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现在还以为这是敏感话题,就怕夏姣姣听到之后会生气,所以在问话之前,她就跑的远远的,免得夏姣姣听到了这些话勃然大怒,然后把她抓过去毒打一顿。

夏姣姣看她与自己隔得十万八千里的模样,说话的时候,还缩着脖子,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外祖母性急,我同意没多久,这圣旨就下来了。难道你觉得不好?”她半真半假地问了一句。

知冬立刻摇头,她当然觉得好,县主嫁给了薛先生,以后有什么病状,都由薛先生盯着她了。再敢不喝药任性妄为,那头一个出来反对的就不是她们了,薛先生肯定立刻就会制止,到时候她们也会少了被责骂。

当然这想法虽好,但是知冬也是知道之前夏姣姣与薛彦有多么的不对盘,两人几乎见面就掐,这以后要生活在一起,能过得好吗?

她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就纠结着一张脸,双眼忽闪地看着夏姣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姣姣瞧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你想什么,我还能猜不到。无非就是觉得以后有人替你们撑腰了,我要是不按照大夫的叮嘱来,到时候就不是你们反对,直接是大夫来反对了。”

她的话音没落,就见知冬不停地点头,跟拨浪鼓似的,脸上露出十足赞同的表情。

夏姣姣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傻子,你怎么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之前我与薛彦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他做什么还都有分寸,始终记着我是病人这个事情。即使我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快了,他也还是有作为大夫的底线的。但是如果我们变成夫妻了,这关系就不一样了,他要是看我来火,完全可以给我下猛药,让我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的,根本没有精力与他作对。”

她慢条斯理地把事情分析给知冬听,不够是刚开了一个头,知冬就已经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夏姣姣轻抿了一口茶水,像是还没有说够一般,继续道:“你不要把他想的太好了,没听说过夫妻反目成仇,一夜之间就闹得鱼死网破的吗?世家里出现这种事儿更是比比皆是,想想兰姨娘的死,当初夏增对她有多好。当然不能拿我跟兰姨娘比,薛彦也不是夏增。薛彦比夏增还要危险,他会医术,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人弄死。到时候连证据都找不到,啧啧…”

她撇了撇嘴,说到最后的时候,似乎自己都被吓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县主,您还是别说了,奴婢害怕。”知冬缩了缩脖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冷一般,直接抬起双臂将一旁的知夏抱住了,想要取暖。

知夏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瞧你这么点出息,就这点本事儿,还敢问县主话呢!县主您也别总是这么吓唬她,知冬这丫头心眼实,到时候去了国公府胡说八道,或者是被人骗了,到时候还得不偿失。”

知夏见她实在可怜,不由出声替她说几句话,伸出手戳了戳知冬的额头,轻叹了一声道:“这门亲事可是县主亲口答应的,你要想想,县主她十分有分寸,在有关于薛先生的事情上,哪一次失手过。所以就算是以后薛先生真的想对县主如何,那县主也不会输。”

知夏这么一说之后,知冬觉得有理,顿时有底气多了,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她挺起了胸膛,轻咳了一声,“知夏姐姐说得对,县主就会逗奴婢。奴婢到现在手心里都是冷汗,如果被您吓得抽过去,那到时候可没人逗您发笑了。就算是薛先生到时候要折腾您,奴婢们也肯定会帮助您的,我就不信,他一人能斗得过我们主仆四人、五人、六人…”

知冬掰着手指头,显然将夏姣姣身边伺候的人都算了进去,当然偶尔还有遗漏的。

*

二夫人一直派人出去探听消息,夏增已经离开了望京,街头巷尾对夏侯府这段丑闻的确没有再穷追不舍。但是当她想要出门去试探一二的时候,现实总是会给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夏侯府里收到的帖子,没有一封是给她的。似乎所有世家的贵妇都与她绝交了一般,一夕之间全部把她忘记了,好像没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一样。

她又派人翻找了一番,唯有一封是给夏静的,她翻开帖子一看,果然是与夏静关系甚好的赵三娘子。只是还没等她跑去让夏静试探一下,就看到赵三娘子的母亲下了帖子来,说是收回那封帖子,他们府上的酒宴取消了。

二夫人看着这封帖子,整个人双眼赤红,她双手紧紧地捏住了帖子,整个人都变得恼怒起来。赵家既然不想请夏静,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把整个酒宴都取消了,估摸着只是换了日子吧。

真是可笑!

