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开始低声地念诵起经文来,显然是不准备搭理她了。

张夫人无法,慢慢地从师太的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的神情忽悲忽喜,当真是纠结万分。

“夫人,师太说您留在禅房里诵经,心静则明。可以好好思索一番,兴许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领她出门的小尼姑轻声说了一句话。

张夫人浑身一颤,立刻茅塞顿开。她的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猛地拍了拍大腿,甚至直接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银票就往小沙弥的手里塞。

“禅房在哪里,小师傅你快领我去,我一定好好诵经念佛。这些是我捐的香油钱,稍后还请你交给师太,一定不能拒绝。”

小沙弥原本想推拒,无奈这位张夫人的力气真是很大,根本不容她推拒。等到了禅房里之后,张夫人几乎不用人指点,立刻走到中央的蒲团前,一下子跪倒在上面,真的开始闭上眼睛念经诵佛起来,那副虔诚的样子比这些小师傅还有模有样。

小沙弥关上门,吩咐另一个小尼姑看好门,自己快步跑去了主持师太的房间里,将银票给了她。

“阿弥陀佛。”清月师太双手合十,没有看向银票,脸上的神情似喜还悲。

下午沐浴完毕,几人就是空闲时间。静心庵后院有处清幽的荷花池,每到盛夏就会怒放,香气四溢。现如今虽已过了盛夏,但是依然有未开败的荷花亭亭立在水中。

张家的三位姑娘早就听闻此景,抓心挠肺地想要去。恳求了师太,准备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泛舟湖上,感受一番惬意的风景。

唯一不妙的就是夏侯府的两位姑娘都跟着,夏心和夏姣姣坐在同一只船上,因为船只太小,每只只能乘坐三人。张家三姐妹正好凑一只船,到了夏侯府这边,夏心主动让夏姣姣带个丫鬟在身边。

“四妹妹,你带着丫鬟吧,我身体不错。”夏心的语气柔和,可能是感谢这几日夏姣姣没有撵走她,也不会嫌弃她。

夏姣姣点头,自然是带上了知秋,六个人两只船便往湖中驶去,小舟上皆有划桨,张家姐妹一早就商量好了,要与她们分道扬镳,不想与她们凑一起。

偏生她们三个都是娇生惯养长大,划得特别慢。夏姣姣她们这只船上,只有知秋一人执桨,船却走得十分稳妥,而且始终紧贴着张家的那只船,怎么甩都甩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众口难调是真的,我今天看到有评论指出前几章没有伏笔直接撞兰姨娘小产,一副要大仇得报的模样…

可是有些人就喜欢这样啊,报个仇磨磨唧唧的 我本身也喜欢快节奏,所以开头节奏就快了。

第55章

“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张五脾气急躁,最等不得,立刻出声质问道,语气十分不客气。

张家三姑娘立刻站起身,一把按住了张五,轻声细语地道:“这湖虽大,但是两船并排行驶,还是略显拥挤。县主不如让你这丫头把船划得快些,在前头先走?”

夏姣姣只是扭头冲着她们笑了笑,却并不接话,倒是夏心看不过去了,不由得轻哧一声:“这静心庵的湖又不是你们家的,爱走哪里走哪里。走快走慢也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两位表姐妹何必那么着急地指挥我们?游湖泛舟最重要一个随心所欲,若是被外物干扰,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大姐姐说的有理。”夏姣姣接话道,脸上的笑意更深。

“哼。”张五气得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搭理她们。

很快两条船都行驶到了湖中心,竟是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四姐姐,你快划啊,这船怎么没动?你究竟有没有使力气啊?”张五撅着一张红唇,极其不满地抱怨道。

她顺手拍了拍船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四姑娘。

“五妹,我划了啊,无奈这船就是不动。”张四姑娘作势更加用力地前后摆动着船桨,但是这只小船当真是丝毫都不动弹。

姐妹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几分惊慌。

忽然一声嗤笑传来,再一偏头,就瞧见夏姣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而她身边那个丫头拿着船桨抵在她们的船上,让两只船紧紧相连。不知这丫头使了多少的力气,她们三个竟然觉得这船在往下沉,船的边缘几乎与水面持平。

