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背起药箱要离开的时候,夏姣姣才对着知夏吩咐道:“我记得你之前在小厨房刚做出两笼玫瑰清荷糯米糕,给薛先生带回去吧。”

薛彦稍微愣了一下,才回过头去看向她,唇边带着几分笑意,低声道:“虽然我很高兴你能有意要报答我,但是这些东西吃多了不好,你还是——”

夏姣姣不等他说完,便低声道:“这不是给你的,是让你带回府里去哄薛国公夫人的,她应该喜欢吃这些。”

薛彦挑了挑眉头,重新坐了回去,显然是默认了她的安排,他娘的确喜欢吃这些小糕点,越甜越糯,她就越喜欢。

当然了在薛国公夫人的眼中,什么吃的东西只要口味好,她都是极其喜欢的。

最后薛彦是背着药箱,提着两盒糕点出了夏侯府的大门。

知冬送他出府之后,跑到夏姣姣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县主,既然薛先生不爱吃,你怎么还把两笼都给他了?一笼送给薛国公夫人聊表心意就够了,给两笼是不是多了?”

实际上她只是馋了,知夏总共做了两笼都送给他了。

夏姣姣勾起唇角轻笑:“你怎么知道他不爱吃?”

第112章 姨娘死因

知冬不明白县主为何要说这一句话,因为方才薛先生分明说了不喜欢吃的。

她歪着头一脸的不明所以,倒是一旁的知夏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再讨人嫌了。县主既然能送出去,就证明肯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也不想想整个晋江坊都在县主的手中,她想要什么消息没有啊。

其实夏姣姣并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笑意,因为薛国公的主子们用晋江坊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只有少数下人们用,其中不识字的居多,所以提炼什么有用的信息十分稀少。

像薛彦喜欢吃糕点这种比较私底下的事情,她也只是随便猜的。

因为当时薛彦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我不喜欢吃”,而是“吃多了不好”。这两句话有本质上的区别,虽说都是在拒绝,但是薛彦兜了一圈子这样的拒绝,就给夏姣姣一个印象,他其实是喜欢吃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阿嚏——”正在车里用帕子捂住嘴,轻轻打着喷嚏的薛彦,剑眉紧皱,心里暗想着又是谁在背地里说他坏话。

他的腿上放上一个食盒,已经打开了,里面正是夏姣姣让人送给他的糯米糕,味道香甜。

食盒的拐角处已经缺了一个口子,显然是被他吃掉了。

此刻薛彦也没客气,手里重新又捏起一块莲花形状的糕点送进了嘴里。糕点香甜酥软,几乎是入口即化。甜度恰到好处,好吃到几乎让他把舌头吞掉,而且每次吃完一块,都会觉得唇齿留香,似乎嘴里还弥漫着一股玫瑰和荷花的香味。

他还真是喜欢吃这种糕点,一个食盒里也不过十小块,他分明只想尝尝味儿而已,没想到还没到地方,这第一个食盒里的糕点已经全部进他的肚子里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至于放在旁边的第二个食盒,他是如何都不敢随意打开了,就怕他意识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再次敞开肚皮吃,没有丝毫节制。

这事儿要是让薛国公夫人知道的话,那他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还要被不停地念叨着。

等到了薛国公府的时候,薛彦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跟随他身边的小厮则十分乖觉地进去拿食盒准备进去。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之前明明看见四爷是拿着双层食盒上车的,结果等到下车的时候只剩下单层了,上头的那层竟然不翼而飞了。

他如果多心问一句身后跟着侍卫的话,兴许就能找到答案了,那食盒不是不翼而飞了,而是半路上被薛彦从车窗里扔了出来。至于里头的糕点当然是不见踪影了。

*

薛彦带来的消息,夏姣姣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虽说开棺验尸在这个时候的确挺耸人听闻的,但也不是没有。况且一般墓地里的事儿,也不大会有活人管,那些真正有头有脸的人,都有自家的陵墓,一般有人看守,不会像那些野外墓地一样。

不过既然薛彦在最后特意提点了,她可能会非常感兴趣,夏姣姣就想着要探听清楚了。

消息也不是随便探查的,刚埋进去没几天的女尸,而且还是夏姣姣会有兴趣的,她闭上眼睛,能够想起的也只有兰姨娘了。

除了兰姨娘,几乎无人吻合这一点。

好在最后还是被她打听到了,林嬷嬷寄了书信过来,当她翻开信笺看清楚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惊诧而诡异。

“县主,被挖坟的人是兰姨娘吗?”知冬站在一旁,她自然知道最近几日夏姣姣究竟在忙些什么,轻声询问了一句。

兰姨娘的事情一波三折,实在是让她预料不到,不过她又抓心挠肺地想要知晓。

夏姣姣点头,抬手制止了她想要问的话:“不过死因别问我,我到现在还有些承受不了。”

知冬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过县主让她闭嘴,她也不会主动提及。只是好奇心更重,究竟是怎样的死法,让县主有如此反应?