通过赵家这两封帖子,二夫人就知道外面对她与夏增这事儿还是没有放过去,依然对他们有着浓厚的排斥感觉。甚至连累得夏静也遭殃了,只能躲在侯府里,虽说这样的结果,从她当初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是心里有数和真正体会到这点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没有大祸临头的时候,谁都会心存侥幸,当报应来的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任由报复,而是绝地反击,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夫人,姑娘请您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小丫鬟进来轻声通传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二夫人先是轻舒了一口气。因为这件事情的打击太大,夏静已经许久不跟她说话了,面也不见。之前刚知晓的时候,夏静还曾经以绝食来抗议,不过最近这几日她的情绪总算是变好了,现在还能够主动要与她见面,这在二夫人看来,就是最大的进步。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将手中的这两封帖子让人烧了,坚决不能让夏静看见,否则估计又是一通大闹。

二夫人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把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尽快修复好,然后才能继续想法子,突出重围。

“静儿,你总算是愿意见娘了。这几日你都没吃好没睡好,瘦了许多。”二夫人一进去,就快步走到夏静的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仔细地打量她,脸上流露出极其心疼的表情。

夏静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明显是有些不耐,眼神之中也带着十足的复杂,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面上没有太多热情的神色,但是也不会像先前那样,好像抱着一种深仇大恨的感觉。

“娘,我前几日写信给爹了,已经收到了回信。”她直奔主题。

原本抱着她还准备一番母慈子孝场景的二夫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紧接着一把松开她,脸上带着几分惊慌的神色。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我早就说过先不要惊动你爹,你怎么尽当耳旁风?是谁替你通风报信的,我让院子里的下人都不许给你送信,他们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都给我拖出去打!打死了省心,也好过不听主子话的…”二夫人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她扬高了声音喊道,像是立刻就要让夏静院子里的人全部去死一般。

屋子里有几个丫鬟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甚至也跟着发起抖来,生怕二夫人真的要把她们全部拖出去杖毙了一般。

“娘,爹的信里说了不许您责罚我的下人,这是他给您的信,你先看看。”夏静却显得十分镇定,甚至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显然她并不怕二夫人发火,主要还是有二老爷给她撑腰。

原本嚣张跋扈的二夫人,听到这句话之后,气焰顿时灭了三分,拿过她递上来的信纸,脸上的表情略显忐忑。轻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准备,总算是将信纸打开了。

她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看完信之后,她沉默了良久,过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夏静,眸光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竟是这么想的。”二夫人忽然轻笑了一下。

夏静面容冷静地点头,“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此事非同小可,你这可是要冒天下大不违。而且基本上不可能成功,若是触怒了太后和今上,别说二房了,就连整个夏侯府恐怕都要赔上。”二夫人的手指无意识地翻叠着兴致,脸上的神情是忐忑和惶恐,显然心里装了不少心事。

她真的是没想到夏静竟然会有如此法子,整张信纸在她的手上,似乎都在发烫一般,好像要把她的手都要烧熟了一般。

那张薄薄的信纸,犹如千斤重,几乎让她握不住。

“娘这番话就说错了,当年玉荣长公主没命了,夏侯府都没有赔上,更何况我也不是要夏姣姣的命,只不过是借她的身份一用。等到用完了还是会还给她的。”夏静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像是有了什么绝妙的法子一样。

她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精神饱满。伸手从桌上端起一杯茶盏,细细地品了一番,眼睛不由得轻轻眯起,像是喝到了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二夫人见她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手指一颤,信纸径自从她的掌心滑落到了地上。

“静儿,你这法子错漏百出。太后那么疼爱夏姣姣,怎么可能对她出嫁的事情不上心,到时候被抓到了你李代桃僵,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况且薛国公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为什么一定要进他家的门第?”二夫人还想再劝。

不过她说的话,夏静都当没听见,脸上连丝波澜都没出现,显然是不屑二夫人这番话的。

“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不信连玉荣长公主都能弄死,却扳不倒一个夏姣姣。况且爹也同意了我这么做,到时候您只需给我调配人手即可,其余的事情我来安排就行。”夏静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茶盏,眼神波澜不惊,面容镇定。