“你想干什么!”张五立刻站起身,凄厉的尖叫声出口,引起阵阵水纹的波动。

她如果安稳地坐着还好,一旦这样剧烈的动作,这小船立刻摇晃起来,甚至还有一些湖水进来了。

“啊——啊,你快停下来!”张五几乎快疯了。

张家三姑娘一把拉住狂躁的张五,脸上的神色也极其难看,但是她用一种尽量温和的嗓音劝道:“县主这是怎么了?大家好好的出来玩儿,忽然来这一手是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刚才我们口无遮拦的事情,那我跟你道歉。”

张五被她按在船上坐好,那小舟慢慢变得平稳下来,水没有再进来。张五长舒了一口气,知秋用木浆抵着的力道也减轻了许多,似乎准备放她们一马。

张家三姑娘很会看人眼色,立刻拍了拍张五的肩膀,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县主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在府中都被我娘给惯坏了,一向心直口快,县主你不要放在心上。心儿姐姐,你跟县主给我求个情。”张五这下子想起来夏心了,脸上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像是儿时一模一样。

夏心其实整个人也处于状况之外,她根本不知道夏姣姣这是唱得哪出。更何况她跟夏姣姣的关系本来就不算很好,顶多是搭个伴儿而已。此刻听到张五用那种小时候要糖吃的语气跟她撒娇,夏心就觉得厌烦,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五顿时被一噎,眼中闪过几分恼怒,但是却没有翻脸。她心里盘算着等这场危机过后,在跟这俩人算账。夏姣姣是县主如何,她用这种手段欺负她们张家姐妹,就算到了今上那里,也是不能包庇的。

至于夏心就更好办了,她以后若是嫁进张家,她这个小姑子自然能捏揉搓扁她,若是不嫁进来,被她的兄长退亲,那就更好了。以后保管夏心每回见到她,都抬不起头来。被退亲的姑娘,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夏姣姣勾着唇角轻轻笑开了,她挥了挥手,知秋立刻就松开了船桨。张家的三个姑娘都长舒了一口气,立刻划着船桨远离她们,生怕再被这样威胁。

“对了,我之前怎么没瞧见张夫人?”夏姣姣任由她们远离,忽然问了一句。

张五觉得奇怪,本来不想搭理她,但是瞧见夏姣姣脸上的小好像不怀好意一样,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娘自然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你不要想耍花招!”

夏姣姣勾唇轻笑:“我没耍花招,只是让人好好伺候一下张夫人而已。”

张五色变,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夏姣姣,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踌躇再三,还是跺了跺脚,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姣姣挑眉,目光阴冷地扫过她们几个,伸出手放在舟外,指尖轻轻地拨了拨湖面,荡起一圈圈纹路来。

“没什么意思。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就忘了七年前的事情吧?”她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消散,整个人变得幽冷起来。

她浑身的气势变得冷厉,像是一把开弦的弓箭一般,随时准备射到她们的身上。

张家的三个姑娘,包括夏心都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夏心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沉默。当时她虽然没有动手推搡,但是她的确是站在一边说风凉话的,导致局势的进一步恶化。

“你想怎么样?我娘呢,你对她做什么了?”张五直接站起身来,她的面色极其难看,手指着夏姣姣,恨不得直接戳到她脸上去

夏姣姣轻笑,眸光一闪,用一种极近温柔的语气道:“张家妹妹,你不要着急。我刚刚好像是看到了张夫人。”

张五拧眉,对她突如其来的这副模样感到不解,“你不要装模作样了,快告诉我我娘在哪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等上了岸,我会告诉所有人,昌乐县主不止身体不好,心肠也十分歹毒。”

夏姣姣脸上的神情不为所动,她的视线停留在张家三姑娘的身上,手一指水面,似笑非笑地道:“在这里面咯,你跳下去找找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娘,娘…”张五面上的神色惊慌失措,立刻开始大声地呼唤着。

张家另外两位姑娘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特别是张三姑娘,猛地抬起头看向夏姣姣。她的手颤抖地拉了拉张五,低声道:“别喊了,伯娘应该没有在水里。她现在回答你的话,都是五年前我们跟她说的话。除了称呼变了,一个字都没有改。”

一旁的张四姑娘不由跟着点头,颤着声音道:“对,一个字都没变,我记得很清楚。”

夏姣姣鼓了鼓掌,面上带着几分赞赏的神色,“看样子你们的记性很好,这些都记得一清二楚,那就好办了。想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也都该知道。”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都变了脸色。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七年前张三姑娘和张五联手把夏姣姣推下了水,由于夏姣姣剧烈挣扎,差点把她们两个也拖下水,最后是她们威逼利诱张四姑娘一起联手,才把她推下去的。