兰姨娘死的时候,她们都没在身边,而且还是突然暴毙。死了之后,她们也没有机会见上一面,甚至因为夏增的故意隐瞒,兰姨娘早早就下葬了,连夏倾都没能见上一面。

所以这死得极其蹊跷,但是死因究竟是什么,去无人可知。

“知冬,你知道夫妻是如何洞房花烛夜的吗?”沉默了半晌的夏姣姣总算是开了口,只不过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却弄得知冬措手不及。

这叫什么问题,洞房花烛夜!

她连想都没想过,用知夏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傻姑娘,连少女怀春这种事儿都没有,就更别提什么洞房花烛夜了。

不过想到那种事儿,她还是有些脸红的。她只知道夫妻之间夜晚做得事情,肯定都是羞羞的,想都不敢想。

“兰姨娘就是在行房的时候,被夏增弄死的。”夏姣姣抬头看到她面色羞红的模样,冷声地开了口。

知冬脸上的血色尽褪,她眨了眨眼睛,虽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弄死的,但是她知道有许多丫鬟对于成亲还是挺期待的。不过谁都没告诉她,成亲之后竟然还有在房事上面被弄死的。

夏姣姣看她面色诡异,一会儿羞涩,一会儿恐惧的表情,当真是纠结至极,不由得挥了挥手。

“算了,你现在还不明白。如果不是我看了林嬷嬷的信笺,我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夏姣姣挥了挥手。

她看到这种死法,首先就是惊奇,夏增没有用刀剑,而是用了毒。

实际上用毒的确算是简单粗暴的法子,只不过因为兰姨娘最近一直十分谨慎,那些毒物都靠近不得,吃穿用度一切都要检查好几遍,根本就不让那些毒有机会靠近她。

所以夏姣姣以为这个法子早就被夏增给放弃了。

信笺上只有几句话,想必林嬷嬷写这封信的时候,也觉得有些难于启齿,不知该如何描述吧。

夏增在与兰姨娘行房之时,趁着兰姨娘情动,将□□的纸包通过两人的交/合,顶入了她的体内深处。

后来纸包破碎,□□直接进入她的身体之中,在劫难逃。

夏姣姣的脑海里涌出不少画面来,只不过她不敢往下想了,幸好当时夏增没有这样害死玉荣长公主,否则她能气得发疯了。

这不只是要人命了,更是一种羞辱。

不过夏姣姣的心里丝毫没有放松,相反因为夏增这样狠辣的手段,而感到愤怒。

杀死妻子不够,现在还要用这样毒辣的法子,弄死兰姨娘。

“夏增真是禽兽不如。”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睛轻轻眯起,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阴冷。

“县主,那您要把这事儿告诉三姑娘吗?这样您就多了个帮手,三姑娘在外,您在府里,你们二人里外联合,应该会更好办事儿。”知冬歪着头询问了一句。

夏姣姣轻笑:“想必夏倾早就知道了。估计兰姨娘的坟就是她找人挖的,当然她身边没有那样的人手,应该是三姑爷帮她的。我只要等她来就是了,不过就算她要报复,我跟她顶多是不冲突。”

知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像是有很多问题一般,夏姣姣的话音刚落,她又来了一个问题:“县主,那兰姨娘的死因,薛先生也知道吗?他说之前有个旧识告诉他的…”

知冬的后半句话,她并没有听清楚。

想起薛彦之前说的话,她的脸色更加古怪起来,尴尬居多。

那个旧识的仵作,似乎的确把这事儿告诉了他,连死者是个刚埋进去不久的女子,而且他还确定夏姣姣必定会感兴趣,那就是认定那人是兰姨娘了。连这种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更别提死因了,想必那仵作觉得这死因稀奇古怪,特地与身为大夫的薛彦商量一下可行□□?