对比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二夫人,仿佛她才是这个房的主人一般。

“你爹同意了又怎样!他到时候自然可以脱身,但是你呢?要是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太后和夏姣姣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爹一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不会管你的死活的,反正又不需要割他的肉,到时候赢了的话,他平白得了一个好女婿,若是输了,他还是躲得远远的,大不了到时候回京来跟今上请罪。他自己在今上面前颇为得宠,又有真才实学,今上顶多弃用他两年,之后再提拔他起来!”二夫人被她的话一堵,微微怔住了,转而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开始大神喊叫起来。

她的面色通红,显然是太过气愤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要爆发的状态。

夏静被她这么忽然的爆发下了一跳,转而就严肃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她说什么,夏静都不会相信她的。

“娘,爹写给我的信上,还在替你解释,说你是迫不得已。但是你瞧瞧现在,你就不停地在说他的不好,根本就是在推脱自己的不堪。我不会像你这样的,这方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也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无论成功失败,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不会拖累你的!”夏静说完这几句话,脸上的笑容一收,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对着二夫人。

“送客。”她端起茶水,冷声说了两个字。

二夫人彻底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站着夏静身边伺候的丫鬟了。

她忽然苦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和失落。

“没想到有一日,竟然要我亲生女儿对我端茶送客。你是我怀胎十月份生下来的,怎么处处都向着你爹,更何况他还不是你亲爹,有你后悔的时候!”二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裳的裙摆,直接站起身便大步往外走。

当然她这最后一句话,就是为了刺激夏静。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夏静冷哼了一声,像是母女之间的情分彻底到头了一般。

*

夏姣姣正在院中晒太阳的时候,忽而知冬快步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表情。

“县主,二姑娘领着人来了,一大群人,好多都是膀大腰圆的婆子,像是要来打架似的。”知冬急声汇报了几句。

夏姣姣眉头一皱,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的神色。最近她忙得人仰马翻,宫里不时会有人来帮她量体裁衣,或者挑选首饰之类的,本该帮她准备嫁妆的夏侯府,倒是清闲了下来,全部都由宫中的人一手包办了。

夏姣姣那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应付了这个,又来了那个。好容易现在松了一口气,二房的人又找过来了。

“四妹妹好悠闲,这太阳晒得舒服吧?”夏静轻笑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十足的笑意。

夏姣姣将挡住脸的团扇拿下来,轻轻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没有二姐姐清闲,在屋子里待了那么些日子谁都不见,这种福分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她说完这句话又重新将团扇盖住了脸,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悠闲的气息。

夏静勾起唇角讽刺地笑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染红的指尖,低声道:“妹妹若是要享受这待遇,也不是没有的。这不二姐姐疼你,今日就来送你这个待遇!”

她的话音刚落,夏姣姣就猛地坐了起来,脸上的团扇摔到了地上。白玉制的扇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夏姣姣和夏静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暗流涌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姣姣轻轻眯起眼睛,这下子她才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带过来的人。

正如知冬所说,夏静当真是来势汹汹,带来的丫鬟婆子都是有力气的,一看就能够唬人。外加夏静所说的这句话,显然是来者不善。

第139章 偷天换日

“妹妹方才不是说喜欢享受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待遇吗?我今儿就来送这些给你了啊。”夏静依然笑得恬静,她手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话音刚落,她带来的丫鬟婆子们就纷纷将院子里的人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一个人偷跑出去。

夏姣姣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她看,“二姐姐这行事我有些不明白了,你困住我有什么用?”

夏静轻轻扬起下巴,脸上是浓浓的得意神色:“你不是一向自诩最为聪慧的吗?不如就来猜猜我究竟想做什么。送姑娘离开这里吧,这院子就是我的了,外头人多口杂的,不要让旁人瞧见姑娘的脸了。不过瞧见也没关系,想必伯娘不想趟这趟浑水。”

夏姣姣眼珠子一转,心里仔细盘算了一番,就有了些想法。

“姐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简直要把天都捅破了。”她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把天捅破倒不至于,最多就是把你困住一些时日罢了。反正你的吉日也不远了,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再把你放出来,想必到时候也没人能够反悔了。”夏静低声说了几句,脸上的神色越发坚定。

她甚至已经想到了那种场景一般,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眼睛亮得惊人。

夏姣姣的眉头紧锁,她在信中快速地想着对策,夏静此番显然已经不管不顾了,跟疯子似的一定要实施这个策略。虽然这个谋略在夏姣姣的眼中烂的一塌糊涂,但是一旦当人陷入了一种无限期望的时候,就好像魔障了一般,无法自拔。