“夏姣姣,你不会要在这里动手吧?佛门净地,你在这里动手,就不怕天打雷劈!”张五目眦欲裂,厉声尖叫道。

可惜这里地处偏僻,将她们送过来的小沙弥,早就不知道去哪里玩儿了。

夏姣姣抬头看了一眼天,脸上闪过几分轻蔑,“天打雷劈,如果真的有老天开眼这种事儿,那么七年前你们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那电闪雷鸣就早把你们给劈死了,还会留到现在让我来亲自报仇?”

“快划,别理会她这个疯子!我们只要到了岸边就安全了。”张五顾不上搭理她,急声地说道,手上的动作更快,恨不得多变出两条手臂。

夏姣姣看着她们这般急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眼睛一眯,冷声道:“动手!”

忽然张家三姐妹那条船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般,但是她们这条船距离夏姣姣的那条很远,就连刚刚折腾她们的那个丫鬟都毫无动静,那么究竟是谁在捉弄她们。

“是谁?有水鬼吗?”

“不可能,这里是佛门净地,妖魔鬼怪都不敢来的。”

“那不一定,有些时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越是这种念经诵佛之地,鬼怪越多。”

姐妹三个彻底慌了,她们死死地抓住小船的边缘,丝毫不敢松懈,就怕一个疏忽,自己就从船上翻下来掉进湖中。

“我记得先是张三姑娘动的手,你就先下水吧。”夏姣姣扯着唇角轻笑。

似乎是为了响应她说的话,小船真的往张三姑娘那边翻去,在她几乎横趴着的时候,忽而一只莹白的手从水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张三姑娘的发髻,用力地往下扯。

只听“噗通”一声,张三姑娘已经落进了水中,激起一阵水花,水面上涌出许多气泡。

“夏姣姣,我三姐姐不会凫水,我们也不会。你快找人救她上来,否则你就要摊上人命官司了!”张五眼泪都下来了,但是她依然不认输。

她不相信夏姣姣敢杀人,毕竟她们姐妹几个真的不会凫水,落了水就等着死了。

夏姣姣丝毫不为所动,她冷哼一声:“不知道张五姑娘有没有想过,七年前的我是不是会凫水,是不是会死?你们几个又会不会摊上人命官司?”

她的话音刚落,张五就猛地扭过头来,神情惊恐地看着她。

“你,你竟然真的要杀我们,当年你不是没死吗?你不是好好地活到现在?早知道就该弄死你,一了百了,也没有今天的事儿了!”张五眼睛通红充血,双手紧紧地抓住船的边缘,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夏姣姣给弄死。

“看样子你是真的想死啊,我本来没准备杀你的,但是你这话给我提了个醒。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你在这世上,你还要跟别人告密,你说我怎么敢留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夏姣姣双手交握在胸前,她的态度怡然自得,慢悠悠的好似在品茶一般。

张五彻底吓惨了,立刻改口求饶道:“县主,我错了。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真的。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姣姣就猛然变了脸色,低喝一声:“滚下去!”

小船再次剧烈的抖动,张五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小船再次被翻得几乎卡过来,她整个趴扶着。忽然头发一紧,紧接着是剧痛传来,她已经被人扯下水了。

船上就只剩下张四姑娘一人,她平时胆子最小,总是张三姑娘和张五的跟班,此刻也是六神无主,眼泪早就沾湿了前襟。

“县主,我是被逼无奈的。从小到大,她们俩就这么对我,如果我不听话,落水的人很可能就要变成我了,您大发慈悲饶过我!”

可惜夏姣姣没有理会她,沉声道:“赶紧的让她们姐妹三人团聚吧,她们从小到大就都离不开自己。”

“噗通”一声,张四姑娘也落入水中,只剩下一艘空船孤零零地在湖中心飘荡。

“既然你为了自保可以推别人下人,那么自然报复的时候也要一视同仁。我可是记得,当初我落水了,你们四个人就站在池塘边,说说笑笑,没有一个人去喊人来救我。大姐姐,当时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死呢?”夏姣姣转头,正视着夏心,面容冷肃。

夏心抖了抖,她的眼眶泛红,心里发凉。

她的答案当然是不,她当时只是想捉弄欺负夏姣姣,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觉得很高兴。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她死,不过那个时候她的脑子好像忽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明明不会凫水的人落水,不找人来救是必死无疑的,但是她们几个却安然地在那里继续蹦蹦跳跳,看着她沉入水中,却没有一个提起要去找人。

夏心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当心理的阴暗面被激起来时,哪怕她们只是几个□□岁的孩子,依然有如此大的恶意。如果不是当时林嬷嬷正好来找夏姣姣,发现了池塘里的不对劲,或许这个世界上,她就没有四妹妹了。

“你想下去陪她们吗?”