“不提他,兰姨娘的死因以后谁都不许提起来,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挥了挥手,给身边几个丫头下了强制性的命令。

几个丫鬟一起点了点头,先前已经知道兰姨娘是在与五老爷行房事的时候就中招了,这的确不是什么好说的。

*

夏姣姣再次见到夏倾的时候,是在她的及笄礼上。

夏侯府在把两位姑娘送出嫁了之后,就此迎来了夏姣姣的十五岁生辰,也是她前半生最重要的一个日子。

她今日就及笄了,自此成了大姑娘。

现如今的夏侯府自然是无法大肆操办,如果不是夏姣姣还顶着县主的名头,兴许这个及笄礼就在小范围之内解决了,基本上不会惊动其他人。

但是夏姣姣的身份毕竟不同,任何人想要怠慢,远在皇宫里的太后都不可能答应。

第113章 姣姣及笄

一个月之前,太后的懿旨就已经下来了,甚至还派了宫中的礼官过去,名义上是协助夏侯府操办,实际上是为了监督。

一旦有什么敷衍的地方,那礼官都不留任何情面地指了出来,那副认真的态度已经达到了挑剔的地步。哪怕夏侯府想要说几句软话,让他稍微放宽松些,不要一点一滴都要用最贵重的东西,细微到烛台要什么花样儿,谁家的匠人雕刻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礼官根本不搭理他们,显然在来之前,太后就叮嘱过了,一丝一毫都不会放宽要求。

这一次县主的及笄礼,整个夏侯府几乎倾巢出动,没有一个是闲着的。比老夫人之前办的生辰礼还要奢华,并且用的都是没有逾距的东西,让人半点挑不出刺儿来。

就连老夫人,这回都被折腾得没脾气了,身边伺候的人被调走了一大半操持,她也是敢怒不敢言。

谁让夏姣姣有太后的懿旨保驾护航呢。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盛大的场面,望京排的上名头的世家女眷,几乎都聚集到了夏侯府,来庆贺昌乐县主及笄了。

夏姣姣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若狂的神色,只是面带客套的笑容,八风不动。

她那种端着的状态,让不少人都夸赞,不愧是玉荣长公主的女儿,就是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想想昌乐县主以前都是随意出入后宫的,当年她比公主还得宠,与今上特别亲近,那个时候不少人就想着以后要求娶来当自家的儿媳妇。

昌乐县主肯定会和玉荣长公主一样,成为镇宅之宝一样的人物,想想夏侯府,都从当年的摇摇欲坠,变成了现如今的底蕴深厚。

而且玉荣长公主就跟是吉祥物一样,当年与今上夺位的几位的皇子,都是实力强悍,谁都不认为会是今上,结果最后登上九五之尊位置的就是他。后来玉荣长公主嫁入夏侯府之后,夏家的姑娘也随之入宫,并且封位速度极快,连续攀升,直到成为今日的贵妃,让不少人都心生艳羡。

如果玉荣长公主不撕的话,现如今夏侯府的门槛肯定早就被踩塌了,就为了求娶昌乐县主。但是现如今还要勘察一番,当年曾经盛传过一段流言,玉荣长公主那般福泽深厚,最后却离奇暴毙,就是因为昌乐县主命格太硬,把她克死了。

连玉荣长公主那样大富大贵之人,都压不住夏姣姣,就更别提别人家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私下里说的,到了夏姣姣面前,一个个都舔着一张笑脸,恨不得把夏姣姣夸到天上去。

及笄礼之中都有一道程序,那就是让德高望重的长辈替她簪发,原本是有夏侯夫人来的,不过李王妃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由她替夏姣姣簪发。

夏侯府自然会卖她这个面子,夏姣姣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就想着之前夏侯爷所说的,她娘生下的孩子停止呼吸,是因为李王妃的错。

“昌乐县主,轿撵已经等在外头了,随咱家进宫吧。太后娘娘甚是想念。”太后宫里的大太监也被派来观礼了。

原本其他人都认为他只是看完了就会走,没想到竟然要夏姣姣随他进宫,而且还是太后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这簪发的流程过去,拜见过各家长辈,及笄礼的确就算差不多了。

可是夏侯府为了这次及笄礼办的盛大,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外加酒宴还没开席,就把昌乐县主这个主人公给请走,似乎是不大好。毕竟把宾客晾在一边,是极其不礼貌的事情。

不过那大太监就跟没有看见周围众人的眼光一样,依然半俯身行礼,显然是还在等夏姣姣上轿。

“诸位,姣姣就先告退了,见谅。”夏姣姣冲着众人行了一礼,便施施然跟在大太监的身后出了前院。

众人看她离开,院子里才响起一片吵吵嚷嚷的讨论声,都不知道太后和昌乐县主唱得这是哪一出。

老夫人硬撑着一口病气起床来参加,结果这及笄礼还没弄得周全,主人公就被太后给拐跑了,外加想起之前太后拍礼官来层层刁难他们夏侯府,新仇加上旧恨,让老夫人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面色暗沉。