“啊——”忽然一声尖利的惊呼声传来。

就见被控制住的知冬,趁人不注意,一口咬在了拉住她的婆子手腕上,那婆子立刻就大叫出声,由于太过疼痛,直接松手了。

知冬快步往外跑,声音叫得老高,“救命啊,救救县主,二姑娘要杀人了。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都已经跑到门口了,声音扬得老高,似乎要把屋顶掀翻了一般。与门仅有两步之遥,却最终还是被拉回来,她看着屋外,原本总会有下人来来往往特别热闹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人,似乎整个侯府里都空了一般,除了她们这个院子,其余都没有人一般。

“把她给我拖回来,你们究竟是怎么看的人?若是当真跑出去了,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夏静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冷声呵斥了几句。

好在那几个婆子眼疾手快地将知冬拉了回来,应该是为了报复知冬,那个抓住知冬的婆子,直接抬手,恶狠狠地在知冬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这回轮到知冬疼得龇牙咧嘴了,只不过她的嘴巴已经被人捂住了,再也喊不出来了。

一旁冷着脸,一直未出手的知秋不由捏了捏手指,随时准备上前去救人。不过她也知道目前知冬并没有受伤,所以没敢轻举妄动,而是朝着夏姣姣看了一眼。

夏姣姣冲她摇头,夏静这么志得意满,应该不会现在就伤害知冬,她倒要看看这夏静究竟要做什么,又会如何实施这个烂计划。

“妹妹还是不要耍这些幺蛾子最好,乖乖听话,对你我都好。如果有人不听话,你的话我倒是不会怎样,但是你身边这些丫头,可都是非常好下手的。打死一两个,想必不会有人追究我的,更不会有人替她们出头。毕竟当年长公主都死了,也没人替她出头啊!”

夏静从衣袖里掏出锦帕,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得意。

她用锦帕捂住嘴,忽然仰头轻笑,不过盯着夏姣姣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夏姣姣除了方才知冬引起骚动的时候,整个人有些紧张,生怕夏静对知冬作什么,后来就都恢复了。但是听到夏静提起玉荣长公主,还是如此直白地诋毁她时,夏姣姣的情绪显得更加激动,她的双眼通红,看向她的时候,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了一般。

“妹妹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着我也是没用的,毕竟当初逼死玉荣长公主的时候,我才七八岁大,不能出一份力的。所以你若是要恨,最好找准了仇人。”夏静又是轻蔑一笑,她伸手一挥。

立刻就有那机灵的婆子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披风,强硬地披在了夏姣姣的身上,甚至将帽子都给她戴得严严实实的。

这披风是特别定制的,帽子又大又厚,当这么盖严实了之后,夏姣姣连个路都看不清楚。她暗暗咬紧了牙关,准备出了这院子再说,她就不信路上遇不到一个人。

她想将帽子朝上推一推,但是一旁有两个婆子死死地夹住她,她的胳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着那帽子遮住满脸。

在视线被阻隔的时候,她的听力就变得极其灵敏,她能察觉到有人在挣扎的声音,似乎偶尔还有人闷哼了两声。

“知夏?知冬?”她皱紧了眉头,轻声唤了两个人的名字,却是无人应答,紧接着她就听见了有人倒下的声音。

夏姣姣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了,她不由得扬高了声音道:“夏静,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离不开她们。我的身子还没好,如果你把我们隔开,重新找别人伺候,只怕我还活不到那么久。听你的口气,并不想要我死,就存了让外祖母不要杀你的结果。如果我因为下人照顾不周,结果病重没几日活头了,别说你的命了,恐怕整个侯府都要遭殃倒霉,正好把之前欠下的债一并算清楚。”

夏静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甜兮兮的果茶味道传来,她的眉头一扬,不愧是昌乐县主,还真是会享受。

不过当她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原本略带微笑的脸,此刻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放心吧,我是不会杀了她们的。只要她们不做出格的事情,我就一定会留她们一条命的。但是如果有谁想要通风报信,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她们县主只是晕过去了,免得待会子出院子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不配合,若是弄出大动静的话,我就不好交代了。”夏静冷声说了几句,当然他的心中还是没什么底的,几乎三句话中就会带着警告的意味,时时刻刻提醒夏姣姣不要轻举妄动。

