抬头,便看到一个身穿青绿色绣翠竹小衫。梳着双髻的丫鬟站在她的对面,笑着对她道:“秀娥,小姐是不是在里面啊?”

秀娥如今是月娘贴身丫鬟的事情。府中早已人人知晓。

秀娥愣了下,便赶紧答道:“在的,小姐在跟莫夫人谈心呢。怎么了?”

那小丫鬟略有些为难地看着秀娥,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这,这咱们府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说是要来找咱们前夫人的。我知道你是前夫人从河北带回来的,只不过被小姐看中了才会继续留在将军府,想必你跟前夫人关系是不错的。所以,这件事我便跟你说了吧!”

听说是关于亦萱的事情,秀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对,是的,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日若不是她要我留下来照顾月娘小姐,我早就要跟着她一起走了!”

秀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说谎不脸红的时候。

那小丫鬟便明显松了口气,道:“真是找对人了,否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从前夫人很得大家的喜爱,我也希望夫人就算离开将军府,也能好好活下去。刚刚府门外有两个人,说是来找咱们夫人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通报又该怎么回绝她们,你能否随我出去看看?若是可以,便领着她们去赵府找夫人吧!”

秀娥心念动了动,她一直都找不着机会去见夫人,如此一来,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好时机。

只是,想到月娘那双时而锐利的眼眸,秀娥又十分的害怕。

在内心挣扎半响,她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大不了,大不了便离了将军府,反正她还没有签下卖身契,之所以心甘情愿留在将军府,不过全是为了将军罢了。

秀娥跟着那小丫鬟出了府,便看到一辆华盖青帷双架马车,车旁站在一个身穿湖碧色绣杏黄如意绕枝长比甲,下着月白云纹绫缎绉裙,二十出头的姑娘,看她衣着精致大方,虽只站在那儿,却自然流露出一丝贵气,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

冉碧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将军府门外局促着看着她的秀娥,她微敛了眉,从前她也跟着姑娘见过几次将军夫人,似是从来不曾看到过这个丫鬟。而且瞧着她通身的气质,唯唯诺诺的,也不像是将军夫人身边培养出来的人儿啊!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便看到秀娥已经朝她走了过来,鼓起勇气道:“请问,您是来找将军夫人的么?”

冉碧觑了秀娥一眼,随后点头,道:“正是。”心里却有些奇怪,他们刚刚已经拿了信物过去,按理将军夫人看到了自会让他们进府接见,怎么派个小丫鬟来问他们的话?就算是要查探他们的底,也要找一个熟识他们的丫鬟啊!

“是这样的,夫人,夫人已经不在将军府了。”秀娥咬唇,终于缓缓将实情说了出来。

冉碧震惊,“你说什么?”

秀娥垂下头,黯然道:“您是从外乡来的吧?夫人早已经同将军和离了,整个京城闹得风风雨雨的,大家伙儿都知道。”

冉碧更是错愕不已,愣在原地半响都不能反应。

原来,萱姑娘已经同将军和离了!她们还以为她过的很幸福!

马车内的徐明芜听到这个消息,也被震得不轻,她连忙掀开车帘,急促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秀娥触及到徐明芜的秋水翦瞳,一时间惊为天人。

“她现在在哪儿?”

可徐明芜的催促声却让秀娥来不及多想,连忙道:“夫人已经回了赵府,姑娘若要去找夫人,便去赵府吧!”

徐明芜来不及细想,忙催促冉碧上车,道:“快快随我去赵府!”

秀娥忙赶在冉碧爬上马车的时候开口道:“姑娘,可否让奴婢随同前往?奴婢是夫人从河北带回来的,当初夫人匆匆离府,奴婢尚未来记得报恩拜别。”

徐明芜看着她真诚的眸子,又着急想知道亦萱到底如此,也顾不得多虑,忙叫冉碧将她一道儿拉上了马车。

抵达赵府的时候,灰蒙蒙的天已经初露微光,和煦的暖阳从乳白色的天际帘幕中投射出光亮,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可徐明芜却如同身处九寒天,透骨冰冷。

一直以为最幸福的元娘,原来也处在水深火热中,过的如此惨淡落魄。

和离?说的好听罢了,被公侯伯爵之家休弃的下场,她虽不甚了解,却也有所耳闻。夫家弃之如敝屣,娘家也不见得会收容包纳。

为何?为何她们女子付出一腔真心,恨不得将心窝子都掏出来给对方,却要遭受这样凄惨的对待?

亦萱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她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带走的东西就不多,如今收拾起来倒也简单,两个黑漆填金的箱子,三四个包裹,一切便都准备妥当。

“姑娘,咱们要搬走的事情需要跟夫人说吗?”研碧一边将八团喜相逢绣银丝锦被叠好放入箱笼中,一边试探地问道。

她觉得夫人毕竟是姑娘的母亲,纵然两人有些意见不合,但最起码的尊重却是要有的。

亦萱点头,“自然是要告诉母亲的,不过得要明姨把房子找着才行,否则母亲肯定不准我离开。”说着,又黯淡道:“我要离开赵府并不是想要离开母亲,而是不想要母亲为了我跟父亲闹不和,王丽盈的事情后,他们两个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不喜欢因为我再让他们两个不和。念哥儿还小,我绝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研碧听了更是叹气,姑娘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把所爱之人看的太重,重到可以不在乎自己,宁愿自己受伤害也不想所爱之人受到一点委屈。对夫人是,对小少爷是,对将军也是。

姑娘若是能再自私一点,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

只希望姑娘能好人有好报,以后再也不要吃苦了,她虽在一旁瞧着,可心都要滴血了。

亦萱不是不清楚研碧心中所想,可是上一世的她为了替母亲报仇,泯灭良知,斩断骨肉亲情,这一世重新来过,实在不想再自私自利。

正在这个时候,外间的帘子一挑,瑞珠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一张脸上带着苍白的恐慌。

“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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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眠君

简介: 金榜提名时——仇家;洞房花烛夜——老爹。

仇家飞黄腾达了,后娘也欢欢喜喜地进门了。

姐姐磨刀霍霍,弟弟天真无邪,她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做。

那个…别拖她下水,成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 **债

亦萱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别着急!”

瑞珠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紧紧抓着亦萱的手道:“姑娘您还是随我去前院看看吧,有个大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找咱们老爷,夫人已经过去看了,她脸上有泪痕呢!”

纵然已经时隔多年,但是整个赵府没有谁会忘记当初王丽盈的事情,逼的母亲差点活不下去。

母亲向来是脆弱敏感的性子,虽然之后跟父亲和平相处,但她的心里始终存着疙瘩,没能从心底真正原谅父亲。

如今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母亲又要再经历一次背叛,谁都能想象她的痛苦,谁都不知道,她能否再撑下去!

背叛,又是背叛!

亦萱紧紧握住双拳,使劲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