要不是夏侯夫人及时发现她的不妥来,说不定老夫人就要一口气直接气得晕过去,她的整个身体都跟着在打颤,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宫里来的轿撵竟是一只把她抬进了后宫里,进了太后的寿康宫才停下来,自然有宫女连忙走上前来搀扶着她。

夏姣姣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不由一热。

太后平时的寿康宫主色调就是暗沉的,似乎为了衬托她身份的高贵和厚重,而如今为了她,竟是把主色调都改成了红色。甚至柱子上还挂着红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今儿这里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呢。

“当年长公主及笄的时候,太后的宫里也挂着这样的红绸,只不过那时候还不住寿康宫。”庄嬷嬷搀扶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跟她说着悄悄话。

夏姣姣面带笑容,心里的感情变得更加柔软了。

她知道她的母亲有一个非常快乐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先帝在世的时候,玉荣长公主过得最为舒坦,后来为了今上争权夺利,但是身边的人都是她所信任和爱护的人,哪怕再困难的事情,在她的眼里也不算什么。

现在她能与玉荣长公主体会一样的及笄待遇,心中也觉得温暖异常,好像这样就离她更近了许多一般。

“外祖母。”夏姣姣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后坐在主位上,头上竟然戴着一朵鲜嫩的红色月季花。

她不由愣住了,太后一向是深沉色调为主,多少年没瞧见她戴红花了。因为始终惦记着先帝,外加后来又丧女,心智所遭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是现如今这副头戴花的模样,倒是衬得她的脸色年轻了许多。

“姣姣,外祖母这样好看吗?”太后立刻站起身,直接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椅子旁。

“好看,外祖母无论什么样儿都好看。”夏姣姣抿着唇轻笑,眉眼弯弯,眼神之中都沁满了笑意。

太后就更高兴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揉了揉,还仔细地看了看她头上簪发用的发簪,觉得款式够精致,配她不算太寒碜。

“你呀,从小就会说好话哄我。哀家都已经老了,头发白成这样儿,眼看就要下去陪你外祖父了,哪里还有美的影子啊。”太后摸了摸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就像是小时候哄着她睡觉一样,动作轻柔,声音温和。

夏姣姣连忙摇头道:“外祖母,您又胡说,哪至于这样了,您还得陪着姣姣呢。姣姣刚及笄,您怎么舍得放下我?”

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许多,将她搂在怀中更紧了些,低声道:“是啊,是外祖母想岔了,我们姣姣才刚及笄而已,还没有定亲。外祖母连你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儿,都没有瞧见。我啊,最起码得帮你相看好夫君,瞧见你被花轿抬进别人的家门,才能算是安心下来。”

被她这个话题一岔,太后果然不再说丧气话了。

“当初外祖母说让你皇舅舅赏你一根更好的簪子,你偏不要,非要给夏侯府脸面,让他们家准备。这簪子看着还不错,只不过上面镶的宝石不好…”太后又摸了她的头两下,瞧着她发髻之间的发簪,总觉得有些不顺眼。

夏姣姣颇觉好笑,低声道:“祖母,皇舅舅的赏赐自然是不能少,但是夏侯府要给的东西也一样不能少,我可不能便宜他们了。”

“你呀,小财迷!待会子等你皇舅舅来了,他要是不给你多多的赏赐,外祖母肯定要说他。”

太后对着夏姣姣始终都是疼不够的状态,她这次头上破例戴花,也是为了庆祝夏姣姣及笄。

“外祖母,您让公公带我过来,把一屋子宾客就扔在夏侯府里,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夏姣姣歪着头问她。

太后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不好,你是县主,是玉荣的女儿,是今上的外甥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还没让你再早些过来呢,连长辈们都不用拜见,直接到宫里来。但是又怕他们那些人心眼儿小,又要编排你不知规矩,不尊重长辈,到时候影响你的亲事。”

她抱着夏姣姣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好像觉得这样已经算是给了那些人天大的颜面一样。夏姣姣听完这几句话,却只有苦笑的份儿了,恐怕有些人此刻已经在心里这样编排她了,不过她也不稀罕当什么孝顺长辈的好人儿。

第114章 说起亲事

“况且你不是最厌烦应付这些人的吗?哀家记得你小时候一点点大,就非常不乐意去长辈多的地方,说那些人总是在骗你,说谎话,而且还有很多不喜欢你的,觉得你没礼貌,玩儿得不自在。”太后又补充道。

夏姣姣听她一条条细数当年自己不想参加宴会时找的借口,也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混账的时候,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其实那些长辈只是出于礼貌,夸奖她而已,当然也有不少是存了攀交情的心思,还有梁家老王妃见到她总是闭着眼睛不搭理她,夏姣姣也是能察觉到的。