她挥了挥手,夏姣姣就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被提了起来,整个人颇为无奈地跟着婆子提着的方向慢慢走。她的双脚几乎轮空,整个人是被架着往外走,她依然无法看着外面的场景,只能被架着。

夏姣姣的视线虽然被挡,但是心里的盘算一直没有少过,她准备路上如果遇到什么丫鬟下人,她就立刻出声。不过似乎她的运气特别不好,都已经走了这样久,却是一个下人都没有瞧见。

而且她的身体越来越疲乏,原本清晰的思绪,也变得紊乱起来。直至最后的念头混沌不堪,根本无法思考。她浑身乏力,几乎是瘫软着,如果不是有两个婆子架住她,她恐怕此刻直接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她才察觉到不对劲儿。身上穿着的披风,似乎不只是为了挡住她的视线,上面应该还涂抹了什么东西,所以她此刻才会有浑身乏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症状。

夏静还真是多此一举,即使她不被药迷晕,对于这些她也不会过于反抗的,反正反抗了也不会成功,还不如委曲求全一些,至少不要打草惊蛇,慢慢看戏,仔细筹谋脱身的法子。

不过夏静究竟要把她送到哪里去,竟然还如此绝密的样子。

她硬撑着没有睡过去,虽然药效上来的时候,她几乎随时都要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不过还是撑到了目的地。当身上的披风被脱去了,她一睁眼看到的是相对陌生的房间,不由多了几分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咚”几声闷响,夏姣姣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婆子们将搀扶着的知冬她们几个都松开了手,结果这几个丫头都直接软倒在地上,一个个闭上了眼睛,没有丝毫知觉。

夏姣姣立刻走过去,一一试了呼吸和脉搏,发现都活得好好的,估摸着只是被下了药,顿时心底放下了许多。

周围几个婆子上前去,一一将知冬她们拍醒。

“姑娘,从今以后这就是您的房间了。不过您目前不能出去,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让丫头们在门口喊一声就行了。当然这喊话的声音不能太大。您这几个丫头一看便知是极其聪慧的,想必不用老奴们多提醒,就该知道如何掌握分寸。不过如果要故意装傻,老奴也能容忍这么一两回,但若是次数多了,老奴也是不会纵容的,直接禀告给县主了。到时候县主发怒了,要把您这几个水灵灵的姑娘发卖出去可就不好了,毕竟她们都长得太俊了,若是卖出去只怕卖不到什么干净的地方…”

其中一个领头的婆子,一直都用一种阴森森的声音跟她们说话,甚至在提起卖人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期待的笑容。

一旁的知冬在旁边看着她这笑容,整个头皮都觉得发麻,不由得朝知夏身边缩了缩。心里不停念叨着可怕,这婆子未免长得也太寒颤了,不用恐吓她们,天生就是一张凶脸,完全把她给吓住了。

最后这婆子的眼神故意从那几个丫鬟身上溜过,似乎在估量到时候卖人的时候,究竟能卖个什么合理的价格。

她这样子更是知冬一缩,几乎整个人都缩到了知夏的怀里。

等到那婆子一走,知夏就推开她了,“你都多大了,还成日里黏黏糊糊的,恨不得跟我变成一个人。瞧你这点出息,被吓得够呛吧?”

知冬缓了一会儿,立刻就撅起嘴巴反驳道:“害怕怎么了?害怕纯属正常啊,那婆子长得那么凶,好像天生就是来吓唬人的。她哪怕不用板着脸,也感觉长得阴阳怪气的,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咬我一口,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她说得活灵活现的,煞有其事地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门口,似乎害怕那婆子又忽然回来一般。

知夏轻嗤了一声:“这是故意的,专门找一个一脸凶相的人来吓唬我们的,也就你一个呆子被吓唬住了。你看看其他人,都面色如常好么?”

她这么一说,知冬才想起来扭头看一看,结果就发现红梅和知秋两人都已经拿起了抹布在收拾房间了。知夏也撩起了衣袖准备去帮忙,顺手塞了个锦帕进知冬的手里。

“你别想偷懒,赶紧地去把东西收拾干净了,否则待会子让知秋来替你松松筋骨。”知夏白了她一眼。

知冬立刻撇了撇嘴巴,拿着布巾快步地跑到花瓶旁,开始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县主,奴婢方才听那婆子喊您姑娘,却说别人是县主,她这是什么意思?”知夏扶着夏姣姣坐下,替她将茶杯涮干净,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轻声问了一句。

正在忙碌的知冬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就甩下抹布,两只耳朵都竖起来的感觉,高声道:“对哦,奴婢也听见了。她刚刚叫您姑娘啊,还说县主吩咐什么的,她说的县主是指谁啊。您在她面前都变成姑娘了。”

知夏再次白了她一眼,那里都有她,反应还这么慢,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夏姣姣轻笑了一声,没有直说,而是一副要考考她们的状态,“你们以为她叫谁县主呢?”