夏心摇头,她也不会凫水,当然是不想死的。

“大姐姐是个聪明人,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夏姣姣挑眉轻笑。

夏心点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人问起,也是她们三个不小心落水的,与我们无关。”

夏姣姣似乎是满意了,她拍了拍手鼓掌,“大姐姐一向最识时务,你真该庆幸七年前你没碰我一下,否则你们四个今儿都没想活着出静心庵。”

她伸手拍了拍夏心的肩膀,脸上带着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船只慢慢地往岸边行驶,夏心却是满脸的不安,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轻轻抓住了夏姣姣的衣袖,急声道:“你真的准备让她们就这么淹死?三个人全死了,张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张家是清流,那些老古板一向都是宁折不屈,只怕你皇舅舅也难以救你!”

夏姣姣回头冷笑着看她,最终轻哼了一声:“你觉得她们该死吗?”

夏心一震,她无法回答。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夏姣姣要报仇无可厚非,但是不至于要人命,而且还是三条人命。毕竟夏姣姣当年终究没有死,不应该让人用命赔她。

“记住你之前答应我的话,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如果你听话的话,你脸上的红斑不是没治的。”夏姣姣最后警告了她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夏心整个人立刻变得欢喜起来,不再想那些花花肠子,一心只想把这事儿隐瞒过去,然后去求夏姣姣告诉她治红斑的法子。这样她的容貌还可以恢复,她也不用再被退亲所威胁了。

水里忽然蹿出一个人来,如果夏心还留在这里的话,定能发现这是夏姣姣身边的贴身丫鬟。知冬单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另一只手拽着昏迷的张五姑娘,她使劲儿地往岸边游,显然是要把她拖上去。

“张四姑娘也在那儿呢,知夏姐姐你辛苦了。”半路上遇到往回游的知夏,知冬轻声说了一句。

知夏摆了摆手,脸上一片面红气喘的:“那张三姑娘看着轻飘飘的,没想到还挺重,早知道之前就不打晕了。”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猛地扎进了水里。

她们两人出生于江边地界,从小就湖里来浪里去,水性很好。所以之前夏姣姣说要把张家三位姑娘推入水中的时候,她们两个就自告奋勇地接了这差事儿。之前就一人扯了跟芦苇放嘴里呼吸,整个人潜伏在水面下,等张家小船一过来,她们就听着夏姣姣的指挥摇晃起来。

当时听张家三位姑娘大叫有水鬼的时候,知冬差点笑得被水呛着,她们可比水鬼可怕多了。

夏姣姣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们,真正并没有想要她们的命。

都是大好年华的小姑娘,她们的生命明媚鲜妍,或许当年只是一念之差,她这副病体残躯背负不起那些生命。即使她真的要杀人,那也绝对不是她们。

当然夏姣姣如今身体如此差,就是拜她们所赐,所以她给的这惩罚不算小,想必会让她们三个终身难忘。

知夏和知冬两个人终于在岸边会和了,张家三位姑娘并排躺在那里。她们一一试探过鼻息,确认都死不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娇弱的小姑娘,我就怕让她们在水下憋得时间长了,等我救上来,她们就全都死了。但是如果我救得太早吧,又替县主感到不值,当初她们推县主下水的时候,可没准备好后招。”知冬撇着嘴,满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们,甚至还打着胆子用脚挨个踢了踢她们的腿。

知夏一把扯过她,“得了,人人都说我们县主戾气太重,依我看她最良善。若不是这些人太狠,我们县主肯定能长成个菩萨心肠。你看这个张五,估摸着她这次要倒霉。”

知冬顺着她的话扭头看过去,就见张五的腿间映出几点腥红,显然是血。

“她她她,小产了?”知冬话说得都不利索了。

知夏不由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挥了过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怎么想到小产的?这分明是来月事了。被冷水一泡,只怕身子骨受不住。得了,赶紧想法子把人引过来吧,免得风一吹再病了,说不定县主还要自责呢!”