“外祖母,我那个时候还小,比较顽皮,你就不要揭我的短了。不过您和母亲总是纵容我,想不去就不去,还帮着我一起隐瞒呢,说我在家里认真读书,其实我是在与清河一起爬树掏鸟蛋。不过那些女眷们还一个劲儿地夸我喜爱读书,以后一看就是才女。”

偶尔这宴会在李王府或者夏侯府举办的时候,她有玉荣长公主保驾护航,可以不用出来见人,她就会偷偷地躲在里屋,看着外头那些人用各种语言把她夸奖一遍。

她那个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夸奖的话还是听懂的,从她们的口中,夏姣姣都觉得自己从头到脚无一不好,简直是天仙下凡,让她们这些凡人都长了见识。

她还会拉着清河和李媛一起躲在后头,然后等外面的夸奖声稍微过去了,三个人就会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取笑那些人。

太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哀家还不了解你嘛,你娘小时候就这样。她最讨厌参加宫宴,觉得宫宴十分无聊,还总想着逃跑。可惜哀家那时候身不由己,不能让她这样任性妄为,宫里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她每次都耍脾气,但是却从不缺席。后来好容易有了你,你也喜欢逃掉这些,哀家就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满足你。”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下去,整个人都有些失落的感觉。甚至说话的时候,语调里都透着遗憾。

太后现在想想,早知道她会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哪怕就让玉荣逃了宫宴又如何。反正那些人总说玉荣娇纵过度,每次都来参加宫宴也没什么意思,依然堵不住他们的嘴。

“外祖母。”夏姣姣抬起头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太后竟然有些失神了,不由得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太后回过神来,脸上悲伤的神情逐渐收敛了起来。

“好好好,今儿是好日子,不说你娘的事儿。我只是太想玉荣了,她那么疼你,要是能看见你长这么大,该有多好啊。”

太后说着不再提起,但是嘴上仍然克制不住,她看着夏姣姣,就会想起玉荣长公主,仿佛自己的女儿,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样。

夏姣姣看着她红了眼眶,心里也是一酸。

她又何尝不想陪伴在母亲的身边,让她亲自陪着自己及笄,把夏侯府那一窝蛇虫鼠蚁都解决了。但是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没了母亲,再怎么哭再如何想念也唤不回她了。

“瞧瞧哀家,人老了,总是忍不住要想这些伤心事儿。说好了不说的,你都及笄了,也该想想嫁人的事儿了,有没有相中哪家的男儿?”太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后面提起亲事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变得精神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感觉。

夏姣姣眨了眨眼睛,对于太后这样迅速的变化,还有些适应不能。之前还那么伤心地说着玉荣长公主,现在又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替她定亲的事儿,她根本反应不及。

“有没有啊,别光顾着发呆。要是有相中的男儿,别害羞,直接告诉外祖母就成。我替你做主,绝对让你如愿!只要那人的亲事不是已经定下了,那就有转圜的余地!”太后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让她从失神之中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摇头,“外祖母,您就别操心了,我才从苏州回来多久啊,根本就没有没见过几个人,还相中谁呢?男子没见过多少,我倒是养了一条小公狗。”

夏姣姣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甚至还跟她开上玩笑了。

太后皱着眉头,似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真的,“的确,夏侯府没有长辈带着。之前李王府办赏花宴的时候,哀家应该跟她说一声的,好好为你挑一位夫君。不如下个月哀家在宫中办一场,把各位适龄的好男儿请来,让你一一挑选?”

夏姣姣原本以为她要放弃,结果听她这么一说,被吓了一大跳,太后这想法也太跳脱了。

她都说不需要了,太后还要急着给她办挑男人的宴会。

“外祖母,之前我还说,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啊?您怎么又想起给我办宴会了?”她干笑了一声,连忙想要澄清。

天知道她听到太后说这些的时候,险些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人家办宴会都是赏花,太后办的酒宴不知道要用什么名头,总不能说是挑未来外孙女婿的吧?

“那可不一样,之前他们办的都没什么意思,这回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当然要特别注重。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你可以躲在后面,由外祖母一手操办,你就注意看哪个儿郎好就成了。到时候哀家帮你长长眼…”

太后说起这事儿来,那是真的非常兴奋,整个人都是一副红光满面的表情,甚至说起这话的时候还不停地拍手,双眼发亮。似乎已经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一般。

夏姣姣眨了眨眼睛,颇有一副不知所措的感觉。

原来女性长辈,在替晚辈说亲事方面,都是一副很激动的模样,不管这位长辈年纪有多大,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外祖母,我真的不需要。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夏侯府——”她还想解释一下。

但是太后已经抬起手,阻断了她没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