知冬歪着头,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低声嘀咕道:“望京里哪位县主能越过您去?是那个婆子胡说八道说错了吧?”

夏姣姣耸了耸肩,原本就没盼望知冬的脑袋瓜子能够想出什么主意来,不由得把视线投射到了知夏的身上。

知夏眉头紧蹙,仔细想了想,又与夏姣姣对视了一眼,才低声道:“奴婢的心里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二姑娘的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吧,奴婢——”

“说,夏静的胆子可是比天还大,她都直接在我面前说我娘死了都没人替她出头了,你说她胆子大不大?”夏姣姣冷笑了一下,她握着茶盏的力道逐渐加大,像是要把整个杯子都捏碎了一般。

“奴婢猜测,恐怕那个婆子说的县主,应该是称呼二姑娘的。而她喊您姑娘,应该是把您当做了二姑娘。”知夏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表情。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就都轻吸了一口气,显然是没想到二姑娘的胆子竟然真的有这么大。

“二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县主,她要抢了您的身份啊?她变成昌乐县主,有太后当外祖母,有今上当皇舅舅,还有圣旨赐婚,以后可以加入薛国公府。而您则要变成二姑娘,受到二夫人的名声所累,别说亲事了,连以后的望京贵妇宴席都去不了…”知冬记得上蹿下跳的,她的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睁得犹如铜铃。

“不对不对,她怎么敢啊,这也不能,大家又不会认错。她难道不需要进宫吗?太后肯定能够看出来的啊,到时候她如何圆过来。还有若是要跟薛先生成亲,那盖头掀开,又不是看不出来的。”知冬连连摆手,显然是有些错乱了,如何都想不通夏静究竟想要怎样偷天换日,才不会被人发现。

夏姣姣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整个人都忍不住笑出来了。不过她的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讥诮,显然是对于夏静接下来的行动,存着几分鄙夷。

“小丫头,她竟然敢做,肯定心里就是有了一定的谋略,能保证其他人不发现。她与我有几分相像,可以将面容想法子改变一番,再遮一遮,至于体态什么的可以特地模仿,这样一般人就很难发现了。至于亲近的人还能察觉到,她只需要找法子不进宫便可。以前我刚回京的时候,也是甚少入宫的,除非外祖母召见。而且这段时间,嫁衣、首饰都已经选备结束了,她也无需见那些人。至于成亲的时候,新娘子脸上都涂得白白的,看谁都一个样儿。只要有心找法子,就能够躲避过去的。”夏姣姣皱着眉头,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至于夏静究竟如何运作,她还得等着夏静出招。

夏姣姣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一片寂静,显然她是承认了知夏的猜想。这回就连知夏都是目瞪口呆,她自己虽然是大胆的猜测,但是她说出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可能,没想到最后夏姣姣竟然承认了。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不对啊,旁人应该知道县主身边伺候的丫鬟是我们啊,她身边的人又不可能变得一模一样…怎么办?要是薛先生真的一无所知,然后跟她做了夫妻,那县主怎么办?”

知冬双手抱头,一脸大祸临头的感觉,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烦恼异常的表情。

当然说起做夫妻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微微泛红。她的意思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那就是夫妻之实,必须得行房的。如果夏静和薛彦真的有了夫妻之实,那到时候即使薛彦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换了人,恐怕也无法收场了,夏姣姣更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夏姣姣对于她这种想法感到哭笑不得,说来说去,还是薛先生最为重要,就怕新郎官被抢走了。

“你啊,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的!”夏姣姣直接伸手对准了她的脑门戳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表情。

“有没有夫妻之实,那就看薛彦如何行事了。他毕竟与我见过许多次面,应该算是比较熟悉的人了,如果他认不出我来,那么就算是他的妻子换了人,那也是他自己的错。如果他能认出来,那我心底对他的评价还能稍微再提高一些。”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根本就是一副不关心的状态。