知冬轻哼了一声,快步往外走去准备找人,嘴里依然不服气地嘟哝着:“县主自责什么,这些人欺负县主年纪小,还失了母亲的时候,怎么没见她们自责?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还想着再能欺负一回县主呢!”

静心庵请了大夫过来给她们诊脉,张三姑娘和张四姑娘两人身子都强健一些,只是发了些低烧,后来就转醒了。

倒是张五一直昏迷着,几个小沙弥在禅房外面呼喊张夫人,张夫人竟然就保持着念经诵佛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搭理她们。

“你们庵堂究竟怎么回事儿?还说是什么全望京最好的尼姑庵,结果呢!我们三个都成这样了,告诉你们夏姣姣就是凶手,你们都不去抓她告官。我五妹妹病成这样儿了,你们还不愿意把我大伯娘请来,各种理由对着我,你是不是把大伯娘给囚禁起来了!”

张三姑娘的脑子还有些发晕,但是张夫人不在,张五又一直昏迷不醒,她作为最大的姑娘自然要主持局面。结果静心庵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连张夫人都请不来。

“阿弥陀佛,施主,张夫人就在禅房,我们并没有囚禁她。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禅房看看。”一个师太走出来与她应对,几个小沙弥都被她吓得往后缩。

她们年纪小,又基本上没有出过静心庵,往来供奉的香客对她们都十分客气,何曾见到这样气急败坏的世家小姐。

张三姑娘猛地站起身显然真的是要亲自前往,她瞪了一眼那几个小沙弥,心头火气四起,就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导的,我们落到水里那么久,一直被夏姣姣欺侮,竟然没一个人来看看我们。还有大伯娘,夏姣姣之前就以她为借口来戏弄我们,肯定是你们庵堂与她一伙的!把伯娘骗走了,然后不让她出来!”

她边说边往外走,但是身子毕竟还很虚弱,走路的时候就有些摇晃。一旁有个小尼姑心善,想要扶着她,却被她一巴掌推过去。

“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我自己会走!”

*

“主持师太,张家三位姑娘都回来了。”

清月睁开眼睛,轻声询问了一句:“可有大碍?”

“并无性命之忧。”

清月松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人下去,连声念叨着阿弥陀佛。

张三姑娘在丫鬟的扶持下,总算是到了禅房。张夫人果然跪坐在蒲团上,请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她脸上的神情极其虔诚,香案上供奉着金佛,檀香阵阵,让人好像身处一种普度众生的感觉之中。

“伯娘,伯娘。”张三姑娘悄悄走近她,轻声唤了两声。

张夫人却丝毫没有动作,好像根本没听见一般。

“伯娘,小五她落水了,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她拧眉,扬高了声音喊道。

张夫人依然毫无动静。

“伯娘。”张三姑娘没法子,终于轻轻地碰了碰她。

张夫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先是一阵狂喜,紧接着又显出几分暴躁。

“你打断我做什么?菩萨正要给我指示,那个害群之马是不是你?影响我儿前程的晚辈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张夫人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声音凄厉,目光冷肃,把张三姑娘吓了一跳。

她连连摆手,低声道:“伯娘,不是我啊。五妹掉水里了,她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张夫人一听也顾不上菩萨显灵这种事儿,立刻站起身来。由于跪了太久,她行动的时候,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幸好有张三姑娘扶住她,否则恐怕就要直接摔倒在地了。

“你妹妹怎么会好好地落水里去,她这几日不是来月事了吗?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去水边玩儿,她怎么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张夫人扬高了声音喊道,语调极其不满。

张三姑娘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一般,立刻道:“伯娘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我们姐妹三人都落进了水里,就是被夏姣姣给捉弄的!”

张夫人立刻就要找夏姣姣算账,还言明就算她是县主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都不能包庇。

“你回去休息吧,可怜见的,脸都白了一片。我看着你五妹妹,等她醒了再去算账。”张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立刻就往张五那里去。

张夫人那里的动静,自然有人打听清楚了告诉了夏姣姣。

“县主,奴婢瞧着这位张夫人可不像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只怕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知夏替她收拾着床铺,听知冬打探来的消息,不由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